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被他们的七剑之首驱逐出境的神医忿忿不平地顶着风雪,迈着小短腿去找好基友青光剑主跳跳,不想行至半路,伞骨突然断裂,紧接着便碎成了四五段,伞面也与之分离开来,跌落在地上。
“这怕是把假的伞罢!”
雪下的极大,说话间就落了逗逗一身薄雪,他嫌弃的丢掉伞柄,他与跳跳的住所南辕北辙,他咬咬牙,还是往跳跳的住所跑去。
“砰砰砰——”
坐在窗边看书的青光剑主被这巨大的拍门声惊了一跳,他放下书,往门口走去,打开门就见一个白花花的人影站在门口。
见几乎快是个雪人的好友,跳跳双眸瞪大:“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啊?不知道撑个伞啊。”
逗逗张口直打寒碜,“伞……在……路上……断了……”
“啊?”跳跳怀疑自己听觉是不是出了问题,伞……断了?这是得有多倒霉啊?
他看着浑身是雪的好友,也不问因何来此,连忙将人迎进屋子,虽说习武之人身体底子要比旁人好一些,但到底还是怕他伤了寒,“先把你这衣裳脱了罢,上楼去拿件我的衣裳给你自己披上,我去叫宫女烧热水给你沐个浴,省的回头伤了寒。”
逗逗直接把沾满厚厚一层雪的斗篷解开扔到地上,漏出并不厚实的灰色道袍,步伐僵硬地走向二楼。
本来蓝兔也是派了宫女侍候的,只他不喜独处有人在侧,今日又下着大雪,更是没留人,先下倒是自寻烦恼了,他拿起摆在门侧的油纸伞,朝已经上楼的逗逗喊到:“那我先出去了?”
“你再不快点本神医就要被冻死在你这了!”
“嗤……”他轻笑着摇头,这个活宝。
有个这样热闹的人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南方的雪素来短暂而细腻,鲜少会如现下般过了彻夜仍未停歇,纷纷扬扬仿佛没有尽头。白茫茫的世界叫人分不清时辰,雪停之时月牙已悄上枝头,路上积雪深厚,这大年初一,七剑却是没能聚在一处。
夜幕临下,玉蟾宫的宫女已在路口点燃了宫灯,并开始清扫路上的积雪,用过晚膳的长虹剑主见着时辰尚早,借着之前“消耗身体热量”的藉口,一个个的敲响了四剑的门,并在青光剑主的住所一起收获了一只雨花剑主逗逗。
两个人吸着鼻涕打着哈欠,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在二人的叙述中才得知,原来是两个人接连出门,结果到半路油伞突然断了,几乎被淋成个雪人才回到屋子。
而他们的七剑之首听罢不仅没有同情甚至哈哈大笑,神医逗逗举着青光剑就要向虹猫扑去,却被拖地的长袍绊住了脚,一个噗通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听说,之后神医逗逗在榻上休养了足足半月才能下地。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七剑之首搞出来的什么“消耗身体热量”,与往年并无二般,一个平淡的年就这样过去,而未过多久,又是元宵。
天门山下有个小镇,很是热闹,每年灯节七剑总是要去凑个热闹,今年也不例外,不过逗逗不慎伤了腿,只能独自一人待在房里黯然销魂了。
说来也是巧,今晨江湖不知从何传言,武林盟主与荒岁门主疑似断袖之好,午后两位正主就表示心悦对方已久,感谢这些传言让他们在一起。
江湖顿时炸开了锅,虽说本朝男风盛行,可像两位如此……却是少见,而青光剑主跳跳却趁着这次顺利把神医逗逗拐到了手,待神医反应过来已是追悔莫及。
蓝兔换了身衣裙,就听四剑已经跑下了山,不由低下了头:“我动作不慢吧……”
“管他们做什么……左右我们也不在一处。”虹猫见媳妇儿一袭茜红衣裙,眸子暗了暗,上前揽着妻子一抹楚腰。
蓝兔平日里的衣着多以素雅为主,鲜少会着明艳的颜色,最近一次,却已经是三年前的大婚。
“怎么办啊?阿蓝生得这样美,我都不想让阿蓝出去了。”
逐玉进门,便见自家宫主被姑爷揽在怀里,面颊靠得及近,似乎是在咬耳朵,蓦地,她觉得耳根有些燥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外界都传长虹冰魄剑主恩爱非常,她也深以为然,只却第一次撞见二人如此亲昵,不免有些不自在。
蓝兔面皮薄,推开虹猫,面上已是绯红一片,逐玉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小女儿家姿态的宫主,蓝兔略有尴尬地将颊边的碎发挽到耳后,“逐玉……?有什么事儿么?”
