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六等到了拿着头箍的唐僧。
小六拦在了猴子前面，小六说你知道的你给他戴上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唐僧说猴子现在记得的也就只有对满天神佛的恨意了吧，可是恨又有什么用，这金箍助他平眼下难平之意，还好过些。猴子没有说话，小六也没有说话，于是唐僧接着说，戴上这头箍五指山才会裂开，他还有找到答案的可能，如果他还没把问题忘了的话。
小六知道唐僧是对的，他没得选，猴子也没得选。
金箍落在猴子头上，五指山轰然开裂，化作无数碎石。
小六看到猴子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地澄净柔合，幸福得简直要放光。
小六说她突然想起，在她的那个世界，有一个人曾经写过，如果一条路没有出路，但又无法给行进的人们提供新的路的话，那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去惊醒他们。
唐僧一时神色复杂，最后只感慨了句说这话的人真的是十分伟大了。
4.
小六一直跟着猴子和唐僧，唐僧除了逗猴子看星星然后分小六一点饭儿外没有跟小六起过任何多余的话。
小六过了些日子自己按捺不住，在某个夜晚一边拨动篝火一边问唐僧怎么对她的来历和目的一点儿都不追究。
唐僧很佛棍地表示她自己想说的时候不就会这么说出来了吗。
小六一时间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小六无奈地摊摊手，说了所有的事情，她来自一个另外的遥远的世界，那里的人认为自己所生活的世界为真实世界，但除了他们肉体所在的世界之外他们还可以通过一些方式制造出其他的世界。而唐僧和猴子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在那个世界上一个叫今何在的人所创造出来的世界。她看过那本书，所以她知道他们接下来会遇到一头猪，一个沙妖，还有一头白龙马，接着他们会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追寻答案的过程中却得到了更多的问题，最后都很惨。
小六吐了口气，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知道答案，我直接告诉你就行了。
唐僧摇摇头，贫僧不喜欢被剧透。
小六瞬间有点儿想揍他，合着先前听剧情不是听着可开心？！
唐僧忙不迭解释只是他想要的答案是自己得来的。
小六往后边的树干上靠了靠，眼里溢出盈亮的光，说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上，有个很了不起的人物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唐僧戳了戳几根塌下去的木柴，颇为神往地表示你的那个世界真的是有很多了不起的人啊。
是啊，小六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再开口就颇有怅然的味道了——那个人说人类终将实现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飞跃，而在自由王国里，每一个人都不需要再为生存而担心，每一个人都将自由而全面地发展。
唐僧顿了顿，想了想那些他见过的血和汗和泪，接着小六的话道那可应该真是个美好的世界。
小六收回了视线，看向唐僧“但是他也说过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决定历史走向的永远是大多数，而大多数的意识是无法超脱于物质基础的。”
唐僧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假模假式地嗔怪，不带你这么劝人的，拐弯抹角地吐槽我做的事没意义。
我可不是这么个意思，小六扶了扶眼镜，接着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嗯？
今何在说在他创造的世界里你在后世的形象就沦为一个哭哭啼啼的没用脓包了，小孩子们都不喜欢你，根本没有人在乎你用一生追求的梦想的。
唐僧听罢莞尔，“所以？”
小六对着他粲然咧嘴一笑，“我要告诉你我在乎啊。”
唐僧的笑意一时僵住，将已在口边的其实我也并不在乎别人的在乎咽了下去，很认真地对小六说了声谢谢你。

7.
