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独的伙伴
夏天的太阳总是醒的很早。
马歇尔本想睡个懒觉，无奈阳光从窗户直射而入，闭上眼睛只见一片红。本应为他遮挡光线的窗帘此时正在他身上充当被子，而本应出现在他身上的被子又因为昨晚那杯打翻的红酒，晾在院子里随风飘荡。
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大，房顶上矗立着一面残破的旗帜，上面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旗帜下方有一块木质招牌，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是缺笔少划的“正义伙伴”几个字。
正义伙伴曾经是在沃西领甚至整个蒙泰斯帝国都极负盛名的冒险者公会，而这个坐落于沃拉斯山脚的大院子，则是他们的总部，被称为英雄之家的地方。
多年以前，因为成员之间的分歧和新崛起的各大冒险者公会的竞争，江河日下的正义伙伴没能逃过解散的命运，一代传奇就此没落。谈及此事，世人都纷纷感慨，再强大的组织也难逃各奔东西的命运。
除了马歇尔，这个始终不承认正义伙伴解散，留在英雄之家的最后一人。
倒数第二个人是在三年前离开的。
“我得走了，这儿留下的东西就随你处理了，”头发斑白，体型健硕的会长比格艾斯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站起身，顿了顿，一改平日轻浮的眼神，认真地看着马歇尔，“要是你哪天决定好离开了，把房顶上那面旗子带上吧。”
“我不会离开的，我会在这儿一直等你们回来。”马歇尔也饮尽杯中酒，目光坚定地直视着老会长。
比格艾斯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马歇尔的肩，转身出门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每次闭上眼睛睡不着的时候，马歇尔就会想起以前的种种，再想到自己已经独自在这个凋敝的地方生活了三年，不免心烦意乱，索性翻身起床。
像往常一样，马歇尔打开储藏柜拿了一片面包一片熏肉，正要打开酒桶龙头时才想起，桶里的最后一口酒倒在了床上。
“又得出趟门了……”马歇尔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桌上散落着一堆信件，都是来自各大冒险者公会的分包委托，既然是分包，就很少会出现有价值的任务。马歇尔很少会接受这些委托，但他会一个不剩地拆开看，这几乎是他三年来唯一的娱乐方式。
“尊敬的冒险者，我昨天下河游泳，上岸时丢失了一只鞋，这双鞋是我一个朋友——尊贵的基阿托领领主的表妹的管家的女儿的同学亲手制作的，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请务必帮我寻回，定有重谢！”
“我家的猫咪最近食欲降低了不少，若各大冒险者公会中有擅长兽医的英雄，请务必来救救我的小可爱。”
“小件包裹，沃西领圣瓦纳郡到科纳斯河郡，急！”
自从七年前虚空之门事件以来，为了防止冒险者公会这类非政府组织的力量过于集中，蒙泰斯帝国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将其平台化，扶植了数量庞大的小公会，以分化诸如正义伙伴这样的大型公会占有的社会资源，在解决战后就业问题的同时，一定程度上平衡了一些社会矛盾，引得周边邻国也纷纷效仿，这也就让民众养成了事无巨细都习惯交给冒险者公会的习惯。
作为前正义伙伴公会的中流砥柱之一，马歇尔自然是不会放下身段去做这种找鞋子送快递的工作的，然而有含金量的工作往往又比较抢手，所以马歇尔并没有什么接受委托的机会，这几年来基本上是靠变卖仓库里积累的战利品度日，过着坐吃山空的生活。
马歇尔一边苦笑着看着这些毫无意义的委托书，一边把面包和熏肉胡乱塞进嘴里，没有饮料作伴，这种干硬的食物作为早餐极其难以下咽。