逐玉想起她的来历,也记着这些日子自家宫主的婉拒,一时难以开口。
年后逐玉的每日一询问,蓝兔那还能不知道小丫头想说什么,霎时有些无奈,自除夕那位公子醒后便一直有心想想她致谢云云,本也不是她救得人,便也拒了不见,没想那公子似乎坚持,逐玉也每天给他跑腿递话。
自己救得人,醒来之后反而一心谢旁人,逐玉就不觉着不痛快么……蓝兔想不通,甚至私下问过逐玉是不是心悦那位公子,逐玉答的模棱两可,说到底还是那公子身份太低。
不过即便逐玉不在意,蓝兔也不会把自己身边的大宫女下嫁给一个无父无母无家世在武馆求学的小弟子。
“宫主……”
蓝兔无奈扶额,虹猫却对逐玉道:“既然他那么想道谢,那就把人请来罢。”
逐玉眸子一亮,又惊又喜:“宫主……?”
“啊?”蓝兔也是微怔,目光看向她家夫君。
虹猫很想把这个呆萌的媳妇儿拉进怀里好好蹂躏一遍,却碍于宫女在场,只能微微一笑:“那公子那么想谢阿蓝便让他谢好了,日后也好有个清静。”
蓝兔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那好吧。”
那公子动作也快,不一会便也到了,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衣,嗓音冷硬:“寒天多谢宫主相救。”
少年的容貌谈不上好看也谈不上难看,肤色偏黑。蓝兔下意识看向自家夫君,她还是更喜欢自家夫君白白净净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七剑也没有长得不白的。
“恩……我记得是不是还有一个姑娘……?”
“是……我与师妹闹了些矛盾,下次再向宫主请罪。”
“不不不,不用了……”
“既是向阿蓝道谢,只是抱个拳躬个腰是否未免有些轻了?阿蓝身份远高于你,受你一拜也是使得的。”
虹猫话音未落,她算是知道哪里不对了……结果那公子还真生生跪了下去,蓝兔遮眼,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谢也谢过了,公子便好生休养,无事就不要让宫女给阿蓝传话了。”虹猫朝蓝兔使个眼色,下一瞬便拉了人走,边走还边说道:“耽搁了这么久,四剑肯定等急了……”
徒留寒天一人在原地尴尬。
二人拉着手走在玉蟾宫的小径,蓝兔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啊虹猫少侠。”
“那寒天忒烦人,谁知道他怀的什么心思。”虹猫撇嘴,眉目间满是对那寒天的不满。
蓝兔“嘁”了声,谈不上信不信,一个寒天,还不至于她放在心上。
二人下了山,夜幕已然降临,墨染的天空绽放着朵朵绚烂的烟花,今年的灯节与往年未有不同,他们也不过是凑个气氛,途中倒是没遇着四剑,也不知跑去了那儿。
回去的途中,虹猫背着蓝兔,见她面上一直未消下去的笑容,忍不住道:“开心?”
“和你在一起,我还有什么不开心的?”蓝兔手中举着展琉璃花灯,笑嘻嘻地看着她家夫君的侧颜。
“阿蓝说话可比我好听……”
“所以啊,我大概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
“那可惜要瞎一辈子了……”
“就怕不止一辈子呢……”
“那岂不是更好……”
“你更好罢……”
“怎么?阿蓝不愿……”
“偏就是生不出一丝不情愿才不好呢……”
“我同阿蓝一样……”
“……”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