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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章】悼亡诗(法格诺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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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8-11-10 19:17回复
    回去发,格式有毒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8-11-10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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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情写文结束,写论文去了_(:з」∠)_原著向,诺赛尔中心,从14岁到27岁
      ooc有
      01
      诺塞尔第一次见诺艾尔时,距凌晨三时五分才过了一个小时。
      偌大的婴儿房早被漆成淡蓝色,墙上还装饰着娇嫩的花卉。橱柜中整齐地摆着婴幼用品,角落里也堆满了精挑细选过的各样玩具。
      这些全是亚希耶·希尔巴的心血。虽然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却丝毫不减初为人母般的热情。
      如今似乎是她的离去,而非深邃的夜色,将整间屋子的生机都带走了。
      婴儿床就在房间西侧,诺赛尔掩了门,趋步上前。
      一丝月光正落在婴儿的掌心里,将她白皙的手指衬得几乎透明。她睡得很沉,并未注意到一只大鸟的降临。
      诺赛尔弓起背,仔细端详她陌生的面孔。他凑得极近,连她微弱的呼吸声都听得分明。
      她似乎在梦里,并不知道自己已永远失去了与母亲相见的机会。将宅邸内众人联系在一起的悲痛还未触及她的灵魂——却像是刻意要避开诺赛尔一样。
      凌晨三时五分,父亲终于打开了房门,毫不委婉地告知三个子女:“你们的母亲去世了。”
      内布拉和索利德立即哭了起来,他们还年幼,既是哭这个他们一知半解的噩耗,也是由于他们很累了,而长兄整夜阴着脸来回踱步的样子吓得他们无法入睡。
      他们明天或许还要闹一场。诺赛尔冷静地想,将嚎啕声隔断在门后。他一滴泪未流,尽管午间以来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匆忙来往的治疗师和开始在府内回荡的啜泣声都在不断提醒他某个既成事实,他却顽固地抗拒它。
      诺赛尔跟上自己的父亲。
      “让我见母亲。”
      “回你房间去,诺赛尔。”
      “让我见她。”他重复。
      他父亲头都未回,他怎么做到这样冷漠的?母亲对他算什么?
      长期积压的点滴不满早已像诺赛尔的躯干和嗓音一样疯长变质,又在这决定性的时刻凝成了被怒气和杀意磨利的银枪。
      不错,希尔巴家的现任家主自右腿伤残后便将骑士团全权交由妻子处理,身居二线,但对付一个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的毛头小子依旧绰绰有余。
      诺赛尔还未来得及使出任何魔法,就被毫无操作含量的巨浪拍到墙上。他浑身湿透,狼狈地俯身将水咳出气管。
      敌不过。
      经验和教养都想让他屈膝,可诺赛尔不愿意。没完呢,什么都还未结束呢。他的眼角是干涸的,嗓子发堵,胸口烧得将要炸开,若现在就放弃了,这些要如何了结呢?母亲还在等他,诺赛尔非要去见她不可。
      所以宁愿不敬,他也不能输。
      面对着巨塔般的父亲接近的缓步声,诺赛尔以轻慢又顽抗的姿态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景象。
