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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R】短篇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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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一些本人的短篇合集
首發LOFTER:藍(@mutsurie)


1楼2018-10-23 13:52回复
    《正常成年男子》
    -
      大概是從下午開始天空就積起厚厚的雲,烏雲壓的很低,「感覺一伸手就可以把雲朵摘下來一樣。」Ray把她白皙的像是從沒照過太陽的小手伸向天空抓了抓,她只是打個比喻而已,而Zack聞言用拳頭輕輕敲了一下Ray的腦袋,大笑三聲:「哈哈哈,你這小矮子身高才摘不到呢!」
      「即使是Zack這種高大身材的人也摘不到的哦,Zack。」
      Zack似乎沒馬上聽懂Ray的意思,愣了半晌腦袋轉了一圈才惱羞成怒的說這種事我也知道啦。
      Ray走在Zack的身旁,背著手輕輕哼著不知名的曲子,雖然她依舊一臉毫無波瀾的表情,但她此刻的心情應該是不錯的。
      而一旁的Zack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空氣悶得令人抓狂,Zack覺得今日纏在全身的繃帶異常的沉重,彷彿被浸入了大氣中所有的濕氣,只要用力一擰就可以擠出水來,似乎是因為天氣的關係,Ray覺得Zack與平時相比更顯得心浮氣躁,一路上毫無來由的頻頻咂嘴,偶爾還沒好氣的揮舞鐮刀對著路邊無辜的小花小草一陣亂砍。
      要是他砍的是我就好了。Ray不免抑鬱的想。
      「這種要下不下、不乾不脆的天氣真叫人火大!」
      「如果下雨的話Zack就會不這麼火大嗎?」在Zack不知道嚷嚷了同一句話嚷嚷第幾回之後,Ray歪頭問道。
      「啊?真下起來的話會更火大的吧?全身都被雨水弄得黏呼呼的。」
      「那,我們趕緊在下雨之前找個休息的地方吧。」
      Zack跟Ray從不趕路,畢竟他們的旅途不存在著目的地,一切就只是為了能讓其中一方殺掉另一方而展開的遠行。
      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有目的性的加快了腳步,不過還是沒趕在滂沱之前尋得一個歇腳的地方。大雨在傍晚時分降了下來。他們的旅途一直刻意避開人多的市街,選擇路經人煙稀少的小村落,雖然是成功了躲避警方的追緝,不過每日在找尋能夠夜宿的地方卻變得不是那麼簡單。
      夜色就已影響兩人在戶外的能見度,傾盆的雨勢又使視野愈加朦朧。Zack一邊對著天空叫罵一邊又嫌Ray的小短腳走得太慢了,雖然嫌棄卻還是時不時回頭看看Ray有沒有跟上自己。與Ray在雨中折騰了許久,才在漫無人煙的鄉間小徑上找到一棟廢棄的矮房子。
      矮房子破爛得很,不時有雨水從窗戶的玻璃破洞中打進屋內,冷風也會從根本就關不緊的門縫中竄進屋裡,雨水滴滴答答打在房子的鐵皮屋頂上更是震耳欲聾,但也由不得他們嫌了。
      Zack將Ray趕到一邊,自己在破窗戶的位子下坐著。他們在屋子裡點起一個小火堆,Ray打著哆嗦把手靠在火堆旁邊取暖,並脫掉身上被雨打濕的外套放在旁邊,試圖用火堆的高溫將衣服烘乾。Zack雖不像Ray一樣冷得發抖,卻也不停喊著冷死了冷死了,Ray不敢要他跟自己一樣把手靠在火堆旁取暖,但脫下他身上那件灰色兜帽應該是沒有關係的。
      「Zack,你要不要像我一樣把衣服脫了放在旁邊烘乾?」
      「啊?」
      Ray以為是雨聲太大,Zack聽不見的緣故,所以提高音量又說了一遍:「你要不要把衣服脫……」
      Zack打斷Ray的話,「我有聽見,用不著這麼大聲,但幹嘛非得把衣服脫下來,一邊穿著一邊烘不好嗎?」
      「穿著溼答答的衣服會感冒的。」Ray湛藍的眼睛映照出橘紅的火光,看起來就像黑夜的汪洋上燃起了一片火海,紅色的火焰隨著海浪的起伏搖曳,Zack不確定Danny為之著迷的這雙眼睛是不是也包含了這大海之外的顏色。
      Zack頭一次覺得火焰漂亮,Zack對自己居然發出這樣的讚嘆感到意外,甚至忘了要去回應Ray。
      看Zack久久沒有應答,Ray把臉湊到Zack的眼前並開口叫了聲他的名字,Zack被嚇了一跳,卻還故作鎮定的說:「嘛,我說不過你。」一副拿Ray沒有辦法的樣子,明明Ray眼中映照的自己一臉羞紅。
      Zack將衣服脫下,隨意扔到Ray的外套旁邊一起讓火烘乾,露出緊纏著繃帶的上半身。可是在Zack脫掉衣服之後,Ray又覺得光是這樣還是不行的。
      「Zack,你要不要把繃帶也脫下來?濕漉漉的看起來很難受。」
      Ray盯著Zack的身上瞧,本來就不甚白淨的繃帶被雨水淋濕後更顯暗沉,承載著水滴的重量有如被千斤的鐵鍊給纏繞著,身體又黏又冷的,的確很是難受。
      「我才不要咧!我好歹也是個正常的成年男子,誰會閒來沒事在小鬼的面前裸露上半身啊!」
      Zack嘴硬得很,Ray覺得Zack只是不想讓自己看見他那被火吻過的疤痕,雖然說在B2替Zack縫合肚子的刀傷時就已經看過了。
      Ray拿Zack沒輒,她拍拍膝蓋與臀部上的灰塵從地板上站起來,窗外的雨勢比剛才小了許多,僅僅是毛毛細雨。
      「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住家看能不能分我們一點吃的,Zack你可以趁我回來之前把繃帶拿下來一下,至少把繃帶的水給擰乾。」
      Zack敷衍的喔了一聲,目送著Ray打開那扇合不攏的門後又關上。原本還擔心Ray很快就回來,所以Zack遲遲不肯將繃帶拿下來,但或許是因為這裡太偏僻的關係,Ray去的有點久。Zack只好真的照著Ray說的那樣,趁著等待Ray的空檔把纏於身體的繃帶拆下來,在地上擰出幾個小水灘後又將繃帶給纏回燒疤滿佈的上半身,雖然還是不太舒服,但至少繃帶不比剛才沉重了。
      Ray抱著幾個小圓麵包和小玻璃瓶裝的溫牛奶回到矮房子的時候外頭又下起滂沱大雨,Ray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沒又淋成了落湯雞。
      Ray看見屋子裡Zack身旁有灘小水窪,他應該是有聽自己的話把繃帶拿了下來,Ray不禁露出有點欣慰的微笑,但Zack看著她對自己發出不明的笑容卻毫無情調的感到一陣惡寒。
      「你這個笑還真噁心。」
      「是這樣嗎?」Ray不以為意的回了一句之後又恢復了平常了無生氣可言的表情,將手上的溫牛奶以及幾個麵包分給嫌棄自己笑容的Zack。
      「你的表情果然很無趣呀。」Zack又補了一句,但Ray已經不再理他了。
      兩人隔著火堆坐著,默默吃起小圓麵包充當的晚餐,除了雨聲及木柴劈啪的燃燒聲外,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聲音,Zack覺得有些尷尬,卻不知該講些什麼才好。Ray帶回來的麵包很乾澀,每吃幾口就一定得配上一口牛奶才嚥得下肚,在Zack把牛奶喝到只剩一半時,他才發現只有自己有牛奶這件事。
      「Ray,你沒有牛奶嗎?」
      「因為人家只有給我們一瓶。」
      「那這給你。」Zack拿著牛奶瓶,將手避開火堆朝Ray遞過去。
      Ray搖搖頭,「Zack是大人,需要的熱量比我多,所以你喝就好了。」
      「小鬼才該多攝取熱量咧,我是沒機會了,不過你應該還有很多長高的空間吧?」Zack拿著牛奶的手在空中晃了晃,可是Ray還是沒接下。
      「你都喝一半了。」Ray的語氣太過平淡,Zack甚至聽不出她是在嫌棄被自己喝一半的牛奶,或者純粹只是在說都被喝一半了,乾脆喝完就好了。
      「那這樣一人一半剛剛好啊,快點拿去。」
      Zack用半命令式的口氣說著,但Ray還是搖搖頭,Zack覺得有一把火從心底竄上腦門。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固執啊?叛逆期嗎?還是你其實討厭牛奶啊?那還真虧你能長到現在這個身高啊!」Zack連珠炮似的罵了一長串,口氣極其兇狠,可是Ray似乎早就對這樣暴跳如雷的Zack感到司空見慣。
      Ray用有點安慰的口氣應對被氣得半死的Zack,始終不願意去拿Zack手上的牛奶。「我不討厭牛奶呀,只是剛好牛奶只有一瓶而已,所以我覺得Zack你喝就好了,下次如果還有牛奶的話再換我喝。」
      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Zack在心裡吶喊,他只是對只有自己一個人喝牛奶這件感到很不好意思,怎麼Ray就是不明白呢?
      Zack放棄再跟Ray繼續爭辯下去,把拿著牛奶瓶的手收了回來,隨手將瓶子擱在腳邊。「隨便你了,你就讓你那矮個兒身高繼續與你那腦袋一樣永遠固執不變下去算了!」Zack有些自暴自棄的說著。
      Ray聽不懂Zack在講什麼,只知道她不喝牛奶這件事似乎讓Zack很生氣,Ray有點後悔,因為她覺得她給Zack造成麻煩了。
      「那我喝嘛。」Ray朝Zack伸出手想跟他拿牛奶,可是Zack在賭氣沒理她,哼了一聲後如洩憤般用力咬了一口手上的麵包,Ray只好自己走到Zack旁邊拿起那瓶被自己再三拒絕的牛奶。
      Ray不懂為什麼Zack要這麼生氣,就像Zack也不懂為什麼Ray明明拒絕了那麼多次剛才卻又突然反悔一樣。在Ray拒絕自己三次之後,Zack很孩子氣的撇過頭去,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可是他還是在她走近自己時偷偷瞄了她一眼,結果便看到Ray就著Zack嘴巴原本碰過的瓶口直接把牛奶喝下肚。
      「喂!你、你這家伙!噁不噁心啊!懂不懂衛生啊!」
      Zack慌了起來,連話都講不好了,而Ray用袖角擦了擦嘴邊的牛奶,無知的問道:「怎麼了嗎?」
      「那瓶子我用嘴巴碰過了欸!你怎麼敢直接喝啊?噁心死了!」Zack指著Ray大聲謾罵。
      「可是如果不直接喝的話又容易灑出來,這裡也沒有其他容器可以裝牛奶。」Ray就事論事的回答,手裡的玻璃瓶子已空空如也,她已經把牛奶喝完了,Zack再怎麼罵也無濟於事。
      Zack被氣得說不出話,憤怒的程度已經不是出去揮揮鐮刀、砍砍人就可以平息的。
      Ray一直摸不清今天的Zack究竟是怎麼回事,不下雨的時候火大,下雨了又說會更火大,喝牛奶這件事也是,不喝牛奶生氣,喝牛奶了又更生氣,不管怎麼樣都好像會惹Zack不高興,Ray只好什麼也不做,不過就算Ray想做什麼,Zack也不打算再理她了,看見Ray把牛奶喝完之後,Zack又哼了一聲接著倒頭就睡,刻意背對Ray不讓Ray看見自己的臉,Ray跟他道晚安可是Zack不理她,她只好默默的收拾完東西後也背對著Zack睡去。
      與其說是噁心,Zack覺得這種感覺更接近難以為情,他對於Ray直接用嘴巴碰觸他嘴巴也碰過的瓶子的這件事感到害臊。
      背對著火堆而眠Zack卻覺得臉頰莫名發燙,今晚沒有月亮,雨也不再下了,屋子裡只有柴火的劈啪聲與Ray淺淺的呼吸聲,Zack不知道是麵包還是牛奶裡面加了什麼,才會讓自己整夜都睡不好。
      Fin.