我来组成地板小卖部！！羊蝎子，西葫芦，冬日大雪糕，乱炖大猪蹄子，冰糖瓜子快来买了啊！

我来组成比格艾斯

“探索遗迹，找寻亡父遗骨。”
这份委托书的标题在这一堆废纸里显得尤为扎眼，马歇尔赶忙拆看仔细看了起来。
“我年幼时，父亲外出冒险遇难，他逃生的同伴给我带回了这样一个东西，告诉我是父亲遇难的遗迹的半个钥匙，现在我长大了，想让父亲魂归故里。望愿与我同行的英雄和知道另一半钥匙线索的人联系我，我叫霍恩比，在沃东领费林德郡的破碎酒桶旅店工作，若助我成功寻到父亲尸骨并平安归来，我自愿放弃此遗迹的所有战利品作为酬谢。附：遗迹钥匙简图”
马歇尔面无表情，但加速的心跳暴露出他的激动，手中的面包掉到了地上也全然不觉，他赶忙翻到第二页的附图，只见图上是个半圆形薄片，上面装饰着华丽的宝石，表面凹凸不规律。
“**！”
马歇尔惊叫一声，跳起身就往战利品仓库跑去。
猛地推开门，扬起的灰尘让马歇尔咳嗽了几声，战利品仓库比起三年前已经空了大半，皆是供马歇尔维持生活而变卖掉的，而剩下的要不是一些体积较大不好搬运的龙骨兽骨，要不就是锁在精美的展示柜中的那些价值较高的稀奇物什。
马歇尔径直走向最深处的一个展示柜，嵌满宝石的石质半圆薄片静静躺在里面。他扒拉了两下，上了锁的展示柜纹丝不动，并不给这个最后的主人面子。此时马歇尔也顾不上寻找钥匙了，索性抄起角落里一根猛犸象牙，对着展示柜的玻璃砸下去。
“砰”的一声，玻璃碎开，马歇尔拿出这半片钥匙，阳光从窗格里稀稀落落钻进来，洒在上面，照得宝石熠熠生辉。半圆断口整齐而光滑，显然这钥匙并不是因为意外才碎成两半，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自从比格艾斯走后的三年来，马歇尔无时无刻不在消沉中度过。嘴上说得坚定，但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无尽的等待中坚持多久。而且想要正义伙伴重回过去的荣光，光靠等待是不可能的，除非出现一个契机，一个能让这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重新名声大噪的契机。
而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宝石钥匙，马歇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火焰，嘴角也不禁慢慢扬起。一个钥匙都如此华丽精美的遗迹，里面埋藏的东西自然更是不可想象。虽不至于让他马上跻身上流社会，但足以重新在蒙泰斯帝国打响正义伙伴的名声，告诉人民，告诉冒险者们，正义伙伴还没亡；告诉暂时离开的伙伴们，英雄之家还有我马歇尔在等着你们。
马歇尔小心翼翼地包好宝石钥匙，取下墙上挂着的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角弓，上好弓弦，胡乱收拾了一番，锁好大门往东上山而去。费林德郡在沃东领的西边，距离沃拉斯山的东南山脚不远，所以虽然和英雄之家属于两个不同的领，距离却并不远，只需翻过沃拉斯山南部的垭口就能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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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拉斯山屹立在蒙泰斯帝国的南部，整座山脉呈南北走向，绵延起伏，多处垭口均是交通要道，因此在帝国尚未统一时这座山曾是一处战略要地。开国皇帝蒙泰斯一世统一帝国之后，在划分郡领时也非常重视这个地方，周围依托沃拉斯山设置了沃东、沃西两个领，作为山脉东西两边的贸易集散地。
马歇尔踏着轻快的步伐，夏虫嘈杂的噪声在他耳中仿佛天籁，雨后腐烂植物的气味也让他感到清香。情不自禁之下，马歇尔取下背上角弓，搭箭勾弦，对准远处橡树，“嗖”的一声射出一箭，整个四棱猎箭头没入树干，流出白色的汁液。
马歇尔显然对自己宝刀未老的箭术很满意，面露喜色地抚摸着自己的宝贝角弓。这张弓的来历也充满传奇，两端弓弰上的角不是普通的兽角，而是来自于七年前正义伙伴讨伐的一名恶魔领主，弓背上的弹性胶原材料也是用这位恶魔领主的肌腱融化而成，是名副其实的恶魔之弓。
走走停停小半天，马歇尔总算是晃到了山下的费林德郡，顾不上饥肠辘辘，马歇尔径直往破碎酒桶走去。
“这位勇士里面坐，要吃点什么？还是来一杯？”一进门，热情的侍女就迎上来，搞得长期不和人交流的马歇尔浑身不太自在。
“我……我来找一个叫霍恩比的人，他在这儿工作。”马歇尔挠挠头。
“霍恩比……”侍女仰起头，思索了一下，“我们这儿有这个人吗？你确定是在我们破碎酒桶旅店？”
“诶？我记得是啊……”马歇尔也被搞糊涂了，连忙打开包裹，想翻出委托书查看。还没等他拿出来，就听到一个干脆利落的男声。
“你要找的人是我。”
马歇尔抬起头，迎面走来的是一个戴着厨师帽，面容清秀的青年男性。
“啊？厨师长……”侍女非常困惑，显然在她看来，“霍恩比”这个名字和眼前的厨师长八竿子打不着。
“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厨师长摆摆手，侍女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多问，默默地往吧台走去了。
打发走侍女，厨师长转过头来，顿了顿，道：“跟我来吧，我们进去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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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歇尔随厨师长走进后厨，厨师长弯腰拉起地上一块木质盖板，两人顺着梯子滑了下去。
“搞得有点神秘是吧？”厨师长笑了笑，“希望你理解，这个遗迹非常危险，我不希望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那你又相信我能胜任吗？”马歇尔拂着自己的小胡子，调侃地问道。
“你背上那张弓，不简单吧，”厨师长露出狡黠的目光，“经历过七年前那场战争，并名正言顺得到战利品的勇士，你还是不要那么谦虚吧。”
二人相视一笑，厨师长再度打破沉默:“我的真名叫汉塞尔，请多指教。”汉塞尔向马歇尔伸出右手。
“马歇尔，正义伙伴公会……代理会长。”
“那么就进入正题吧，”汉塞尔示意马歇尔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从酒柜角落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首先我们得找到另一半钥匙……”
“不用了，在我这儿。”马歇尔打断汉塞尔的话，从包裹里取出另一半钥匙。
“哇哦！”汉塞尔显然吃了一惊，“正义伙伴，办事效率可真是高呢。”
“直接说接下来该干什么吧。”
“接下来的工作就很简单了，遗迹在不远的图库拉尔郡郊，我们只需要进去，绕过或者打败守卫的死灵，找到……我父亲的遗骨，把它和属于你的战利品带出来。”
“那么关键的问题是，守卫的死灵，是个什么程度，以及这处遗迹内部的构造，机关，你足够了解吗？”马歇尔双手插在胸前，翘起二郎腿。
“这我自有分寸，毕竟我是要一起去的，谁会毫无把握地去送死呢，是吧？”汉塞尔身体前倾，凑近到马歇尔面前，这微妙的气氛令马歇尔感到一丝压迫，看来自己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这位发出委托的年轻小伙，各种意义上来说。
“不过出发前，请容许我做一点准备工作，”汉塞尔轻轻挽起袖口，“请将你的弓给我一下，我需要对它附加一些针对守卫死灵的强化，请别惊讶，我在成为一个厨师之前就是一名合格的附魔师了。”
“年轻有为啊小伙子。”马歇尔一边将弓交给汉塞尔，一边赞许道。提到附魔师，马歇尔难免心情复杂，在年轻时，他曾与一名附魔师少女有过一段浪漫的往事，不过最后也是无疾而终，多年来令他感慨不已。
汉塞尔将弓放在角落的附魔台上，默默吟诵着咒语，台上六角星图案充斥着魔法的激荡，角上的几块晶石相继碎裂，能量传导到弓身，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震颤了一下。
“弄好了，吃完午饭再出发吧，磨刀不误砍柴工。”汉塞尔将弓还给马歇尔。
作为厨师长的朋友，马歇尔加入了旅店工作人员的餐桌。对于长期靠面包腌肉这种干粮过活的马歇尔来说，能吃上一顿正常的午餐实属不容易，况且汉塞尔也不愧为这个贸易中心的旅店的厨师长，廉价的工作餐也做得非常美味，让马歇尔舒舒服服打了次牙祭。

