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类
玄奘(600-664年)的名字在圈内人听来已是耳熟能详,似乎无须再作多余的说明。行家中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学术地位。他二十八岁便弄通了佛教大小乘的理论,随后历经千辛万苦西行取经,参访名师,融通诸学,不仅得到了印度佛教的真传,而且他自己的成就甚至远远超过了当时印度的一般学者的水平。
但玄奘身上令人赞佩的远不只是他的学问,更还有他的道德人格。他的求学精神与他毕生的做人信念是一致的。鲁迅先生曾说: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辉,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玄奘在这里是舍身求法者的代表。为取真经,不惜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且从一定的角度看,在中外文化交通的历史上,玄奘几乎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这主要是因为,在中外文化第一次交会的过程中,印度佛教文化总体上是以自然融合的方式被中国文化所接纳并吸收。这个过程原则上不同于在中国历史上发生的第二次重大文化侵染,即近代西方思想的强制性突入。这种强制的性质使得中国近代以来的知识分子很难再以纯理性、超文化的宽宏心态来对历史进程作出客观、中立的评判。
也就是说,我们事实上已经很难再像玄奘那样,能够撇开国度、民族、语言、文化的差异,坚定地执着于事物本身,达到一种可以说是惟有真伪之分,不论中外之别的境界。
而另一方面,如果谈到社会层面,“玄奘”二字如果没有“唐僧”的注脚,其影响在佛教界内外都不能算大。如梁启超先生便早已抱怨过:
“玄奘是中国第一流学者,决不居第二流以下;但是几千年来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伟大,最知道的只有做《圣教序》的唐太宗,其次却轮到做《西游记》的人,说起来可气又可笑。士大夫不知玄奘,孺子妇人倒知道有唐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