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写文结束,写论文去了_(:з」∠)_原著向,诺赛尔中心,从14岁到2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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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诺塞尔第一次见诺艾尔时,距凌晨三时五分才过了一个小时。
偌大的婴儿房早被漆成淡蓝色,墙上还装饰着娇嫩的花卉。橱柜中整齐地摆着婴幼用品,角落里也堆满了精挑细选过的各样玩具。
这些全是亚希耶·希尔巴的心血。虽然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却丝毫不减初为人母般的热情。
如今似乎是她的离去,而非深邃的夜色,将整间屋子的生机都带走了。
婴儿床就在房间西侧,诺赛尔掩了门,趋步上前。
一丝月光正落在婴儿的掌心里,将她白皙的手指衬得几乎透明。她睡得很沉,并未注意到一只大鸟的降临。
诺赛尔弓起背,仔细端详她陌生的面孔。他凑得极近,连她微弱的呼吸声都听得分明。
她似乎在梦里,并不知道自己已永远失去了与母亲相见的机会。将宅邸内众人联系在一起的悲痛还未触及她的灵魂——却像是刻意要避开诺赛尔一样。
凌晨三时五分,父亲终于打开了房门,毫不委婉地告知三个子女:“你们的母亲去世了。”
内布拉和索利德立即哭了起来,他们还年幼,既是哭这个他们一知半解的噩耗,也是由于他们很累了,而长兄整夜阴着脸来回踱步的样子吓得他们无法入睡。
他们明天或许还要闹一场。诺赛尔冷静地想,将嚎啕声隔断在门后。他一滴泪未流,尽管午间以来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匆忙来往的治疗师和开始在府内回荡的啜泣声都在不断提醒他某个既成事实,他却顽固地抗拒它。
诺赛尔跟上自己的父亲。
“让我见母亲。”
“回你房间去,诺赛尔。”
“让我见她。”他重复。
他父亲头都未回,他怎么做到这样冷漠的?母亲对他算什么?
长期积压的点滴不满早已像诺赛尔的躯干和嗓音一样疯长变质,又在这决定性的时刻凝成了被怒气和杀意磨利的银枪。
不错,希尔巴家的现任家主自右腿伤残后便将骑士团全权交由妻子处理,身居二线,但对付一个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的毛头小子依旧绰绰有余。
诺赛尔还未来得及使出任何魔法,就被毫无操作含量的巨浪拍到墙上。他浑身湿透,狼狈地俯身将水咳出气管。
敌不过。
经验和教养都想让他屈膝,可诺赛尔不愿意。没完呢,什么都还未结束呢。他的眼角是干涸的,嗓子发堵,胸口烧得将要炸开,若现在就放弃了,这些要如何了结呢?母亲还在等他,诺赛尔非要去见她不可。
所以宁愿不敬,他也不能输。
面对着巨塔般的父亲接近的缓步声,诺赛尔以轻慢又顽抗的姿态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景象。
他自幼所熟悉的父亲,他的面容棱角,每一丝因严厉而绷紧的肌肉如今都消解了,攀上了皱纹。另一种情绪摄住了他,而诺赛尔所敬佩,畏惧,甚至反抗的人则消匿了。
那是一张疲惫,忧愁的脸,一张亚希耶·希尔巴临死前抚摸过的脸,连声音都渗透了她的柔和。诺赛尔甚至不知道他的父亲能以这种语气说话。
“诺赛尔。”连他的名字也听起来很陌生。
“就记住她以前的样子不好吗?”他说。
在诺赛尔几乎呆愣的注视下,父亲转身离开,又顿了顿,抛下一句话。
“你是希尔巴家的长子,好好考虑你自己的职责。”
还未到冬天最冷的时候,但湿透的衣服又凉又沉,诺赛尔动不了。
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不已的人声渐渐歇下了,只留下时钟滴答的轻响。诺赛尔逐渐意识到自己还未见证过黎明的到来,但却很确定这将是全新的一天。
他感觉到一种深切的断裂感,和自己的过往、整栋宅邸、弟妹、甚至和自己的父母——那两人的模样已经不再真切了。
他刚目睹了父亲全然陌生的一面,尽管那一瞬像是在他睫毛上聚积的一滴水产生的幻象,却留下了一滩永久的水渍。
而母亲走了,似乎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都因此而消失了,不曾存在过一样。
他睁着眼却像是要睡着了,过去全藏在黎明前的梦里。
他想起孕期第五个月时,母亲突然生出一股子恋旧情结,命人把三个孩子幼时旧物统统掏了出来。
诺赛尔自己分到了一条毯子。“你小时候最喜欢这个啦,怎么拽都不放手。”她给他看毯子的毛边,“每次好不容易拿走了你又要哭,当时困扰得不行,现在想想真可爱啊。”
当然,现在害羞起来也很可爱。这话亚希耶并未说出口,只是笑弯了眉毛。怀孕让她手脚浮肿,行动不便,却不曾损耗她的快活。她向诺赛尔挥挥毛毯,说话像唱歌一样:“诺赛尔,这条毯子还想要吗?给妹妹好吗?”
给妹妹好吗?
诺赛尔突然眨了眨眼,久坐让他双腿发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却丝毫没能让他停顿步伐。
他将毛毯带到了诺艾尔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毯子盖在她身上。从她脸上还看不出任何生父生母的迹象,诺赛尔觉得自己的失望几乎是可笑的,他在期待什么呢?在婴儿还微肥的脸上寻找母亲的痕迹?还是他觉得除了眼前这双依旧懵懂的小手,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和周遭的一切联系起来?
或许吧。但诺赛尔没有去握,他手指冰凉,不想惊醒了诺艾尔。只替她掖了下毯子的角,还未干透的衣服拖得他动作笨拙。
这是母亲给你的。他无声地告诉她,但她怎么会理解呢?诺赛尔忽然就觉得很累了,只想看一眼窗外,这噩梦还没结束吗?
他还有一丝空荡荡的理智未曾陷入梦里,将父亲的话放在他耳膜上鼓动:想想你的职责。
诺赛尔抓住那稻草了。他不自觉地考虑葬礼的流程,考虑照顾诺艾尔的佣人,考虑骑士团。他想一切大小琐事——他过去已经看到父母操持过无数次了。
不错,他发现只要自己被名为职责的琐事纠缠着,那旧事就不会挟着让他无能为力的情绪从犄角旮旯扑来。
一种麻木的平静终于让他全身的血开始流动了。他关紧育婴室的门,希尔巴宅邸的人和事都随着他的步伐开始重组,似乎是依仗他而存在的。
没事,我会变得更强。诺赛尔无声地说。
他脸上淌过的水迹已经尽数干透了,没有一丝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