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原创】明道若昧

第五章 卧榻之侧
待走出房间，他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决定有些荒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既已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和来意，他怎么放着一个明显的隐患不除，甚至还抱有近乎纵容的态度？许是那人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他才如此不在意。当然更多的或许是怜香惜玉的本能，貌美的女子么，想来谁都不会拒绝的。
这样一想，他心里忽又释然了。只是这丫头留着也倒罢了，该注意的地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全真派弟子，果真有些意思……
王府外的某处
“怎么只有你一个，你师妹哪去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与郭靖有半师之缘的马钰。因十八年之期将至，而杨康的身份尚未分明，丘处机始终放心不下，之前虽派遣弟子下山，但终究按捺不住，仍是亲自赶到燕京来。马钰唯恐师弟性急误事，故而陪着他一同前往。
“叶师妹在王府”虽然早就料到了师伯会有此一问，可仍是面有难色。
“完颜洪烈向来谨慎，怎么这回这么容易就放人进去了？”丘处机出声问道。
“师妹是被人掳走的”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将实情说了出来，“弟子起先被完颜洪烈拒之门外，而后又听闻王府正在招揽武林人士。一时气不过，就要到王府理论，谁知回来的时候，师妹便已不见踪影。”
马钰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以明若的武功，断不至于如此。”虽然全真教以钻研道法为主，可该有的武学修为还是有的。
“后来弟子打探到，师妹是被西域来的几个白衣女子带走的。”话方说了一半，便被人打断：“西域来的？”十五年前欧阳锋前往重阳宫夺取九阴真经，当时的全真弟子几乎都有耳闻。
“是”尹志平如实说道，“仿佛是姓欧阳。弟子后来得知师妹无事，便自作主张，让她留在王府继续打探消息，再找机会将十八年前的一切告知杨师兄。”
“胡闹！”起先还耐着性子，待听得打探消息等语，丘处机再也按捺不住：“此举分明是丢全真派的脸面！堂堂正道弟子，竟然跑到金国的王府去当探子，亏你想得出来！”
马钰听了也不觉摇头，抛开脸面一事不说，单是把人扔在王府不管不顾，说出去也未免凉薄了些。
“师父师伯息怒”见二人脸色不对，急忙请罪道：“弟子也只是想尽早了结杨康一事，未曾想到那么多。”待两人似有缓和之意，又继续说道：“王府守卫森严，师妹既然已入王府，不如等此间事了，再脱身也不迟。”他只道那些女子掳人不过是偶然为之，其中原委并未深想，只觉若是师妹能借此机会传递些消息，也不虚此行。
丘处机虽恼徒弟自作主张，但细思方才所言，也觉不算大过，倒也抛开了：“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定不轻饶！”尹志平这才松了口气。
马钰似是有话要说，见师徒俩的反应，终是没有开口。三人于那些姬人的身份并不知晓，加之杨康之事着实棘手，故而皆来不及深究。
燕京·王府
白日的一场进香，却因为郭靖黄蓉等人的搅和，以近乎闹剧的方式收场。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姓穆的男子似乎认识王妃，而且黄蓉邀约的目的委实明显了些。料想是想支开他，好给姓穆的男子提供机会。穆易，杨家枪，这两者莫非有什么关联？一边想着，一边落笔，目光忽然落在纸上的某处：穆易——木易，原来如此。
“把人带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杯口，眼神有些不明。
“公子师父说的是钟家妹子？”身旁的女子试探道。
“嗯”他略一点头，“她若是不肯来，我就亲自过去。”
“是”女子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不过片刻工夫，人便已被带了过来。

“坐”不慌不忙地收起折扇，抬手示意来人在对面坐下。
她依言落座，倒也摸不清那人的想法，故而只选无关紧要的话开口：“你找我？”
他微微挑眉，也没否认，只是将一杯沏好的茶递到她面前：“杨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她心头一跳，旋即又镇定了下来：“我不过是偶尔听过几句，除了知道杨康是杨家后人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杨康的身世早已不算什么秘密，他既已知道了，那自己说了也无妨。只是对面的人心思缜密，她不得不小心应对，以免中了他的圈套。
“杨铁心还活着”这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的语气，仿佛早已确定这个事实，不过是等她开口验证罢了。
