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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尼文】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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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鼠标真滴有些麻烦呢


IP属地:浙江1楼2018-03-23 01:14回复
    金发小美人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愿宇宙与你同在!
    今年来赶一赶阿尼的生诞,虽然,呃,可能有一点点迟了…总之本来都是完成了再发的,但是这两个星期学业真心要了我狗命,以后再抽空补完吧。
    所以有些环节有脱节请适量谅解,因为还有一部分内容未完成。
    ↓原计划中的开篇
    本来是想写一个“故事的开头…这样…然后…然后…”大概这种感觉的故事,但是写着写着早餐店里的陌生男人出场后整个画风又诡谲了,这难道就是一个人改变整个故事脉络…?
    诶,果然很唠叨了我,几个补全的小剧情一扯就比想象中长,手头攒的另外两个脑洞怕不是要填一辈子,累了。
    总之吧,校园系列怕不是可以写成我脑内笠尼相遇的一百种方式,哈哈哈哈脑补完就舒服了。
    AU,AUAU,艾/明日常登场,笠/尼性格部分有自我偏好补全。


    IP属地:浙江2楼2018-03-23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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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
      三笠·阿克曼作为一个高一新鸟,度过光怪陆离的开学后立刻如鱼得水地融入了新生活。
      入冬的时候三笠的作息已经非常稳定了:晨起跑步,最早到教室,例行一天学习后回寝。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三笠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可以一眼望见头。
      毋庸置疑的,跑步是一件有些费力的事。三笠会带一些威化在身边,有需要的时候先填填肚子,等到学校里的超市开门后再溜达去买一个蒸包、一个茶叶蛋和一杯豆浆。
      强调一下,不去食堂吃早饭是因为它实在太难吃。
      那天也是一样的场景。三笠轻车熟路地提起一袋豆浆,排进了稀稀拉拉的队伍。三笠贴心的好朋友威化也乖乖地躺在她的口袋里——随身带一些甜食已经是三笠的日常。
      “同学——”声音来自某个超市管理人员,干瘪的眉毛压住干瘪的眼睛,浮肿的眼睑中间射出一道自以为锐利的目光:
      “你口袋里,装的什么?”
      整个队伍突然安静下来。
      大概是这位不知名大妈的眉毛过于干燥,或者鼻孔过于慑人,或者眉毛和鼻孔连成一线的角度有那么些许微妙——再糅合一些阴阳怪气的嗓门——三笠十七岁、成分复杂的自尊心,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她撩动了。
      结果能是什么呢?不过是争执,然后争执不下,大妈两眼一翻,便无疾而终了。
      三笠当场把手里刚结完账的豆浆砸进垃圾桶,顶着周围看猴子一般的目光,目不斜视地跨出超市门。后果是她没吃到早饭,威化也没心情碰,活生生饿了一早上。不过无所谓,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三笠绝不后悔砸了豆浆;如果没砸她可能才会气的吃不下。
      第二天循着生物钟本能习惯性早起的三笠回忆了一下超市豆浆的滋味。
      啧。
      三笠仗着一身腱子肉,利索地翻过宿舍边的围墙。
      ****。
      三笠在校外的小区里绕了一圈,才从容地走进正对学校西大门的早餐店。倒也不用选,总共就这么一个正经早餐店,毕竟学校这种荒郊野岭的选址,也只有靠着学生群体的庞大流量才能吸引到一点点商铺。
      小铺子,店面小,卖的品种也不多。今天的时间点也巧,店面里仅能摆下两张桌子,但还有一张空着,三笠点完单后便从善如流地占据了空着的桌子。
      只有两个人,似乎有些奇怪。三笠一边搅拌着热腾腾的粥,一边无所事事地打量起来。不过也是能解释的,大概还是时间段的问题:毕竟学校是不允许寄宿生出校门吃早饭的,能够在工作日在校外早餐店出现的一般是租住在外的学生和当地的务工人员。租住在如此偏远之地的务工人员,景况想必不是非常好,他们的早餐时间自当早于学生,在三笠来之前他们的用餐高峰期已经结束了。而会选择租住在校外的学生,大部分家长肯定都是亲自来照料的,早餐当然也是在家里享用。
      三笠惯于分析的大脑转了一圈,最后收尾式地扫过正面对三笠的另一个顾客。对面人套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应该是同校的学生。是个女孩子,金发,眼睛半阖着,显得她睫毛扑簌如羽翼;被打量的对象歪着头正迷迷糊糊地喝豆浆。
      离上课时间还有好一会,三笠依旧慢条斯理地享用自己的新套餐,对面人已经在收拾餐具,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三笠听见动静,条件反射地抬头去看,桌那边的金发少女正好把使用后的塑料袋、一次性筷子等厨余丢进桌边的垃圾桶。不知名的陌生人应该睡够了,抬头瞬间扫过三笠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提起书包转身走人。三笠终于看见她的眼睛——浅浅的、明晃晃的碧蓝,在阴霾的冬天早上让人怀念起天空来。
      啧啧啧。三笠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想,有点好看喔。


      IP属地:浙江3楼2018-03-23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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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笠修正了自己的作息表。她把跑圈这项活动延后到晚上,因此不必再赶时间吃早饭。这样,三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同时,小心翼翼地)溜达去校外吃早饭,顺便把超市干干净净地剔除在自己的选项之外。
        少年人的自尊心是如此敏感又顽固的飞鸟,宁肯在冽风中盘旋也绝不会在腌臜之地驻足,不自由,毋宁死。
        不过,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三笠不得不承认。那家其貌不扬的早餐店的煎包是有点好吃的。而且三笠掐准了时间点,店里总是稀稀落落,不用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对于三笠这个领地意识极其严重的人是非常、非常大的诱惑。
        再捎带一句,早餐店里总是能碰到那个蓝眼睛的姑娘,估计她也是和自己一样掐准了时间来的。咦,美的东西总是雅俗共赏的嘛——三笠可以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就是属于俗的那部分,看到好看的东西就是忍不住多瞟几眼,何况对面那位朋友长得很合她的眼缘了。
        也是金发碧眼,三笠想,肯定比艾伦之前一直念念叨叨的什么学姐好看多了,什么时候把艾伦也拉来开开眼界。
        本来也就是这样,三笠应当按照惯常的作息不紧不慢下去,无聊的高中生涯很快就会消散,最后和艾伦、阿明他们考上同一个大学——至于其他事物,一律不在三笠的计划内。比如说那个偶遇的蓝眼睛的学姐,再过一年,或者两年,度过某个日子后,就当永远地消失在早餐店的转角了。三笠见到她的次数已经多到足够自己分辨出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老校服,肯定比自己年长。
        啊,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IP属地:浙江4楼2018-03-23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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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吧这发帖怎么回事,怕不是深井吧,麻烦死了
          啊忘记处理和谐词了......真的麻烦


          IP属地:浙江5楼2018-03-23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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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的,宇宙总是处于不安分的混乱之中,没有什么能拥有永恒的平衡。比如说,三笠精挑细选的早餐时间点总是有个涨落,也不是次次都能避开人流的。不过随着气温进一步下降,眼见寒冷已经赤裸裸地攀上窗沿,外出就餐的人数开始合乎三笠心意地越来越少。
            这天三笠还是和往常一样点完单后坐下,烧饼还在锅里煎,三笠先喝着豆浆提提神。除去油锅滋滋的声音,就剩下三笠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聊天解闷的部分了。不过今天少见地来了新客人,只穿一件T恤,腰间扎了一件外套,浑身热气腾腾地走进铺子。
            大概是个闲居在家的大叔,可能是早跑完过来的。三笠的大脑还在习惯性运转,热的像个刚出笼包子的陌生人便大咧咧地侵入了三笠的领地,盘子碟子一字排开,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三笠身边的位置。
            三笠脸上一僵,但很快便掐灭脑子里的警铃,试图说服自己:坐在外面的桌子上太冷了,还不雅观;店面小,两张桌子挨得很近,而且靠墙摆放,坐桌子中间有些挤,当然是这样靠过道坐了……同桌的入侵者对三笠的僵硬毫无察觉,自然地加了两大勺醋在自己碗里,哧溜哧溜地吸起面条。
            哧溜哧溜。
            哧溜哧溜的醋。
            哧溜哧溜的醋味混进三笠的嗅觉。三笠悲愤交加,心一横,装作去拿刚做好的煎饼的样子,端起豆浆起身。看了看寒风中无遮无拦的桌面,看了看树杈上刮得哗哗作响的叶子,三笠刚刚离开椅面的屁股已经感到寒意了。
            黑发少女僵立在过道上,往自己的红围巾里缩了缩脖子。
