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小德子偏过头瞅见了女帝陛下,偷笑一声 ,便躬身垂首安静地退了下去。
园中一时只余风声虫鸣,白起缓步迈下台阶,身上的甲胄碰在一处,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亭中人似是灵犀一点,忽而抬起头来,同白起深邃的目光撞个正着。
扶摇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站起身便向花廊奔来。
她跑得略急,热风撩开了身前的斗篷,里面穿得是她往常出宫溜进白府时那身百蝶穿花云缎裙,白起说过喜欢,她便总是穿着来见他。
刚跑过石径,二人相距不过几步之遥,扶摇却像想起什么似的放慢了脚步,皱了两下眉头,犹豫着要转身离开。
白起急如火燎,加快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她,大声道:“这是何意?!”
扶摇还是蹙着眉,满脸的愤懑,见状也高声道:“白将军还记得回来面圣吗!”
人前的称呼一出口,白起不禁失了力道。
扶摇细腕被攥得生疼,声音大起来又扯了嗓子,眼角都泛出些泪花来,白起看着她,只觉得满眼尽是委屈,不由得一愣。
他将将放松,扶摇便飞快地抽出手一拳捣向他的小腹,这一拳用了她八成的力道,然而打在冷硬的战甲上却像碰了石头一般无用。
白起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她以卵击石,抱着自己的手痛得无力再骂他。
唉,果然是拳头在前,讨打的是他,事后心疼的还是他。
白起叹了口气,不顾扶摇挣扎,强硬又温柔地搂着她回到凉亭坐下,握了那只手细细查看,姑娘家到底力小,只是指节微红,并无大碍。
他单膝跪在扶摇身前,仰起头看她,年轻的女帝还未消气,却全然没了早朝上与佞臣辩驳的牙尖嘴利,只是红着眼鼓起嘴,与寻常女儿家并无二致。
白起揉着她的手道:“是为夫的错,伤了夫人的手还伤了夫人的心。”
扶摇语气凉凉道:“白大将军每个决定都是正确的,怎会有错?”
白起头痛,又气自己嘴笨,索性固执认罪:“夫人恕罪,莫要再叫那个诨名了。”
懿旨亲封,千军万马、黎明百姓高呼过的一声“大将军”,被这人生生说成“诨名”,扶摇僵持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白起见她终于笑了,心下便舒了一口气,问她还疼不疼。
气氛一经和缓,他便又故态萌发起来:“夏贼实在难缠,为夫出生入死,回宫却听闻夫人同别的男人秉烛夜谈。”
扶摇茫然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又有人和这个醋缸多嘴,无奈道:“什么别的男人,昨夜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飞鸽传书,三言两语地带过了那些带着血汗的厮杀过程,只叫她莫要冲动行事,如何让人不急?
她说起这事又是满腹委屈:“贼人要害你,我有法子救你,难道还坐视不理吗?这是什么道理?”
白起却一派的理所应当:“有为夫在,上凰何时栽过跟头?念着夫人还在皇城等我凯旋,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他讲起这些情话一向严肃又郑重,许过天上的月亮,许过安稳的边疆,许过扶摇的所有幻想——可从来不止嘴上说说而已。
扶摇破涕为笑:“油嘴滑舌!”
仿佛方才都是闹剧,至此才像真正的叙旧。
白起偏头扫了眼亭中的石桌,桌上散着两张纸,看着眼熟得很。他眯了眯眼,低声问:“夫人可有细看那封家书?”
扶摇一愣,双颊慢慢红了起来。
恶战在即,主帅在帐里琢磨家书,起笔卿卿吾爱见字如晤,通篇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白起以往不喜这些缠绵缱绻的东西,对着敌军手起刀落,一心只想早些得胜,好让他返京面见夫人。此番初次尝试,废了不知多少笔墨纸张,难免心有期待。
扶摇一张脸烧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回答,那信上言辞热切直率,颇具这位夫君的风格,只是佯降兹事体大,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实在让人难以专心于那些儿女相思。
她避而不答:“从哪儿学来这些的?”
白起道:“只是听闻军中弟兄征战在外都有家书往来,我与夫人之间虽从不拘泥于那些,但是别人家有的,我家夫人总不能没有。”
他言之切切,答得坦荡,毫不掩饰自己眼红了旁人的心思——想要遥寄情思予皇宫中的夫人,还想像寻常人家那般拿到回信和包裹,叫弟兄们也看看,他同样有为之牵挂、为之奋战、为之必须凯旋的人。
他那双琥珀般的眼睛里似是燃着光火,和他行军打仗时的都不一样,太过炙热,让人不敢一直看,又更不舍把目光移开。
许是百官已到,大殿外的宫人敲响了第一道钟声。
白起揽着扶摇站起身,让她等上一会儿,伸手便去解战甲腰侧的搭扣。
扶摇不解问他:“一会儿就上朝了,你做什么?”
半挂着铁甲的白起器宇轩昂,站在石阶上,冲她粲然一笑道:“铁甲太硬,我怕不能好好抱你。”
拳头很痛,但阔别已久的拥抱也迟早会来。
白将军如愿拥着他的夫人,得寸进尺地想,若无须上朝,便是再来十拳也值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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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将军:荆轲这个人头狗,竞技场耍赖!当我夫人的贴身暗卫还抢我的三杀,来单独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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