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锟仰望挂在天边的明月,并不是圆满的。和他一样,有着许多共同点。李帝努对他来说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钱锟很纠结,也琢磨不清。但只要弄清自己的心,不就什么都明了了吗?
翌日,李帝努早早地就起身了。铜镜前憔悴的面容,恐怕已经僵硬了。牵扯了一下嘴角,李帝努笑不出来。那种不是发自内心而是勉强的笑容,只能用虚假来形容。
用双手盛着水拍打脸颊,冰凉的感觉十分舒适,至少可以忘记身在水深火辣中的困境。李帝努进退两难,唯一的指令便在于钱锟。
他说什么,他就照做什么。两人之间的,只是君臣与主仆的距离。可想而知,那距离到底是有多远。
钱锟亲自来到了璞伊王子留宿的迎殿,推门而入。只见他在和其他一同跟随前来的人交头接耳。
「哼嗯。」钱锟走近他们,璞伊王子的表情虽然镇定,但还是看到了不明显的心虚。当然,钱锟猜到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好把戏。
「皇上这一大早是有何事?还特意来见璞伊。」吩咐下人出去沏茶,璞伊走到钱锟跟前,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自然是来看看王子想带什么礼物,好有个交代呀。」若璞伊王子真的按照他的预料,那么接近成功的机会就变大了。这个预料,自然是和辛贵妃有关。
「哦,既然如此,那么璞伊就不和皇上客气了。」前几天和辛贵妃传信中谈到李帝努的事情,他本来就不是很相信钱锟非常恨李帝努。如果钱锟真的是那样子,只不过是被暂时的仇恨蒙蔽了双眼,到最后肯定会后悔。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带走李帝努。到时候李帝努回到了西疆,再慢慢地拷问。那么他们西疆迎来的,便是胜利。他敢断定,钱锟一定舍弃不了李帝努。
所以就算钱锟放弃了李帝努,但起码也不忍心看着他那样子堕落,痛苦。因为钱锟那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表面虽然恨其入骨,若要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去保护。
即便最后不能完成任务,但至少可以谋得盈利。最坏的打算,他们也做好了。至于西疆和他的恨,他也一定会报。只不过是父母的债,由子来还。
「那好,说来看看吧。」钱锟暗笑,果然中了圈套。不过璞伊王子的情绪,掩藏得倒是挺深。
「不知到璞伊可否带一个人回去呢?」看着钱锟无所谓的态度,心里的石头也慢慢地放了下来。现在等待他的,只是一个简短的回覆。
「哦,那人是谁呢?如果对朕没多大影响和作用的话,倒是可以。不过王子只拿这一份礼物,似乎有点少啊。」钱锟表现出过意不去的样子,他低头思索着,然后盯着璞伊王子的眼睛。
「不知道璞伊可否带李帝努走呢?听说皇上讨厌他,所以璞伊就想把他带走,省得皇上不高兴。」快点说好,如果钱锟肯给出这个答案,那么一切计划按原来的方法进行。
「当然可以,还多谢王子替朕处理了他,也免得朕有烦恼。」其实钱锟说出这番话时多多少少是违背了自己的心,可没办法,他要夺得西疆这块容易戒防外患的好地方。还有,灭了那些敢背叛自己和以前与前朝有纠纷的人。
「那么璞伊谢过皇上了,我们的启程时间大概在黄昏。」告诉钱锟,顺便让他好送人来。可怜了李帝努,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送走钱锟,璞伊王子继续与其他人商量其余剩下的事。
钱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双脚会不自觉地走到晴荫阁。但他只是纯粹想再见李帝努一面,想和他呆久一点时间。可能他是疯了吧。
路,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脚下的石子,凹凸不平。似乎,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个时候的他们,并没有这一连串的问题出现。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所有的局面都会有所不同。大大的转变,令他们已经无暇欣赏曾停留片刻的欢愉。
是啊,如果他们从未相遇,任何事情的起点就会被封闭,谁也进不去。可有人把脚踏进去一步,也许出口就等着他的到来。钱锟和李帝努便是如此。
跨进院子里,钱锟环视着这里的环境。李帝努在围墙旁都种了茉莉花的幼苗,离上次来的时候现在已经变成一小株了。
原来他记得,那是他最喜欢的花。花不可以代替人,同样感情也是。质朴和忠贞的爱,那才是李帝努所追求的。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李帝努走了出去,见钱锟正俯着身子轻嗅茉莉的清香。原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已经离不开钱锟了。就算钱锟曾经对他做过那些残忍的事。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
「皇上,你为什么回来臣这,难道又是临走前的施舍吗?可是,臣要不起,更承受不了。既然皇上的意思是如臣所想的话,那么就多谢了。」李帝努站在钱锟身后,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在空中盘旋,一直在李帝努身边围绕。似乎,他的气息越来越强烈。
听到李帝努这么说,钱锟转过身去:「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就说吧,朕听你说完。」
「我已经知足了。」本来肚子里有许多想对钱锟说的话,可说出口的只有这六个字。李帝努的确知足了,因为钱锟愿意聆听他所说的话。
「你就不多说几句吗?朕听着呢。李帝努,你能不能好好想想啊?」盯着李帝努的眼眸,好像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