      他自幼所熟悉的父亲,他的面容棱角,每一丝因严厉而绷紧的肌肉如今都消解了,攀上了皱纹。另一种情绪摄住了他,而诺赛尔所敬佩,畏惧,甚至反抗的人则消匿了。
      那是一张疲惫,忧愁的脸,一张亚希耶·希尔巴临死前抚摸过的脸,连声音都渗透了她的柔和。诺赛尔甚至不知道他的父亲能以这种语气说话。
      “诺赛尔。”连他的名字也听起来很陌生。
      “就记住她以前的样子不好吗?”他说。
      在诺赛尔几乎呆愣的注视下,父亲转身离开,又顿了顿,抛下一句话。
      “你是希尔巴家的长子,好好考虑你自己的职责。”
      还未到冬天最冷的时候,但湿透的衣服又凉又沉,诺赛尔动不了。
      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不已的人声渐渐歇下了,只留下时钟滴答的轻响。诺赛尔逐渐意识到自己还未见证过黎明的到来,但却很确定这将是全新的一天。
      他感觉到一种深切的断裂感,和自己的过往、整栋宅邸、弟妹、甚至和自己的父母——那两人的模样已经不再真切了。
      他刚目睹了父亲全然陌生的一面,尽管那一瞬像是在他睫毛上聚积的一滴水产生的幻象,却留下了一滩永久的水渍。
      而母亲走了,似乎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都因此而消失了,不曾存在过一样。
      他睁着眼却像是要睡着了,过去全藏在黎明前的梦里。
      他想起孕期第五个月时,母亲突然生出一股子恋旧情结,命人把三个孩子幼时旧物统统掏了出来。
      诺赛尔自己分到了一条毯子。“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啦,怎么拽都不放手。”她给他看毯子的毛边,“每次好不容易拿走了你又要哭,当时困扰得不行,现在想想真可爱啊。”
      当然,现在害羞起来也很可爱。这话亚希耶并未说出口,只是笑弯了眉毛。怀孕让她手脚浮肿,行动不便,却不曾损耗她的快活。她向诺赛尔挥挥毛毯,说话像唱歌一样:“诺赛尔,这条毯子还想要吗?给妹妹好吗?”
      给妹妹好吗?
      诺赛尔突然眨了眨眼,久坐让他双腿发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却丝毫没能让他停顿步伐。
      他将毛毯带到了诺艾尔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毯子盖在她身上。从她脸上还看不出任何生父生母的迹象,诺赛尔觉得自己的失望几乎是可笑的,他在期待什么呢?在婴儿还微肥的脸上寻找母亲的痕迹?还是他觉得除了眼前这双依旧懵懂的小手,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和周遭的一切联系起来?
      或许吧。但诺赛尔没有去握,他手指冰凉,不想惊醒了诺艾尔。只替她掖了下毯子的角,还未干透的衣服拖得他动作笨拙。
      这是母亲给你的。他无声地告诉她,但她怎么会理解呢?诺赛尔忽然就觉得很累了,只想看一眼窗外,这噩梦还没结束吗?
      他还有一丝空荡荡的理智未曾陷入梦里,将父亲的话放在他耳膜上鼓动:想想你的职责。
      诺赛尔抓住那稻草了。他不自觉地考虑葬礼的流程,考虑照顾诺艾尔的佣人,考虑骑士团。他想一切大小琐事——他过去已经看到父母操持过无数次了。
      不错,他发现只要自己被名为职责的琐事纠缠着,那旧事就不会挟着让他无能为力的情绪从犄角旮旯扑来。
      一种麻木的平静终于让他全身的血开始流动了。他关紧育婴室的门,希尔巴宅邸的人和事都随着他的步伐开始重组,似乎是依仗他而存在的。
      没事,我会变得更强。诺赛尔无声地说。
      他脸上淌过的水迹已经尽数干透了,没有一丝咸味。


      IP属地:上海4楼2018-11-11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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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在葬礼上他见到了法格莱恩。
