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网球破空的声音炸雷般呼啸而过，耳后那股火烧般的刺痛一下子被撩拨起来。
球落在身后空地上弹飞出去，凤一下子弯下腰，捂住自己被药棉遮住的左耳。
已经第四次了。这种刺痛。
第一次还不以为然，以为是打球时蹭到了还是怎么的，请人帮忙看过，也只是有些微的红肿。第二次在球场上又犯，却疼得他一下子没拿稳球拍，可把同伴们吓得不轻。这下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回家后特地找了药棉贴上，却一点效果也没有，疼痛反而一次比一次剧烈，像要从耳后的皮肤硬生生钻进脑子里，将神智全部搅成一团浆糊。
凤确实疼到快要说不出话，甚至双打搭档跑过来扶住他的双臂问他“怎么了”，他也只能回以一个勉强的笑。他垂下眼睛不去看搭档担心的表情，捂着耳朵的手缓缓放下，疼痛似乎隐隐约约有了消退的趋势。
他缓缓站直，对上搭档深紫色的眼睛，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我没事。”他说。

01.
“……长太郎！”
练习结束后便一直呆坐在场边的人一下子惊醒。
“啊在！有什么事吗？”
“再呆下去的话，上课要来不及了哦？”
凤终于彻底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站起来说“走吧”。宍户盯着他一言不发，直到凤都快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才说：
“耳朵很疼吗？”
“……也没有吧。”凤摇摇头，下意识把手伸向耳后还有些酸痛的皮肤，摸到的却是药棉粗糙潮湿的表面。他转而把手移向脑后，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宍户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看表情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他转身，弯腰提起脚边的球包，露出一段弧度优美的脖颈。凤居高临下，顺着视线看下去，平时被衣领盖住的地方，赫然是一串纹身般华丽的黑色花纹。
他把包带挂上肩膀，安慰自己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扬起声音说“等等我”，琥珀色的眸底却倏然黯淡下来。

02.
那是一个温柔而静谧的属于初夏的午后。
本来与前辈约好了在球场见面，但左等右等快一个小时也没见人来，凤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直接跑到三年级的教室里找人去了。结果一推开门，教室里静得不行，前辈正趴在窗边中间的位置上，睡得正香。
没出事就好，凤松了口气。他放轻脚步缓缓走近，前辈半边身子笼罩进他打下的阴影里，另外半边被午后浓重的阳光打上一层华贵的鎏金，睫毛安静的搭在下眼睑上，呼吸安静而绵长，整个人似乎卸掉了平时那股硬朗的气质，看起来安静柔软，像一只猫。
窗户没有关，风吹乱了前辈额前的碎发，心似乎也跟着这暖风一起颤了颤。
他笑，探长身子准备关掉窗户，视线不由自主的滑进前辈的衣领，却一瞬间停下动作。
……这是？
那个东西，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难道说……
这匆匆一瞥，凤本不算好的视力却真真切切看清了宍户烙在后颈上的黑色花纹，甚至看清了每一个字母尾部微微的卷翘。很漂亮的花体英文。
前辈是不会主动在身上留纹身的。
凤整个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颤颤巍巍的，又像被人用锤子猛的砸了下去，一下子窒住了。
他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竟然懂英文。
不。他应该抱怨，为什么那串花纹是英文呢？为什么偏偏是英文呢？
如果是些古希腊语之类他不懂的文字，他还可以继续抱有希望，还可以期待这串文字或许和自己有什么关联，还可以将那阵酸甜的悸动继续维持下去。
可该死的它不是。
他非常清楚这串文字的意思。比任何人都清楚。
『lemon』.
一个与他没有丝毫关联的单词。
心口突然有些酸胀的疼，他闭了闭眼，笑了。