            一边是寒风萧瑟,一边是——三笠回头审视了一下原本自己桌子上的杯盘狼藉。她心一横,正准备踏出店门拥抱大自然,回头的时候略过了安静坐在角落的蓝眼睛同校生。
            金发的少女似乎注视自己良久,虽然依然摆着一张懒散的脸,但是略微蹙起的眉头暗示了主人的心事。少女细白的手指微微挑起刘海的落发,在注意到三笠的目光靠近后终于下定决心,先是抿紧了嘴,本来又薄又锋利的唇线变得柔和一些,然后唇角小心翼翼地上扬,脸颊因为用力连带着眼角也弯弯地,勾勒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羞涩的微笑。
            三笠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握紧盘子,从善如流地坐到了蓝眼睛姑娘的身旁。
            她的下睫毛好长。在和她打招呼表示谢意的时候,三笠这样想着。
            第二天那个蒸笼一样的朋友又来了。不过这次三笠来的晚了一些,只赶上他风卷残云的收场。桌子上以炒面盘子为中心,四散开酱油和醋汁的痕迹,点缀着生煎包上的葱花,笔墨之浓烈有如山水画卷。热包子朋友——啊不是,蒸笼朋友——也不是,画家朋友,豪气地抽了一张纸抹开嘴边的痕迹,将纸团在桌上一丢,便步伐轻快地走出店门。
            人和人的差距真大啊。三笠悄咪咪地在心里吐槽。
            今天的天和昨天一样冷。
            三笠这么念念叨叨着,一边自然而然地端起生煎包坐到了隔壁位置。迎上金发同校生惊异目光的同时,她霎时察觉到自己的不太礼貌了。
            于是三笠转念思忖了一下,抽出一张纸凑到她面前:
            “早上好阿尼,葱花粘到你的嘴角啦。”
            第三天。是的,运动是需要长期锻炼的,所以那位画家朋友又来了。
            三笠来得又没有那个大叔早。
            而且今天天也挺冷的。
            第四天…不是,没有第四天,第四天是周六,三笠自己在家解决饮食问题。
            下一周三笠没有翻墙出去,因为她值周,得去做扫除。时隔好久没吃到生煎包,三笠甚是想念,所以又一个周一的三笠比平时提前一丢丢到达店铺。
            这次同校生来得比自己晚。
            她跨进门的时候没什么波澜,看见自己的时候也没什么波澜,最后毫无波澜地端着盘子坐到了三笠手侧。金发少女眼帘半垂,坐下前先伸手摸了一下桌面。三笠看着她冷漠的神色,正揣测她的心态,少女便毫不顾忌地趴下,把脸埋进自己的手窝。
            …啊。三笠夹起生煎包,放轻嘴巴咀嚼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埋在桌上的脑袋才动了一动,嘟嘟囔囔地传来一声“早上好”。
            “再不吃生煎包就要冷了。阿尼真浪费。”三笠咀嚼动作不停。
            “…”金色的脑袋又调整了一下位置,露出一只惺忪的、软绵绵的睡眼,“要叫学姐,没礼貌的小鬼。”
            “知道了阿尼。”三笠咽下一口豆浆。
            三笠的作息又调整了。事实证明,即使健硕如三笠,每日雷打不动地翻墙也是一件风险过于大的投资。
            不是不是,不是说三笠被保安或者教导主任抓到,也不是被举报了一类。墙面垂直高度至少有2.5米,每次跳下来膝盖要承受的冲击对半月板会有损害,也不能太过任性吧?阿克曼小朋友?
            阿尼图斯特拉如是说。
            于是三笠再也没有穿越清晨微凉的薄雾去寻找那一点温暖、蒸腾的热气;她拥有了新的习惯,早起在楼顶的空教室先预习一下今天的课程,到晨曦隐隐要破出云雾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坐下安静地等今天的早饭。阿尼逆着光推门进来的时候总是睡意朦胧,铺洒的光融化在她的头顶,温暖又明亮地倾泻而下。没扎好的翘毛和眉梢都懒洋洋地贴在主人的眸子周围,显得她发丝柔软,温驯地不像话。
            不过阿尼虽然总是睡眠不足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有失约害三笠饿肚子——这对需要食物的三笠而言已经再优秀不过了。


            IP属地:浙江10楼2018-03-23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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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哟抽的真厉害
              清干净了


              IP属地:浙江29楼2018-03-24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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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尼视角补全】没写完,就先放两个片段补一点点剧情
                “你碰到三笠了吗?”艾伦有些紧张,立刻冲到阿尼面前询问道。
                “嗯,不过还好她不认识我。”阿尼拍拍艾伦的肩,示意对方不用担忧。
                满头大汗的艾伦松了一口气,又捡起脚下的球在手掌间抛动。一边做些基础练习,艾伦自然地开口说:“这么说来三笠确实和你是同一个学校呢,幸好三笠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还怕她又去找你麻烦。”
                阿尼仰头灌下两口水解渴,先是想到一些不好的结果皱了皱眉,接着又不能克制地好奇地问:“奇怪,三笠为什么没有和你们同一个学校?她成绩很好,肯定是随便挑的啊。”
                “谁知道呢?”艾伦无谓地撇嘴,“明明B中离家里更近,教学质量两个学校也差不多,她却非得去A中,说什么给我爸少添点麻烦,还寄宿了。搞不懂。”
                阿尼也不深究,利索地跳下看台,拿起球示意艾伦继续。
                最后艾伦赶着要交作业先走了,剩下阿尼和阿明一起收拾球包。阿尼抬头看偏黄的落日,风带过的树梢,球架打下的阴影,想着今天真好。突然阿明伸手在自己眼前一晃,打断了闲适的思绪。
                “阿尼你在校外的早餐店碰到三笠了吗?”阿明考虑良久,还是问出声。
                “是啊,刚刚说了,没冲突啦。”阿尼懒洋洋地回答。
                黄发少年却似乎志不在此。他轻轻地嗯了一下,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突兀开口:“三笠她会去A中,是因为A中承诺免去她的学费啦。”
                “她和耶格尔叔叔商量过,虽然家里并不是承担不起,但是她觉得作为养女应当感恩回报。这件事她有找我帮忙说服耶格尔叔叔,不过怕艾伦生气所以我们都没和他提起。”少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三笠平时都是在学校里面吃饭,她很自律,不会多花一分钱的。如果阿尼你真的在外面见过她这么多次,费这么大力出去吃早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阿明温和地笑了笑,“但是三笠总是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自己悄悄藏下来了。虽然看起来有点成熟,但有时候真的犟的太孩子气了。”
                “艾伦和三笠两个的孩子心性都有点重呢。我是说,如果的话,三笠真的有碰到什么问题,能不能麻烦阿尼稍微关照一下她?”黄发的少年目光真诚地一闪一闪,“三笠住宿后一个月才回一次家,这边还要管着艾伦,实在是照顾不到了。”
                阿尼沉默地听完了阿明的叙述,本来不想随便答应别人,思索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我尽量帮一下吧。毕竟我和她完全不认识呢。”
                阿明欣喜地应下来,笑着抢过阿尼的背包不等拒绝就背起来。
                “诶,不用啦。”阿尼也笑,提着包带鼓促阿明注意身体。
                走出球场前夕照正在收敛自己的余晖,深秋的傍晚还有一丝温度。阿尼任由风卷起自己的发尾,想起远在另一角的三笠应当正穿过黄昏独自去觅食。
                真是少年人的骄傲呢。


                IP属地:浙江30楼2018-03-24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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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丢的差不多了,祝大家晚安吧


                  IP属地:浙江32楼2018-03-24 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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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完这一段我立刻去复习...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之前的文档和后来的文档,一个有缩进一个没缩进,我怕不是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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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三笠和金发学姐已经熟到可以互相殴打的地步了。
                    也就这样慢吞吞地,每天在早晨与夜里无声地陪伴而行,互相拉拉扯扯,可能还有一点点互相扶持,居然也可以和一个陌生人熟络到这种地步了。
                    三笠觉得有一点奇妙。
                    她是觉得自己是个慢性子的,没有阿明那么温润,也没有艾伦那么坦荡,剔除这两个幼驯染,十八年的交友史还是一片空白。向来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的三笠也有悄悄观察过别人之间的友情,像是萨沙啊,或者希斯塔利亚她们的——啊,黏黏糊糊,麻烦。
                    怎么能每天都在一起聊天,叽叽喳喳的恨不得把什么事都掏给对方听呢?