        这似乎理所当然,同是王族,凡米利安家必然要出席亚希耶·希尔巴的葬礼。他同梅蕾奥蕾奥娜一起来的,这人选也妥。她和母亲交好,曾时不时拎着自己的弟弟就到希尔巴府上切磋。
        诺赛尔初次见法格莱恩时,他就被姐姐的魔法提在半空中,一身尘灰还在不停挣扎。
        模样不堪倒不是他的错,蕾奥娜是个容易心血来潮,又说到做到的人,尤其善于就现况想出些毫无章法的特训。再加上她对于将受害波及到亲弟弟外的其他人也足够坦然的性格,诺赛尔也应付不来。
        她的幼弟反倒习于为姐姐说情:“虽然姐姐她看起来做事有点冲动,但其实思路很清晰,训练也很有效。”
        诺赛尔冷眼觑他,脸比他被烧焦的一小撮前刘海还要黑。用不着法格莱恩提醒,他能从府邸另一侧感知到强烈的魔法冲撞——蕾奥娜将火魔法应用得狂妄又灵巧,无论她是如何锤炼的,诺赛尔都不会轻视强者。
        但他还感觉得到另一种魔法,灵活却有力,像最柔的水,亦如最刚的盾。它完全压制住了对手的气焰,哪怕在属性不利的条件下,依旧是沉着而自信的。
        光是这种魔法的存在本身就让诺赛尔心生雀跃:“但她是赢不过我母亲的。”
        他口中吐露出好懂的温柔,让一旁的法格莱恩也微笑起来,可诺赛尔未曾察觉,他一心想离那魔法再近些,法格莱恩的声音倒像从远方飘来的:“是的,亚希耶阁下是魔法骑士中的楷模。我非常钦佩她。”
        他俩多年的交情是从这句话开始的。法格莱恩说是友谊,诺赛尔却觉得九成是对方一厢情愿。尽管除了法格莱恩以外,他也想不出有谁能和自己仅仅闲谈就能度过一个又一个下午,诺赛尔依旧咬定这个说法。
        在葬礼上见面时,他们已经数月未说上话了。法格莱恩早一年进入骑士团,忙得连王都也少回。他一见到诺赛尔,就用一种极其纯粹的眼神盯住了对方。
        关切的,探寻的,哀穆的。哪种神色都和丧仪格格不入,是冲着诺赛尔来的。葬礼上还不明显,可之后的宴席上,诺赛尔视线内总燃着一小撮火。过分明亮了,让他很烦躁,凡米利安家什么时候把基本的礼数也忘了?
        若不是诺赛尔把自己拘在父亲身侧,他大概早被法格莱恩急匆匆拉到角落去了。不错,他连对方的气息和口吻都了熟于心:“诺赛尔,你还好吗?”
        毫无意义。
        诺赛尔不看他,任凭脑内浸满父亲和他人的冗谈。
        “这种场合就当作积累经验吧。”他曾在没完没了的宴会开始前同诺赛尔说,却未曾低头直视他。“看看凑到我们希尔巴家脚跟前的都是什么人。诺赛尔,记住,不要接受他们的同情。”
        父亲冷硬的轮廓让那日的失态越发像个梦。诺赛尔淡淡应了声,毫无不快的意味。
        他与父亲更像了,不需要他人窃语,诺赛尔自己也感觉得到。却不是悲恸将他们联系起来,而是共谋,单纯的各取所需。
        那又怎样呢?这样的事在这座王都里日夜起舞,死亡反倒像助兴。诺赛尔看见围着他父亲打转的陌生人像斑斓的飞蛾,四处撒播貌状悲痛的陈词,实际上也在暗自打听情报,推敲希尔巴一族的墙可否还坚固。
        自然也会有几只飞到法格莱恩肩上探他的口风。对方愠怒的声音被诺赛尔听得一清二楚。“你...”他声音压低了,仅仅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闹出事来,像闷雷一样,“现在说这样的话是非常失礼的。”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诺赛尔依旧未瞧他一眼。
        法格莱恩替他发这通火,或许也是生他的气。多可笑啊,他们这些年出席的社交场合哪个不是这样的呢?难道因为亚希耶·希尔巴抛下自己三个未成年的儿女和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就离世,所以就要那群人闭紧自己巴结王族的脏嘴吗?仅仅因为诺赛尔永远失去了她,就要这整个王都的勾心斗角都为之暂停吗?
        更何况,就算那些蛆在母亲墓前流些不值钱的泪水,就会让诺赛尔高兴吗?说到底,要把它们消灭干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活过来——让已经沉眠地底的她活过来!
