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赫大法好】始欲终爱

看了半夜，李晨撑不过去睡着了。郑恺在黑暗里睁着眼，沉默地看着床上睡颜不安的男人，呼吸有些局促。
一看就是一小时，两点多的时候，男人侧了侧身，吸气缓了缓。郑恺忙屏气凝神地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一秒、两秒，男人睫毛颤抖，而后睁开了眼。黑眸，似清潭一汪、弱水一瓢。
“你醒了。”郑恺开口。
男人似乎扯动了伤口，瞬间咧嘴，手摸着纱布慢慢起身，环顾了下四周，问道：“我怎么在你这里？”
郑恺看了眼沉睡的李晨，男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应该问你自己，而且我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我想起来了，你可跟我一样，背着叛徒的名声。”男人轻笑，嘴角的弧度很是好看。
郑恺闻言抬起眼皮看他，“你也逃出来了？”
男人垂眸，低低“嗯”了声。
静了几刻，郑恺也舒心地笑笑，“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可不会放过我们。你打算等死？”
男人也莞尔，“我还从没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何况你不也活下来了？我既然有命被救，就一时半会死不了。”
“你这是打算长命百岁的意思？”郑恺挑趣。
“去你的。”
郑恺伸出手，扣住男人的掌挨了下他的肩，算是重逢的庆祝。
“欢迎加入难民聚集地，小鹿。”
男人迎上他的动作，没有言语，却是笑意浅浅，温柔潺潺。

第二章
“你恢复得不错啊，这样下去很快就可以跟原来一样了。”
李晨一边刷碗一边对一旁的鹿晗这么说，后者闻言浅浅地一笑，“多亏你们照顾我，晨哥是我救命恩人。”
“你别给我这样啊！”李晨抱怨地用手肘顶了顶鹿晗，鹿晗下意识躲开一米之外，他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连带着的风声很沉很重。
鹿晗突然沉默，李晨亦然。
两人都是职业病作惯，出手躲闪的速度和力度不是开玩笑的。
“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我是说，‘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吧。”李晨担心地看了眼重新走回来垂眸刷碗的鹿晗，然后听到他这么回答：“还没想好，但一定不会再回去了。”
李晨点头：“也是，反正今后走一步算一步了。”算是慰藉，鹿晗懂得，于是付之一笑。
他曾被雇佣在一个黑道组织，做过不少上不了明面的勾当。道上有这么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谁背叛了隶属的组织，原雇佣人是可以暗地处置那个人的。尤其在A城，这个拥有“罪恶之城”名号的不凡之地，整个城市几乎除了黑社会就是警察。
他曾经存在的那个可怕的组织，要是真的发现他已经背叛……
恐怕等待他的只有死。
“小鹿？”
“嗯？”
李晨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正巧，邓超懒懒散散地走进厨房：“搞什么啊，刷碗刷一个小时，真有你们的！老李头你是不是又跟小鹿唠叨些美容养生……”
“你走开！”
应了他心意的，李晨佯怒。于是便得寸进尺地嬉皮笑脸：“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知不知道昨晚我下楼差点被你吓死，大晚上敷什么面膜！”
李晨没好气地一翻白眼不想理他，关掉水声刷刷作响的龙头，路过他时故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邓超习以为常，对鹿晗笑着耸了耸肩，还做了个“老人易怒”的口型。鹿晗看得笑出了褶子。
待李晨走了出去，邓超来到鹿晗跟前，后者等着他说话。他脸上挂着笑，伸手拿起一个盘子狠狠砸到不远处的地板上。
“哎！小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快快把手洗洗！”他猛地拉开水龙头到最大，甚至盖过了门外李晨的疑问声。
鹿晗神色一正，看向笑意不复的邓超，等着他先开口。
“我没有李晨那么容易信任一个人。”
“超哥想问我什么？”
“你是谁？”
听到这个问句，鹿晗敛下眸苦笑：“漂离失所、无家可归说不定明天就会死去的人。”
邓超皱起眉：“你能保证你不会伤害身边的人。”
鹿晗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不能。”
“那似乎没有理由让我同意一个随时会带来危险的人留在这里。”
“我现在可以走。”
“……鹿晗，你不妨想着改变。”
“改变？”闻者自嘲地扬起音调，“你要我变什么？改名换姓、重新做人？我手上可是成百上千的人命。”
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心中的碎片拼成一面镜子，看过去却是氤氲缭绕，不见天日。
“你听说过RM吗？”
鹿晗怔了一下，“running man？”
running man，道上简称“RM”，刚成立了六年的组织，内部人员非常少，但却名声赫赫。稀罕的是，他们像是古时的东西厂，专门帮市政府和警察做一些暗地里的事。
“你的长相还是适合当好好青年，违法的事做了可是要减寿的。”邓超半开玩笑，眼里却满是认真。
鹿晗突然会悟：“难怪，恺哥到现在还没被发现。你就是RM的创始人？”
“小队长而已，我倒是很想当BOSS.”
邓超看向鹿晗，带着深究的意味，“所以你意下如何？”
“听上去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邀请。我是说，当然。”鹿晗迎上邓超举起的掌。
“但‘他们’现在还没有我的消息，也不知道我背叛了……”
邓超故弄玄虚：“看过《007》吗。”
“如果我一个不小心，就连你也会丧命。而且RM也会被暴露。”鹿晗心里盼了这个画面很久，但心里埋下了十几岁月的危机感还是无法释之无有。
邓超关上水龙头，吹了个口哨，外面的两人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一人一个拍了下鹿晗微驼的肩。
“怕什么，你以为你是一个人？”
刹那，镜子散开迷雾，镜子里的人泛着笑意，精神耿耿，风姿冷冷。大彻大悟，这原是面明镜，照不出妖魔鬼怪，但映射人心百态。
鹿晗才知道自己是可以这般幸运，望着三人面朝他善意而亲热的面孔，他还是禁不住舒心地扬了扬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