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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荒年(真岚个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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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走向正剧。
写这篇文的时候我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明明不懂政治为什么要强行写治国、不懂军事为何非要写打仗……
并不懂水利,瞎扯的,欢迎指正。


IP属地:广东1楼2018-04-17 14:27回复
    泰启二年,息风郡和桃源郡因为罕见的大旱,出现了饥荒。一批批的难民涌进相邻姑射和烛阴郡的州县衙,长时间没有得到粮食增援的姑射郡郡守在这凉秋里急得一脑门子汗,背着手在堂前踱步。最要命的是,在这种人心浮动的当口,偏偏还有人闹事。
    几次求雨的祭祀都不曾奏效后,一首短诗在一夜间传遍了大街小巷,诗的前两句已散落不可考,而在饥民口中相传的却是最后两句。
    “龙君不曾识饥馁,闲卧高楼醉太平。”
    而此时,诗句的作者,一名面容俊秀身材颀长的书生正在州衙外慷慨激昂地发表他的演说:“父老乡亲们!你们都知道,朝廷早早就号称调了六万石粮食过来救济灾民,可是现下如何呢?七天过去了啊!有一点影子吗?小生是从中州过来的,这种情况可是见得多了,一般都是当官的说调粮调粮,结果呢?多半都中饱私囊了。小生这才受不了那种官场逃过云荒来,谁成想啊,云荒这也玩这一套!”人群发出不满的附和声,都有些情绪激动。州衙大门打开,一个参军从里面走出来,斥道:“哪里来的刁民在此大放厥词!朝廷赈灾粮早到了武安山,只不过当地地动山体崩塌阻住了道路,已经在尽全力清理了!告示上不都写了吗!”书生毫无惧色,走到参军面前站定:“这种托辞小生也见得多了,这一日拖十日,十日拖百日,总之就不是这个问题,就是那个困难,一定最后还是到不了百姓手上。你们高居庙堂,可曾想过你们衣食父母的血汗死活?”那参军平白被指责了一通,气得血都往脑子上冲,就要破口大骂,身后却有人开言阻止:“哎,莫要计较。”却是月照城主簿缓缓步出门来,打量了他几眼:“你就是那个写诗的徐可闻?”书生傲然昂头:“正是在下。”主簿点点头:“那好,陛下有请,跟钦差帝都走一趟吧。”说着身后几名羽林卫便上前来客气地请他上车。徐可闻完全不曾料到自己会引起帝君的注意,不由慌了一瞬。但毕竟是历过中州科考的士人,他面上仍是一派孤傲神色,用一种壮士赴死般的悲壮眼神扫视了一眼阶下的灾民:“在下此去帝都,若能得见皇上,必定拼死为诸位请命。”灾民们见他被带走,既是感激又是担忧,纷纷叫嚷着要求羽林卫善待这个中州人,不可和郡守串通一气杀人灭口。主簿和羽林卫都不由相视苦笑。
    徐可闻在中州流浪两年来还是第一次进入伽蓝帝都。马车穿过镜湖的水底隧道,在笔直的朱雀大道上直奔白塔,然后在宫门外停下。徐可闻走下马车,抬头仰望近在眼前的白塔,不疾不徐地在羽林卫的跟随下向塔基走去。
    这里的皇城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没有中州皇宫的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也没有一队队穿梭的太监宫娥,直到乘上云梯到达高处的承章殿外,一路上只遇到过六个守卫和一名在塔上负责通传的内侍。徐可闻心里不禁嘀咕,这皇城防守这样松懈,倒是真不怕有人犯上作乱?没等他再多想点什么,内侍已回来,却道陛下今日不得闲,吩咐了先将客人安置在下一层的墨竹轩。
    羽林卫与内侍交接了,领他走过去安顿,嘱咐了一些事宜后便退开留他一人呆在偌大房间里。徐可闻见这全然不像是将自己做囚犯看待,心中暗暗诧异。
    战后的白塔虽断裂了半截,余下的高度仍可令它俯视云荒。凭栏俯瞰的壮阔感和眩晕感都令徐可闻暗暗咋舌。用过晚饭,将室内书架上陈设的空桑古籍看了几卷,他总觉得心神难定,想想方才也并没有人看守自己,大概四处走走也无妨,便走出门去。
    已近丑时,门前的浓黑夜色里只稀疏亮着几盏宫灯,身周浮动着桂子混合着竹叶的香气。徐可闻信步缓行,无意间抬头向塔上更高的位置望去,却见一片漆黑中,只一处窗格内,还透出烛火的暖光。他不免有些好奇,向站在云梯口边轮值的守卫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样晚还亮着灯呢?”守卫下意识地循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道:“那是陛下寝宫紫宸殿,这时候肯定是还在批折子呢,也不知道今晚要到什么时辰。”徐可闻有些意外:“陛下每日如此么?”“差不多吧,队长都说了,咱们这泰启帝,可是史上都少有的勤政。”许是对帝君十分敬仰,守卫说这话的时候面上都带了得意之色。徐可闻在心里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却也对这尚未谋面的帝君多了几分好奇。