        诺赛尔闭紧了双眼,把心口的抽搐感压了回去。
        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他会变强的。
        所以都不要紧。
        他睁开眼,法格莱恩就在前方不远处,与他对视,神色微妙。
        诺赛尔愣住了。
        他闭眼的一瞬里,空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位移,父亲还在与人交谈,但走到了几步外去,而法格莱恩则恰好站到了能将刚才刹那尽收眼底的位置。
        他看到了什么?刚才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诺赛尔生平第一次萌生了强烈的无措,落荒而逃的冲动让他连掩饰都将要顾不上了。
        却是法格莱恩先转身离开了。
        那天直到月落,诺赛尔都没再见过他。


        IP属地:上海5楼2018-11-11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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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他和法格莱恩所谓的友谊,九成是对方的一厢情愿,剩下一成则是因为法格莱恩·凡米利安是个极好的对手。
          若是不能在训练场上遇到他,那诺赛尔的日子就会太漫长了。骑士团和家族的大事,他还管不上;份内的出团任务也好,文书也罢,都不足以让诺赛尔忙到日落。
          因此,他总会遇上法格莱恩,而诺赛尔也不能不见他。凡米利安家的长子早他一年进入骑士团,既然诺赛尔从未有输给他的打算,那就非战场上相会不可。
          说来也奇怪,变故分明让他对所有人都更有耐心了,哪怕是对那个不知礼数的异邦人夜见介大。偏偏是法格莱恩·凡米利安让诺赛尔感到烦躁,像是整个秋天的枯叶都堵在他胸口上,法格莱恩一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然干脆的叶屑就哗哗作响,落得一地凌乱。
          诺赛尔也摸不清,法格莱恩若是真想张口,他便有无数刻薄之辞能将他压回去,但他就算什么都不说,诺赛尔也无法在他身边多待片刻。
          只有缄默和疏离是管用的。旁人会以为是家族嫌隙终于扩大到了他们身上。诺赛尔自己也愿意这么想,有无数人事需要他呢,他和法格莱恩之间那条逐渐张嘴的裂缝又算得上什么呢?
          诺赛尔·希尔巴认可职责,也需要职责。它注进他血液里,将一切回归原有的秩序。
          一个能拥有特权的秩序,当然是好的。贵族会开玩笑般赞同,而激进者会指控。
          诺赛尔对这些都不屑一顾。
          真要指控的话,指控神灵吧。指控它在需要力量的世界造就力量不一的人,指控它在拥有灵魂的世界创造长短不一的生命。
          闲暇的人才会做这种事,诺赛尔只觉得天经地义。
          上位者受到下位者的尊敬,也要有为保护下位者赴死的决心。
          谁都不需要同情。
          诺赛尔最先感觉到的是腹部的隐痛。
          脑子不在运作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勉强睁眼看到的天花板白茫茫一片,像是要把自己也给糊进去了。
          痛感在逐渐回来,可他动不了,四肢不听使唤,头都抬不起来。
          嘴好干。
          耳鸣终于停了,很嘈杂。
          哪里来的脚步声。
          很急。
          接近了。
          “法格莱恩殿下!”
          停了。
          “他人呢?”
          “诺赛尔殿下的话,还没有醒...”
          “怎么回事?”他听起来很着急,“不是普通的巡视吗?”
          “听说是遇上了钻石王国的突袭。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诺赛尔殿下为了给民众疏散的时间,坚持要一个人断后......”声音断断续续,“从治疗的角度来说,他右腹部有被魔法刺穿的大面积出血...背部的伤口比较大,应该是偷袭…其他都是皮肉伤,但是诺赛尔殿下在被救下来的前一刻依旧在战场上坚持,魔力消耗很大,情况一直很危险,这几天高烧才退......”
          治疗师的声音越来越轻了,诺赛尔凭直觉猜测,法格莱恩的脸色应该很难看。
          他声音很低很轻,像在梦里,才能准确地问出了诺赛尔最关心的问题:“那民众疏散得怎么样了?”
          “没有伤亡,殿下。”
          沉默。
          “您要进去探望吗?”
