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
BGM: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捉腕而翻。
“你在做什么！”
厉声伴着急风，那笔间上未尽的红，顺势而飞，溅在面上。下意识侧首阖目躲去，待笔坠地之声，才复睁开。
风寂云停。
眯眸细看，很是面生。但他笔下所绘之地，自是不久前杨家将郎所胜之地，故而眉目冷峻，复声呵斥。
“你与杨家有何恩怨，说！”
与杨氏一族不算熟络，但其家为国戍守边疆，当是十足的英雄。而我深知抗辽将官不易，自然见不得此等侮辱之事。何况江山画卷，怎容小儿信笔胡涂！
“身为枢密使，也竟胆敢在此上胡图乱画！走，随我见官！”

【红墨飞于颊侧，寒玉染血锦瓶点艳。晨阳盛帘幕半卷屏昼光，隐阴阳割界，欲拟词控诉，见其目生流火，荫云蔽日，拂袖对曰】
军旅以四海为家，非瑰伟无以宽心。何来此说？当日夜深而雾重，若非我有所警觉，闻得鸟重声惊，那一车车粮草，怕是到不了的。还容不得我高兴高兴？

“杨……三郎？”
此役略有耳闻，只是枢密使来的不算多，自然不熟。只是目光再落图上，碧青蟋蟀并上两点红，委实刺眼。皱了皱眉，道。
“高兴便可在作战图上肆意而画？”
朱色墨汁凝在下颚颇为不适，反手蹭逝，正对上溅开在他面上的飞红，红白鲜明，眯了眯眸。到底为我莽撞，未解前因后果。顿了顿话语，抬手，指肚抹去汁点。
“若我告你一状，”
看了看掌中红色，左右抽来一张帕，抿开去，抬目望他一眼。
“你猜猜，你的功勋，抵不抵得过这一次'高兴'。”

【有风抚颊，蜉蝣掠水游鱼未惊，望其势若霆生面似玄镜，应声又笑。却见竹木委地，尘侵羊毫，笔间云山归岫蒙黄沙轮毂，笑难再续】 玄参法师说的很对，汴京看着繁花似锦，可着实无趣，不如在山上烧香讼神，还能说些辛秘。你知道我曾经在山上见过一直雪鹤，他……
【侧身拾笔，锦绶云累撩日辉交错，吹息去浮尘二三，见毫间沙石纠缚，搁罢对曰】这笔尖上沾了碎石，便不是一支好笔了？他一样是三月的新竹，新生的羊毫，精雕细琢送至我手上不是吗。

四四方方叠整了帕，落放在他桌案。
“你眼中既无规矩，又嫌东京无趣，那何必下山？”
我不知其，仅仅从其言语知其一二。眼见其为枢密使的官，掌着兵将山川诸多政令，却对规矩不屑一顾。一时也想不好是该笑，还是该讽。
指从帕上抬起，点了点图上翡翠，又笑。
“你还看的见这其下的山川走势吗。”
摇了摇首，目色平静又薄凉。
“杨知院，官家旨您行走枢密院，便是让您来画蟋蟀的？”

【翻身跨于桌前，靴侧寒玉映月，雾森森庇辉 ，光直打二目，足叩漆底横响震霆，其声木浸陈溪滞歇难动，雨打寒鸦羽潮身沉。抖罢襟尘，涣墨去石对曰】
自然是胸中有沟壑，立马镇山河。
【千江雪倾琉璃瓦，檀香烧罢余烬熏，素壁雕铭，星河长渡，天清寺纵有万般好，也不再算作归途。】您也太当真，这蟋蟀下面的崇山峻岭想必是没人画他们，生来长在这里的，。枢密院又如何，我坐在这，坐在大哥那儿，也不过看着千军万马赴黄泉之约，这图有没有也是无差。
【暂歇，再续】您见过满地的血吗，血溅在您脸上过吗，感觉与这红墨是不一样的。那种热血干涸的感觉那真是……【倏忽望他，眼里带上初生的桃色】佛说的死生往复，我看着他们前赴后继的离开这人世，或许就在您把我的笔掷在地上的时候，又有一颗头颅，落地了。

沙场为国所逝之人，谓为逆鳞。怒火骤燃，仰首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抬掌前捉，欲抓其臂，而其侧掌躲挡，目光一冷，反手捉紧其腕向后而推，耳畔响起案边重物坠地之声，同时顺势迈步而前，将人紧抵在桌边。
冷冽的目光紧紧的凝着他，浓重的墨色里藏着食肉者的凶光，也沁满了沙场的风沙，慢慢的俯下首，很轻的在其耳侧。
“杨知院，我劝你一句，别拿人命做炫耀的成本。”
你在清高骄傲什么。
心生厌意，甩手而起。至于初来此地本意早已无法顾忌，反身便去。
“告辞！”

【不由泛一丝轻笑，满庭巍巍鬼影，铿钟错，鼓声滚滚来，乘骑纷纭白马景从，而后阖阙染血，满目毓兽，倏忽雨落，净扫浮尘血色，一片狼烟消寂尚余温。】
【我闻得丘陵动山河，铁马蔽阴阳。一纸号令自京郊马蹄铮铮行至眼前，汴京却仍是笙歌雀舞，叶藏黄莺。】劳您把门合上。

拂袖而出，步伐停在枢密院的匾额下，我抬首去看。
阳光之下的墨色字迹不会说话，只是无声无息地看着一切，等着沧海化作桑田，再把一生的故事带入尘埃。
枢密院与两司，这些暂时被隐藏在地下的祸种，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芽长大，又或者，在风雨里变成大树的肥料。深深吐出浊气，怒火在远去的步伐中渐渐消去，最后都化作浓重的隐忧。
“……”
愿风雨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