                    三笠在十月份的时候碰见了阿尼,十月底的时候意外收获了阿尼特供早饭。十一月开始她把夜跑踢出日常安排,转头去和阿尼轧马路送她回家了——跑步太多伤膝盖,还是节制一点比较好,三笠理直气壮地想。
                    阿尼租住的小公寓在学校东门宿舍楼后的居民区,里面熙熙攘攘住满了学生,下课时间总是特别挤。三笠倒是不急,干脆拉着阿尼从另一个方向的西门绕出去,绕着学校走一圈才送阿尼到居民楼下,然后自己拐进学校宿舍大门。
                    话是不多的,自己一句,阿尼一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的事,不会发出明显的黏黏糊糊的笑声。我和那些无聊的人不一样,三笠在心里告诉自己。
                    但是话题也从不会落空。高中的故事毕竟还少,聊着聊着就挖掘出之前的经历,三笠发现阿尼居然是和自己同一所初中。
                    真巧啊。
                    一起回忆往事也好,一起偷偷评价故人也罢,总是有故事讲。
                    又一个十二月底的时候,三笠截住刚刚月考完的阿尼去吃夜宵放松。晚上十点钟的馄饨发出和六点钟一样的香味,三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阿尼笑弯了眼角,也开始为自己的幽默感得意洋洋。海苔和葱花油油的香味在嘴里翻滚,阿尼带着嫌弃抽出纸巾递过来,三笠很顺手地接来擦干净自己的嘴巴。
                    她第一次谈起自己的家人,提到艾伦,提到阿明,提到耶格尔叔叔和阿姨,脸上滚动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温和笑意。
                    那么,是阿尼的话。
                    对面的金发少女眼睛闪闪的,撑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是阿尼的话,袒露给她也没关系吧。三笠低顺着眼,轻轻对自己说。
                    寒假就这样悄然而至了。
                    寒假是多长呢?去除考完试后的半天和报道前的半天,满打满算二十二天整,比三个星期还多一天。
                    三笠是个知足的好人,在放假这一点上从来不争。形成鲜明对比的艾伦同学,已经为短暂的假期唉声叹气5分钟了。
                    毕竟是三笠阿克曼,虽然假期可以放纵一会,但她还是可以延续稳定的学习状态的。
                    二十二天的长假意味着三笠要抽十天慢慢完成作业,每两三天就可以和艾伦一起打个球,跨过新年后安排三五天,三人组一起挑个城市出门溜达一圈。还有贯穿整个假期的不间断地一起饥荒。
                    总之,三笠过得饱满地很,重点是学习水平又提高了。
                    开学前一天晚上三笠破天荒做了一场梦,她在荒原上狂奔,耳边环绕着狂傲的狗吠。
                    游戏真的玩太多了,神经太紧张了吗?三笠暗自在心里吐槽。
                    三笠吐槽完,为了摆脱有些烦人的叫声,提速冲进不知哪来的绿洲。挤开扎人的叶片,三笠发现藏在绿洲后竟然是自己学校的教学楼道。
                    …真是做梦喔。
                    学校。三笠跟着梦境里的自己,用俯视的视角四周打量,这么说来明天要开学,难道是心里对假期有些不舍?她打趣着自己,梦境中脚步却不自觉在某道门前停住了。
                    想要推开门的时候闹钟突然就响了起来,不轻不重的铃声密密地漏进梦境,像是在戳破一个粘稠的气泡。三笠被迫睁开眼睛彻底退出梦境,伸出手按掉不懂气氛的闹钟。
                    她瞪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吸进一点冰冷的空气让自己更清醒,学校的事情都像遥远的回忆,在漫长的狂欢后又一点点飘回脑子里。
                    是哪里呢?
                    “唉……”萨沙趴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感叹了好一会了。“三笠…呜…真不想开学。”开学的第一个夜自修,教室的气氛还有点沉重。
                    三笠快速地收拾着刚发下来的课本,一边安慰萨沙:“没事,你这是正常的,我们隔壁养的狗每次被拉去洗澡也这样,多洗几次就习惯了。”
                    说完三笠比了个手势给萨沙打气,然后就迈开大步冲出教室,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萨沙沉思了一会,实在没想通三笠是不是在安慰她。
                    三笠越过教学楼之间的连通走廊,灵活地蹿上楼梯。这条路她娴熟得很,毕竟已经走了半个多学期了。
                    但是她今天是有一点慌的。
                    这也不能算她的错吧?虽然三笠确实是在放假半个月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阿尼的联系方式——这是个信息时代,但是高中生的生活哪里需要手机这些额外设备呀。
                    离下课已经过去一会了,要不是萨沙抱着自己的手臂苦兮兮地哀伤新学期的开始,三笠还可以出来更快一点。
                    更快一点,说不定阿尼还没有走。今天没有说过,她还会在吗?
                    高三的楼道里人群一波波向下涌,有几间教室甚至已经快速地关灯了。高三生,真积极啊。三笠拐过最后一个楼梯,登上顶层,转进楼道的时候放慢了步伐。阿尼的教室灯已经暗了。
                    对了,阿尼也是一个回家很积极的高三生。
                    三笠有些懊丧地叹了一口气,抬起眼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些既视感。
                    “三笠?”
                    “!”三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性地攥紧了书包带——回过头却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的那个人。
                    “啧…谁把门都关了,我书包还没拿呢。”阿尼皱皱眉头,脸上是刚刚泼过水的痕迹,眉间聚起尚未蒸发的水汽。
                    “这么晚,还在上厕所啊?”三笠不经大脑地回了一句。
                    “…”阿尼白了三笠一眼,把手揣进校服口袋里,拱拱肩往前走,“走吧。”
                    三笠立刻跟了上去,穿过半个楼道,在裤兜里左掏右掏,才抽出一张叠的一塌糊涂的餐巾纸递给阿尼擦手。阿尼也不嫌弃,着手把纸展开。
                    “啊!”三笠突然小小地惊呼了一下。
                    阿尼转头丢给三笠一个询问的眼神,三笠立刻摇头以示没什么事情。
                    窗户,胶带的痕迹,重新刷过的木漆,老旧的锁头,还有一道明显的横跨中央的裂纹。
                    三笠走过自己的吃早饭御用教室,不着边际地想了一想。
                    门。
                    把阿尼送到楼底下时,三笠正好扯到寒假和艾伦在外面失联了两个小时,因为自己忘带手机。于是三笠顺理成章地提了一下即时联系的重要性,然后讨好一般把手机掏出来:
                    “新买的手机,叔叔他们觉得我一个人在外面老是联系不到,不安心。”
                    “阿尼也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阿尼接过手机,慢慢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然后递给翘首以盼的三笠。“你小心一点,别被班主任抓到了,你们班主任风评有点可怕的。”阿尼低下眉,“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都带着的。”
                    年轻的少女明显喜上眉梢,少有地不遮掩地露出明晃晃的笑意,一直目送对方走进楼道,才用力地挥了挥手道别。
                    回去宿舍的时候有一些晚了,三笠潦草地整开床铺,想趁熄灯前快速洗漱上床。
                    但是萨沙的肚子不答应。不知道萨沙为了消愁晚上吃了什么,据说一回寝回来就冲进厕所,还没出来过。
                    三笠架着毛巾在厕所门口,无聊到已经用牙刷在门上敲完一首奏鸣曲,一边敲一边还编出顺口溜嘲笑萨沙。
                    “三笠,魔鬼!”