    2楼2018-10-23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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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應景的》

        「實在太令人不爽了,這群人。」
        已經算不清楚這是第幾次聽Zack這麼說了,有好幾回都是Ray拉著Zack,才沒讓Zack一時衝動跑到街上去把人砍了。
        會讓Zack如此按捺不住怒火,Ray覺得自己也要負一半的責任。只是看了眼地圖,覺得這小鎮位置偏僻,以為住民應該也不多,不會有人注意有個殺人犯跑進了鎮上,於是匆匆的就帶著Zack過來,結果他們發現這座小鎮比他們想像的要繁華多了。
        Zack原本說要換個地方,可是兩人抵達這座小鎮時天色已經有點暗了,Ray覺得要是繼續趕路下去,大概不能在黑夜真正降臨之前尋得另一個新的落腳地方,Zack只好乖乖與Ray進到小鎮裡頭。
        Ray一直都很聰明,她總有辦法躲過民眾與警方的視線讓Zack不被抓到,就像這一次也在不被發現Zack是通緝犯的情況下,與Zack一同住進了市區某間小旅館。
        他們的房間位於三樓,推開窗子樓下就是熙來攘往的街道,Zack就靠著窗台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他們多半是情侶,不知是不是因為冬天還沒結束的關係,總是緊緊依偎在一起,他們牽手、他們擁抱,他們不畏目光的接吻,臉上個個都洋溢著幸福,甚至沒有注意到樓上有個殺人犯正心浮氣躁的看著自己。
        「實在太令人不爽了,這群人,今天到底是什麼鬼日子啊?」Zack一邊瞪著樓下幸福的人們,一邊自言自語的問道。
        「今天是二月十四哦,Zack。」Ray坐在床沿晃著腳,緊緊盯住Zack以免他抄起鐮刀跳下樓去,雖然Zack向自己說了好幾遍他才不會這麼做。
        Zack回頭看著床上的Ray ,「那又怎麼樣了嗎?」
        「二月十四日是情人節,戀人們會在這一天慶祝彼此相愛,紀念這個日子。」
        Zack對節慶一向都沒什麼興趣,即使知道有這個節日也不會特地去記那是在幾月幾日,Zack只記得每次一到了這種有一堆人聚集起來露出幸福表情的日子,他就會比平日更克制不住自己殺人的慾望。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與Ray在一起,Zack多少還是會為Ray考慮一下,即使有想砍人的衝動他也會努力克制住自己。
        「我不懂呀,Ray。」
        「什麼?」
        「為什麼這群人光牽著手就可以露出那麼幸福的表情?牽手不過就是手掌與手掌間的碰觸,為什麼光是這樣他們就能一臉幸福的模樣?」Zack用手撐著頭,語氣略為不屑地問。
        Ray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唔……是這樣沒錯啦,可是即使不用手掌碰觸手掌,只要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還是會露出幸福的表情的,喜歡的人可能是伴侶,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家人。」
        「那你肯定是不喜歡我,才會一直露不出幸福的表情讓我殺掉。」Zack歪著頭,半揶揄地說著。
        「我當然是喜歡Zack的呀,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露出讓Zack想殺掉的表情。」
        Zack原本只是想開Ray的玩笑,卻收到了如此直球的告白,不知道為什麼,Zack竟比說出這種話的Ray還害臊。Zack不曉得該做何反應才是,撓了撓臉頰,回過頭又繼續看著樓下的人群。
        可是Ray還在為Zack說的話較真。Zack逃離刑務所,從機構把自己帶出來,兩人已經在外流浪了好久,Ray還是一直等不到Zack把自己殺了的日子到來。Zack總是說自己的表情太無趣了,Zack常常要她笑,但真的笑了又被Zack嫌太難看,所以Ray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Ray從床上跳下來,靴子在旅館的木頭地板上發出啪噠啪噠的腳步聲,她走到Zack的身旁,踮起腳尖趴在窗台上,與Zack一起看著樓下成雙成對的人群,有的用掌心交換溫度,有的以眼神訴說甜蜜,就像Zack說的,個個都是一臉幸福的模樣。
        雖然自己跟Zack說只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還是能露出幸福的表情,可是她與Zack在一起卻好像一次也沒有過那樣與樓下人們相似的表情。
        「是因為沒有牽手嗎?」
        「啊?」Ray喃喃說道,Zack不確定她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自己說話。
        「Zack,我們牽手吧。」
        Zack愣了愣,無語的看著身旁這個比自己矮了好幾個頭的小丫頭,腦袋一時轉不過來,「我是笨蛋,Ray,請用我比較聽得懂的方式說。」
        「雖然每天都跟喜歡的Zack一起,但還是不能露出好看的表情讓Zack殺掉,所以我就想,如果我們也像樓下的人一樣,跟喜歡的人牽手,我是不是也能露出幸福的表情好讓Zack把我殺掉?」
        Zack不知該從哪一句開始吐槽Ray,但在他吐槽之前,他大概會因為Ray又一次的告白而害臊死。Zack清了清喉嚨大聲對Ray喊道,以掩飾自己的動搖。
        「你是腦袋被撞壞了是不是?你這傢伙怎麼可能因為牽個手就露出有趣的表情?如果一個手掌與手掌的碰觸就能露出幸福的模樣,那在大樓裡我們比手掌更進一步的接觸可多得是了,我怎麼一次也沒看過你露出讓我想把你殺掉的表情?」
        「那不一樣,Zack,即使我露出那樣的表情你也不能把我殺掉,因為那樣你就逃不出大樓了。」
        「那也不會說牽個手就會出現那樣的表情來呀。」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Ray向Zack伸出她白皙的手掌,毫無妥協餘地的說。
        Zack投降的很快,不知該說Ray是固執,還是求死意念強烈。雖然有想過要殺掉Ray的那天遲早會到來,但是她到底會擺出什麼樣的表情給自己,Zack實在是想像不到。在大樓的時候曾經應自己的要求而努力笑了一個,雖然Zack有那麼一剎那為之心跳,但那並不是想殺了她的衝動。Zack在心裡隱隱期盼今日不是終結Ray生命的那一天,卻還是默默關上了窗,牽起Ray伸向自己的手。
        ──掌心與掌心的碰觸帶來悸動了嗎?指間的摩挲是否感到了幸福?
        Ray低著頭Zack有點看不清她的臉龐,他有些害怕自己下個瞬間就會把Ray殺了,卻又急於看見她的表情而喚了聲她的名字。
        「Ray?」
        Zack的聲音有些發抖,大樓不見天日的生活也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在Zack以為全世界都靜止了的時候,Ray總算是將頭抬了起來。
        她就像在大樓那次Zack要她笑一個的時候笑了出來。說實話,Ray笑起來的樣子非常漂亮,嘴角勾起的弧度動人,眉眼彎起的樣子也很好看。Zack又一次為Ray的表情心跳,但那仍然不是想殺了她的衝動。
        他說不上是為什麼,明明像樓下的人們一樣露出相同的表情來,但Zack還是毫無想要殺死Ray的慾望,他就只是單純的為自己竟然因為Ray的笑容心動不已而感到吃驚。
        「Zack,我露出讓你想殺掉的表情了嗎?」
        Ray問了眼前有些呆滯的Zack,但他好像沒聽到,晃了晃兩人牽起的手,Ray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Zack回過神,「才、才沒有呢,就跟你說你怎麼可能因為牽個手就露出讓我想殺掉的表情吧?」Zack於心裡暗自慶幸自己是纏著繃帶,不然臉上不自然的紅暈一定被Ray一覽無遺。
        Ray不掩失望,不過也不是第一次被Zack說自己擺不出讓Zack覺得有趣的表情,Ray很快就打起精神,「但是Zack,老實說,你的繃帶很好摸呢。」
        Ray用指腹撫摸Zack手上的繃帶,他們的手還沒有放開。Ray很喜歡這種觸感,她用拇指撫過繃帶與繃帶間疊起的參差,弄得Zack有點癢而笑出聲來,Ray還以為Zack要生氣了,趕緊將兩人的手鬆開,可是Zack卻抓住自己的手,說他沒生氣。
        「感覺……還不錯。」Zack撇過頭,眼睛甚至不敢看Ray,頭一次看見Zack撒嬌,Ray竟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可愛。
        於是他們就這樣牽著手牽了一個晚上,就像窗戶外頭的人群那樣,讓對方玩著自己的手,直到其中一方說自己累了才就此作罷。
        Fin.


