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内的空间除了放置着大量的书籍和资料，就眼前这张供研究的宽桌上也摆放着许多事物：镜片、羽毛笔、地图、用于打造的金属和齿轮、残破武器的碎片、再从晶莹剔透的水晶到各色的药草、从绘制着眼球器官的草稿再到乐谱研究的纸张。在靠近门前的木柜里还摆放着一些浸泡着魂兽器官的器皿和矿石。
当然，少年清楚这些只是山脉宝藏的一小部分，身为二度王爵的法夜正值他这个年龄时便已负责风源的魂术研究直到现在，将用于研究的领地扩大至整个山脉。山脉内的建筑依靠着水晶和星辰形成了一套力量体系……为此，法夜还细分了许多洞穴专门用于种植稀缺的植被，研究地源擅长的炼金术，通过对它们来缓解风源的日益增加的魂力熵值。
不过，在他的印象里，从风津道的【鹿鸣峡谷】连通整个后山是一直对外被勒令禁足的区域，其中被设下了层层严谨的封印，只有当他未来成为二度王爵后才能拥有开启的权限……而每当索迩从法夜的口中捕捉到一些关于后山的见闻时，他总能从王爵的脸上发觉一丝沉痛的情绪。
——毕竟，那里被誉为整个因德最黑暗的地带。
古尔克兄弟是临近黄昏时通过主城传送的空间水晶抵达这里，晶鸟先一步回访带来了访客的讯息。在索迩去洞口迎接时，发现他们的猎袍衣角有着不少被腐蚀的痕迹，而两人的神情比平常沉重了许多。
“我们这次清理了三个地区的高山部落，收割了他们最后的族民……”古尔克将收集的晶体交给法夜，并指出地图上的几个位置：“瘟疫范围仍在边界徘徊，近几月有扩大的趋势。在我和小弟回城巡游时，已有关于‘主城魂术师吞噬外族’的谣言在主城的民众间散播，散播这一信息的正是后来移民至此的高原部落，他们对族民的失踪已经产生怀疑，和一些魂术世家产生不可避免的矛盾，不排除近期会在城内掀动一场小型战役的可能，这事是否需要告知陛下？”
“这事不必打扰西芙，这种程度的反叛由我来整治。”法夜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将古尔克指出的位置在地图上做了标记，笔墨停在与火源接壤的一处：“我记得，这里已是今年的第三次爆发瘟疫，前不久西芙还派遣索迩用天赋净化过……”
一手调整晶鸟的索迩抢了话：“这事不能怪我，这场净化由陛下亲自督促，我可不敢马虎。当时【极乐净土】确确实实已成功生效。”羽翼间齿轮转动发出喀拉的声响，他偏过头：“虽然我的天赋能力不如你，但也不至于短时间内让边境的地势再度陷入瘟疫吧。”
“这事索迩确实做到了他该做的，法夜。”这时，绕有兴趣地观看索迩调整的小古尔克接过话题：“东南地区的衰败和深渊过剩的瘟疫不同，那是有人刻意煽动地底熔岩导致的。”
“是弗里艾尔的恶犬？”法夜厌恶地反问。
他摊开手：“我和哥哥本持有这个想法，但当我们赶到边境追踪时，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人。”
“没有人？”
“至少在我们的射程范围内都没捕捉到这个控制岩浆的人——但这是不可能的，这点一直在玩研究的你比我们清楚多了，论四个国家的元素控制，火能控制的距离是四元素最短的，操控它的魂术师都不会离操控的元素本身太远。”
“单独的火焰无法与岩浆相提并论。你们的射程是通过风与光芒为媒介，但当敌方一旦深入封闭的地底，便会严重干预你们的判断。”法夜迟疑了一会儿：“小古尔克，将你的弓弩给我。”
“没问题。”小古尔克转交弓弩没有丝毫犹豫，他已很熟悉这项流程。
“除了弗里艾尔的侵略，这事还有埃尔斯的参与？”古尔克明白法夜的意思。
“只是猜测。”法夜的瞳孔由青转金，弓弩内部的魂力丝线被他的双手牵拉而出，就像是发光的水母在水中舒展开的尾端：“火源近年来的侵略明显将地源排除在外，猎手不对猎物实行侵略，那肯定拥有互利共赢的关系，就像曾经的我们和亚斯蓝。”他将一枚黑色的晶体内的液体引导而出，注入弓弩，右手翻转机身，再次熟练地为它调整悬刃：“提到这个国家，让我想起在两年前的主城庆典上，晶鸟群捕捉到一人的魂力异变，可鸟群无法断定那位外来者是否来自水源……”
“还有晶鸟群无法确定的元素属性？”这倒是索迩第一次听说。
“当然有，不过已经是涉及禁忌的范围了……”法夜将改造好的弓弩递给小古尔克，对他嘱咐道：“我融入了一部分深渊改变了机匣内的构造，它的内部会多出一个聚集的缓冲段，当你遇到限制你的空间，可以迅速将风朝匣内聚拢填充，其释放弩箭的贯穿效果将和你兄长的银弓无异，但这种方式对弩的损伤较大，一天内只能使用三次。”接着他转向古尔克：“下次狩猎后，记得去圣地的矿洞摘取【灼晶】，这种矿石适用于弓的银弦，我会帮你改造。”
“我能去实践一下吗？”接过弩的小古尔克露出喜悦的神色。这种对新力量的好奇自然也激发了旁边的少年，索迩抢先接过话：“我来带你去训练用的地下室。”

在两者推搡着走远后。一直沉默的古尔克像是猎者预感到即将到来的风暴，他问法夜：“你近来为我们改进魂器的频率增加了不少，发生了什么？”
法夜拿起水晶的动作有所停顿，片刻后又继续：“你也有所保留。”他又释放了黑色的一枚，尚未定型的液体如同脓液般溢出光滑的表面，被风束缚在半空。
扭曲的液体不断挣扎蜷缩，在他五指纠缠的魂力丝线下发出刺耳的呐喊。
“我们在与水源石林接壤的地方，发现了被光瘟疫感染的亚斯蓝人。”
“光瘟疫……真是怀念，从他们十三年前窃取【完美容器】后，我就再也没在国内听到这个词了，倒是被它的‘好兄弟’刁扰了十多年，真是头疼。”后者的五指握紧黑色的晶体，镜片折射着目光里冰冷的寒意：“关于这一点，晶鸟带回了一些情报，他们‘解放’的不仅是位于东侧石林的自由，还有北之森的宽恕……这种做法除了大面积改动国内区域间的魂力程度，撤去边境防御更是一种‘请君入瓮’的自信啊。”
尖叫的液体被强行注入的魂力重新压回水晶，但魂力的力度还在继续，粘稠的液体被不断逼近的光芒侵蚀压缩，直到光明下压的力度让水晶有了裂痕。
“另外，当初晶鸟群所在庆典上探查到的人，正巧就是这次亚斯蓝内乱围剿的对象：四象极限的持有者——吉尔伽美什……哦呀，过度了……”
法夜松开了手，将持有裂痕的水晶放在桌上，内部的黑色粘液已被清理完毕，可在晶体的缝隙间却浸出了颗粒般的金色脓疱，它们有规律的鼓动着，直到水晶内部的能量耗尽才彻底黯淡。
“要把握这个该死的平衡，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呐。”
所以，无论是在光明里水深火热，还是在黑暗中奄奄一息，自己终会为这个谜底付出同等的代价。法夜悲哀地想。
未完待续
2.14见。

2.14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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