          诺赛尔没坚持到法格莱恩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自觉地希望法格莱恩过来,但又卯足了劲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这点不清不醒的意识让他翻来覆去做噩梦,梦到自己还未进骑士团前,被蕾奥娜拖到了一棵枫树下。她一拳将树叶打得簌簌落,硬要他和法格莱恩两个人瞄准那些叶子练习魔法。
          无聊,诺赛尔拒绝。
          想给你母亲丢脸吗?蕾欧娜挑衅,可听起来像诺赛尔的父亲。
          母亲,母亲,母亲。
          法格莱恩那个**,又把他的前刘海烧着了,急急忙忙跑过来,也不帮他灭火,只攥着诺赛尔一双手,眼神倒挺真挚。
          对不起啊诺赛尔,他说,因为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冷。
          我觉得,你看起来,好冷。
          他突然就醒了。
          梦里被法格莱恩握在怀里的一双手是冰凉的,感觉糟透了。
          那时麻醉剂的功用还没消失,零星的记忆裹挟着梦在诺赛尔脑内凝滞成一团,还没有屋外满盈的月光来得清晰。
          可他偏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还是能做决定的。尽管他不清楚法格莱恩究竟是来到他身边了,还是仅仅在梦里出现,可他偏要固执地认定,和法格莱恩来往已经没有用了。
          诺赛尔不打算再和他说话,也不必要再和他对战。
          不能让他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了。
          都是不切实际又任性的要求,却支撑着诺赛尔到了天明——或许他真是有些清醒的,虚幻的梦将焦躁的真相贴在他的眼睑上,他却不敢睁开,只好将一切赖到他最信任的人头上。


          IP属地:上海6楼2018-11-11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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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凡米利安家和希尔巴家的两位少主,关系糟得肉眼可见。
            两人平日除了训练场,人前鲜少有往来,见了面十有八九闷不吭声,一旦开口总要吵起来。
            有见识的贵族和富商将此事当作闲暇时的谈资,嘴上头头是道地分析这如何情理之中,内心则掂量着王家的天秤。
            偏偏有异邦来的人不识好歹。“是——吗——?”他初生牛犊似地叼着烟拉长了调子,“我觉得他俩关系好得很呀?”
            诺赛尔平均一周只能见法格莱恩一次。
            两人不在同一个团,休假很难对上,再加上阅历见长,家族和团内的事都开始往他们肩上压,能抽出一次私会的时间都很难得。
            往往是法格莱恩去会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刚从骑士团回来,满脸疲色。诺赛尔觉得没必要,可决定权在法格莱恩手里。
            在战场上他越发冷静而大胆了,可表达感情的方式却还是直截了当,稚嫩得过分。好在夜再深,他也从不留宿,只是同诺赛尔聊上几句,抱着他,吻吻他的前辫就走了。
            冬春两季要相对清闲些,他们就能抽出时间到别宅去。
            王族的居处都算得上精致宽阔,但希尔巴宅一旦缺了忙碌的仆佣和进出的访客,就显得空荡荡的。
            而法格莱恩一个人就足够填满整个房间。他总有很多话能说——骑士团、家事、魔法,或是偶尔翻阅的某本书都能和诺赛尔聊上许久。他若是静下来,也有种令人平和的沉稳,能让诺赛尔枕着他的肩膀安睡无梦。
            和法格莱恩在一起,日子倏地就没了。过去在岁月里懒洋洋伸腰的琐事突然同时挤到他的桌上,争先恐后要他费神:内布拉要进骑士团了,索利德和诺艾尔将学魔法了,父亲的身体一点点垮下去,还有骑士团的各项事宜……
            他俩就在这般拥塞中小心翼翼地开了条狭缝,在其中拥抱,接吻,做爱。
            法格莱恩有说不完的话,那夜他贴住诺赛尔的耳侧,吐露的字字句句都是抱怨,说他的水银魔法即使属性克制依旧很难对付,埋怨他说话如何不留情面,说自己不服气不想输给他,久而久之就变得很了解诺赛尔·希尔巴了。
            “诺赛尔你太难相处了。”他说,“每次都让我又气又急,结果除了你的事,什么都没法想。”
            他这样说,仿佛家族,荣誉和其余的整个世界都无关紧要一样。太幼稚了,诺赛尔定是醉得离谱才没能拒绝他。
            也仅仅是没拒绝而已。
            诺赛尔没法像法格莱恩那样直白,即便法格莱恩是他唯独认同的火焰。从他说喜欢自己开始,诺赛尔就觉得他的掌心是烫的。法格莱恩会褪下他骑士团的披风,解开他绣着家徽的衬衫,用或轻或重的吻将诺赛尔整个人都化开,除了无处遁形的爱欲外,剩下的都烧尽了,烧尽了才好。
            可他夜半总会醒。法格莱恩惯于从身后抱着他睡,还总握着他的手。诺赛尔的手容易发凉,再烈的火也奈何不了。
            愚蠢,诺赛尔。死寂中他听到低语,不确定这是自己还是父亲的声音。好好想想,王族的长子,有怎样的职责。
            若是法格莱恩此时醒了,诺赛尔会吻他,但在他沉沉的梦里,诺赛尔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是了,人前的冷淡表现是诺赛尔要求的,法格莱恩大概以为他是要避嫌,为此两人差点吵翻。“要是被人看到我们走在一起,那样不是更难解释?”法格莱恩问。
            “那就不要和我走在一起。”诺赛尔冷漠得无理。
            他还没理解而已,疏离是必要的,更是必然的。诺赛尔是在预演他们的结局。面和心不和的两位王族继承人的模样,比偷情的恋人要真切多了。