03.
轻轻按了按药棉下的皮肤，不太疼，只是有些酸胀。凤将药棉一把揭下，胶与皮肤分离的瞬间撕裂的疼，只是比起耳后间断性的刺痛实在只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
在他意识到自己耳后刺痛的缘由之后，这药棉其实就没了别的用处，他也知道这东西贴了其实并不会对他的疼痛起到半分抑制的作用，只是稍微遮挡一下或许即将出现的那样东西再加一点小小的心理安慰罢了。
他抚上那片红肿的皮肤，光凭触感已经能摸出一道弯曲的纹路。
会是什么呢？假名？汉字？图形？亦或是与前辈身上那个一样漂亮的英文字母？
一想到前辈，他琥珀色的眸底又跟着飘荡的思绪一起晃了晃。
就算前辈有了印记，就算前辈印记上的人不是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前辈一辈子找不到那个人，这个印记就只是一串漂亮的纹身，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凤一瞬间冒出这样的念头，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他应该祝福前辈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灵魂伴侣才对，像这样自私的想法，是断不应该出现的。
耳后的皮肤隐隐有些麻痒起来，他的思绪又开始飘飘悠悠了。
自己未成型的印记会是什么样的呢？会是前辈名字的缩写吗？或者是网球？再或者会不会是一顶小小的棒球帽？这样的话，一定非常可爱吧。
他想到这，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期待混杂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温柔，充斥整个眼底。
即使那人已有的印记并不属于他，他仍然期待拥有一个属于那人的印记。至于这个印记的最终归属，他从未有所质疑。满心的感情都落在同一个人身上，像这样与感情密切关联的印记，又怎么可能不属于那个他一心向往的人呢？
“……宍户さん。”
他再一次抚上那片已有了雏形的印记，垂下眼睛，声音低沉。

04.
夏末少见的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
雨后初晴的球场闷热至极，像个巨大的蒸笼。练习还没一个小时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干脆丢了拍子到场边休息，避避午后依旧毒辣的太阳与不断蒸发出湿热水汽的湿润场地。
“喏，”宍户递给他一片绿色包装的口香糖，“最后一片，给你留的。”
这般闷热的环境似乎把脑袋也闷熟了似的，凤有一瞬间的怔愣，下意识接过，然后紧紧握在手心。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接了什么，立马补上一句尾音上扬的“谢谢您”。
宍户直直地盯着他看，也不说话，看得凤直想伸手捂住左耳已经被厚厚一层药棉遮住的印记，他双手叠在膝盖上，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我说长太郎，”宍户用一种有些苦恼的语气说，“为什么每次给你口香糖你都只是看起来开心，但从来没吃过呢。”
凤一下子被他给问懵了。
“不喜欢吗？”他问。
“没、没有！很喜欢！跟喜欢您一样喜欢！”大概是过于紧张，凤一下子脱口而出了一些平时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血液上涌，倒灌进脑子里，耳后的印记倏然刺痛起来，并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他跟同样愣住的宍户双双安静了近十几秒，才颤抖着手按上疼得快要炸掉的左耳。
“耳朵又疼了？”
宍户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刺痛的皮肤一下子像涂了什么神丹妙药般一阵冰凉，痛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伤口愈合时难耐的麻痒。
他一下子觉得眼眶有些酸涩，鬼使神差般反手握住宍户的手，用力把人拉进怀里。
宍户没有反抗，也没说话，任着他这么抱。
“刚才说错话了，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他嗓子哑得厉害。宍户没回答，只是抬手虚按在他正痒得厉害的印记上方，说：
“很疼吗？”
他本来应该回答“不疼”，但宍户手心的温度透过药棉传到皮肤渗进脑海，一股子名为委屈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了。本来只是有些酸涩的眼眶突然流出眼泪，声音跟着心一起颤抖，撒娇般抖出一句“疼”。
他后悔了。
他没有说错话。宍户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他不喜欢薄荷，但喜欢给他薄荷的这个人。
……宍户さん，我喜欢你。

05.
左数第三个抽屉，靠右边的位置。
他抽出一个淡蓝色纸盒，把发皱的薄荷口香糖一点点抹平，掀开盖子。
里面是厚厚一撂深绿色包装的薄荷口香糖。
屯了快一年，数量已经颇为可观。或许有部分已经过期，但反正不拿来吃，并不需要在意。
凤一直不喜欢薄荷的味道，太呛了，冲得人脑仁疼，偶尔在前辈面前吃一回也得犹豫半天。同样是清新型的，柠檬的味道他就很喜欢，但收了这么多前辈的薄荷口香糖，他却从来没敢告诉过前辈考不考虑换一种口味。
前辈看起来很喜欢薄荷。贸然说出去的话，一定会显得自己很麻烦吧。
他把抹得平整的口香糖放进去，刚盖上盖子，又犹豫了。
他垂下眼睑，把那片口香糖取出来，拆开包装。
果然无论如何，薄荷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忍受。泛着淡淡甜味的刺激因子在舌尖炸裂，吸入的空气都变得清凉，一股子通鼻水的味道。
嗯。倒是口香糖本体这个带着些微沙质的绵软口感，让他想起那天把前辈抱在怀里哭时，不小心印在对方颈侧的那个温软棉柔的吻。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丢脸的事啊。
他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脸颊发烫，耳后兀的又开始隐隐作痛。
——厚厚药棉之下隐藏着的印记，或许快要成型了吧。