      3楼2018-10-23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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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德的》

          Zack與Ray是在同一張床上睡覺的。
          倒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如此。去年冬天特別冷,不像早已習慣在野外流浪的Zack,Ray總是被凍得受不了,即使靠著火堆取暖、喝了熱湯、裹上再多的衣服,瘦小的Ray還是常常冷得直發抖,看不下去的Zack只好要Ray靠自己近一點,連睡覺的時候也讓Ray窩在自己旁邊。
          起初Zack還有點的不自在,雖說是自己提議的,但是兩個人睡在一起什麼的,還是會有一些的不習慣,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發現Ray像隻金色小貓似的蜷縮在自己身旁總是會被她給嚇一跳。而Ray本人倒是不怎麼在意,除了偶爾會被睡相差的Zack大手一揮給打醒,其他並沒有什麼令她感到不妥的地方。
          兩人漸漸地習慣睡在一起的這件事,即使冬天早就結束,其中一方還是會主動的窩到另一方的身旁,但是有一天,Zack卻驚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原因是有天他因為手背上傳來的觸感而醒來,手臂被什麼給牢牢箍著,而手指關節彷彿也陷進了什麼,那種感覺異常的柔軟,但那種觸感既不是被褥也不像枕頭,睜開眼睛卻發現睡迷糊的Ray將自己的手緊緊抱在胸前,看見這一幕的Zack整個人都被嚇醒了,差一點就叫出聲來。
          Ray應該不是故意的,這小鬼只是把自己的手當成了娃娃之類的抱在懷裡。Zack如此安慰自己,像在唸咒語似的悄聲碎念,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臂抽離Ray的,接著火速的衝出房外好讓自己冷靜冷靜。
          一直以來Zack都把Ray當作小鬼看,可是認真想起來,她可是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少女。雖然不是那麼明顯,但她胸前那些微的隆起還是提醒了Zack,Ray是個女孩子的這件事,一想到這裡Zack便感到耳根子一陣莫名的發燙。
          Zack蹲在門邊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不解自己怎麼就這麼在意Ray是異性這件事。從小到大Zack遇過的異性有很多,但是Zack不曾像現在這樣,為她們感到赧然失色。他從來沒有過這樣子的感覺,也沒有人告訴過他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Zack只是直覺上認為他們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那樣子太危險了。
          當天晚上睡覺前Zack便告訴Ray,我覺得你該自己睡了。
          Ray問Zack為什麼,他說:「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子,而我是成年男性,兩個人睡在一起總有點那什麼的。」
          Zack沒有講明白「那什麼的」究竟是什麼,不是因為他找不到適合的詞彙填上它,而是因為一旦說出來會惹得誰都羞澀。
          Ray像是個被父母要求獨立而露出難過表情的小孩,Zack差點就要因為Ray難得有些稚氣的表情而心軟,他甩甩頭用力將所有不捨拋於腦後,鐵下心將Ray趕到床上去,而自己抱著條小毯子躺到一旁的沙發上。
          兩個人似乎都不習慣不能靠著對方入睡的夜晚,彼此都在床上及沙發上輾轉數回,Zack才聽到床上傳來Ray勻稱且規律的呼吸聲。
          小鬼終究是小鬼,傷心個沒幾下便輕易的睡著了,倒是Zack怎麼樣也難以入眠。好不容易靠數著Ray的呼吸培養睡意,閉上眼睛,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夢鄉,卻又被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Ray給扯了回來。
          「Zack、Zack。」Ray搖了搖自己的肩膀,將他給喚醒,「我還是想跟你睡。」
          清晨的四五點,天空還沒全亮,根本沒怎麼睡到的Zack被Ray叫起來他很想發脾氣,可是一看見Ray那不知為了什麼而焦急的模樣,他忽然又狠不下心,只好問她:「做夢了?」
          Ray既不講話也不點頭搖頭做個回應,Zack嘆了口氣,她總是在奇怪的地方上逞強。心裡頭還在掙扎著自己不該那麼快就對Ray心軟,身體卻先自作主張的,把沙發騰出了一個空間給Ray。
          沙發上不比床鋪寬敞,他們蓋著同一條毯子,兩個人幾乎是貼在一起睡的。
          而意識是非常恐怖的。
          Zack告訴自己,這不過就是做惡夢的小鬼在跟大人討安慰而已,用不著如此在意,可是Zack還是忍不住繃緊自己每條的感覺神經。
          怕摔下沙發的Ray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額頭輕抵胸口,隨著Ray的呼吸起伏,繃帶下的胸膛傳來一陣陣濕熱,弄得Zack有些發癢,不只是身體上,連心裡都覺得有些難耐。他感覺Ray全身的柔軟都與自己黏在了一塊,胸口也好,肚子也好,因為擁擠而交疊在一起的小腿也好,心裡頭有什麼正因此而躁動不安。
          原本的瞌睡蟲全被趕跑了,他低下頭,懷裡的Ray睡得很熟,彷彿剛才根本就沒做過惡夢這件事。
          ──果真是個小鬼呀。要是不發出這種感嘆,Zack便覺得心裡一股罪惡感。
          她的眼睫毛似乎因為又夢見什麼而打顫,她毫無血色的臉白的可怕,但是仔細一看兩頰上還是有一抹淡淡的紅暈,她櫻桃色的嘴唇有種奇妙的吸引力,讓Zack想起前幾天在大街上看到的擁吻的情侶。
          接吻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Zack不清楚,從來對男女之事沒有任何興趣的Zack頭一次好奇起了親吻會是怎麼樣的感覺。他翻過身,雙手撐在Ray的身體兩側,讓Ray躺在身下。
          Zack有個糟糕的想法,他想要偷襲Ray。
          可是似乎是自己翻身的動作太大了,Ray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眨巴著眼睛看著不知何時跑到了自己上面的Zack。錯愕的Zack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想就此打退堂鼓而從Ray的身體上翻下來,接著被Ray追問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來,他也不可能說謊,即使這是一件多麼令人羞恥的事也一樣。
          Zack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緩緩俯下身讓鼻尖靠近Ray的,他們只差一毫米的距離就可以觸碰到對方的唇瓣,Ray就算年紀還小,但是Zack想做什麼心裡還是有幾分明白,儘管有點害怕,卻還是閉上眼睛等待Zack吻上自己的那一刻。
          可是Zack一看見她閉上眼睛他便膽怯了,她的不安如此明顯自己怎麼可能還下得了手,身子忽然一軟就倒在了Ray身上,臉埋在Ray的金色髮絲之間久久抬不起頭。
          「Zack?」Ray用她纖細的小手溫柔的摸了摸Zack的後腦勺,而頸間傳來對方因說話而吐出的溫熱。
          「即使是個連續殺人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道德感的,Ray。」他說,「下次就算做惡夢也絕對不要再睡在一起。」
          「──太危險了。」
          Zack像是用盡一切的力量道出最後一句話,要不是耳邊還傳來Zack的呼吸聲,Ray還以為Zack已經死了。
          Ray有話想跟Zack說,可是她希望能看著Zack的眼睛說。她推了推Zack壓住自己的身體,又惡作劇的戳了戳他的腰,以為他會癢的受不了而從自己身上爬起來,可是無論Ray對Zack做什麼他都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原本該等到Ray把話說完才會對Zack做的,不過誰叫Zack不理她,她只好調換一下事情的先後順序,使勁拽起Zack的頭,捧著他的雙頰吻他。
          人生中第一次接吻竟然是強吻別人這是Ray始料未及的,忽然之間就被吻上的Zack不肯置信的瞪著眼前的Ray,Ray明顯看到了Zack繃帶之下的臉龐泛起了一大片的紅霞。
          不要以為與Zack相比Ray就會顯得冷靜多了,嘴唇相碰的那一刻Ray那機靈的小腦袋頓時停機了好幾秒,要不是Zack掙扎著她差點就忘記要放開彼此,她覺得兩頰一陣發燙,這種熱度順著耳根延伸到脖子,接著蔓延至全身。
          「如果Zack因為襲擊我而讓你有背德感的話,那就讓我來襲擊你就好了。」
          Ray的腦袋昏沉沉的一片,聲音還有些顫抖,Zack從沒看過Ray的臉這麼紅過,他這才發覺身下的這傢伙比被強吻的自己還要更難為情。
          他想跟她說並不是攻守互換背德感也會因此被抵銷,可是他懶得反駁了,發現對方比自己還要羞澀讓Zack有股佔了上風的感覺。
          道德感什麼的他不想管了,他此刻只想吻吻她,光明正大的。
          Fin.


