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翠云轩中。
“小姐,您该出去待客了。”丫鬟道。
女子放下手中摩挲的古琴,款款站起身来,面罩白纱,朦胧之中撩人心魄。青丝委地,发香阵阵。
“小姐今日是跳舞么?”丫鬟文道。
女子不语,点点头,丫鬟会意,将她带进屏风之后。
少顷,女子倩步而出。长发微盘,却有意地垂下丝缕,显出年轻女子的娇俏之态。面部并不施粉黛,唯一的装饰便是那一对小小的珍珠耳坠,闪烁着柔雅的光芒。轻罗纱裙笼罩着妩媚的淡紫,腰肢盈盈一握,一见销魂。就是如此个不沾尘世的人儿,何须再多雕琢,天生就有这么一副媚态,常人比不得。只可惜面纱未除,依旧看不清面目。
她于堂中一坐,顿令满座佳丽黯然失色。注视她的眼神,并不是真诚的赞美,厚厚的脂粉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利刃,那这女子早就是一具尸体。
“好啊,这明月真是我翠云轩的第一招牌!”老鸨眯缝着眼,端详着。
女子欠身笑笑,算是感谢。
令人奇怪的是,这莺莺燕燕,胭脂味重的青楼中,总有刀光剑影的阴冷之气弥漫,挥之不去。
柳州,柳江。
“冰凤,灵主来信。”
“呈上来。”声音不过二十岁光景,然而面目确是可憎。一条手指粗的疤痕将面部生生分割开来,真要让人疑心她是不是地域的使者。
“冰凤……您的脸……”前来传信的人见冰凤猛地将头扭转。在这阴暗中实是狰狞似鬼,不由得语不成声。
“信。”冰凤并不发作,沉静地将信从那人颤抖的手中拿来,顺势将他一拉,双指冷冷地掐着他的下巴,二人脸庞相距不过几公分。
“你这后生,倒是生着张俊俏的脸。”冰凤轻轻地调笑着,极是轻浮,然而眼神随即冷若冰霜。“若是良宵佳时,你我还能好好地快活一番。可惜呀,你福薄命薄,也怨不得我了。”
那人听得冰凤如此讲话,自知大难当头,忙跪下:“冰凤……小的知错……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闭上眼睛。”
“小的知错……”那人抖若筛糠,语不成句。
“叫你闭上你就闭上!”冰凤一声怒喝,又娇声道,“小哥,你就乖乖地依了冰凤,岂不美哉?”
那人不知是祸是福,只得照做。
“嗯,很好。”冰凤绕着那人转了一圈,纤指在那人的脸庞上慢慢滑动,继而加快了速度。
“啊!”那人凄厉的惨叫划破压抑的空气。
“冰凤……您……”那人的脸上伤痕累累,鲜血喷涌而出,血腥味从空气中慢慢散去。
“还不谢冰凤不杀之恩。”不知何时另一声音幽幽响起,是个男子。
“谢……冰凤不杀之恩。”磕头如捣蒜。
“退下。”
“是……”那人捂着鲜血淋漓的双颊,踉跄地爬了出去。
“玉龙,你来了。”冰凤道。
“你又何苦如此作弄他。”玉龙冷言道。
“他……他怕我的脸。”手指慢慢滑上脸颊,那粗粗的疤痕是活着的伤痛,时时刻刻散发的灼热将她整个人的仇恨燃烧。
“怕又怎样,你本身就生着张不讨喜的脸,怪不得旁人。”玉龙轻蔑地道。
“你……你也嫌我丑吗?”
“那又怎样?”
“我知道我不好看,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你……可……可你说过,只是依命行事,逢场作戏罢了……”渐低,仿佛自语。
“行了,闭嘴。”玉龙不耐烦地打断,“把灵主的信拿与我看。”
“是。”冰凤不敢多言一句,将信呈上。
眼睛极快地将信扫视了一遍,之后将纸条弹出,霎时化作一缕轻烟散去。
“真没想到,她也会与我们同去。”玉龙微微感叹,“护教法王本领无边,无人知道她真实身份,怎料到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你说什么?护教法王?是那善使毒术精通医理的五王之首,雪灵?”冰凤道。
“正是。”玉龙漫不经心地答道,“冰凤,从即日起柳州的一切事物由你掌管,人众由你统一调配,其他的事情我不多说,灵主已交代清楚。切忌我派中人在执行任务时隐秘身份,不可暴露总坛的所在。”
“冰凤定不辱使命。”
“但愿如此。”玉龙撂下话,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