    IP属地:广东2楼2018-04-17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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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上午,帝君仍然没有召见他,想来还是不得闲暇。到接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有内侍来到墨竹轩,宣他前往承章殿觐见。
      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没有那些关于伽蓝白塔传说中高大的屋脊、庄严冰冷的黑曜石墙壁、幽深的长长走道和在高处俯视大殿的王座,偏殿的大小让自己一进门就能看到那端几级石阶上的木质书案,和坐在案后,一袭玄色长衣手执湘管的男子、当今云荒的君王。
      从月照到殿外的路途上徐可闻都注意维持着自己高洁冷傲的表情,但是在进了这间偏殿后,他感觉有点挂不住这神色了。
      压迫感。来自眼前那人身周强大气场带来的压迫感,逼得他不自觉收敛了倨傲神色,连带着站立的姿势都规矩了些。
      “小生徐可闻,参见陛下。”稳了稳心神,徐可闻振袖拱手长揖。见帝君抬头扫了自己一眼,放下纸笔,似乎是有意敛去了威严,徐可闻只觉身上一轻,喘气都轻松了许多。年轻得令他有些意外的男子星目望定自己:“你就是那个写诗的书生?”
      真岚初次听闻这句诗时被气笑了。递上奏章的御丞小心地看他的脸色,提议道:“这中州书生妖言惑众煽动哗变,虽罪不至死,也至少应将他打顿板子驱逐出云荒……”真岚忙摆手:“诶,这不更叫人觉得是朝廷不曾赈灾、或官员贪污粮食了吗。”御丞道:“可是若由他信口开河,只怕流言纷起,造成民变啊……”真岚展开地图思量着赈灾对策,道:“那就把他请到白塔来。”御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拟诏用的金签已落进他手里:“此人在两郡三村指导村民开凿和修改水渠,且思路独到,应该是水利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请他来见朕,”真岚顿了顿,话音中带了笑意:“也顺道让他看看朕是不是真每日闲卧高楼呢。”
      于是现在,徐可闻就站在殿内与自己诗中讽刺的主角正面相对。他思量着反正是个死还不如主动出击,顺着帝君的询问就开始了打了无数次腹稿的对空桑吏治滔滔不绝的质问和抨击,从绘声绘色地描述饥民痛苦情状讲到州衙派发粮食之少贪墨之严重,从目前灾民的主要分布和流亡路径讲到如再不肃清贪腐好生救济会导致的恶果、未来三个月内人口流动的走向;再从空桑复国才第二年就大旱象征的上天之怒讲到行帝王之道应如何修身养性俭以养德,而不应奢华靡费劳民伤财……讲到这里他的目光在几无装饰的偏殿和帝君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长衣上掠过,一直锋锐流利的言辞就不由打了下磕绊。于是他决定跳过这一条从下一条尧舜之道开始讲,却发现对方全无意想之中的怒意,甚至连一丝不悦的神情都没有,只是有些不正经地斜靠着桌沿,一手托着下巴闲闲地看着自己,倒好像自己现在不是在指责于他,而是在谈讲些山野趣闻似的。他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感到一种不受重视的气恼,正想对此提出些抗议,帝君已直起身:
      “两郡灾情,朕早已知晓……”徐可闻心道果然会有这般的场面话,也顾不得死活了,截口打断:“那为何还不赈灾?”他一抖袍袖,深深一揖,高声:“请帝君严查官吏,赈济灾民!”
      “那你又可知从邻郡运粮的车队被山体崩塌拦在了半路?”
      徐可闻愣了一下:“这难道不是你们官府推搪的借口?”
      真岚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呢?”
      徐可闻一时语塞。真岚好整以暇地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连实地查探的行动都没有,就仅凭自己在中州的那点见闻,便把揣测当事实么。”他抬手向空中一抹,凭空凝集成的水镜就浮现在殿中。徐可闻怔怔地看着这一奇观,水镜中的画面更是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山道被巨大的石块和倾泻而下的泥土塞了大半,一队空桑士兵合着明显是帝都加派的神官用术法和躯体一点一点地竭力清出能让粮车通过的道路。拖动石块的绳索在号子声中绷紧,一车车泥土被川流的小车推走,大家都紧张地忙碌着,在深秋的寒意里脱去了外衣,汗流浃背。
      “我……”徐可闻讷讷半晌,终于愧然道:“此事的确是小生冒失,妄加揣测了。”他顿了顿,想起自己播散民间的诗句:“还请陛下降罪。”但面前的帝君却只是摇了摇头:“民众能选择相信一个自己证实不了的谣言而不是相信官府,也是我空桑在民间信用尚不足的缘故,安能一味责之于人。朕倒是听闻你在古川、新林、北沙三村指点村民开的新渠,成效甚好,不知徐卿可愿到工部任职?也能一展济世救民的宏愿,不负中州寒窗数年。”
      这是徐可闻完全始料未及的情况,他眨了眨眼,惊喜疑惑之中感觉心情很复杂。自己在中州科考也曾中过进士,名次也还算漂亮,最终却只落得一个冷处闲职。因看不得朝中朋党之风上疏进谏,被群起而攻以致罢官归田。真岚见他久不回应,笑道:“可是嫌空桑薄待了徐卿,不愿将这文才经略货于朕这帝王家?”徐可闻回过神来,才反应对方并非玩笑,郑重地拂一拂袍袖,认真行了礼:“臣愿效犬马之劳!”