        4楼2018-10-23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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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R/Zack生日賀文】《直至晨曦》

            對於Zack來說,他並沒有什麼與人生活在一起的經驗,所以要他與Ray一起過日子,剛開始真是有些不習慣。
            於大樓裡和各樓層主相看兩相厭的日子根本就稱不上與人生活,瀰漫著土腥味與屍臭味的孤兒院更是不用說了,能算得上與人生活的日子大概只有那個瞎了眼的老頭以及母親跟那個男人。
            在被丟進孤兒院之前就一直與母親生活在一起,即使不用受過教育也能了解那並不是什麼好的母親,但或許是出於雛生對於母親的依賴,即使每天都過得很痛苦也還是沒離開那個家,他也沒地方可以去。渾渾噩噩地過每一天,再渾渾噩噩地長大,與母親還有那個男人生活唯一讓Zack學會的大概只有「忍耐」這件事,忍耐挨打,忍耐被旁觀,接著連被大火焚身時也都忍了過來。
            隻身一人的生活Zack過得游刃有餘,可是要他過「兩個人的生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Zack所到之處即是我的墓穴,Zack就是我的容身之處。」
            Ray一臉嚴肅的對Zack說這段話的時候Zack還有點進入不了狀況,帶著Ray從庇護設施出來的時候其實沒想到接下來得和她過上一段生活。與在大樓時的情況有點不一樣,雖然還是為了以殺掉對方為目的而依靠彼此,但是毫無在大樓時的那股緊張感,日子過得好像太過悠哉。
            Ray表現得不像是隨時準備去死的人,勤於替兩人安排日常,連被稱為「家」的屋子都是Ray找來的。
            向來過得大剌剌又不拘小節的Zack開始跟Ray練習如何生活。練習維持家裡乾淨,即使對打掃這件事百般不情願,但不把垃圾扔得到處都是還是做得到的;練習定期洗衣服,在週三與週日的時候將衣服換下給Ray洗;以及練習不吃麥片或速食等垃圾食物,這點對Zack來說有些困難,跟Ray吵了好久才讓Ray妥協,從每天不吃改成一周可吃兩次。
            許多瑣碎的小事因為Ray而改變,兩人就像夫妻一樣──儘管Zack對夫妻沒有太大的概念──生活過得很安定,但是Zack還是不太習慣,原來自己也可以過上如此平穩的生活嗎?
            Zack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差點就忘記要說「我回來了」,上回回來的時候沒說這一句被Ray唸了一下,「要是Zack不說我就不知道是Zack回來了。」
            「明明都看見人了怎麼會不知道是誰回來了?」Zack很想這樣說,可是最後還是摸摸鼻子走出門外,重新打開家門對Ray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今天Ray沒到門口迎接Zack回來,廚房傳來飯菜香,雖然有人為自己做飯的感覺真好,不過Zack連這些都還在練習習慣著。
            不確定Ray有沒有聽見,所以走到廚房時他又對Ray說了一次,免得待會又被嘮叨。Ray正忙著將餐具擺上桌,看見Zack回來抬頭對他說了一句,歡迎回來,嘴角微微上揚。
            「今天晚餐吃什麼?」
            「雞肉燉飯和番茄濃湯,等湯煮好就可以開動了。」
            Zack喔了一聲做為回應,搔了搔頭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問Ray要不要幫忙,最後還是打消念頭在飯桌前坐了下來,看著Ray在廚房裡忙上忙下,一下將飯盛進盤子,一下舀了口爐子上的熱湯嚐了口味道,一下又回頭問Zack要不要先去客廳看個電視打發下時間,而Zack只是搖了搖頭說他在這裡等就好。
            與Ray在一起他習得的最大技能大概是讀懂Ray的心情如何,她不用說任何一句話,不用牽扯她臉上某一條肌肉,Zack就是看得出來,她現在的心情非常好。
            他想她的父母過去一定沒給過她「家」的感覺,所以她才會努力在兩人生活的屋子裡營造出自己理想中「家」的樣子,Ray從沒說過她是自己的家人或者自己是她家人這種話,或許她正偷偷扮演起這樣的角色也說不定。
            爐子上的湯咕嚕咕嚕的滾了,熱湯在翻騰的蓋子下跑了出來,冒著泡泡灑在急著把火關掉的Ray的手上,Ray忍耐不發出聲避免被Zack給發現,可是很不巧的這一幕還是被Zack撞見了。
            「媽的!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Zack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氣沖沖地走到Ray身邊一把抓起她的手,擰開水龍頭的水就往手上沖。
            也不知道究竟是燙傷的緣故,還是Zack抓的力道太大了,Ray不禁嗚了一聲,Zack只好稍稍放鬆自己抓住Ray的手。
            「媽的,他媽的。」
            Ray靜靜的看著Zack替自己沖洗傷口,他大發脾氣,嘴上罵著髒話,可是Ray知道他不是在針對自己,皺著眉看起來比被燙傷的自己還痛,Ray想她一定讓Zack回憶起不好的事情來。
            Ray踮起腳尖,將空著的手伸進Zack的兜帽底下,揉了揉他的頭髮,努力的笑了一下,「Zack,我沒事的哦。」
            「不要說謊,Ray。」
            Zack心裡明白她是想安慰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口氣差了點,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對她說,「我知道那有多痛,所以用不著對我忍耐。」
            明明知道自己經歷過同樣的痛苦,明明彼此不是如此見外的關係卻還對自己裝沒事,那是最讓Zack火大的。
            就算Zack即時給Ray沖了水,被熱湯潑到的手背還是在泛紅的肌膚上起了個大水泡,水泡的周圍有些斑駁,邊緣滲出半透明的液體,光是看著Zack就覺得自己身上的疤也在隱隱作痛。
            Zack原本還想替Ray纏上繃帶,而Ray搖搖頭說這只要蓋上紗布就好,之後就再無其他對話。Zack安安靜靜的替Ray的傷口抹上藥膏,然後安安靜靜的貼上紗布,就連晚餐也是安安靜靜的把飯吃完,接著默默的幫Ray把碗洗好,雖然他洗的並不是很乾淨。
            睡覺的時候Ray實在受不了這麼安靜的Zack了,抱著一疊的童話書爬到床上。
            「Zack,要不要講故事給你聽?」
            那些書是Ray在附近的回收場撿來的,因為童話書的故事比較短,字也很簡單,Zack很快就能認得。
            「今天想聽什麼?《糖果屋》、《青蛙王子》、還是《穿靴子的貓》?」
            「我累了,Ray。」Zack躺在Ray的旁邊背對著她,「我想休息。」
            Ray知道Zack還在為自己對他忍痛的這件事鬧脾氣,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跟Zack說說話,問Zack你確定不聽故事嗎,接著又若無其事的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早睡,而Zack不理她就是不理她,無奈的Ray只好把書拿回櫃子上放好,爬上床,對身旁的Zack說晚安。
            約莫過了半晌才聽見枕邊的人用有點不甘願的口氣向自己道晚安,原本還以為這次也等不到Zack回應的Ray心滿意足的將床頭燈關了,明明Zack留了半條棉被給她卻還故意扯了扯Zack的那半條過來,蓋上被子閉上眼睛,與Zack一同踏進夢鄉。
          --
            道晚安這件事是Ray規定的,就跟出門的時候說我出門了,以及回家的時候要說我回來了一樣。除了因為這是禮貌上的招呼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道晚安睡覺的時候才不會做惡夢。」
            這是Ray說的。
            Zack只是避免被囉嗦了所以才乖乖說晚安,不過跟著Ray說晚安的夜晚的確沒有做過什麼惡夢,他也就這麼相信了。
            而今晚明明就好好的說晚安了。
            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來。還沒意識到頭上澆下的是什麼,原本叼在男人口中的菸忽然就扔了過來,感受到覆滿上身的灼熱感才驚覺到自己被點了火。
          他不停在地上打滾,一邊對母親喊叫,也對給自己點火的男人喊叫,一邊感受著每條肌肉、每條神經被焚燒的痛楚,身上飄來衣服纖維被燃燒時的塑膠臭味,以及食物被烤得過火時的陣陣焦味。當食物的焦味是從自己身上傳來的時候,他頭一次覺得這股味道竟然可以這麼令人作嘔。
            想不爭氣的哭眼淚卻沒半滴,張著牙對男人謾罵喉嚨也乾啞無聲,自己的無自尊沒有換來任何援手,只聽見母親對自己說了一句噁心,然後要男人想個辦法把自己送走。
            最痛的是身體還是心他分不出來了,皮膚被燒到幾乎可以一層一層的剝下來,輕輕移動就發出不經意踩死樹蔭夏蟬的清脆聲響,身上的火已經熄滅了他仍感到自己正焚燒著,從骨子裡燒到內臟,再向上竄升到肌肉皮膚,身上的每一塊就要溶化了,像捏好的泥娃娃忽然被用力砸到地上化成一灘爛泥。他覺得有人在碰他,是母親還是男人他不知道。
            求求你別再動我了。
            身體要支離破碎了。
            ──我快要死了。
          --
            喘著大氣醒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是做夢了,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床鋪,所有Ray替自己準備的日常在此刻是那麼令人安心,夢中那灼熱的痛感不見了,但是記憶中的恐懼一旦被挑起就很難甩去,如同烏雲一般佔據著心裡頭。
            Ray不知什麼什麼醒來的,八成是自己在做夢時把她給弄醒的,坐在床上揪著棉被,一臉憂心的看著自己,臉上又是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Zack有些頭疼,撐起身體揉了揉Ray的頭,像平常捉弄她那樣把她漂亮的金色頭髮抓亂,「你從剛才就一直看著我嗎?」
            Ray對自己用力的點了點頭,Zack覺得有些頭疼,他實在不想讓別人瞧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明明現在痛苦的是自己,Ray這傢伙看起來卻比他還要難受。
            Ray朝Zack伸出了手,抱了抱他,「Zack,沒事的哦。」
            Zack有些發愣,到底「沒事的」是說給Zack還是Ray她自己,Zack分不清楚。對於自己比較不堪的那一面,Zack從來都不擅長坦露,要他把連自己也害怕的東西告訴他人只會讓他人也對自己恐懼。
            而Ray深知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看見Zack冒著冷汗醒來不會急迫的要他去說自己怎麼了,她可能連自己做惡夢這件事都不曉得,但她就是看出來他現在不好受。她用她那窄小的肩膀去抱抱Zack,用對待孩子的溫柔去告訴Zack沒事了,Zack知道那是她安慰自己的一種方式。
            他不善於等待,所以Ray來等待;他不善於擁抱,所以Ray來擁抱。當初Ray對自己說,「Zack就是我的容身之處。」Zack認為她說錯了,她才是。Zack覺得好像可以把自己交給她,雖然一開始總是會不太習慣。
            Zack也伸手將Ray給抱緊,圈住Ray的手臂有點僵硬,不過沒關係,這些都是可以慢慢練習的。
            「夢見了小時候被火燒的事,還以為自己要死了。」Zack埋在Ray的肩膀上,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明明說了晚安了,怎麼還是做惡夢了呢,Ray?」
            Zack一邊苦笑,一邊把懷裡的Ray抱得更緊,Ray非常明白,對Zack而言要他說出與做出這些實在太不容易了。
            Ray將Zack從自己肩上抬起來,環抱住Zack的脖子,從眉間到眼瞼再到臉龐全都吻過一遍。
            「那這一次再重新說晚安好嗎?」
            Ray將唇覆蓋到Zack的唇上,彼此對親吻都不是太熟練,不過沒關係,晚安在天亮前說就好了,他們現在有的是時間可以練習。
            Fin.