她自然清楚杨铁心是谁，只是这个人早就在十八年前的那场变故里不知所踪，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消息。现在对方不仅熟悉这个名字，而且还笃定杨康的生父还活着，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心头闪过无数种可能，话到嘴边却是：“我不知道。”
敏锐地觉察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想来穆易就是杨铁心一事，她当真毫不知情。不过即便如此，却也不能轻易放松警惕。随手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哦？我还以为他们什么都告诉你了。”话里的“他们”没有指明是谁，隐隐地将她身后的人和郭靖等人归在一起，暗示她被众人蒙在鼓里。
她闻言一怔，虽然明知对方是挑拨之言，可心里仍是难免有些不自在，故而略带赌气意味地喝了口茶。目光落在她方才用过的杯子上，只停留了片刻便已收回：“你猜我今天出去的时候看见了谁？”
她心中疑惑更甚，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对面的人有兴致同她讲这些，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看见了谁？”
“是郭靖和那位比武招亲的穆姑娘他们”似是没有觉察她眼里的疑惑，自顾自地说道：“郭靖身边的那位黄姑娘还同我立下约定，要我今晚过去见她。”
果然……她心中不屑，语气中也就带了出来：“那与我有什么关系？”许是夜深了，她只觉有些倦意，所以随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当然有”他一本正经地点头，甚至还故意欺近了几分：“我是担心叶子你”说到这里有意顿了顿，果然见她脸色微变，旋即轻笑低头，似是在摆弄着手上的折扇，“我担心若是我出去了，你一不高兴，把消息传给郭靖他们，那可就麻烦了。”
“你想得倒……”话刚说了一半，她恍然察觉：“你在茶里放了什么？！”难怪她觉得周遭的一切越发模糊，感官更是钝了许多。
“这就不用你管了”他微笑起身，似是要出去：“总之，你好生待在这里就是。”不过是一些迷药，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况且此举既能让她老实待上一会儿，也不致坏自己的计划。
她又急又气，偏那茶水已经见了成效，任她如何着急也是毫无办法。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时辰差不多了，桌旁那人已然睡熟——看来，是时候去赴约了。美人计和调虎离山，黄老邪这女儿对兵法倒是感兴趣得很啊！
他从桌旁悠然起身，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住脚步道：“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她，若是她醒了……”说到这里忽又顿住，“罢了，一时半刻也醒不了。”这才重新提步，走出了房间。

却说王府因为杨铁心等人的闯入而略显混乱，更因梅超风的出现让这本就混乱的局面越发难以控制了：先是听黄蓉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再是旁观了郭杨两人相认的戏码，最后还有幸耳闻了十八年前那场变故的详情，他这一夜的经历不可谓不精彩。
只是这精彩之余，却也添了不少的麻烦：杨康的身世引起轩然大波，包惜弱母子的离去更是让整个王府陷入一片混乱。待欧阳克处理完后续事务、回到房间时，已近次日晌午。
“公子师父”见他回来，留守的两名女子俱是行了一礼。
他略一颔首，旋即看向桌旁的人，微微皱眉道：“还没醒吗？”见两名女子亦是茫然摇头，因而挥了挥手：“罢了，你们先下去吧！”
并指放在她的颈边，发现脉搏如常，倒也没什么大碍。待要收手时，隐约发觉指下触感有异，直到看见她颈边的伤痕才想起之前的事来：她才解了毒不久，接着手臂又受伤，身体尚未恢复，昨晚的迷药虽然不算多，但综合之前两样，也难怪她现在还没醒过来。一边想着，一边将内劲透过指尖传了进去，见她似有醒来的迹象，便及时收手，若无其事地在她身前坐下。
“中原真是武学凋敝，连这么一点迷药都解不了。”见她醒了，不由凉凉出声。
她眼下虽醒了过来，可还是隐隐有些头疼，倒也没想起昨天的旧账来：“我资质平平，自然不及师伯他们万一，你岂能因一无名小辈而看轻整个中原？”
“丘处机性格急躁，难堪重任；王处一专心修道，志不在此；马钰更是无意于江湖争斗，如此看来，王重阳的威名全都毁在了全真七子的手里。”他语带嘲讽，言语间很是不屑。
“我师祖和师伯他们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见他辱及师门，她登时气急，顾不上别的，当即出言反驳。