                    “我都没法洗漱睡觉,到底谁是魔鬼啊。”三笠不慌不忙地反击,“萨沙,魔鬼,魔鬼,萨沙~”
                    “为什么还有小转音啊。”萨沙哭丧着脸,“你怎么今天这么有活力,别人拉肚子很辛苦啊!”
                    三笠用刷子拍出两个长音算做结尾,挤出一个哦又继续回应,“知道要拉肚子就去教学楼,寝室里还要自己打扫呢。组织上就决定把本周的大扫除交给你了。”
                    “啊啊,Mi、ka、sa!”萨沙哀嚎。
                    占尽便宜的三笠潇洒地转身准备去隔壁蹭个卫生间洗漱。
                    “谁神&经&病&会放学后还去教学楼上厕所啊!”顶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萨沙布劳伦斯欲哭无泪。


                    IP属地:浙江37楼2018-04-28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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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春天结束地比以往都晚。寒流间歇性发作,四月贴近尾声,天气还没有积蓄起足够的热量让三笠剥掉自己的外套。
                      “是你虚了吧?”还在和作业搏斗的艾伦完全没过脑袋地反问三笠一句,随性做出一个无奈摆手,“虽然今年好像是冷一点,但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啊。”
                      三笠坐在艾伦床上,悄悄压下面前的小说,瞄了一眼艾伦宽松的大短裤,又悄悄把书本拉上盖住自己的脸。
                      最近跑步确实少了…难道真的会退化这么快吗?三笠在心里小小地紧张。
                      三笠一边翻书,书页抖出清脆的声响。艾伦回头看了三笠一下,然后又看了一下,颇为无奈地絮叨着转回去了:“算了算了,你就坐这吧。”
                      想了一想还是不太甘心,艾伦又扭头问道:“三笠你怎么这么享受人生啊?”
                      三笠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
                      “高中真的比初中忙好多啊,补作业补到爆炸!”艾伦感慨,一边愤愤不平,“同样是高中生哦,做人……”
                      “因为我都有按时完成作业。”三笠挑挑眉,板起严肃的脸,优雅万分地把切好的火龙果放进自己的嘴巴,咀嚼声扩音似的放出来,“不像艾伦,少壮不努力,老来铁窗空叹气。”
                      “三笠…”少年梗了一下,“你别来,你哪来的幽默感啊?”
                      “不行吗?”三笠歪歪头,“我觉得我还蛮能逗乐别人的啊。”
                      “哈…”艾伦露出努力憋笑的表情,“你不会用番薯买通萨沙听你的冷笑话吧?整个初中也就只有萨沙愿意听你讲笑话,我还记得军训那次…”
                      “那是你们鉴赏水平低。”三笠利气反扑,“阿…”
                      话音刚起就被三笠自己生生卡住;如果交待出阿尼,意味着自己这半年的行踪也难保。艾伦虽然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八卦之心也是很重的,甚至胜于自己。
                      而且,她现在还只想把阿尼作为自己的秘密。
                      “阿…啊,啊,哦。我现在就出去,你好好写作业。”
                      新一轮艾伦三笠争夺战,获胜者居然是艾伦。
                      难得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三笠惯例提前到校。节假日的午后本来应该是松懈的,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却不少。
                      现在离夜自修还有三个小时,但是他们的状态明显不是像三笠一样来放松的;这也不是三笠第一次见到了。
                      路上总还是会有这种人的——挂着耳机,手里捏着小本子,脚下走不停,嘴上也轻声念不停。
                      三笠远远地看两眼,还是难以有实感——高三生真的是这样的吗?
                      她不自觉地想起艾伦偶尔流露出来的焦虑,还有今天那句“初中可好多了...”
                      有一些心事还是会悄悄地漫上来的。学校大张旗鼓地挂在高三教学楼对面的高考倒计时牌,刚开学就毫不客气地亮起100,提醒应届生百日冲刺;现在已经衰减到将近一半了。
                      三笠每次绕到高三的光荣榜看名次的时候,都能看到它。是刺目的红色。
                      偷偷看光荣榜这件事三笠从来没有和阿尼提起过。并不是说她会反感,三笠很肯定阿尼绝对不会太在意——但是她自己就是很在意。
                      关心这种东西嘛,谁都会有是不是。
                      考试临近,阿尼的状态却明显不太好。即使没有每天朝夕相处,三笠还是能从她有些下滑的名次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三笠看完这次阿尼依然没有起色的成绩,低着头走回宿舍。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走着,一边用脚尖撇开路上的落叶。
                      她绝对相信阿尼的实力,也不觉得她是受不了压力心态出现问题。
                      难道是太放松了?
                      虽然轻松是好事,但是审判临近,还是需要阿尼贯注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去面对的,即使阿尼已经够强了。能让阿尼分心的事——
                      这是三笠最不想分析的一步,她最不想承认的。大概最近,全世界只有她一直在浪费阿尼的时间了。
                      “你问我怎么想高考的…”阿尼对着自己毫无自觉地眨了眨她漂亮的蓝眼睛。
                      三笠立刻点点头,“就是,考试也快了吗,突然想起来。”
                      “还是因人而异吧?”阿尼咬着奶茶的吸管,脸色凝重了一下,又宽慰似的冲自己弯弯嘴角,“如果该做的都做了,最后就听天由命吧。”
                      “嗯,我想也是。”三笠悄悄关注着阿尼游离的眼神,直到这一刻她肯定没有在想自己,在想她们两个在这里的事。
                      阿尼也是很忙的啊。
                      向阿尼提出不一起走的单方面建议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整个星期三笠魂不守舍地,对着物理老师写满的黑板也能发呆,满心纠结这件事——离开阿尼,自己回寝室这件事。
                      习惯成自然,更何况和阿尼相处不知为何真的挺愉快的,要让尝到甜头的三笠自己松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比起现在短暂的,或者可能是只对自己有利的快乐,如果干扰到阿尼,自己可能更懊恼。
                      她暗自纠结很久,可以为分开回家列出一百种优势,支支吾吾地在一起回去这个选项里找来找去,沉默了。
                      一起回去这件事,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的心而已。可是,阿尼也会比较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相处这么久,三笠已经习惯于可以悉知阿尼的心情,却在下结论时老是遇见迷雾。她总是不敢确定阿尼的心情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自己的霸道和一厢情愿呢?
                      博弈一直持续到周六。三笠破天荒地连续两周都千里迢迢赶回家,这次阿明的作业量和艾伦一起爆炸了,而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笠主厨了一次晚饭。本来是想秀一秀这两个月来厚着脸皮在阿尼家蹭吃蹭喝学来的厨艺,结果上阵兵荒马乱,最后还是卡罗尔阿姨收拾残局。帮厨和主厨真的还是不一样的。
                      三笠叹着气缩在椅子上吃着晚饭,深刻意识到准备伙食是一件极其劳心劳力的事。
                      这端口上,她很有来由地想到阿尼。
                      三笠最终还是妥协了,拿出三笠阿克曼一贯的利落作风,周日回去就决心告诉阿尼。
                      她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在阿尼教室门口等她,手里提着和卡罗尔阿姨逛街偶然看见的很有趣的小饼干。阿尼慢吞吞地整理东西,出门的时候三笠理所应当地迎上去接过阿尼的书包把饼干塞进去。明明心里酝酿了很久,这种时候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三笠懊恼地跟在阿尼身边,轻轻地瞥过她金色的头顶。
                      今晚天气真好。三笠喟叹,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幻想了很久场景,结果不过是自己三言两语就立刻结束了。三笠说完之后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这么简单就说完了?