06.
耳后又开始透骨的疼，只是这回疼的时间短了不少，几乎还没令他做出什么反应，剧痛便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透心的凉，伸手一按，酸胀感也不翼而飞。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向迹部请了假，独自拐进部活室里，缓缓揭下紧贴皮肤的遮挡物。
这样一个隐蔽的位置，他自己看不见，只能靠指腹细细的摸，但依旧辨认不出什么。如今伤口般泛着疼的皮肤已经变得正常，微微凸起的纹路似乎不是图形之类，倒像是一串文字——
“凤？”
被唤到名字的凤吓得一抖，下意识用手遮住耳后的印记。向日正站在身后。
完了。这个位置，肯定被看见了。
凤有些笑不出来。为什么忘了锁门？
“……向日前辈。”
向日点点头，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眼神依旧粘在凤印记的位置。凤起身。
“您看见了吧。”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但向日似乎没什么惊讶的反应：“印记吗？”
“……嗯。”
“哦。蛮好看的。”
“……”凤被他噎了一下，“……就这样？没别的感想吗？”
本来以为以向日的性格，至少会再更惊讶一些的。却没想到平时咋咋呼呼的人看到这印记竟然淡定如斯，一点好奇的意思都没有。向日听了他的追问，挑了挑眉梢，一边在箱子里翻翻找找，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清脆的铃铛响。
“你这都是我看过的第四个了……侑士，迹部，宍户，然后才轮到你呢。侑士那朵玫瑰超好看的，还有宍户的……啊，这么说起来——”
他顿住声音沉吟许久，忽而抓抓头发，垫着脚往凤耳边凑，凤立马贴心地弯下腰。
“果然。”他发出这样意味不明的感叹，拍拍凤的肩膀，干净明亮的猫眼露出狡黠的光。
“……是什么？”
凤背对着他，没有看见他这番奇怪的表情，撑在大腿上的手缓缓收紧。
“我看看——M、I、N、T。应该是英文字母吧？”向日很努力的辨认，似乎是什么难以辨认的字体。
MINT。
薄荷。
凤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向日又接着开口了。
他接着说：“应该是的。一模一样的字体，宍户那个是英文，你这个应该也——”
“……您说什么？”
他声音轻浅却明晰，突然被打断的向日被堵得一愣，安静了好几秒。
“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字体啊。……你别这么看着我，就算有哪里不一样……但这个翘边的方法也绝对一模一样！我当时觉得好看，还研究了好久呢。”
向日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比划，试图向凤展示自己所说的“翘边”是怎么个写法。这样微微卷翘的字体，确实是凤记忆里那串华丽的字母所拥有的，但……
这太荒谬了。
他脑内设想过关于自己印记的一百种可能，却不曾有过这样的情况。不，这些暂且不提，就算“自己的印记与前辈的印记是同样的字体”这件事真真切切的出现了，又能代表什么呢？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不，一定只是巧合罢了。
……这太荒谬了。
前辈的印记他是知道的，上面的内容跟他凤长太郎八百竿子都打不着。只是拥有相近的字体而已，只是……
他思绪一团乱，觉得自己快要冒烟，神经却像忽然搭错了弦，连接出某些虚幻且荒谬的想法。
……柠檬跟薄荷，也蛮搭的不是吗？