用过午饭，汉塞尔雇佣的马车早早等在了门口，他简单地给老板招呼了几句，多半也是早已交接好了工作。
图库拉尔郡在沃东领，但距离上却比沃西领的英雄之家远不少，二人乘坐马车，也在天黑时才到达目的地。
“今晚就在这镇子上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可有得拜托你的。”下车后，汉塞尔往亮着灯的小旅店走去。
旅途劳顿了一整天，马歇尔也是身心俱疲。小镇上的旅店环境虽不如破碎酒桶这种大型旅店那么好，却也能够将就，毕竟马歇尔是个盖着窗帘都能睡着的糙汉子。躺在草席上，马歇尔想着充满希望的未来，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马歇尔醒来，收拾一番走出房间，隔壁汉塞尔的房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看来他早已准备就绪了。马歇尔来到餐厅，桌上盘子里放着两个甜甜圈，旁边是一杯热牛奶。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给你点了些常规的，我到外边等你。”汉塞尔已经吃完盘中餐，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往外走去。
不得不说新鲜的就是新鲜的，盘子里的甜甜圈完全没有马歇尔平日吃的面包那种又干又硬的口感，而且比起必须就着有咸味的熏肉才能吃下去的面包，甜甜圈自带的甜味也是美味无比，只是这杯牛奶隐隐约约有一股怪味，也许是太久没有喝过牛奶了不习惯吧，或者是这偏远小镇上的牛奶不太新鲜，马歇尔心想，也没有太在意。
匆匆用过早餐，马歇尔赶忙走出店去，毕竟现在他和汉塞尔是雇佣关系，怠慢了雇主，工钱打折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不过走出店门，汉塞尔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斤斤计较。汉塞尔坐在门口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属于他的那半钥匙细细端详着，见马歇尔出来了，扬起眉头问候道：“吃得这么快啊，没吃满意吧？”
“等任务完成再吃好的也不迟！”马歇尔一把拍上汉塞尔的肩膀，原本以为这一巴掌会把这个文文雅雅的小伙子拍得站立不稳，没想到汉塞尔却纹丝不动，马歇尔再次觉得，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看来这趟冒险会比他想的轻松不少。