                      反复品味着自己刚刚的语气,总觉得过于生硬。这么简短,会不会太生疏了啊?
                      阿尼愣住了,盯着自己,眼波一转,一些三笠还没有来得及捕捉的神色就很快流走了。
                      “好。”她说,“那我会努力的。”
                      然后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了。三笠赶紧跟上,心想平时怎么没有察觉到阿尼走路这么快。
                      今天回到宿舍楼特别早。三笠立在原地,目光一直跟随着格外沉默的阿尼。
                      “晚安。”她忍不住说道,毕竟有很多天没法说了。
                      阿尼和以往一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自己简单地说了一句晚安,返身要上楼。
                      三笠认真地、用力地向阿尼挥挥手,路灯下影子只有她一个,被注视的人毫无知觉地迈向她看不见的黑暗。
                      她没由来地心里一酸,像不期而至的海潮。
                      三笠也得迎来自己的期末考啊。


                      IP属地:浙江38楼2018-05-04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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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很多方面的综合原因,三笠最近回家特别勤快。
                        “小笠,你。”耶格尔阿姨明显地思索后才开口道,“学校里伙食是不是不太好啊?”
                        三笠心惊了一下。难道…自己不在食堂吃早饭被知道了?
                        不在食堂里吃早饭是她的秘密,自己甚至没有和艾伦提及。三笠小心地规划过,确认自己的生活费与过去无异;在拥有早饭特供的权力后,自己额外的花费都花在周末请阿尼去校外改善伙食上了——她是想为早饭付阿尼钱的,但是学姐觉得这不过举手之劳,不至于此。但在两方反复商榷下,阿尼好说歹说是同意了三笠每周请她吃大餐来等价互换。
                        “小笠啊,要是一个人住在外面不高兴,都可以和我们说的。”卡罗尔阿姨摆出真切的姿态,轻声细语地抚慰自己,“碰到什么事,家里可以帮你解决啊。”
                        “真的没有什么事。”三笠小幅度地摇摇头,暗自为没有被发现庆幸。
                        卡罗尔阿姨盯着三笠迷茫的眼神,确定没读出任何困难的神色后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三笠的脸颊,“那就好,你好久不回来,大家都想你呢。”
                        “不用帮忙整理碗筷啦,快点回卧室休息,不要学的太辛苦啊。”四十岁的女人娴熟地挽起袖子,摆出一副无所不能的架势把年轻人往外推,“下次回来提前说一下想吃什么,阿姨好准备哦。”
                        三笠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推出了餐厅,一头雾水地洗漱去了。
                        自己的床真好。
                        三笠面不改色地在心里雀跃,悄悄地加上了两个!号。
                        艾伦在她躺在床上一会出现大字形一会出现之字形的时候突然进来: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一脸别扭地就推门进来了。
                        喔,好像自己就是这样进艾伦房间的。于是三笠收敛了自己凶狠的神色,确定自己和艾伦就是这样互通有无的关系。
                        “三笠,我,我就直说了。”艾伦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盘起腿来对向三笠。
                        “嗯?”三笠想了想,这好像是唯一的回复。
                        “你最近学业是不是有些困难,有些压力啊?”
                        “…”于是三笠更迷茫了。
                        接着艾伦絮絮叨叨地提了一会学校老师、他爸他妈,说他们的担心,话锋一转又提到三笠确实有好几个月没和他们去打球了,躲躲闪闪地,最后才哽足气丢出结论:“哎,他们真的好像更年期很烦,我是觉得三笠你肯定没问题的。”
                        “当然,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来找我。”艾伦挺直腰板,肃穆着一张脸,显示出一些弟弟的男子气概来,“我绝对是你这边的。”
                        三笠有些无奈地把艾伦送走了,哭笑不得地再三解释自己完全OK。
                        “我是说嘛。”拉开门前艾伦还依依不舍地回头又补充一句,“我真的是你这边的。”
                        所以说你不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遇到问题了。三笠又好气又好笑,认真地重复了:“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你信我。”就鼓促艾伦回去了。
                        三笠·阿克曼,终于在一头雾水里摸出了线索——她亲近的人们都因为她学业下滑而担忧她心情不佳。
                        这件事真的让人难以置评。她不过是最近两次统练都考了三四十名,虽然比自己以往个位数的排名看起来稍微差些,但也不到这种兴师动众的地步吧?
                        怎么回事啊。虽然知道他们都是关心她,但三笠却没来由的有些烦躁——她想,自己的逆反期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一些。
                        习惯于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三笠在一点点被小瞧的郁闷和对自己郁闷的责怪里越陷越深,干脆随手拍上开关关掉日光灯,瘫在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所以,几十名算是很差的成绩吗?难以理解,太难以理解了。在全校范围内,这可是顶尖的成绩,虽然比自己之前的稍差一点,但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何况,三笠觉得成绩起起伏伏,和波浪的起起伏伏一样,自己也会走神,马虎,偶尔也会有抄错数字的时候,难道不是正常的事吗?
                        再者,一次稍微不如意的发挥就引来所有人高度警觉地关怀备至,好像自己是什么脆弱生物,因为外界一点点不和谐就会破碎——她哪里是这么脆弱?
