浮屠系列——前传
夏日蝉鸣,树影婆挲男孩抬起头鼓着腮帮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懵懂的光芒,语音软糯,两只粉嫩圆润的小手拉着自己面前锦衣玉带男人小指,前后悠着胳膊活脱一副撒娇的意味。
“爷爷,方才孩儿瞧见皇爷爷又与科爷爷去了那西院荒芜之地,听公公说道着似是葬了两人。爷爷,你就告诉我西院暗卫的故事吧?”
西院皇爷爷从未让人进去过,他曾听年长的公公说好像是当初陪着皇爷爷的暗卫所住的地方。大抵是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曾问过皇爷爷,回答他的是良久的静肃。后来他也没敢再问,他总觉得那个往日里待他温润如玉的人,一听到这个问题总是会变得肃气凌人。
许昕眉眼已见斑斑皱纹,以往魁梧峻拔身姿已是佝偻之态,发丝不知是时光蹉跎流逝还是心怀郁结,青丝不复已是有了半头的灰丝白丝,但那手却仍是如同年少之时那样的妙,并未染上太多岁月刻下的皱纹。
瞧着男娃略带谨慎的撒娇意味模样,手心带着些许温度抚了抚怀中男娃发顶,蓬松儒软的触感总令他爱不释手。
又葬了两人,那大抵该是玘哥和邱哥吧,方才瞧着师兄失魂落魄模样硬是一手撑着继科踉跄前行才没出了什么糗,大概也是猜到了几分。当初名尽天下的浪人组,一生恣意肝胆衷肠,后半生倒是闲尽天下两耳不闻窗外事,肝胆相照扶持一生,也是两厢不负一生,但又怎会一路坎坷无忧白首不负,也尽是苦中作乐。
“西院,西院暗卫啊....”
口中呢喃,那双几经风霜的眸中多了几分感慨几分眷恋,瞧着殿外树影婆挲回念古往,似要说些什么荡气回肠的英雄轶事一般,自然,他们也承得起
“他们啊,大概是这江山坚实壁垒,却尽是些忠义之辈,有情有义,情比金坚。”
“最初的是马琳,陈玘,邱贻可,张超,郝帅五人,他们少年之时便已被派入宫中伴着你皇爷爷了。”
“再后来啊,新的一辈儿啊为首的便是你科爷爷,随后樊振东,周雨,孔令轩。这暗卫啊,仅有十人,却个个都是义胆衷肠之辈”
男娃一脸一知半解模样点着头也不知是真的懂了还是全权当做听了个故事一般,许昕说一个名字还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着,后来怎么数着也不对,抬起那尚为圆嫩的手指
“爷爷你不是说十人么,这怎地才有九人啊,还有一个呢?”
许昕抚着男娃的手顿了一番,而后将面前男娃抱在怀中,细细的瞧了瞧他剔透不染俗世似含有万丈星辰的双眸,那双眸间倒映着自己已然苍老的面容,岁月不曾饶人。可许昕眼中倒映着的却是个面庞颇圆瞧着奶里奶气,却不时蹙着眉头瞧着颇有些小委屈模样的十一二岁稚嫩面容,唇角微扬,那样青涩内敛。抱着怀中男娃的手不动声色环得愈发紧了些怕是转眼失去什么珍宝一般,本是低醇磁音愈是沙哑了几分,嘴角不住上扬,瞧着却是比哭更无奈苦涩几分
“还有一个啊,他唤......方博”
再度唤起这个名字许昕多少还是恍惚了许久,数来已是几十个春夏秋冬轮回,那个傻子,若是知道邱哥不负半生夙愿终是入土为安他会哭吧。想了想,后又垂下眼眸眸色黯淡,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一直在等他们啊。那个傻子啊,永远收敛不住他急躁的性子。
许昕想,大概他从不知晓那些年他们在刀尖甘之如饴的日子。
就像方博和他说过,他从来没体会过绝望边缘的踌躇一般。
当他明白的时候,他几近颓丧疯狂。
夜色浓稠,犹如化不开的凄清悲怆盘旋于上空,荒芜凄清的孤院,身着龙袍冕旒男子坐于檐上,仰头独自酌酒自愁,今天不像以往一般月朗星稀,反而乌云密布,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氛围。马龙仰头将盏中玉酿一饮而尽,吾有不顺,天不逢时宜。而如今,人亦不逢时宜,独自怆然。马龙仍旧记得少时之时,与今日所坐同一地方,曾与玘哥言笑晏晏,把酒言欢。
他记得那日月朗星稀,旁边的人剑眉星目意气风发。是啊,那时玘哥也不过才刚要及冠之年,而如今,物是人非。他纵起身子,站于屋顶之上,垂眸看这下方笼罩于浓稠夜色的土地,不再复往日喧闹肆意长笑。恍惚中他仿佛看见那些昔日随他征战伴他左右的人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嬉闹,言笑。
一阵寒涩的夜风吹过,沙子迷了眼睛,他拢了拢龙袍揉了揉眼睛,恍然瞧见那些堆砌起的小山堆,上面木板上个个刻着一个个熟悉而又无可奈何的名字,足足有七座。那些都是陪着他走过年少喜怒哀乐的人,一瞬间,犹如尘埃般消散,彷若天地间仅剩他一人。或许是酒醉上头,亦或是心思弗猜,一瞬间的腿软,险些踉跄而下。
一抹皓月清辉穿透乌云,好似带来抹皎光,尽管微乎其微,但足以他看见下面那个拂去所有墓碑上的落叶的男子。他仿佛看见他抬头向他轻笑他仿佛看见他向他走来好像心底压抑清扫了些许,唇角微乎其微扬起一个弧度他很幸运,一生所有悲怆都有他在陪伴
泱泱大国,鱼水及殃,看尽万遍离骚欢合,不如一曲终别离。
名剑俱坏,英雄安在,繁华几世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东家方起西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
成,也是天地哀。
败,也是天地哀。
夕阳余晖不过交替接踵,一朝盛起一朝落败,翻起的鱼肚白将整片山河土地笼罩,秋风萧瑟起,微风中夹杂着些许凌冽温度,仿佛为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