          5楼2018-10-23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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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驚無險的》
            ※lofter上的點文
            ※含輕微劇透
            -
              要不是Ray本就慘白的臉蛋難得泛起紅暈,Zack也不會發現她發燒了這件事。
              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就算偶爾得了感冒,不出個兩三天便靠著自己怪物般的自癒力好了起來,被警察追著跑不小心受了點皮肉傷,也是抹抹口水就能了事。但是Ray不一樣,她可不是Zack,她不像Zack有著怪物般的身體,就只是個年僅十三歲的普通女孩子,光是個小感冒就可以讓她病得臥床不起。
              沒任何照顧病人經驗的Zack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只好照著病人本人的話去做,替Ray弄了個水盆,將毛巾扔到水盆裡面打濕,接著再擰乾將毛巾摺好,撥開Ray的瀏海,把毛巾敷到Ray發燙的額頭上。
              原來感冒是這麼嚴重的一件事嗎?Ray和Zack說她敷個濕毛巾、稍微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可是在Zack眼裡她可一點也沒有會沒事的跡象。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喘著大氣,蓋上了厚棉被卻還是冷得直打寒顫,Ray跟Zack說如果毛巾不涼了就要重新弄濕換上,Zack每隔五分鐘就給她換一遍,她的體溫還是沒有降下來,Zack反倒覺得變得更高了,隔著繃帶的手都可以感受到Ray那高得嚇人的溫度。
              「喂,Ray,你的燒根本就沒退呀。」
              她大概是真的太不舒服了,根本無暇理會在床邊叫得這麼大聲的Zack,Zack只好搖了搖Ray的肩膀把她給喚醒,可是Zack喊了她五六遍她都一點反應也沒有,在Zack以為Ray是昏了過去而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Ray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小聲點,Zack,我都不能好好休息了。」Ray側著頭看向坐在床邊的Zack,有氣無力的說道,語氣還略顯哀怨。
              「誰讓你不說話根本就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啊,我叫了你好幾遍你都沒有醒來!」
              Ray嘆了一口氣,一邊在心裡希望Zack可以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音量,口氣百般無奈,「我還在呼吸,所以我還活著。」
              「我說Ray,你敷這毛巾根本沒任何屁用啊,我看你好像變得更嚴重了。」
              Zack把毛巾拿下來,抓著Ray的手放到她自己的頭上,要她自己去摸摸她的體溫。的確就像Zack所說的,燒不止沒退下來,Ray還覺得身體變得比稍早前還要更沒精神。
              Ray頭痛得厲害,她想起客廳櫃子有放了一個醫藥箱,不過裡頭除了一些外傷傷口會用到的繃帶、紗布跟藥水之外,就沒有其他藥品了。
              「如果有感冒藥的話就好了……」Ray喃喃說道。
              「感冒藥?有感冒藥就好了嗎?」Zack又一次不顧音量的問,但Ray已經沒多餘的力氣再叫他小聲一點,光是點個頭她都覺得暈得不得了。
              「那我去買。」
              「咦?」
              「我記得這附近有藥局吧?我去買吧。」
              「可是Zack你不識字呀……」
              「你寫給我就好了呀,我照著你寫的字去找。」說完,Zack急急忙忙的從床頭櫃的抽屜找出一枝黑色簽字筆跟某本Ray睡前常讀的書,隨隨便便翻開其中一頁撕下一角,把Ray從床上扶起來靠著床頭而坐,接著將筆跟撕下的書頁遞到她手上,根本就沒注意到Ray看見他把書撕下來時對自己不悅的皺了眉頭。
              Ray拿著筆,心裡有些猶豫,「你真的可以嗎?」
              「廢話!我雖然是笨蛋但照著同樣的字找東西還是辦得到的!」
              Ray狐疑的看著Zack,但既然Zack都這麼說了,自己也該相信他才是。在Zack迫切又異常有自信的目光下,於被撕下的書頁上寫下「感冒藥」幾個字,她盡可能的將字寫得工整,猶如印刷體一般,避免寫得太潦草讓Zack看不懂。
              「你寫這什麼啊?」
              Zack拿著Ray寫的字條,因為不懂該從哪邊讀起而在手上左右來回翻轉,Ray覺得頭好痛。
              她把Zack手上的字條轉正,用指頭指著字條逐字念著,「感、冒、藥。」
              Zack似懂非懂的,學著Ray手指字條將內容給念出來,「感、冒、藥。照著上面的字去藥局找就可以了吧?」
              「對。」
              「那就交給我了!在我回來之前你就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吧!」
              Zack摸了摸Ray的頭,接著興致勃勃的大力邁開步伐往門口走去。可是Ray想了想,還是覺得放心不下,慌慌張張的把棉被掀開,赤腳踩到冰冷的地板上,似乎因為動作忽然太猛,一陣暈意襲來,身體失去重心,好在Zack反應夠快,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轉身一個跨步便接住了差點就要摔倒的Ray。
              「你幹嘛啊?嫌身體不夠虛弱想給自己多造幾個傷口是不是!」Zack將Ray扶回床上坐好後,忍不住破口大罵。
              「Zack,我覺得還是我自己去好了。」
              「啊?你在說什麼鬼話啊?」
              「你去太危險了,而且你還不識字,我去的話還比較快……」
              「別那麼瞧不起人好不好?區區一個感冒藥而已,再說就憑你現在的狀況,你出去才危險咧。」
              「可是萬一碰上警察怎麼辦?」Ray一臉擔憂的問。
              「遇到警察我會想辦法脫身的,在進到那該死的大樓之前我可是躲警察躲了好幾年了,我可是越過獄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得趕緊好起來,你要是就因為這麼一個感冒而死了,我可是會很麻煩的。」
              Ray依舊放不下心的表情,Zack還想著如果她還是堅持己見的話,待會他就把她放倒在床上,接著趕緊溜出去把房門給鎖了。不過這回Ray沒有想像中的固執,意識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出去只會徒添麻煩,碰上警察她可不像Zack那麼能跑,一不小心可能還給Zack帶來麻煩。
              她只好妥協了,督促著Zack別穿著跟通緝單上一樣的衣服,戴上手套與口罩稍微遮掩下自己標誌性的繃帶,不停叮嚀Zack:「你出門一定要小心。」她還想送Zack到門口,不過Zack一想到剛才跌倒的事就沒敢讓她起身,威脅Ray要是敢下床他就把她給綁起來,Ray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目送Zack離開房間。
              沒事可幹的Ray只好趁著Zack出門的空檔把剛才沒好好睡的覺給補回來,自立自強的換了一盆新的水,把毛巾敷在額頭上,一邊想著Zack一邊迷迷糊糊的睡去。
              Ray覺得自己睡了很久,想著或許是自己發燒所以對時間的定向感不太準確,可是看了眼時鐘,Zack出門已經三個鐘頭過去了,Zack還沒有回來。
              Zack去的那家藥局離這裡一點也不遠,依Zack的腳程不用幾分鐘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他就算不識字找藥需要點時間也用不著那麼久。
              Ray跳下床,搖搖晃晃的走到窗邊,將厚重又積滿灰塵的窗簾掀開一角窺探窗外,仍然不見Zack的身影,天色已經漸漸暗了,再過不久夜幕就會降臨。Ray把窗簾蓋上,除了藥局以外她不覺得Zack會去其他地方。Zack偶爾會出去閒晃,但看他比Ray自己還要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恐怕是沒這閒情逸致幹這種事。
              Ray突然想起那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陌生之地的時候,被警察與醫生們追問著剛清醒的自己是不是還記得大樓裡所發生的事,回過神來發現Zack不在身邊,問了好幾遍Zack在哪裡,他們才肯告訴Ray,「他在大樓爆炸之後自己走向警車,現在人在刑務所。」
              她還是很擔心Zack,她害怕過去的事又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二次上演,一把抓起掛在椅背上的小外套,根本不顧自己仍抱病在身,急急忙忙的便跑了出去,沿著Zack可能會經過的路徑找到藥局,戰戰兢兢的問了老闆,有沒有看見一個身材高大,戴著兜帽、口罩與手套的男子來過這裡,而老闆說沒有。
              向老闆道了聲謝謝後,Ray難過的走出藥局,對於Zack會去哪裡她毫無頭緒,一路走來也完全沒有看見半個類似Zack的影子,糟糕的想法與臆測伴隨著暈眩,有如上百隻小蛇在她腦袋裡面爬,她覺得頭殼就快被炸了開來。種種的不適降低了Ray所有感官的敏銳度,連有人正悄悄的從背後走向自己都沒發現,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一把就被背後那人硬生生的拽進了小巷。
              「你在幹什麼啊?」
              Ray很快的就認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不敢置信的回頭望著自己的身後,「Z......Zack?」
              「我不是要你乖乖待在家裡休息等我嗎?怎麼跑出來了?」Zack手拿塑膠袋,用著斥責的語氣對臉色蒼白的Ray問道。
              「我以為你又被警察抓走了……」一講到這裡,Ray就覺得眼眶一熱,她伸出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忍住不讓眼淚從眼眶裡流出來。
              Zack嘆了一口氣,輕輕敲了下Ray的腦袋,「笨蛋,不是說過我遇到警察也會想辦法脫身的嗎?我可是越過獄的。」
              「那你怎麼去這麼久?」
              「剛前面路口有警察待著,原本想等警察走了再出來買的,結果等了很久他們都沒要走的意思,只好繞了點遠路,去別的藥局買了。」Zack一點也不謙虛的晃了晃手上掛著的袋子,隔著半透明的塑膠袋,Ray清楚的看見裡頭裝著兩盒的感冒藥。
              「你竟然真的買到了……」
              「廢話,只不過感冒藥而已,有什麼難的。」Zack得意的揚起嘴角。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Ray抬起頭問,眼角還泛著剛剛抹去的一點淚光。
              「回去的時候看你沒在屋裡,想著你大概是擔心我所以跑了出來,果不其然在這裡找到了你。」
              剛才還忍住不哭的,結果聽見Zack這句話,眼淚便簌簌地流了下來,Zack被Ray嚇了一跳,幫她擦眼淚也不是,叫她別哭了好像又太無情,而Ray就只顧著一個人低頭的哭,完全沒看見Zack此刻不知所措的表情。
              「喂,Ray!你幹嘛哭啊?」
              「因為Zack是笨蛋,還以為你又自己跑到警察那裡,結果不只買到藥,而且還找到我在哪裡。」
              「那也用不著哭吧?」
              「因為太高興了呀。」
              Zack不是很能理解這是什麼值得讓Ray高興得哭了出來的事,又或者感冒本來就會讓人情緒這麼不穩定,無奈的摸了摸她的頭,然後粗魯的幫她擦掉眼淚,手在觸碰到Ray發燙的肌膚時Zack其實很想生氣,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拉起Ray的手走出巷子,喊著:「我們回家。」
              街道上的燈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他們小心翼翼的不讓彼此成為路燈下的焦點,盡可能的將對方沒入黑暗,但偶爾還是不小心使光線灑落到兩人身上,在背後拉長了影子,但是又有誰能夠注意到,這一大一小牽著手的影子竟然是個連續殺人犯與失蹤少女呢?
              Fin.