欧阳克闻言失笑：“你师祖与我叔父平辈论交，丘处机他们的名字我有何叫不得的？”说着，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这么说来，连同你在内的全真派第三代弟子都算是我的小辈。”他这话说得诛心，丘处机等人年长他许多、只比欧阳锋小了些许，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不伦不类。
“你！”明知他说的是歪理，可自己偏偏无从辩驳。她一时怒急，当即转身离去。
身后的人却是轻轻勾起嘴角，看来这王府里也未必都是些棘手的事情……

先放上五到十章的目录：飞鸽传书；尔虞我诈；正邪之分；何谓大义；江湖再见
预告：身份被揭穿了，不知女主还能不能在王府待下去？话说立场不同的两人是否会相互算计呢？所谓的大义是否需要建立在无辜者的牺牲之上的？

来来来，小伙伴们一起来猜谜本期提问：女主的名字是？前五章有哪些地方可能暗藏后文线索呢？答案会在以后统一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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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飞鸽传书
直到回了房间，她才想起昨晚那人只说了一半的话——好像和郭靖他们有些关系。再联系茶水里动的手脚，似乎是不希望自己给他们通风报信。难道郭靖已经跟师伯他们会合，杨康身世的秘密即将被揭开了？可是杨铁心跟那位姓穆的姑娘，还有黄姑娘到底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若说杨康招惹了比武招亲的父女俩，引得穆家父女闯进王府，那昨天为什么偏偏没有提及穆易这个人？她越想越觉得烦乱，正想出去打探一番，抬头却见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窗边，脚上还缠着一只信筒。
她掩住心慌，故作无意地将信鸽让进房间，飞快地拆下信筒。信上只有短短数行：杨康母子恢复身份，穆家父女实为杨铁心及养女念慈，郭杨后人重逢，比武之约照旧。她心中一阵狂跳，在欣喜之余却有些淡淡的失落：这信上什么都写了，却唯独忘了写她该怎么离开王府。王府本就守卫重重，如今更因杨康一事，府上的戒备越发森严。她方才一路走来，见各处的护卫比平时多了一倍，府中更是进的人多出去的少，若是想要脱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提起放在案上的笔，待要落笔时却又顿住：眼下府中耳目众多，信鸽能够飞进王府已是偶然，若她此时贸然回信，平白牵连他人不说，而且还会暴露郭杨两家的行踪。思及此处，不由收了笔，将信鸽脚上的信筒解了下来，并字条一起投入火中。
许是一路飞来有些累了，那信鸽倒也没急着离去，反倒悠闲地停靠在窗台上，梳理着雪白羽毛。后来见主人没有逐客的意思，更是直接飞到了她面前的书案上，歪着头看她。她觉得有趣，所以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谁知小家伙竟然不认生，还就着她的手轻轻蹭了蹭。她这些天在王府拘束得厉害，现在难得有这信鸽原意陪她消磨时光，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因她适才要写信，所以案上还放着研好的墨汁。小家伙玩性正浓，一时不察踏进了砚池，待反应过来时，忙嫌弃地在空白的纸上擦了几下。即便如此，还是一脸戒备地低头啄了啄，似是在检查有无遗漏的墨汁。
她初时一愣，随后却半开玩笑地点了点小家伙的头：“你们那些喜欢白色的，难道都这么挑剔？”听说和郭靖他们的结识，好像就是因为黄姑娘弄脏了那人的衣服。她虽不知事情原委，却也觉得有些好笑：从平日的一些细节来看，他素来爱洁，也不知当时会作何感想？
因这信鸽的缘故，她不似以往警觉，所以等她发觉异样时，那人已然站在她面前。她略一晃神，原本逗弄鸽子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小家伙倒有趣，从哪里找来的？”似是没有看出她的戒备，随口问了一句。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小家伙柔顺的羽毛，奈何对方似乎不太买账，歪头避了过去。
“下午的时候自己飞进来的”掌心隐有汗意，却故作平静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倒也不认生。”
“哦，不认生吗？”低头摆弄手中的折扇，仿佛只是随口闲话，“那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她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却又不敢立刻转移话题，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有意思得很。只是到底不是我的，也该放它回去了。”案上的小家伙似乎也有些不安，正局促地在桌子上挪着步子，见她伸手，立即顺势跳上她的掌心，任由她将自己放到窗台上。
“你要放了它？”忽然冒出这样一句。
“嗯”她点头，不知对方说这话是何用意。