                        三笠气短胸闷。
                        三笠从不愿无缘无故地欠别人的。比起坐享其成,她更想成为自己世界的奠基人。万事万物在她心里都有模糊的界线,她在每个角落里都信奉相对的平衡——或者说的直白一点,三笠觉得但凡有一点尊严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沉沦在贪图虚妄利益的蜜淖。
                        到底有什么获得是理所当然的。三笠在父母被入室抢劫的混账一刀捅在心室上的时候就明白了。
                        没有。连最平静最简单的生活都不是。
                        所以…三笠的自尊心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包围起来,有取必有还,但凡有些喜爱的人事,她都百分百付出对他们好。她近乎偏执地逼自己变强,近乎执着地与一般人划清界限,为对自己付出的人付出更多。
                        理由简单地很。三笠·阿克曼不过是在赌博,赌在一切可能发生的剧变里,她是最强,她不会输。
                        被自己在意的人们小瞧了。三笠讨厌事情总是模棱两可又两边皆可的发展,也不是她错,也不是他们错,但是自己的心绪就是混乱又难堪。
                        原来学习竞争,真的是这么激烈的事情。那高三以后应该会更难受吧。
                        三笠放纵自己无边际地乱想。
                        高三…阿尼是个高三生了,她也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吗?她应该比我苦吧。
                        虽然自己不说,但她还是能察觉到阿尼眼角流露出来的疲惫和愤懑的。
                        三笠想起自己为早饭钱和阿尼争得急眼的时候,口苯舌拙地拽着阿尼,一遍遍地只会重复不好,这样不好。她急切,私心里不想失去阿尼特供早饭,又骄傲,小心地不想流露出自己高傲的自尊。阿尼看了她一会,就开口提议不如三笠请她吃几顿饭算是抵账。
                        那个时候三笠想,真好啊,还有这种解决方法,就喜滋滋地答应了。现在三笠平铺在床上,毫不掩饰地告诉自己,真好啊,阿尼是知道我什么意思的吧。
                        就和自己那次板着脸进超市一样,听说完事情原委后阿尼宽慰地拍了拍自己,从此再也没有从超市里带过任何东西。
                        阿尼沉默、懒散,从某些角度上讲,她是无趣的。但是三笠最近坚定立场,觉得一定有一种类似气场之类的什么——比如说让,第一眼看见他三笠就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对他有任何好感。
                        但是在自己的气场里,阿尼的每个部分都是合拍的。最重要的是,三笠就是这么私自又决绝地觉得,阿尼和她一样也是一个高傲的、有尊严的人。
                        阿尼懒,但是从不嫌弃别人不好,自己工作的时候总是全神贯注。阿尼话不多,但是不逞口舌之快,在能或者不能注意到的小细节里都温柔地照顾别人。阿尼从来不妄自评断别人,看着脸冷,但向来是温和又平等地和你交流。
                        如果是阿尼的话,肯定不会因为我一点考的不好就来神经兮兮地打探我。阿尼自己就是一个对学业举重若轻的人,虽然用功,但从不被束缚。她肯定也觉得起起落落是常事,根本不拿这个当大事。如果是阿尼的话,肯定不会怀疑我被外界干扰,决定我的只有自己的心。她估计会请我吃根冰淇淋,然后笑着说:“三笠,稍微用功一下吧?别输给这种事嘛。”如果是阿尼的话…三笠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去见过她了,而且是她自己强迫断了联系的。
                        阿尼高三了,学业繁忙,哪里有这么多空花在自己身上。而且,快高考了,三笠也不想看见阿尼会输。
                        不知道我不去找她她会不会有些生气…但估计她也不在意吧。估计只有我觉得有点可惜。十七岁的少女三笠在心里喟叹。
                        完蛋了。三笠突然紧张,一个老牛打滚把被子卷到身上,在床上卷来卷去扭了好几下。
                        我会不会,有点太喜欢她了。


                        IP属地:浙江39楼2018-05-04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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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的流逝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易的事。
                          学校传统是在考前一周会放应考生回家自我修整,因此高三生放假前那个夜晚全校的人都会来到他们的对幢教学楼为他们呐喊助威,美名其曰“喊楼”活动——当然归根结底不过热血少年们的自我宣泄罢了。
                          三笠每天点着日历,忍着耐心打了四十几个钩才等到喊楼这天,却觉得好像一个恍惚就来到了这一刻。下课铃甫一敲响,一层一层的人浪就迫不及待地向教室外挤去,三笠混在人群中间地走进楼道,走上廊桥,沿着熟悉的路线前进。
                          三笠驻足看了一会高低年级的大合唱,很快就觉得无聊起来,也就不犹犹豫豫,继续往楼顶进发。果决如三笠,迟疑也是难免的问题。事到临门这一脚本该当机立断地完成,杀伐果断向来是三笠最优秀的品质之一,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三笠少有地理不清思绪,果因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犹豫的原因,也找不到继续的坚定。
                          谁知道呢。除了她自己,又有谁会知道她的心是怎么想的呢。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混乱些什么了。
                          不过无所谓,决定好的事还是要做,她不会错过今天。
                          三笠迈上最后一级楼梯,阿尼的教室近在左手旁,安安静静地没有喧闹,里面三三两两的人正集体在看投影播放的电影。三笠停在后门口,透过窗户,黑漆漆的教室里看不清心里的目标。
                          三笠努力地搜寻了一会,教室里没有她想要找的那个人。她干脆环抱手臂也跟着看起电影,站了有几分钟,还是抬起手叩响窗户。
                          咚咚。
                          窗户被拉开,探出头来的人也有一头显眼的金发。“啊!”不知名的学姐抬起头,挂着一个可爱无敌的笑容,温温柔柔地问:“哦~来找阿**?”
                          咦?三笠还来不及表达疑惑,先赶紧点点头。“她是不是不在啊?”
                          “咦,那你是想她在还是不在啊?这问题好奇怪哦。”
                          “不是,不是,我在这里没看到她。”三笠有些慌张地解释,“她在吗?”
                          趴在窗户上的人的笑容变得很大,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三笠几眼,扭过上半身向一片漆黑里小声说了几句。三笠继续站在后门口,看着不知名学姐又回头对着自己微笑,接着门慢慢地拉开了。阿尼的脸隐在若有若无的黑暗里,电影正放到精彩片段,光影交替热烈且鲜艳,映在阿尼白皙的皮肤上。
                          三笠一步上前禁锢住阿尼的手腕就把她拽着往远端的楼道尽头走去,阿尼没吭声,也就跟在她后面。
                          走到尽头,三笠才放松自己的钳制,靠在扶手上正对刚刚不明所以被自己拖出来的人儿。
                          偏右的刘海,懒洋洋地没有睁开的双眼,有一些淡青色的眼圈,三笠逡巡了一圈确定阿尼没有什么异样,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想发问,但是怕是刚才电影看的有点久,眼看下课时间压进尾声,喧闹终于接近高潮,四周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三笠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
                          她努力地张大嘴巴想提高音量,但是将近二十厘米的差距,不是,过于喧嚣的环境实在难以传递她的声音了。
                          这种刚刚好的时间点,少年们沸腾的热血迎面浇来,心有多旺,欢呼就有多狂妄了。这么吵倒是必然。
                          三笠尝试几次无果,心里郁闷,阿尼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迷茫起来,导致她更急迫了。那就当做热血上头吧。三笠望向阿尼清澈的亮晶晶的眼睛,不管不顾地张开手臂,使劲抱了上去。阿尼被抱得向后仰起,微微退后半步才接住三笠。
                          她心里絮絮叨叨的思念太多,想要絮叨的嘱咐也太多,难以传达的环境里,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能不能被传递。三笠紧紧抱着阿尼,第一反应是阿尼抱起来真可爱,终于抱到了好爽。看来我想这么干很久了吧。三笠默默吐槽自己,蹭了蹭阿尼的脖颈,追寻一点熟悉的很久没有闻到过的洗发水的味道。
                          三笠几乎说不出话来,心里热切的想念在此刻画不出形状,未来这段时间她也帮不上忙,但她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阿尼,你一定要顺利。
                          正式高考开始后全校清空,三笠难得捡一个长假,在家里乐得清闲,好好睡了几天。
                          呆久了也了无趣味,高考刚结束,三笠干脆提着盆栽麻溜滚回学校了。
                          正式晚自修要到六点以后才打铃。虽然高三生们的夏天刚刚结束——或者说刚刚开始,但是高一生三笠阿克曼还是得乖乖地等到两个星期后才会迎来自己的期末考。
                          教学楼刚刚放飞一批即将独立的雏鸟,在今天这个夏意交融的午后只有树荫和清空的楼道相依为命。没什么事做的,嗯,因为太过优秀而没什么事做的三笠就毫不客气地在楼道里闲逛,穿过一层一层未来会属于自己的走廊,随意打量别人留下的痕迹。
                          每个班级门口都贴着签名板,各具特色地排布着一个个曾经经历过的名字。
                          三笠娴熟地来到阿尼所在的顶楼,几乎是立刻就在充满涂鸦的签名板里找到了目标:阿尼的名字习惯性地躺在右下角,不引人瞩目地,和平时签名的随性如出一辙。盯着看了一会,三笠才推开没有锁的门,照着阿尼说的从她的抽屉里抽出两本笔记本,还有一本小说塞进自己的包里。
                          今天对三笠阿克曼来说和平时的任何一个日子没有两样。某处某地某一群人可能在狂欢,但是三笠站在楼道里,背着包,顶着日光与树影的交替,依然想不到任何其他东西。三笠溜达下楼,骑着单车从学校的南门绕到湖边,提起车钻进了爬山虎藤廊。
                          这里她和阿尼本来常来。总是在周日返校前的午后,书包里装上必须的课本和几本小说,两个人排排坐在长椅上慢慢读密密麻麻的字句。
                          三笠坐上老位置,掏出书包里的小说,扉页涂着阿尼潦草的字迹,段落旁零零碎碎地标注着书主人的记录。三笠一边看书,不时被阿尼留下的问题逗到发笑。
                          最近黄昏变得很长,三笠终于不会被过早落日的傍晚逼得提早回教室,可以慢慢读完这本之前没看完的书。自从不去找阿尼,她已经很久没来过湖边,书也在阿尼那里没有翻过。
                          三笠已经抓住了真相的一角和模糊的影子,与此同时漫无止境的夏日终于降临。她不急——未来的某日她总有机会想清楚心脏埋藏的跳动的秘密。


                          IP属地:浙江41楼2018-05-13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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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不管怎么说,阿尼都已经是一个崭新的高三生了。高三生总应当和别人不一样,裹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时阿尼攒了一攒勇气,下定决心勤奋一些。
                            ——于是她早起出门吃早饭的时间比以前早上二十几分钟,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早起真是噩梦之源。更残酷的闹铃声、更阴冷的空气、更低的体温,总之一切都显得比以往更可恶,但是好歹、好歹这个点的早餐店没有那么熙熙攘攘的赶在上课前买早饭的迟到鬼们。早点质量的提高大概是早起最大的优点了,起码阿尼还能安慰一下自己的胃,驱散一点起床气。
                            不过是在碰到三笠·阿克曼以前。
                            2.
