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富有诗意的青春文学佳作
——读《闲庭醉》有感
作者:黄阔登
~~青春,无比美好;美好青春,却非唯美。孤独、不安、敏感与彷徨,甚至伤害,历来是青春的标配。但,这些都无损青春的美好,青春无法挽留,逝而不归,某一天,有关它的每一个片段,在你我脑海里,都会那么的美。
~~实话实说,乍读这部小说,我难以进入状态,甚至有些发晕。一开篇,各路人物就蜂拥而来,乱,猝不及防的我,差点被他们“撞”倒!
~~读不下去的原因,我想,大约是与自己的生活经历有关。军旅生活十数载:整齐划一的队列、铿锵有力的口令、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被子、统一的作息时间……特别是严苛的军校生活,让我永难忘怀。
~~《闲庭醉》中的这群男生女生,言行举止、学习态度,皆不对我的味。不看算了!
~~几日后,到一个超市购物。超市里正放着一首歌,“短暂的狂欢,以为一生绵延。漫长的告别,是青春盛宴……”,王菲的《致青春》——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主题歌曲。
~~于歌声中,不知为甚,忽然想起这部尚未真正阅读的《闲庭醉》。那当儿,里面的人物又向我“撞”来,这次,我心里竟没抗拒他们。相反,忽然想问问“千谊”啥时候打篮球,想翻一翻“皓纯”那个厚厚的本子,要提醒一下“博胜”下次洗澡别忘了手表……咦,我倒想走近他们了。
~~是歌,唤醒我阅读这部作品的欲望,还是内心深处其实一直牵挂着作品中的人物?说不清,道不明,或二者兼而有之吧。总之,我再次捧起了这部作品。
~~细想,其实是惯性思维影响了我对作品人物的判断。每个人抵达青春彼岸的方式都不同,各有其美,各有其憾,这般,才是大千世界,才是生活真态。哪能要求每个人都“齐步走”呢?
~~初读这部作品时,我是站在人物的对面看待他们的,因为在相同的年纪里,他们的青春时光与我的青春时光迥然不同,所以,会觉得他们都是撞向我的;而当我真心接纳他们时,作品人物也慷慨地“接纳”了我。博胜、千谊、皓纯、司看凤等等,所有人,都在邀请我:来吧,青春之路,我们一起走!青春的迷茫,我们一起穿越!
~~好了,那就沿着这群学子的同窗岁月走下去,与他们一起走过晴天雨天,一起趟过欢忧之河,一起嬉闹与落寞,一起见证几年的相聚与永远的散场……
~~作品,写的是地方大学生活,这方面,我不太熟悉。但这,并不妨碍我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同学的影子。那些人,是我高中时代的同学。比如,牛高马大的千谊,与那个永远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有事没事胳膊下夹个篮球的体育委员陈某龙,若似孪生;皓纯,与我哪位叫某雪梅的高中女同学,不管是家庭情况与相貌,都很接近。甚至,某雪梅,有一次也丢了钱,人病了一场,整个儿的状态与皓纯几无差别;博胜的其言其行,与当年的团支书刘某渊,神似。至于像没事拔胡须的冯士长嘛,分明就是我下铺的吴某璋呀;种志,嘿嘿,完全就是我的同桌张某天,老是在课堂上偷看武侠小说…尽管中学生活与高校生活,并不相同,但青春的气息,总是相通,所以作品中的人,我都似曾相识、相见。
~~在人的感情生活中,爱情似乎是最难以割舍又难以控制的情感。而最让人回味的,莫过于求学时代的朦胧爱情。《闲庭醉》中,男男女女,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相思相怨的青葱之爱,着实打动人心。青葱之爱,常常~止步于青葱岁月。无需遗憾这段爱不能从青丝延续至银发。它的止步,其实成全了另一种永远的美好。人生若只如初见,有些感情,停驻在人生某个阶段,或许再好不过。
~~就整部作品而言,不管是作者满腔热情加以细腻刻画的主要人物,还是着墨不多的配角,人物形象都很立体,有血有肉,读者会对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有所期待;故事情节与走向,亦是真实可信的,即使许多场景是作了艺术化或是诗化的处理,也不会让人产生隔离之感。