      IP属地:广东3楼2018-04-17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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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与帝君商定好修整水利的事项,又被留紫宸殿用过晚饭再回到墨竹轩那层,已经入夜多时。云梯口的守卫大概是得了徐可闻被赐官的消息,向他祝贺。徐可闻亦停步拱手道了谢,不免又好奇问道:“今上的确非同凡响。只是这一路过来,绝少宫娥采女,纵是寝宫之内,也毫无脂粉气。敢问今上可是只立了皇后,不纳六宫么?”守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陛下没有皇后。”徐可闻还没反应过来:“嗯?那是只有妃嫔还未册封?”守卫啧了一声:“怎么说不清呢,皇上还未大婚,这宫里除了几个干活的宫女,就没有女人!懂了?”徐可闻不由又震惊了一次,深觉自从进了伽蓝,就不停的颠覆自己原本的认知。他忍不住追问:“这却是为何?”守卫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队长不会突然冒出来巡视,就对他道:“嗐,一看你就是才来云荒没多久,这谁不知道我们皇上当皇太子的时候本来有个太子妃,平时看着吧也和陛下关系好着,谁知突然就杀回来一个鲛人,还是海国的海皇,打沧流那阵好像是为了这太子妃把命都送了,这下太子妃就受不了,跟着他的遗体去了海上。可不就把咱皇太子一个人撂这儿了吗。”徐可闻点点头,心道原来还有这一番纠葛,又问道:“可这如今天下也大定了,怎地不从六部遴选皇后呢?是因为怕外戚坐大分权?”守卫很不满地嗤了一声:“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陛下,只要他不想给你的权力,你就算让他娶个十个二十个也是分不到的。只是陛下偏生专情,就爱这太子妃一个!别人举荐也不好使,遴选皇后这话,大司命说都不管用,你这官要想做得长,可快别再提了。可能过个几年等陛下心里放下些,才会再考虑这事。你现在千万别去瞎说八道的。”徐可闻忙应了,有些后怕地想幸而刚才在紫宸殿没有问这个问题,又想这帝君竟是个痴情种子,倒十分难得,只是既然佳人有负,如此枯等,岂非山河寂寞,空耗盛年。
        第二日,徐可闻便以工部侍郎的身份领巡按使之职带了增援的羽林卫前往姑射郡。道路经过日夜不停的清理终于被挖开,粮车伴着空桑的五色鸾旗浩浩荡荡驶入城中,百姓夹道相迎。解决燃眉之急后,徐可闻便奉旨在三郡中重新规划设计沟渠,其中最大的一条官渠重新连通天上川和晔临湖,大大减少了断流淤塞的可能。
        大渠通水之日真岚也亲自前来与祭,朱笔在题名的石碑上落下践真渠三字交付工匠雕刻。徐可闻知其意下所指,未免有些脸热。龙口合拢,清流喷薄流转。峨冠博带的帝君负手立于岸边,洪波激荡声和夹岸百姓的欢呼声合在一起传来,而他只是挂着点淡淡笑意独立在衰草枯杨中,身姿挺拔而寂寥。徐可闻看着他,神情难言。“你的确是个好皇帝。”
        真岚微笑地看向他:“谢谢。你应该也能成为一个好的工部尚书。”徐可闻为这话中的意思一惊。真岚拍了拍他的肩膀,飘然而去:“好好践行你勤政爱民的信念,爱卿前途不可限量。”
        徐可闻转身看他在红灰色的太阳下走远,身后两行仪仗,旌旗翻飞,河畔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可是那个身影,仍然寂静得宛如沉在深海里,给万物以光热,却隔绝着外边的一切热闹和温煦。
        他仰起头看枯瘦垂柳灰扑扑的枝条,这个荒年,终于是过去了。
        明年定是好年景。
        【完】


        IP属地:广东4楼2018-04-17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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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絮:徐可闻好奇问起帝君为何白塔中守卫如此少,真岚笑出来:你觉得如果有人攻打白塔,到时是他们保护朕,还是朕保护他们?
          徐可闻恍然,不由大笑。真岚“嘘”了一声:小声点,让卫队长知道,他要伤心的。


          IP属地:广东6楼2018-04-17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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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8-04-17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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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明明岚殿作为君主时在指点江山,我却觉得很寂寥.....没有白璎,终生无后,勤于政事,一直维持的笑容像戴着一副面具.......啊,好心疼=-=


              IP属地:北京8楼2018-04-20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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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清呀,自己顶点文上去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10-12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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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9-01-27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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