            诺赛尔做不到完全沉浸在欢愉里,又无力面对现实——有时他不自禁地想,告诉法格莱恩,结束这一切算了。
            可他做不到。将他留在法格莱恩身边的是种近似醉意的纵情,根本无法言语。他能接受对方的全部拥抱和吻,却没法直视那双眼睛。法格莱恩独有的直率和温柔拧着他的心脏。
            诺赛尔。他唤他的名字,跟着就是一股子绮丽缤纷的设想,似乎所有骑士都愿意和这位直性子的王族侃上几句。最后那些秘闻趣事都被呈到诺赛尔面前。
            “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吧。”
            法格莱恩说海外,说远山僻岭,说邻国他乡时,诺赛尔只觉得他像个没长大的孩童,还为此嘲讽他。
            但法格莱恩没恼。诺赛尔的刻薄对他越发不管用了。他拖着诺赛尔变了装就往王都外跑,为的都是些乱糟糟的理由,一处遗迹,一次祭典甚至一碗面,诺赛尔只想揍他。
            法格莱恩不躲,还趁机捉他的手。他不知何时养出了用额头蹭诺赛尔前辫的习惯,痒得不行。
            “诺赛尔,我们可以再走远一些。”法格莱恩笑,“总有那一天的。”
            真怪啊,他明明还像个孩子一样,却识破了诺赛尔心头的惴惴。
            诺赛尔不吭声了,只是抱紧他。可法格莱恩还是不会明白的,因为他不会老。诺赛尔也想象不出他老去的样子,或许头发会花白,眼角会渗出密纹来吧,但法格莱恩即使佝偻着也是能大步向前的,他眼睛里总是亮着下一个黎明。
            而诺赛尔抱紧他,越过他的肩头,只能看尽未散的昔日之鬼。
            和法格莱恩的这段关系,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在心尖上裂出一条缝来。既是他自愿逃入,也是困窘其中。
            他只拥有这一瞬。
            即使这段感情占足了他三分之一的人生,也仅仅是转眼一瞬。


            IP属地:上海8楼2018-11-11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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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难写了!!!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8-11-13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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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个分析吧。
                诺赛尔害怕痛苦,逃避痛苦。
                他害怕失去法格莱恩,怕那会伤害到自己。
                他幼稚而自私,没考虑法格莱恩的感受。但我也不得不原谅他,因为那时他太痛苦太迷茫了。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11-13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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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格莱恩太有爱的能力了。
                  相当尊重对方的意志。
                  爱着诺赛尔,关心他。
                  所以我觉得他会放手。他不觉得自己能超越母亲在诺赛尔心中的地位。而诺赛尔的迷茫让他也很困惑。
                  这不是一条他能弥补的伤疤。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11-13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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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格莱恩作出的判断是,希望能陪在诺赛尔身边。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8-11-13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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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把自己说服了,不改了mmp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8-11-13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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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在贴吧看到了太太您|ω・)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2-24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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