                            鬼知道是哪一天,阿尼惯常在自己的老位置享用早饭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揪出了一个新面孔。她的心里警铃大作,脑子几乎不用运转就蹦出了一个名字。
                            三笠阿克曼?
                            刚才进门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阿尼握筷子的手僵硬了一下,立刻默不作声地靠后缩了一缩。
                            毫不知情的三笠的目光飘了过来,这时候阿尼心里不知为什么冒出了踹翻桌子夺路而逃的各种劲爆电影场面。
                            三笠的目光又飘走了。
                            喔…阿尼惊觉,她应该不认识我。看来艾伦和阿明的保密工作做的还可以啊。回去夸夸他们。
                            周末的阿尼和平时一样,骑车穿越半个城市回到了自己家,顺便和小崽子们约个球。
                            “你碰到三笠了吗?”艾伦有些紧张,立刻冲到阿尼面前询问道。
                            “嗯,不过还好她不认识我。”阿尼拍拍艾伦的肩,示意对方不用担忧。
                            满头大汗的艾伦松了一口气,又捡起脚下的球在手掌间抛动。一边做些基础练习,艾伦自然地开口说:“这么说来三笠确实和你是同一个学校呢,幸好三笠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还怕她又去找你麻烦。”
                            阿尼仰头灌下两口水解渴,先是想到一些不好的结果皱了皱眉,接着又不能克制地好奇地问:“奇怪,三笠为什么没有和你们同一个学校?她成绩很好,肯定是随便挑的啊。”
                            “谁知道呢?”艾伦无谓地撇嘴,“明明B中离家里更近,教学质量两个学校也差不多,她却非得去A中,说什么给我爸少添点麻烦,还寄宿了。搞不懂。”
                            阿尼也不深究,利索地跳下看台,拿起球示意艾伦继续。
                            最后艾伦赶着要交作业先走了,剩下阿尼和阿明一起收拾球包。阿尼抬头看偏黄的落日,风带过的树梢,球架打下的阴影,想着今天真好。突然阿明伸手在自己眼前一晃,打断了闲适的思绪。
                            “阿尼你在校外的早餐店碰到三笠了吗?”阿明考虑良久,还是问出声。
                            “是啊,刚刚说了,没冲突啦。”阿尼懒洋洋地回答。
                            黄发少年却似乎志不在此。他轻轻地嗯了一下,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突兀开口:“三笠她会去A中,是因为A中承诺免去她的学费啦。”
                            “她和耶格尔叔叔商量过,虽然家里并不是承担不起,但是她觉得作为养女应当感恩回报。这件事她有找我帮忙说服耶格尔叔叔,不过怕艾伦生气所以我们都没和他提起。”少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三笠平时都是在学校里面吃饭,她很自律,不会多花一分钱的。如果阿尼你真的在外面见过她这么多次,费这么大力出去吃早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阿明温和地笑了笑,“但是三笠总是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自己悄悄藏下来了。虽然看起来有点成熟,但有时候真的犟的太孩子气了。”
                            “艾伦和三笠两个的孩子心性都有点重呢。我是说,如果的话,三笠真的有碰到什么问题,能不能麻烦阿尼稍微关照一下她?”黄发的少年目光真诚地一闪一闪,“三笠住宿后一个月才回一次家,这边还要管着艾伦,实在是照顾不到了。”
                            阿尼沉默地听完了阿明的叙述,本来不想随便答应别人,思索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我尽量帮一下吧。毕竟我和她完全不认识呢。”
                            阿明欣喜地应下来,笑着抢过阿尼的背包不等拒绝就背起来。
                            “诶,不用啦。”阿尼也笑,提着包带鼓促阿明注意身体。
                            走出球场前夕照正在收敛自己的余晖,深秋的傍晚还有一丝温度。阿尼任由风卷起自己的发尾,想起远在另一角的三笠应当正穿过黄昏独自去觅食。
                            真是少年人的骄傲呢。
                            3.
                            阿尼最近在吃早饭的时候多关注了三笠一下。她似乎遇到一点麻烦。
                            碰到这种人,怕是自己也会在心里皱眉头的。阿尼就着余光偷偷观察三笠的表情,惊佩自己居然能在三笠一贯没有波澜的脸上读出些许杀气来。
                            此时吃相豪迈而不自知的陌生人正快乐地大快朵颐,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不同程度地被两个陌生女人打量。
                            阿尼继续按部就班地戳着荷包蛋,心里暗自纠结。虽然三笠阿克曼应当算作她没有见过面的仇敌,但是自己确实被朋友委托了要“照顾她一些”。
                            那么,这种情况算作该出手照顾她一下的状况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吧。
                            自己脑子里的弯弯绕绕还没有捋清,阿尼惊讶地发现刚刚作势要拿煎饼的三笠没有回到座位上,在原地站定,一直在看店铺外的情景。
                            所以还是不能忍受的吧。阿尼在心里又好笑又无奈地叹一口气,随即马上意识到室外餐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在冷风中吃饭简直可以破坏一大半胃口,而且三笠天天戴着围巾看起来一副非常不耐寒的样子。
                            阿尼的思考不可控制地陷入了僵局,被拜托的责任感和莽撞邀请陌生人的羞耻感两相博弈,与此同时三笠似乎下定决心迈开小步向街道走去。
                            阿尼吓了一跳,立刻不自觉地挥手示意三笠。
                            “那个,学妹?”阿尼小心翼翼地拉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要不要过来一起坐啊。”
                            好在三笠爽快地坐下了——但凡她问出“我应该不认识你吧”这种问题,那她们心照不宣掩藏起来的躲闪就直白地被那位顾客看穿了。阿尼在心里松一口气。
                            感觉自己一项任务完美完成,阿尼又轻松地享用起荷包蛋来,由着三笠在旁边上下左右观摩自己。
                            ——你懂吧,我只是一个偶然施以援手的好心路人而已。
                            阿尼瞟了三笠一眼,眨了一眨把讯息传递给三笠。
                            黑发少女也跟着眨了一眨眼睛,俯身过来贴着阿尼耳朵不轻不重地问道:“学姐,我认识你吗?”
                            这不是很明显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吗!
                            阿尼暗自恼火又不好发作,只能不着痕迹地向后挪动躲开三笠的鼻息,考虑怎么简单地传达“我只是突发性善心而已大家各吃各饭一拍两散吧”这样复杂的讯息。
                            “果然是不认识的吧。”三笠笃定地得出结论,却没有避开自己,出乎意料地握住自己空闲的左手,带着炯炯的眼神严肃地说:“那就认识一下吧。”
                            “我叫三笠阿克曼,刚才非常感谢你。”
                            真是小孩子,搞得这么严肃干嘛。
                            阿尼唇角不自觉带上笑意,也就忘了本来不准备认识三笠的打算。她放下筷子,模仿刚才三笠慎重的样子,也用严肃的口气回握道:“我叫阿尼利昂纳德,不用客气。”
                            三笠被阿尼的语气逗到,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耳朵。
                            4.