            6楼2018-10-23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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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曾相識的》
              -
                早上出門的時候一直有隻金色小貓跟著Zack。
                不知從哪條小巷的垃圾堆中看見Zack便跑出來的,為了甩開牠,Zack甚至跑了起來,並且刻意加快自己的腳步,可是走過了五條街那隻貓還是緊緊的追了上來。
                真是隻奇怪的貓。Zack停下腳步稍作休息,為了甩開這隻貓Zack都走到有點喘了,可是那隻貓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累的樣子,藍色的眼珠子異常有神的看著Zack。
                Zack實在不想理這隻貓,可是人家死死的跟著自己,不稍微理睬牠好像又無情了點。Zack蹲下身子,猶豫了半晌才朝小貓伸出自己的手,試圖引誘牠過來自己這邊,而金色小貓毫不怕生的,看見Zack朝自己伸出了手,立馬就跑到了Zack腳邊,不過也沒磨蹭或是其他撒嬌的動作出現,就只是靜靜的坐在Zack跟前抬頭望著他。
                近看才發現這隻小貓跟Ray挺像的,全身金色就跟Ray的頭髮一樣,還有一雙與Ray相似的湛藍眼眸,就連營養不良的身型也很像。
                「我沒有東西可以給你吃,所以不准再跟過來了。」
                Zack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竟然跟一隻貓說話,也不知道牠究竟是聽懂了沒。
                雖然像個傻瓜,Zack姑且還是向這隻長得像Ray的小貓道了句再見,接著起身調頭朝他與Ray的住處方向走去。
                毫不意外的,那隻黏人的金色小貓立刻又跟了上來,又追著Zack跑過好幾條街。
                這隻貓其實是狗吧?Zack不時回頭偷看那隻死跟著自己的金色小貓,Zack有點受不了了,又再一次的加快自己走路的速度,趁著小貓沒注意,忽然拐進樓與樓之間的小巷,躲在堆滿垃圾與店家回收物的黑色塑膠袋後面。
                那隻貓大概是找不到Zack,悻悻然就離開了,Zack還刻意在巷子裡多待了幾分鐘,直到確定小貓不見了,才一鼓作氣的跑回住處。
                回到住處的時候,Zack再次肯定了這隻貓其實是狗的這件事。
                「你是會認家的狗嗎?不過這裡可不是你家呀。」
                Zack覺得很生氣,因為原本以為自己甩開了牠,回到家卻發現這隻煩人的小貓竟然比自己先早一步跑到了家裡,悠悠哉哉的坐在門口輕晃尾巴,藍色眼眸望著Zack,像是在說你可終於回來了。滿腔怒火摻雜著無奈,讓Zack懶得去思考這隻貓是怎麼知道自己會回到這裡,他想不透為什麼這隻貓這麼喜歡跟著自己。
                都已經追到這裡來了,看來是怎麼樣都甩不掉,無可奈何之下,Zack只好拎著這隻像狗又像Ray的小貓咪回到家中,打算問問Ray的意見,看接下來要怎麼處理這隻貓。
                以為這時Ray會在張羅早餐的Zack拎著長得像Ray的小貓去廚房找Ray,早餐是準備好了,但沒在廚房看見Ray她人,Zack只好拎著貓咪走到房間,不過房裡除了床上被Ray扔著的條紋上衣與短褲外,便沒看見任何有關她的身影。
                Zack對著屋內喊了聲Ray的名字,但空氣中除了清晨窗外傳來的鳥叫聲外便再無其他聲音。正當Zack拎著小貓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手上的小貓忽然跳了下來,一溜煙的跑到了床上,鑽進了擺在床上的Ray衣服裡。
                「那是Ray的衣服,可不是你的呀……」
                幾乎只對Ray展現過耐心的Zack興許是因為這隻貓長得像Ray的緣故,連哄帶騙的試圖將金色小貓從Ray的衣服裡引誘出來,但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的暴脾氣,一把將Ray的衣服脫了下來,將小貓給抓下床,輕輕的敲了下小貓的金色腦袋,像他平常對Ray做的那樣。而小貓咪喵了一聲,聽起來就像是Ray在跟自己抱怨他敲得太大力一樣,雖然Zack總覺得自己下手已經非常輕了。
                Zack將金色小貓放到客廳地板任牠在客廳裡瞎走亂轉,而自己走到廚房吃起Ray不知何時準備好的早餐,早餐就只是簡單的培根蛋夾白吐司,對於過去鮮少吃過什麼正經食物的Zack而言,這種料理不管吃幾次他都覺得美味,不過今天他卻異常的沒胃口,咬了兩口吐司便將早餐給端了出來,把盤子放在客廳給那隻跟Ray一樣營養不良的金色小貓吃。
                Zack半仰在沙發上想著Ray究竟會去哪裡,不過想破了腦袋仍然毫無頭緒,因為Ray從來不會沒提前告知自己便一個人出門的。擔心著Ray會不會在哪裡遇見警察了或是遭遇不測,Zack忽然的就從沙發上躍起身來,大步朝門口走去,準備抄起一邊被擱置多日的大鐮刀,卻被不知何時跑到刀子旁玩耍的金色小貓給嚇出一身冷汗。
                「這個不是你可以玩的東西,小貓崽。」
                Zack趕緊將鐮刀給拿了過來,並用腳輕輕把小貓咪攆到一邊去,可是這隻小貓咪立刻又黏了過來,不知是牠年紀還小又或者牠本來就不怕死,伸出貓掌想去觸碰鐮刀鋒利的那一端,Zack忍不住吐槽牠一句:「你是Ray嗎?」
                而這隻長得像Ray的金色小貓像是知道Zack在講什麼似的,原本還在搗蛋,一聽見Zack的話便抬頭看著Zack,對著Zack喵了一聲。
                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隻貓咪好像對Ray的名字有反應。Zack試探性的又叫了聲Ray的名字,而金色小貓又如應答似的喵了一聲。
                Zack突然覺得背上一陣涼意,他仔細回想自己認識這隻長得像Ray的金色小貓的過程,早上出門被牠追,為了甩開牠自己還躲了起來,結果牠卻早一步比自己先抵達家中,彷彿牠原本就知道自己住哪一樣。帶牠到房間的時候也非常主動的就跳上床,像是衣服的主人一樣想把Ray的上衣穿起而鑽進裡頭,而且絲毫不畏懼自己的鐮刀。
                「你、你該不會……是Ray吧?」Zack膽戰心驚的問道,腳邊的金色小貓有如默認一般,眼珠子一動也不動的看著驚慌失措的Zack。
                「不會吧?你真的是Ray?」Zack抓著小貓的前腳將牠拖近自己,努力克制自己的音量,「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你是中了警察的什麼陷阱嗎?我只在你給我唸的故事書裡聽過人會變青蛙的沒聽過變貓的啊?」
                Zack霹靂啪啦了一堆,但變成貓咪的Ray估計是想說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無辜的喵了一聲。如果這隻貓真的是Ray的話,那早上出門會這樣緊緊的跟著自己跟到家裡來,大概是想告訴Zack,自己就是Ray的這件事。
                現在雖然知道這隻貓其實就是Ray,但要怎麼讓小貓變回Ray是個大問題,Zack之前沒碰過人變成貓的這種狀況,應該說任何人都沒碰過,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是。
                「喂,Ray,該怎麼做才能把你變回原來的樣子啊?」
                變成貓的Ray只是靜靜的看著Zack,就算牠知道解決的方法,用這副貓咪的身體也沒辦法跟Zack講。
                Zack忽然想起剛才說到的Ray給自己唸過的故事,一把將變成貓的Ray抱到懷裡衝進房間,開始翻箱倒櫃尋找那本Ray唸過的故事,他記得那本故事書上好像有講到怎麼將青蛙變回人類這件事,雖然現在是要將貓給變回人類,不過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憑著印象Zack很快就找到那本封面畫著青蛙與公主的童話書,還好這是童話,即使不識字Zack也能輕易讀懂故事在說什麼,他火速的找到青蛙變成王子的那一頁,在看見公主是如何把青蛙變回王子的畫面時,Zack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會吧,竟然要接吻嗎?
                雖然心裡很明白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將Ray給變回來,但Zack還是忍不住為了這種事情而紅了臉龐,就算說是跟一隻貓接吻,但這隻貓畢竟還是Ray呀,要他跟Ray接吻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Zack放下變成貓的Ray,用手掌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兩頰,試著打起精神來,而變作貓的Ray一點也不懂Zack的苦心,像是在催促著Zack一樣,對著Zack連連喵了好幾聲。
                Zack不耐煩的咂了嘴,將變成貓的Ray抱了起來,大概是加了罪惡感的緣故,手裡的Ray比剛才要重多了。
                「聽好了,Ray,我不是故意要親你,是書上寫說這麼做就可以變回人的。」
                「……」
                「雖然你可能不介意以貓的姿態死去,但我對殺貓可一點興趣也沒有。」
                「……」
                「所以說,Ray,我要親你了。」
                「親誰?」
                Zack原本還要回,「親你呀。」但想想不太對勁,這問句竟然不是從手上這隻貓的口中傳來的,而是背後傳來的。
                Zack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Ray,再回頭看看被自己抱在手上準備親了的金色貓咪,「不、不是……你不是變成貓了嗎?」
                Ray被弄得一頭霧水,Zack只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Ray解釋清楚,從他怎麼遇見這隻跟Ray長得很像的貓開始,到為什麼自己會認為這隻貓就是Ray,以及最後在真正的Ray回來之前,他想對這隻貓做什麼。
                「所以,Zack是把這隻貓當成了我是嗎?」本尊Ray問道,而冒牌Ray此刻正悠悠哉哉的在Zack的腳邊拱著背磨蹭。
                「因為牠真的跟你很像,不只是毛跟眼睛,牠剛還一點也不怕死的碰了我的鐮刀,這點就跟你一樣。」
                「牠只是想搗亂吧?」
                「牠還對你的名字有反應,我一叫牠你的名字牠就像在回答我一樣喵了一聲。」
                「牠只是跟著你亂叫而已吧?」
                「……」
                「如果我沒回來的話,Zack不會真的要親Ray了吧?」Ray惡作劇的說道。
                「別再叫牠Ray了!」Zack惱羞成怒道。
                信以為真自己變成貓的Zack讓Ray覺得可愛,最後想用親吻把自己變回來這點也是,看著冒牌Ray黏著Zack的樣子也難怪Zack會把牠當成自己,心裡羨慕著冒牌Ray的同時又覺得牠討喜,Ray幾乎不給Zack有一點拒絕的餘地便毅然決然的說我要養牠。
                Ray要Zack給牠取個新名字,可是Zack不知是想不到該取什麼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的,遲遲不給這隻長得像Ray的金色小貓一個新的稱呼,讓Ray總有機會把「Zack想要親親Ray」掛在嘴邊。
                Fin.