没多久，二人就来到了遗迹门口，汉塞尔取出一柄短刀，清理着挡路的杂木，这个地方显然人迹罕至，新藤缠绕着老藤布满了古老的石质立柱，地上枯枝被踩得咔嚓作响。
二人费了不少力，才把石门上覆盖的藤蔓扯干净，门上的图案是两个带着兜帽，长着翅膀的人型生物，说不清是代表的天使还是恶魔。两个生物分立左右，各自杵着一柄长剑，互相向中间伸出左右手，而它们左右手所接触的地方则是一个圆形凹槽，看来这就是大门的钥匙孔。
“把钥匙给我吧。”汉塞尔一边取出他那半钥匙，一边伸出手，马歇尔赶忙拿出钥匙递给他。
汉塞尔小心翼翼地将钥匙合二为一，轻轻嵌入凹槽，然而门却丝毫未动。
“诶？”
“来，握住你那边的剑柄。”没等马歇尔发出疑问，汉塞尔就指示道。
“噢。”马歇尔伸出右手握住右边，与此同时汉塞尔也握住左边。
“往外拉。”随着汉塞尔一声令下，两人往外用力拉动剑柄，机关触发，大门轰隆隆地往两边打开，门内出现的是一条长长的下行阶梯，扑面而来的霉臭让马歇尔倒吸了一口凉气。
“接下来就没那么轻松了，下面的东西不会讲道理的，随时准备战斗。”汉塞尔取出火把点燃，提着短刀走在前面。
“放心吧，我是专业的。”马歇尔取箭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着射击。
二人往遗迹深处走去，全然没注意到背后一闪而过的黑影。

come on

遗迹并不像马歇尔想的那样机关重重，黑暗中弥漫着死寂，偶尔吹过的阵风让二人不用担心因空气不畅而窒息，除此之外只听得见各自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声音。
行至深处，道路两旁遍布着或关闭或半开的一具具石棺。马歇尔虽不惧怕苏醒过来的亡灵，但这些石棺就像一颗颗不定时炸弹，谁也保不准下一秒就有一只不知道哪个方向来的尸鬼扑到你身上。
“这个地方原来是个群葬墓穴啊？”马歇尔试着打开话题以打破当下紧张的气氛，毕竟长时间绷紧神经是不利于长时间作战的。
“是的，但有意思的是，这个地方不存在于任何已有的历史书籍上，这里的装饰风格也异于我们所知的古代文明，”汉塞尔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马歇尔“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墓穴的年代比我们当今所知的历史，更为久远。”
“哇哦……”马歇尔惊叹。
“这也是为什么我的考古学家父亲一直对这里如此执着，”汉塞尔继续往前走，“我对此地的了解，也都来源于他的笔记。”
汉塞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不用紧张，我们的敌人还在更深处，这些石棺里的尸骨不会站起……”
汉塞尔还没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二人迅速摆开战斗架势。
“……至少在我父亲笔记里，它们是很安分的……”汉塞尔身体保持备战，嘴上却没停下。
响动之后，周围似乎并无异样，汉塞尔横在身前的短刀放了下来，马歇尔也缓缓松开弓弦。
“你刚才听到了吧？”马歇尔询问道。
“是的，不过并没有敌人袭来，也许是建筑结构太旧，有什么东西垮塌了。”汉塞尔长舒一口气。
“看来我们还是太紧……”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黑影猛地扑上来，马歇尔只在一瞬间借着火光看清了它拥有的尖牙和翅膀。汉塞尔果断短刀挥出，黑影长嘶一声，尾巴一甩打落了短刀和火把。
“射它！”
马歇尔拉弓放弦，嗖嗖嗖几声，连珠箭射出，随着一声巨响，黑影坠地，挣扎了几下，再无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