“也好，说不定还能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忽地收了折扇，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若果真那样的话，也算意外之喜，不是么？”
心头一跳，登时明白他话里的用意，暗自瞥了一眼窗边的信鸽，好在小家伙并无飞离的打算。后来又强自镇定，想到信筒和字条已然被自己毁掉，若是自己不说，对方并无直接证据。况且信鸽即便是飞离了王府，也未必就会往传信的地方飞去，且这信鸽一来一回，郭杨两家和师伯他们早已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即便是王府派人跟踪，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
这样一想，便知他方才的一番话都是故意试探，故而她心里平静了许多，语气也就放缓了些许：“公子真是好雅兴。”
他闻言轻笑，径自挑了一处坐下：“我没那么好的耐性，所以更喜欢找些轻松的事情做消遣。”窗边的信鸽似是待烦了，不耐地跳了跳，甚至扑棱了几下翅膀，分明是要飞离这里。
她才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忙提步想要阻拦，不想被身边的人抓住手腕：“陪我一夜如何？”
她眼中果然闪过怒色，后来不知怎的又强压了下去，目光却是落在窗外——才一会儿的工夫，信鸽早已飞走。她既恼欧阳克的阻拦，又恨他言语间的轻薄，奈何人在屋檐下，只好强自压住。
他这话一来是有意试探，二来也是想趁机打探郭靖一行人的下落，本就没想着作数。说是让她陪着，不过是怕她破坏自己的计划罢了。若是她不答应，自己也自会找些别的事情让她脱不开身。
现下见她这般反应，倒起了几分为难之意——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到底能忍到几时：“当然，选择权在你。不过我若是闲了，或许还真有雅兴去找找这信鸽的主人也说不定。”他说得若无其事，仿佛真的将选择权交给她了一般。
看似让她选择，实则早就挖好了陷阱等她，她又何尝不知道？虽然循着信鸽找到郭杨两家的几率并不大，可若是让她放任不管，却也有违她留在王府的初衷。既然他说要陪，那她陪着就是，料想也不会闹出什么花样，故而开口道：“好，我答应。”
欧阳克似是有些意外，不过那讶异一闪即逝，旋即低头勾起嘴角：“胆子倒是不小。”

今天更两章，下一章题目——尔虞我诈

第七章 尔虞我诈
原以为那人不过是让她陪着消磨时光，可待那人一派从容地宽衣就寝，她才恍然自己方才的失策，一时竟进退两难。于是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房内的东西，实则正暗中想办法脱身。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自己的反应早就落在那人眼里：“亥正三刻了，你打算收拾到什么时候？”那人半倚着栏杆，颇有些好整以暇的味道。
“我这就出去，不打扰你休息了。”她忙找借口出去，不想被人从身后抱住：“我一个人睡不着。”声音不高，甚至带着隐隐的戏谑。
她后背绷得笔直，本能地掣肘挣脱，偏生被圈得太紧未能如愿。耳边似听见一声轻笑，旋即便被揽到榻上。
“放、放开”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想象当中那么有力度。
“不是说好了吗？你就是打算这么陪的？”和她的局促比起来，身后的人似乎坦然多了。
“我、我当时不知道……”她总不能说现实情况跟自己原来预想的不同，所以说了一半就止住了。
“那现在知道了”他似是故意道，“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脱身，总不能当真陪他……思及此处，她故作平静地开口：“我这就去熄灯。”之所以没有明着否认，是想借着熄灯的机会从他怀里挣脱，只要出了这房间，她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见对方毫无顾忌地松了手，她不由欣喜了几分，强掩内心的紧张，一步步向书案上的烛火走去——只要她把握住机会，便可脱离困境。谁知身后隐有风声掠过，那烛火却赶在她之前熄灭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这么高的武功用来做这个，未免大材小用了些。只是她来不及感慨，便听身后的人说道：“好了，你回来吧！”
顾不得想别的，她提步就朝着门口奔去，将触上门栓便觉有东西擦着耳边掠过，伴随“当”的一声没入她面前的门板，指尖更是被震得发麻。
“你要做什么？”那人问的漫不经心，可耳边尚存的凉意却提醒着她，自己绝然不是他的对手。
“方才，走错了方向……”她自认镇定，可现在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哦，这样啊”他倒也没有拆穿，只是后面的话却是：“那你现在可知道怎么走了？若是不知道，我亲自过去。”