              7楼2018-10-23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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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溢於言表的》

                  從早上醒來開始,Zack總覺得Ray的心情不太好。
                  她那種「心情不好」不是因為什麼而覺得難過的「心情不好」,而是很莫名的,不知在為了什麼而生悶氣的心情不好。
                  Ray很少生氣的。或許該這麼說,她平時就不是個善於將情緒彰顯於臉上的傢伙,雖然Zack認為Ray跟逃出大樓前那時相比,總算是活得不那麼像人偶了,會哭會笑的,但心情感受的表露大概就只做到正常人的十分之一而已,要是換作別人八成是讀不懂她是高興還是難過,又或者是像這樣不知什麼原因而生氣的。
                  和她說早的時候她理都不理,早餐也是吃了沒幾口就不吃了,一手杵著臉頰默默地看Zack吃完又默默的把碗盤收走,Zack試著跟她搭話她也是敷衍的應了幾聲之後就沒下文。她平時不笑的時候臉就已經夠陰沉了,如今不單單只是陰沉,而是整個人都變得恐怖了起來,剛才說過,她不是個善於將情緒彰顯於臉上的傢伙,而現在她生氣生得這麼明顯,那代表她是非常生氣的了。
                  如果知道Ray在氣些什麼就好了,不過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這反倒讓Zack稍微害怕了起來。是自己幹了什麼惹Ray不高興的事情嗎?明明起床的時候有好好的摺被子了,吃完午飯的時候還主動的幫忙洗了碗,今天也沒故意把垃圾放在Ray的頭上試圖惹她生氣,因為她看起來已經超級火大了。
                  Zack不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卻還是戰戰兢兢地問了Ray:「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嗎?」
                  Ray當時正坐在沙發上,彎起腿、臉頰枕在膝蓋上,手裡抱著一本與她眼睛顏色一樣的書。Ray將臉從書頁中抬起來,看了一眼站在沙發後方的Zack後又繼續埋首於書中。
                  「沒有。」Ray說。
                  Ray抬眼看自己的時候Zack覺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這小鬼的眼神本來就是這麼充滿殺氣的嗎?Zack嚥了一口口水,「那你在發什麼脾氣?」
                  「我沒有發脾氣。」
                  Ray這回連看都不看Zack一眼,而Zack作死的繼續說道。
                  「你有,不然你幹什麼一整天都氣呼呼的樣子?」
                  「我沒有發脾氣,Zack。」
                  「不要狡辯了,看看你的臉,根本比屎還臭。」
                  「我說我沒有。」
                  Ray刻意的加重自己的語調,用力闔上手裡的書,瞪了Zack一眼後,躍下沙發,用力的踩著拖鞋走進房間內。
                  Zack沒敢再追著Ray繼續問,摸摸鼻子,自認是自己太不識相,明知對方心情不太好還跑去招惹人家。或許一開始真的不是自己惹Ray不高興的,不過這下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雖然明顯是Zack自己多慮了,但他還是有點怕她手裡的書待會就會朝自己扔了過來,看她在大樓的時候槍法還挺準的,說不定扔東西也不比槍法遜色。平常總是一副沒有七情六慾的模樣,頭一次發起火來倒是挺恐怖的。
                  自討沒趣的坐在剛才Ray坐的位子,沒規矩的將腳翹在矮桌上,按下遙控器按鈕,電視上的女主角一向和藹可親,不過今天因為來了月事,正對著她親愛的男朋友發脾氣。
                  Zack第一次認識月事的時候是因為Cathy,之前在大樓的時候,Eddie跟Zack總覺得Cathy每個月有那麼幾天過得特別瘋,週期性的,彷彿那幾天是什麼好日子一樣。或許是職業病犯了,抑或者是對Zack跟Eddie這兩個童貞的想法太過無語,Danny意外的有耐心的對兩人解釋了月事這種東西。「一般女孩子在青春期之後因為身體激素的影響,每個月固定有幾天肚子會變得很不舒服,連情緒也會變得很不穩定。Cathy現在大概就是那種狀態,不過她表現情緒不穩定的方式卻是變得比較高昂而已。」
                  螢幕上的男朋友被女朋友罵得莫名其妙,板著一張臉默默的走出門外,留女朋友一個人在房間裡。女朋友也知道是自己太無理取鬧,說不出自己只是肚子很不舒服,也拉不下臉跟男朋友道歉,一個人坐在床上哭得淅瀝嘩啦,哭到一半的時候男朋友卻回來了,手裡端著一碗熱湯與一盒止痛藥,而Zack在女朋友抱住男朋友之前就關上了電視,用膝蓋想都知道接下來兩人輕而易舉的和好了。
                  無聊的劇情、腦袋簡單的編劇,如果Ray在的話也許他還可以纏著Ray抱怨這荒唐的電視劇,不過這回他還是放聰明點吧。電視機旁邊有個Zack喜歡的可樂罐子,Ray將瓶身割成兩半當作存錢筒,Zack從裡頭撈了兩張鈔票跟幾個銅板。
                  銅板在手裡哐啷哐啷,Zack閒得發慌,他得好好想想他該怎麼度過一個沒有Ray的悠閒下午。
                -
                  Ray被牙疼弄得只能在床上打滾的時候,心裡正想著自己一定得給Zack道個歉才行。
                  從早上醒來就覺得左臉頰痛得厲害,連腦袋都跟著嗡嗡作響,不想吃東西、不想講話,連Zack的聲音都讓自己有些煩躁,他向自己問起自己在生什麼氣的時候不自覺的就對Zack發了火,明知道他說話本來就這麼幼稚還帶點挑釁意味,但她就是忍不住這麼做。
                  Ray想她可能是蛀牙了,大概連某條連接著理性的神經也一起被蛀掉,不過不是完全。
                  她覺得她該好好思考自己該怎麼跟Zack道歉才是,用牙床上殘存的一點理性。
                  不過首先,她得確保自己不會在道歉之前痛得暈過去。
                -
                  Zack出門時的確是想著自己該怎麼度過沒有Ray的下午,不過當他再一次站到家門口,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手裡拿著與狗血劇裡同樣牌子的止痛藥,他到底是想讓自己度過一個悠閒下午,還是讓Ray度過一個悠閒下午,Zack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算了算Ray的年紀,她也差不多該來到「每個月固定有幾天情緒很不穩定」的時候了。學著電視裡的男朋友買了盒止痛藥回來,雖然Ray並不是什麼女朋友就是了。
                  拿著止痛藥跟一杯熱開水進到房間的時候,天曉得Zack是用多大的勇氣才敢這麼做,不管是在大樓還是刑務所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緊張過,他一個獵奇殺人犯竟然會害怕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丫頭說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但誰叫他是第一次看見Ray發火,小女孩生起氣來可不是一般的恐怖,她一個眼神Zack都覺得自己要被殺死了。
                  好在打開房門的時候Ray並沒有像稍早之前一樣凶巴巴的瞪著自己,她從床上爬起來,似乎很訝異自己會來,一臉吃驚的看著自己。
                  Zack想她應該是沒在生氣了,心裡明白她只是不舒服所以才跟自己發脾氣,卻還是希望她能給自己道個歉,沉默的等著Ray先開口,最終卻被自己的沒耐心給打敗了,Zack才不會承認或許當中還包含著一點的捨不得。
                  他坐在床緣將盛著開水的玻璃杯放到旁邊,把藥盒打開拿出一顆止痛藥置於手心裡遞給Ray,見Ray沒有動作便裝的很不耐煩的樣子,「怎麼,還要我餵你嗎?」
                  不過要是Ray真的開口要他餵的話,Zack說不定也會照做的。嘛,誰讓她情緒很不穩定嘛,又剛好是個小鬼,身為大人或許該表現得有肚量一點才是。
                  Ray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止痛藥,又抬頭看著Zack,「你怎麼知道我需要這個?」
                  「看你早上莫名的心情不好就知道了。」不知什麼原因的Zack忽然間就得意了起來,他把藥順著Ray的嘴角塞進她的口中,接著將一旁的杯子遞給她。
