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说:“拿来细笔和纸条,准备渡鸦,我得向国王汇报这件事。如果此事属实,那么国王就要集结军队,向教会开战。”
“你,集结征招的步兵,上城墙防御,他们敢进攻你就给我打回去,”公爵指了指我,“等待骑士们披挂完毕,骑兵和精锐部队会把那些疯子驱赶回下面的穷街陋巷,跟那些恶心的东西一起抱头痛哭去。”
听上去很棒,真的。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回事。
在城外散乱的歌声中,卫城早已一片忙碌,工匠在调试投石机,用滑轮把一桶桶沥青吊上城墙,弓箭手忙着给弓上弦。
“打开城门,让我出去。”圣徒在我后面叫嚷着,“我得搞清楚教会为什么搞这样的事,难道那些怪物比我们更虔诚?”
“首先,我代表公爵答应过对你的保护,其次,你看清那个修士对你的眼神了吗?就算弄清楚它们的想法,他们也不会活着让你出去。所以,给我到城堡里待着,别出来捣乱。”
我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城墙了,我站在忙碌的士兵中间,看到下方要人的军队。武装修道士穿着布面甲,信徒的则穿得五花八门,从穿着绳子的木板甲到缝了好几层的粗布衣服。地形所限,他们的队形很乱,武器很杂。他们没有攻城器,但他们的背后全是城市房屋,就地拆掉就能取得材料,如果他们愿意,到了黄昏的时候我们就得面对攻城塔和羊头撞锥了。
莫德尔站在最前排的武装修道士中间,被保护着。他满脸都是伤痕,吊着胳膊,骑在一匹温顺的骡子背上,看来昨天晚上那一战让他伤个不轻。
莫德尔大叫:“听着,我回去跟院长他们核实过了,我们的圣徒是异端,已经被鱼人怪物蛊惑,不要听信他的话!我要把他带回去,弄清楚真实情况!”
“你们可以派使者前来的。”我说。
“徒劳无功。”莫德尔道,“听我说,你们的祖先能征服这片肥沃、便利的土地,离不开教会的支持,他们想要这里,甚至抛弃了自己的神,现在,你们想保卫这片土地,这些城市,就得乖乖听令。”
士兵们准备好了弓弩和投石机,多说几句话拖一点准备时间,这是很合适的。
“就算是听教会的命令,也轮不到你一个跑腿的随从说话。”
“抱歉,就算是你们的公爵,也不及我们这边一个随从。”莫德尔说,“最后一遍,请你把圣徒交到我这边,否则我们自己进来。”
“你可以试试。”
莫德尔吹了一声口哨,紧接着,他身边的修道士们响起一片纷乱的口哨声,整个“战场”充满了这种刺耳的声响,我一察觉许多口哨声是从后面传来的,连忙回头喝止,只见背后一个士兵,抡着短矛,打了过来。
矮身躲过,反手把袭击者推下城墙,向下一看,卫城陷入一片混乱中,士兵跟士兵相互攻击,不辨你我,连按道理不参加作战的杂役、马倌都拿着形形色色的武器跑进庭院,加入战团,又有一大群壮汉拿着铁匠铺里的刀剑大锤,朝大门跑去,接应外面的教会军队。
“弓箭手,射死他们!”我叫道,刹那间,城墙上乱做一团,有人听命令放箭,有人射向自己人,而最多的箭头对准了我。
“听着,你们国王贵族一直不配合教会,鱼人是来惩罚你们的。”下面响起莫德尔的声音,“可问题是,鱼人惩罚你们的时候,倒霉的都是平……”
我没理会莫德尔的话,而是身子一歪,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守卫城门门洞的卫兵在内侧拼死抵抗着,而我的从天而降给了他们巨大的支援,那几个进攻者忽然沦为我的肉垫,那几个人的骨头断了,而我的铠甲衬垫保护了我。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拔出斩剑,砍翻了剩下的几个,用最大力气喊道:“为了国王和公爵!”这下不用我分辨,那些向着教会的叛徒自然冲我过来。我利用门洞狭窄的地形,一个一个把他们砍倒在地。
从庭院的另一边,一群头戴桶盔、身着链板甲、身披彩绣罩袍、扛着重剑的骑士老爷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同样全副武装的扈从——穿戴全套盔甲总要花点时间。
许多士兵和奴仆向他们扑去,叛变的弓箭手对准他们射击,箭矢基本没什么用处。骑士们走在前头,砍翻了那些近战的士兵,在他们后面,跟着公爵的亲兵——端着钢弩的弩手,他们在骑士的掩护下从容瞄准,一轮齐射,眼前顿时掉下好几个中箭的家伙,死尸,受伤的人在我跟前摞成一堆。
又一轮射击,更多的人从上面下来,不仅仅有叛变的守军,还有故意跳下来的武装修道士,他们从尸堆上站起来,我随即抡起剑,砍断他们的腿脚。一通混战,反叛的人所剩无几。“夺回城墙!”公爵在塔楼窗户边大叫,他的衣襟上沾满了血,看上去不太乐观。
我从一个死人手里拿起一把斧子,爬上尸堆顶端,奋力一跳,斧子的下缘钩住城墙内侧的石缝,就这么借力爬了上去,叛变的弓箭手正在把武装的信徒拉上来,背对着我,这让我占据了优势。我挥剑砍杀,一直杀到阶梯,为自己人开出了通路。
推下了大概几百人之后,我们夺回了城墙。
“你们损失惨重啊,从门缝地下渗出来的血酒看得出来了。”莫德尔在下面嘲笑着,“一想到今晚你们这些贵族老爷要自己生火做饭,我就特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