眼睛略适应了房间的黑暗，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所在的方向：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俨然一副尽在他掌中的神情。一想到这里，她只觉满腔怒气，偏又无从发起。
她甫一靠近便被拦腰揽到榻上，而那人就在身后，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后背僵直地靠在枕上，心头无数念头闪过。试探地推了推身边的人，见对方并未回应，这才动作极轻地抽出发间的银簪，眼看就要落下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人握住手腕。
“叶子，过了今晚，你这可就算是谋杀亲夫了”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还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她心中一慌，原本握在手中的簪子也随之掉落，清脆的触地之声在这夜里格外明显。眼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语气里难掩颓然：“你杀了我吧！”
“只要你保证今晚留在这里，我定然不会动你。”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那只信鸽了，只要过了今晚，之前派出去打探的人自然能发现杨康等人的踪迹。
她低头不语，显然是在琢磨他方才所说的真实性，待要开口时，又听他道：“我乏了，所以若是你还想玩什么把戏的话，恕不奉陪了。”话虽这样说，手上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无论她愿意与否，今晚注定是走不掉了。
许是在全真教那种地方待久了，她身上带着些许沉香的气息，莫名让人心静，想到这里忽然开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身上有沉香的味道。”
这话问的突然，加之身后隐约可感的呼吸，她竟是呆了呆才道：“没有……”她自小便被师父他们收留，身边的人都恪守戒律，又有谁会像他一般问出这样的话来？再说，在重阳宫中待久了，身上沾染了沉香的味道本就是平常事，想来旁人也不会留意。
不知是有心骗她，还是真的乏了，那人许久未曾回应，竟似真的睡下了。她忽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回想起之前的话来，心里却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压在心头莫名生出几分无措来。
第二天一早，那人早已离开房间，倒是她一夜未睡，直至天明时分才堪堪合眼。因不放心信鸽的事，故而草草收拾了就出去打听那人的消息，却被告知对方一早就出去了。她心下一沉，寻了借口外出，不想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王爷有令，无令牌者不得擅自出府。”
她不愿就此放弃，故而缓了语气：“我只是出去转转，能不能通融一下？”
“姑娘是欧阳公子身边的人，属下恐照顾不周，更加不能答应。”这话更是未留丝毫转圜的余地。她虽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心中更是看得明白：难怪他昨天几番试探，原来早就打好了主意，所以才强留她在身边，为的就是不让她通风报信。午后她又故意试了几次，但无一不是被人拦了回来，便是她想暗中脱身亦没有机会。
一想到此处，不由暗自叹气：她原想找机会离开王府，可现在杨家的事尚未解决，自己又没找到脱身的办法，离开一事只好暂且放下。只是这王府怕也不是那么好待的。
以常理度之，那人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绝不该任由她留下——或杀或遣，总好过身边留着一个隐患。除非那人早就认定了她影响不了大局，或是对局势的走向绝对的把握，才会这样放任——就好像猫捉老鼠一般，任由她折腾，到最后终究是逃不出那人的手掌心。她在王府待了已近十日，除了未识破她身份的那次，剩下但凡她想找机会混出王府竟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欧阳克一早便收到消息，说那信鸽并未飞到任何人家，倒是在王府附近盘旋了一圈，就直接飞至野外了。信鸽一事虽没有结果，可回宋地的路无非就那么几条，而且郭靖一行人数不少，有心打听总会找到的——故而他索性没有回王府，直接命人在附近的道路上搜寻，果然找到了一行人的下落。
接着便按照他的安排，先是在酒馆“偶遇”杨康，随后又前往他们的住处，打算劝说包惜弱，期间虽然被黄蓉打断过，可杨铁心似乎也被他说动了几分——想来此行倒也有些成效。只不过这一番下来，待他回到王府，已是深夜。
他将推开屋门，便听见房间内细微的响动，不由警觉道：“谁？！”
“欧阳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听话里的意思，竟似等了他许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