                            三笠说完在自己心里有如惊雷一样的发言以后,还是一副今天天气不错的冷淡表情。阿尼愣住了,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模模糊糊地顺着黑发少女的意思回答,好的,我会加油的,谢谢你的支持一类的官方用语。
                            她心思寡淡,根本提不起兴致去和三笠找话题。
                            三笠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跟了自己一路,一直到住宿楼底下才冲自己摆摆手。黑发少女若无其事地说着惯例的晚安,接着理直气壮地盯着自己,等候回复。
                            阿尼避开她的目光,也像平时一样,平静地说了一声“晚安”,然后翻身上楼。
                            变化地太突然,阿尼还没有过这样的心理预期,她在自己难以言明的低落心情里辗转反侧了许久,第一次越过凌晨还没有睡着。
                            阿尼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喝杯热牛奶再入睡。她在黑夜里没有开灯,小心地摸索到冰箱前准备拉开门,发现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三笠的便利签,写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食谱、街角巷口的老店铺,还有画着不明意义的奇怪图案。
                            于是她开始动手小心地一张张撕下来,再沿着不干胶的部分把每张整理在一起。
                            里面甚至还有一些自己的笔迹,接着冰箱暖黄色的光,阿尼辨认出了得寸进尺、可恶一类的字样。
                            是这样没错,和三笠待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好像确实经常会说得寸进尺——上一次是三笠要喝什么水果大杂烩汤,拿着乱七八糟的水果塞满了自己的冰箱。
                            虽然确实是自己提议让三笠请她吃饭抵债的,但是最后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三笠承包各种食材来自己的出租屋里,让自己烧一顿大餐是怎么回事——
                            我是什么,免费劳动力吗喂?
                            阿尼心里吐槽过无数次,但还是乖乖地下厨去了。
                            只会敲碗等饭吃的三笠,一边嚼着自己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水果汤,一边皱起了眉头:“阿尼、阿尼、阿尼——”
                            “好软啊,不好吃喔。”
                            “那你就不要老是找一些奇怪的东西!”
                            “是的。”三笠板起脸来严肃地说,“太难了,把我们阿尼难倒了,不好不好。”然后又底气十足地叹了几口气。
                            “三笠阿克曼。”阿尼努力控制住了去握菜刀的手,“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虽然一开始是被阿明拜托了,但阿尼没有说出来的那部分里面,还有一点她自己的好奇。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初中和艾伦一起打球的时候艾伦嘀嘀咕咕的抱怨,她初听觉得大概是什么黏黏糊糊的姐姐,并没有什么好感。直到自己有一天被派遣出去义务劳动,下午才返校的时候米娜紧张地冲了上来,夸张地抱住自己。
                            “阿尼!”扎着小辫子的同桌一开口就用一种大事不妙的语气,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阿尼小心地躲开米娜的拥抱,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很迷茫。
                            “刚刚有一个黑头发的人,可能是低年级的,过来很凶地找你啊,你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啊啊,她说,”米娜挺直腰板摆出凶恶的嘴脸“我是三笠阿克曼,你们班那个女巨人在吗?”
                            听到女巨人这个外号的时候,阿尼的拳头咚的一声砸在了桌面上。艾伦这个小崽子怎么回事?
                            “还好你回来晚啦。”米娜心有余悸,“她在你桌子旁站了很久,脸色超级黑,走的时候还和我说你桌子上的那盆小多肉少浇一点水。她这个人怎么回事哦!”
                            “没事没事。”阿尼无聊地耸耸肩,一边从包里抽出可爱的小礼物驱散米娜的担心,“没什么,认识的一个人的亲戚吧。”
                            是啊,三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明明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却毫不忌惮地违背校规翻墙吃早饭。明明自尊心甚高,不入世俗地不行,却能够因为一点担忧拉下脸面地痞流氓一样跑到别人班级里堵人。明明已经毫不客气地营造起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却在这种忧心忡忡的环境里,给一盆素不相识的花浇水。
                            阿尼不得不承认这件事自己一直记着。先认识对方的是自己。先记住对方名字的是自己。在早餐店里先认出三笠的,也是自己。虽然被好友托付了照顾一下三笠的任务,但自己确实是有些随心所欲又不着痕迹地向三笠让步太多了,不抵触她的亲密接触,不自觉间向她流露自己的心境和世界观,几乎没有底线地包容了她偶尔的任性和小孩子脾气。明明三笠不是一个难懂的人,也不是一个霸道不讲理的人。
                            啊。阿尼对着冰箱严肃地叹了一口气。得寸进尺的是你吧,利昂纳德。


                            IP属地:浙江42楼2018-05-13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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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为止应该算是全文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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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隐隐约约地透露了我个人觉得在正常世界里阿尼和三笠的相处模式,两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对方的原因,是“打心底里的认同和欣赏”之类的这种东西。这两人在我心里都是自尊心甚高,对自己的人格很看重的人,当然也是乐于为自己认可的东西付出一切的。
                              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甚至可以保证绝对ooc了(...)
                              借朋友一句话,三笠就是一张白纸,随便你怎么涂涂抹抹。个人觉得原作对三笠的描写走势很奇怪,一开始最明显的标签是艾伦,但是三笠也有一部分“我很强”的发挥。剧情发展后感觉三笠应该是成熟了改变一部分,但是篇幅少,虽然弱化了眼里只有艾伦的描写,但是其他方面的成长——比如对别人的关怀(比如阿明?),对集体的考量反而表现地不多,对艾伦弱化的情绪反而成为三笠出场唯一的线索了(...)
                              说真的,我个人觉得三笠的人物塑造真不算丰满,所有人生经历都和艾伦绑定了,但是我一个笠尼党写文肯定有自己的角度啊,但是三笠刨去艾伦这个标签其他被赋予的人物特征就好像...没那么鲜明了。
                              但我是真的希望三笠能有一个独立的人格。不庸附于他人的、只属于她自己的人格,这也是我觉得阿尼对于三笠的意义。
                              阿尼不说了,以后有机会要写一堆废话吹捧阿尼。我是真的喜欢阿尼的,阿尼的身世、经历和她本人的性格,很漂亮的一个整体,而且阿尼的承担感太迷人了。
                              鬼知道,我粉丝滤镜都这么厚了,当然不管什么好的我喜欢的都往阿尼身上放了。
                              咳咳,讲正经的,阿尼的脉络我自己干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把沉重感剥掉了。只要我的剧情允许,我都让阿尼的负担感减轻了,毕竟原作带来的那种发自心底地对自己绝望也太残酷了....不过没办法,总是会出现阿尼自我揽责的镜头,那当然是因为我超级欣赏这种“很酷”、“我为我的一切负责”的人了!(疯狂私货)
                              那么阿尼为什么会喜欢三笠呢...(正色)大概是因为三笠长得戳阿尼的点吧。
                              哈哈哈哈我道歉,阿尼在我的私设里面一直是这种很随性自在的人,所以三笠反而是一直瞻前顾后,搞不清楚自己心意的那个,阿尼就是容易突然怦然心动的那个(但是她!不!说!因为她是个傲娇好嘛)当然,三笠一旦想清楚就整个人气场上来行动力爆棚,然后阿尼就被动了。不过也是她纵容三笠为所欲为嘛...
                              终于回到最初的起点,我不就是被“霸道三笠爱上我”莫名其妙catch eye然后被钓进坑里的哦...相爱相杀的欢喜冤家怕不是一直都是我的菜。
                              瞎扯了两句,结果有点长...总之,本来在想这篇文后续要不要补两句,但是其实不写也无妨,少年的恋爱就这样若有若无地飘过又飘走也很正常,三笠会给阿尼打电话的,不是今天而已。
                              嘿嘿,校园恋爱写了个爽,下次要写一个有关嫉妒的故事,这种酸溜溜的东西光是脑补就觉得超酸爽。
                              祝大家看文愉快。


                              IP属地:浙江47楼2018-05-18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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