07.
“怎么还贴着药呢？印记不是出来了吗，还在疼？”
这是几天后的早晨向日看到凤时的第一句话。
凤：“……”
他似乎听见了乌鸦从头顶飞过的嘲讽叫声，一度怀疑向日是不是故意挑了这样一个时机，问出这样一番话。
——宍户正单肩挂着包，一手插兜，站在他身边。
向日又雪上加霜：“怎么了？……难道还没长完？”
凤：“…………”
他三两下搪塞过去将向日打发走掉，宍户顿了顿怔住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事到如今，怕是只有低头坦白这一条路能走了——
“不疼了？”
凤脑筋还有点没转过弯，呆呆的点点头。
宍户静静看着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像是无可奈何了似的，叹了口气。
“藏着掖着的，真当我不知道吗？”
宍户这句话像一枚炮弹，将凤这些天来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彻底击垮了。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自己前些天那些荒谬的想法，低下头想随便糊弄过去，但宍户似乎并不想让他如意。
一向惯打直球的前辈这次也不例外，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阳光把他的眼睛映得干净而透彻。
“写的什么？”他问。
凤下意识抬手按住用来遮挡的棉质面料，或许是紧张，边角的胶带被他收紧的手指带得微微卷起。他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脸却自顾自的红了起来。结果最后憋出一句“什么都没有”，简直欲盖弥彰，凤刚说完就后悔了。
出乎意料的是，宍户竟然没有生气，笑容反倒扩大几分，整个人浸在澄亮的日光里，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得飞扬起来了。
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印记，这本应该是个极心动的场景。只是现在凤全无那些旖旎的心思，满身满心只剩下宍户的声音——
“岳人全都告诉我了。”
他这么说，然后突然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没有得到回应，他缓缓站直，垂在身侧的手扶了扶包带，像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心一般，垂下了头。
“那个印记……也不能代表什么吧。”他一手抚上自己的后颈，“就算它不是你，先到的也是你啊。”
凤深色的瞳孔猛的缩紧，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句话的深层意思，接下来的话却像一记正对心脏的发令枪，震停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我说……不，我的意思是……长太郎……”似乎是也开始紧张，他说话竟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他深吸一口气，将尴尬的气氛彻底视而不见，忍下几乎浮上眼底的羞臊，努力露出一个还算潇洒的笑。
“我喜欢的是你啊。”他说。
“……更何况……”
“……你送我的那罐柠檬糖，我还好好的留着呢。”
平淡无波的湖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夹岸一圈一圈的枯树像一瞬间注入了生机，恍若春暖花开。别处吹来的风夹杂着不知名的清新香气，每一粒日光都争先恐后涌入那人黯淡的眼底，燎起一片金色的火，漾起一圈一圈细碎的涟漪。
“我也是。”他笑着回答。
——一个充斥着柠檬薄荷香气的夏天。

08.
“——宍户前辈！请等一等！”
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宍户单肩挎着包，脚步一顿。
是不认识的人。一年级新生？好像有点眼熟……
“对不起、耽误您时间。我是一年级的凤长太郎！”
啊，想起来了。是开学那天自己救下婴儿后顺口拉来网球部的后辈。
少年昂起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清甜的蜂蜜，声音也是刚开始变声的少年音，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绵绵的，简直是只人畜无害的软萌小绵羊。
“请您收下这个。”
他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抬高送到宍户面前，脸颊有些奇怪的泛红，眼神亮晶晶的写满了大写的期待：“谢谢您那天救了他。”
宍户看着这罐亮黄色包装的极具少女心的水果糖，没急着接，略带狐疑地问：“那是你弟弟？”
“不、不是。只是陌生人而已。”
……奇怪的后辈。宍户这么想，犹豫着还是接过了那罐高举的糖，捋了捋颊边被风吹乱的长发，道了谢。后辈亮晶晶的眼神愈发闪闪发光起来，冲他和他身边一直被冷落的向日鞠了一躬，道了别，转身跑掉了。
向日：“从哪拐来的小学弟嗯？看到前辈我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个！过分！”
宍户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人家这不是跟你道过别了吗？”
“……哼。”
向日掏出手机，冷哼一声，大概是理亏，没继续跟他斗下去，手机上金属挂饰被风吹得一晃一晃，发出铃铛般的脆响。
宍户拿起装得满满的糖罐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瓶内壁竟然还夹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写着“谢谢您，我会加油的”，末尾还画了一个简笔画的小巧网球。没忍住露出一个笑，被身边的人察觉到还心不在焉的问了句亮你在笑什么，也同样用敷衍的态度应付过去了。
他长舒一口气，握住糖罐冰凉的瓶身，指尖一点点收紧。
凤长太郎，长太郎。一年级的网球部后辈。
路旁的花坛里开起了与他手中糖果一般艳丽的黄花，他理了理在风中凌乱的额发，又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这回一定能记住了。
……一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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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这个设定！还有楼主的句子！那句 日光一粒粒涌入他的眼底撩起金色的火
空气都变得飞扬起来
看的我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