                  「Danny給我講過女孩子每個月的那種事,所以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聽Danny說,女孩子的心情會變得很不穩定,不過說實在的,你不穩定的方式真是太糟糕了。」
                  「我剛看電視,說要準備止痛藥跟熱湯。」
                  「可是我不會煮熱湯,熱開水行嗎?」
                  Zack自己大概沒有發現,自己講這每一句話的同時,嘴角都不自覺的上揚著。Ray沒有像電視劇裡頭的女朋友一樣給Zack一個擁抱,不過要是她這麼做,Zack也會欣然接受的。嘛,情緒不穩定嘛,又剛好是個小鬼嘛。
                  Ray只是默默的看著Zack,表情從吃驚漸漸轉為疑惑,遲疑了半晌才接過Zack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熱開水後將嘴裡的止痛藥吞進肚子。
                  Ray想Zack一定是弄錯了什麼,雖然有點殘忍,不過Ray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決定告訴Zack:「老實說,Zack,我只是牙痛而已。」
                  Zack的表情從自信變成錯愕,壓根兒不信是自己搞錯了。Ray開始向他解釋自己今天種種行為背後的原因,包含為什麼沒跟他說早,為什麼早餐吃這麼少,以及為什麼跟Zack講話的時候口氣這麼差還瞪了他一眼。
                  「你把我的止痛藥吃了再來跟我說你痛的不是肚子是牙齒?」
                  「可是牙齒痛也是痛呀」。
                  情緒不穩定的反倒變成Zack了,拉不下臉承認是他搞錯了只好無理取鬧了起來,方才還想著自己該有肚量一點,這下一看自己真是小氣到家了。
                  不過Zack的無理取鬧並沒有持續太久,看Ray一臉委屈的向自己解釋的模樣,Zack一下子就心軟了,那證明他還算是個有包容心的大人。
                  他沒辦法直白的說出,「是我自己誤會了。」也不能了當的對Ray道歉,「對不起,衝著你發脾氣了。」掏掏口袋,裡頭還有幾個零錢,明知道牙痛不能吃冰卻還是對Ray說,「走吧,給你買冰去。」接著粗魯的將她給拽到床下去。
                  被Ray看穿是故意的也罷,被當成是無心的那更好,Zack都有自信他能讓Ray明白他的這份惡意是在向她示好,兩人之間有種誰都超越不了的默契。他們的關係是緊鄰生死的親近,不過這不代表他們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的。不避諱一點的說,某位成年男性是要面子的。
                  而Ray有時有默契卻裝作沒默契,她總是在某些莫名其妙的時候認認真真的當起小鬼頭,「可是Zack,吃冰牙會更疼的。」
                  愛面子的殺人鬼看小鬼收起剛才委屈的模樣,知道小鬼只是逗著自己玩的,無奈的搔了搔頭。
                  「……嘛,你懂我意思的。」
                  Fin.


                8楼2018-10-23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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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之外的》
                  ※短打

                    事隔多年,有些時候身上的疤還是會讓Zack痛的受不了。
                    隨口跟神父抱怨了一下,結果對方沒經過他的同意就跑去找某位不知道有幾隻眼睛的醫生問了這是怎麼回事,醫生像是逮著嘲笑Zack的機會,特地下到B6,一面嫌棄這樓層的骯髒,一面自以為是的替Zack解惑:「喔喔,艾札克·佛斯特,你這早就結了疤的東西,根本不會感覺到痛的。」
                    他媽的,這我當然知道。
                    純粹就是心理上的問題,一有什麼勾起當時對火的恐懼,被火吻的記憶立刻就體現在包裹於繃帶下的每條神經上。那感覺太痛苦了,像數萬隻蛇在爬,又像螞蟻在裡面咬,如果真的是被火燒了那還算好解決,但就是因為不是,什麼都做不了,所以反倒變得更難熬了。
                    巷口地痞彈下菸灰的時候覺得痛,偶爾夜裡被悶的發慌的鐵皮屋子熱醒的時候也是,看見為了追捕他們而撞上橋墩的警車,Zack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皮膚也在劈啪劈啪的響。
                    車頭的引擎先是冒起了黑煙,接著竄起了大火,被卡在車裡動彈不得的警察大聲尖叫,他真想去救他們─實則拯救他自己─不過有一雙手拉住了他。
                    「Zack,別往後看,別往後看呀,Zack。」
                    是呀,別往後看,不管是起了火的警車,還是早就結疤的傷。
                    Zack不知道Ray這雙小小的手究竟是哪裡來的力氣才可以拉著自己往前跑。她賣力的拉著自己狂奔,直到聽不見警察的尖叫,即使回頭也看不見橋墩的濃煙,直到兩人都因為跑不動而軟了腳。喔不,因為沒力氣而軟腳的只有Ray而已,Zack是因為別的。
                    Zack知道自己正顫抖著,與其等Ray用對待小孩子的口吻和自己安慰說沒事,還不如自己先坦率一點:「對不起呀,因為我太害怕了。」主動一點,丟臉的感覺也會少一些,而接下來要怎麼做就都交給Ray就好。
                    Ray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想了想,最後艱難地把Zack僵硬的手臂給扛到自己肩上。
                    「雖然我的肩膀不太寬,但仍希望它對你有用。」
                    Zack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卻莫名的想笑,這傢伙總是在奇怪的地方表現得特別像小孩子。
                    「或許擁抱能減少一點不安。」她又說。
                    Zack終於忍不住了笑,「你確定你這不太寬的肩膀承載得了我的重量嗎?」
                    Ray愣了愣,用比剛才多一倍的時間思考。
                    「……至少不安的重量可以。」她說。
                    Zack又笑了一聲,心安理得的將Ray給抱住,讓所有不安的,或者不安以外的全都傾注於Ray身上,而Ray將自己的手也放在Zack的肩膀上,試圖環抱住對方,結果卻只做到把手放在對方的背上而已。
                    Zack用力摟著Ray,疼痛與對火的恐懼漸漸的褪下了,而他還在假裝這也是不安的重量而偷偷的用鼻尖在脖子上蹭了蹭,對Ray因為搔癢而發出的悶哼充耳不聞。
                    Fin.


                  9楼2018-10-23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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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好文
                    謝lz分享


                    来自手机贴吧10楼2018-10-23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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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太可爱了吧!!!!!加油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10-23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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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巨甜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10-24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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