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行人用马粪点起篝火,娄昭君坐在篝火前,给几个男人缝着破了的靴子。
高澄已经沉沉地睡下了。睡到半夜,突然醒了,想是梦到方才的情景了,惊魂未定,突然又大哭起来,吵着要母亲抱。
高欢跑了一天,又困又饿,又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正在心烦,被儿子一哭,更是暴躁,立刻抓过儿子,照着他的屁股狠狠地抽了几下:“哭!哭!就知道哭!”
“哇——”高澄哭得越发撕心裂肺起来。
娄昭君心疼地一把抢过儿子:“你就知道打他!你刚才还差点射死了他!”
她已经一个晚上没和高欢说话了,此时一想起方才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了:“一群大男人光知道在前面跑,儿子也不救!你像个爹吗?”
“你以为我想!”高欢红着眼咆哮道,“他被杜洛周抓去了会是个什么下场!”
娄昭君一下子噤了声,回看怀中儿子俊秀的小脸,想起杜洛周军中的那些传言,一下子又后怕了起来。
高澄一下子被吓住了,哭得一抽一抽地却没了声音。
高欢看着儿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额头高高肿起了一块,一边的脸上还擦破了皮,想起方才的险境,突然心中一酸,一下子从娄昭君怀里把儿子抢了过来,狠狠地抱在怀里。
“呜呜……”高澄被父亲的大手搂得透不过气来,于是两条小短腿在他怀里又拼命地挣扎起来。
高欢这才把他放开,于是儿子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不吵。”
高欢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儿子,想安慰一下又不知道该从何着手,突然想起自己平时只要一不开心痛饮几碗就会烦恼顿消,于是就从马上解下个装满奶酒的皮囊:“来,喝点酒!”
“咳!咳!”高欢不会喂儿子,拿着酒囊粗暴地直灌,高澄立刻被呛得满脸是酒,不住地咳嗽,小脸涨得通红,弄得高欢胸前湿了一片,一股混杂着乳香的酒味儿四处飘散开来。
“啪!”高欢立刻又不耐烦起来,照着儿子屁股又是一掌,“喝个酒都喝不好!”
“哇!”委屈的哭声又起来了,这次惊醒了娄昭君怀里的女婴,小的也哭了起来,哥哥妹妹一唱一和,控诉着逃亡路上的艰辛和老爹的霸道。
“贺六浑!你又打我儿子!”月光下的荒原上,回荡着一个母亲悲愤的哭叫,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边哭边不住地打着酒嗝。
高子惠同学人生的处女醉就这样断送在粗暴的老爹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