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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想和朱归晚说什么——但我知道，我的翊儿是个好孩子，他不能和景英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许是我做母亲的已经神志不清，但是即使是错杀，我也绝不允许这样的火苗发生，哪怕她是皇贵妃的女儿也是一样。便乘着翊儿不知道，自己到了景英那里，对门口的宫人道：]
麻烦通传一下你们公主，敏美人来叨扰殿下了。

（蝉鸣是聒噪的。这样的时节偏爱习字，令蝉鸣考验我的意志。兰亭序抄写过半，令月姑姑端着一叠桃自外而入，置于桌上，叮咛歇息。）
（搁了笔，一声应答才落下，新来的奚女瑰裹便带入敏美人的消息。不慌不忙的应了，净了手方出去迎。）
“景英问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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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安。
[落落大方一个大礼，便入内进去。正好瞧见桌上的兰亭序，想着她原是有这样的雅趣的。我对这位景英公主知之甚少。我入宫做秀女那会儿，刚捡到了珍裕皇贵妃的白狐，没过几日就传来皇贵妃殁的消息，很让人感怀，尽管我对她知之不多。而这位景英公主，便是皇贵妃的女儿了。我不知道翊儿是因为喜欢她哪一点所以和她走的近，我甚至都无法确信，我的猜想是完全正确的。]
叨扰了公主殿下，还请殿下不要见笑了。

（她眼扫过兰亭序，亦无所谓，由她看去。令月姑姑重将那叠桃扯下，换上旁的鲜果与白水。）
（请她落座，微侧首去，一双眼又如同摆设，看往她处。）
“无妨。”
（她是玄嚣的母亲，可与我并不甚相熟。是以，颇有些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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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是无言以对了。的确，我和景英并没有什么接触，很容易导致大家无话可说。可是，我这一次来的确也并不只是来闲聊的。如果她和翊儿并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以后也没有再多来往的必要；如果有什么蛛丝马迹，也很有一网打尽的需求。尽管知道她未必感觉得到，然而面上依旧露出温和的笑容，道：]
翊儿时常和我说起，他很喜欢你这个姐姐。

（茶是金陵新来的白茶，沏过两回，侯她说话时尝一尝，终觉出些滋味来。正逢她也开口，提起玄嚣。）
（茶盏落回桌。）
“哦。”
（螓首。）
“我知道的。”
（若他不喜欢我，也不会常往红莲来。景仁与乾西四所和王府都不近，这并不是“顺路”就能含混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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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不熟吧，景英公主对我一直都是，淡淡的，甚至有几分冷漠。说实话，以我的性格，很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敷衍，因为无话可说。但毕竟，我也有我想知道的东西。]
翊儿顽皮，前阵时候那么晚了还带你去看萤火虫。他不懂事，殿下不要计较，我已经说过他了。
[起了话头，等待她的回应。]
@朱归晚-

（我又看她一眼。很懒怠去猜测她今日的目的，和说出这话时带有多少的真心。我想若以世人的眼光来评价的话，我应该是公正无私的。可如果直白挑破这四个字，那又该变成冷漠无情。）
（我并不会因为她是玄嚣的母亲就对她多加颜色——子是子，母是母，无法混淆。）
（眉轻轻一抬，低低的疑惑。）
“唉？”
（她该是误会了。）
“请您不要多心，我不是这样娇蛮之人。萤火很美，是我该谢玄嚣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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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地仔细推敲起了她的意思，然而她说的异常的简单，简单到让我很难从这只字片语中找出她的情绪。唯一可能让我起疑心的，就是那句请您不要多心了，然而这句话再仔细想想，又似乎不那么有问题了。她的回答过于疏离而标准，竟然让我开始怀疑起这一行的必要性。]
无论如何，该给殿下道个歉的。尽管殿下和翊儿姐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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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性地仔细推敲起了她的意思，然而她说的异常的简单，简单到让我很难从这只字片语中找出她的情绪。唯一可能让我起疑心的，就是那句请您不要多心了，然而这句话再仔细想想，又似乎不那么有问题了。她的回答过于疏离而标准，竟然让我开始怀疑起这一行的必要性。
无论如何，该给殿下道个歉的。尽管殿下和翊儿姐弟情深。
[等等，什么，玄，玄嚣？一时有了一分举棋不定，是我想太多了，还是……？]

（真是固执啊。）
（我只好把话再重复一遍。）
“不需要道歉的。”
（玄嚣有时也执拗，想做的事情说破了嘴皮子也是要做的。猜测这是他与敏婕妤的共通点，只是不知谁更厉害些。）
“您若一定介怀。我病时，玄嚣日日来伴我吃药。病能好的那般快也有他的许多功劳。便算是，将功补过？”
（话毕，端起茶盏，呷一口茶水润喉。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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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陷入了一种思维误区。]
[她和翊儿之间，有种种密于普通姐弟之间的行为，已是板上钉钉，无非是我要如何定义这些行为的问题。问题是，在他们之间没有有违礼法的情况下，我无法确定他们这种行为算什么性质。如果抱着“他们是一父所出的至亲姐弟，是否越界本不该用无血缘间男女的标准看待”这般想法，那么我也毫无在景英处呆下去的必要，因为她能提供给我的所有信息，必然都能用这一点来解释。而如果抛开这般想法，但问题是，他们的确是亲生姐弟，的确不能用寻常礼法来看待。寻常男女间，拉个手都是失了名节。至于深夜去看萤火虫，那可绝对是值得双方父母闹一闹的大事。但这搁在他们亲生兄妹间，我去闹一闹，怕是第二天合宫就说敏婕妤失心疯了吧？]
[逻辑上其实已经打了个死结了，推来推去，都很难有什么确凿的判断。然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人性，叫情绪。于是我试图去寻找她的情绪，想知道她对于翊儿是怎么样的情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的话很少，那句“不需要道歉的”甚至很带有疏离，但在她说到“玄嚣日日来伴我吃药”这一句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平缓而无波澜的话里总觉有微妙的光。]
弟弟照顾姐姐，这是他应该的。他肯这样懂事，我很欣慰。
@朱归晚-

（她显然是带着目的而来，只是又像有难言之隐——有些不悦，将一双细眉轻轻的抬一抬。）
“婕妤不用如此客气。您这般反令我与玄嚣生疏。”
（玄嚣的客套大约没有能随他的母亲。我有些促狭地想。）
“若玄嚣当真令我不悦，我想我也会让他给我道歉。”
（我再重复一遍。）
“您不必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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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点来说，她和我是有一点共通的。我以前也从来觉得，你做错了，我就要你给我道歉。我不会抓着你不放，我可以翻篇，我可以不发脾气，但现在，你必须给我道歉。——然而我并不是公主，能有随时随地这样做的权利。或者说，公主也未必可以。]
殿下这么说，我就很放心了。
@朱归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