文中,对琴棋书画的描摹、评说,或是故事中穿插的诗词歌赋,作者运用了大量凝练传神的典雅字词,中国古典文化与现代故事交融得无间无隙,毫无强塞强赋之感。各类“小作品”(我是指作品中出现的一些可以独立成篇的小散文、散文诗之类的段落,如皓纯哥哥的信)对故事的推进和烘托人物的当下心态,都取得重要作用。作者成功地在作品中营造出富有诗意和思考空间的文学语境,难能可贵。“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同为文学耕耘者,我知晓,作家的这种写法,不甘于浅尝辄止,极耗心血。其作品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想起前段时间在报刊上读到一篇有关小说创作的文艺评论文章,其中一段话,我印象深刻。现摘录如下:“小说作为一种文学形式,属于艺术之范畴,其终极旨归应为‘诗’。诗性当是小说作为一种文学形式的突出特征。作家要艺术化地去处置现实,提升小说作为故事性文本的艺术含量,从而使其抵达更高层次的诗性彼岸。过度地沉迷于故事性,便会遮蔽或者丧失其诗性,而堕入通俗性的歧途。如何合理地掌控故事性和诗性之关系,应当成为小说家的第一要务。综观中国当代小说的创作现状,诗性的缺失,正使其在背离葆有更高艺术含量的‘纯文学’轨道上渐行渐远,而堕入了通俗性、庸俗化的平庸之境。”
~~这些年,读过不少小说作品,对此文的观点,我基本是赞同的。当前,长篇小说在中国文学的各个门类中,显得最为繁盛,天南地北的作家,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从整体艺术水准来看,就不甚乐观了。
~~举个例子,一些作家似乎生怕读者会产生阅读障碍,便以最清汤寡水的文字向读者讲述故事,全然漠视了,或者说主动抹煞了小说诗性的构筑。在他们的作品中,诗意的语言和诗化的意象,难觅其踪。好似这般,就与“纯文学”划清了界限,讨好了市场与读者。其实,这样的作品,有多少文学养分提供给阅读者?这是一个可怕且又让人无可奈何的现象,唉,不赘言。
~~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现象是,眼下,在过度商业化的氛围中,广大作者难以潜心写作,而又“高产”,五花八门的小说,情节雷同的问题如影随形。不少作品,其故事背景,从古到今,变幻不定,而不变的是“梗”。作者或是重复自己的梗,或是“借鉴”别人的梗。在这种不顾文学创作规律的“生产”(我不称其为创作)方式下诞生的作品,文学要素愈加稀薄,是再所难免的。
~~我认为,既然是文学作品,就要在原创性与文学性上下足功夫。作为写作者,笔下的文字更不该抛却应有的高度、厚度、温度和风度。
话说回来,像《闲庭醉》这样有富有诗意、文学性与原创意义的长篇小说,显得尤其可贵。
那些年,那些事,同学们,再见!手指划过最后一页,眼睛扫过最后一行字,意犹未尽。
掩卷回味。小说本身,说不上很完美,但足够优秀。透过细腻而诗意的文字,作品真实地还原了一代青年的生活样貌,精确地捕捉了他们的内心状态。在成长的路上,我们跌跌撞撞,哭哭笑笑,吵吵闹闹,聚聚散散……《闲庭醉》中,有着青春最耐人寻味的写照,亦凝聚着作家对纯文学的精神价值、文学意义的的坚守之情。
~~当前,披着青春文学的外衣,实则搬用着“霸道总裁”、“豪门公主”的套路、讲着华丽空洞故事的作品,数不胜数,也取博得不少眼球。像《闲庭醉》这样真正有诚意的青春纯文学佳作,反而显得有些寂寞。没事,时间会证明一切,文学作品的魅力释放与生命力,不在朝夕间。
~~《闲庭醉》,有读头。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彭蓝翔先生潜心多年完成的这部作品,能达到这个状态,已经不简单了——这些年,有读头的长篇小说,真还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