众人唯恐被唐僧独占了功劳便随着揭了榜的唐僧呜呜泱泱地向着目标行进，在发现了那头猪后各显神通。
猪再是神力也没抗过围剿，不稍一会儿涂满了毒液的锐器没入了猪的身体，它瘫了下来。
三人远远地旁观这一切，唐僧掏出了又一个金箍。
猴子冷冷看着唐僧与化出天神虚像的猪交流，看着天神戴上金箍，看着天神变成一头幸福而满足的猪。
猴子骤然觉得头很痛。他觉得猪一定忘记了些什么才能有这么纯粹的幸福满足，而同样幸福满足的他一定也是忘记了什么。
可是他根本不记得他忘记了什么。他越是想就越觉得头痛欲裂，那是一种从脑髓被万蚁啃食的细密的急促的痛。那样的痛苦让他想把世间的所有都敲得灰飞烟灭。
你已经想起你忘了，先这样就可以了。那个想让你把什么都忘了的人，已经输了一半了。
他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好像是小六的声音，好像又不是，只是那道声音有种奇异的清明，瞬间淋灭了他心里所有凛然的恨意。
猴子回过神来发现小六直直地盯着他，浮夸地往后跳了三步，一脸惴惴“大姐你这一脸觊觎我美色的样子可吓死老子了。”
小六伸手去戳猴子你脑袋，“你这个死猴子才吓死我了你根本不知道刚才你的样子有多吓人我被你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
那个声音——猴子头又隐隐地痛了起来，只马上就被唐僧领来的那头哼哧哼哧的肥猪给打扰了——这头猪看起来还怪好吃的。
8、
一切的发展都和小六说得一样，他们接着遇到了一个沙妖，然后收了一头白龙马。
小六逮了个空跟唐僧表示你这下总该相信我了。
那又如何。唐僧默默数着佛珠。
所以你也应该相信我说的这样下去猴子会死。
那又如何。
我是说有别的方法可以让猴子活着，比如把白骨精的事情告诉他不让他打死白骨精之类的。
唐僧阖了眼——你觉得悟空更希望一无所知地活着还是无所不知地死去？
小六一时语塞——可白骨精她……
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唐僧睁眼，望向小六，掸掸衣服起身向前走去——不如到时候你劝劝她，为一个不能给她结果的人不值得。
——结果很重要吗？
唐僧身形微滞，小六接连发问
——没有结果不算一种结果吗？
——如果是要确定的结果的话那人最后会死这就是确定的啊。那么你到底在找什么答案呢？
唐僧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
小六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唐僧的背影喊
——法师明明喜欢同我讲话却总避着我
——难道法师觉得执着于空也能算得道吗
——法师所遇之人从来没有论道能赢过法师的，难道法师却说服不了我吗
唐僧佯作无觉。
小六追了上去狠狠拍了下唐僧光溜溜的脑袋
——法师你还差得远啊

9、
唐僧不再躲着小六，是真被点化了的光风霁月还是别有所想就无从考究。小六也乐于跟他谈论各种。
小六总觉得唐僧活得很寂寞。唐僧不懂为什么小六总觉得自己活得寂寞。
小六说她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曾经说过，预言者是每为故国不容，也每受同时人的迫害，要得到人们的恭维赞叹，必须死掉，或者沉默，总而言之要难于质证才行，所以像唐僧这样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应该很寂寞。
唐僧表示说这话的人真是聪明得让人害怕。
小六表示明明你也是这样的人。
唐僧问小六那你害怕我吗。
小六捏了捏唐僧的脸——是心疼啊。
唐僧很想说其实认识你之后就没有了，但他只是挪开了小六的手——不早了。
10、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小六和唐僧被绑在白骨精的洞里。
白骨精望着洞外的雨说这让她想起了水帘洞，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妖精，已经很厉害的猴子经常护着她，给她刚摘下的新鲜的野果，说她是他的好朋友。
她说了许多许多她和猴子的往事。
小六和唐僧只是听。
她平和而遥远的讲述声混杂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在洞里回荡。
最后她停了下来，有些害羞地表示她知道自己的话多了些，可一想到以后再也无法讲话了，就忍不住还想讲一会儿。
她从盒子里掏出了那颗用血泪做成的心。
我只要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然后让他杀死我，他就再也不能成佛了吧。白骨精用空洞洞的眼眶望向唐僧。
我会让他离开的，让他再也不要回来。唐僧回答得很平静。
白骨精很是欣慰的样子，她应该是笑了，但白骨笑起来很滑稽。她将那颗心放入了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出肺腑血肉。她长成了一个人。
她仍然笑着，只是那笑现在看起来清尘绝艳。她打开另外一个盒子开始挑簪花。
可是如果他们就是要他死，根本不是你死就能换得他的自由的。小六说。
唐僧没有开口，他知道小六知道所有的事情。
白骨精挑出一支簪花，一边佩戴一边回话，可如果我不死他肯定就会这么下去不是吗，总要试试的吧。
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能为他去死我很高兴啊。白骨精对着小六娇娆一笑，“如果这位小师傅有朝一日也被困得忘却了所有，无知无觉行尸走肉地活着，姑娘你会怎么办呢？”
我不会为了他去死的。小六如是说。我会去最荒瘠的地方教那里的人种植。去最闭塞的地方告诉那里的人世界。我要不停地行走，和遇到的每一个樵夫牧女聊天。我要找到另外一种解释存在的方式。
唐僧看了小六一眼。
我没姑娘这么高远的志向。白骨精轻笑着摇了摇头，姑娘不妨帮我看看这个簪子是否衬我。
小六只觉得喉头腥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来了。白骨精的神情登时亮了起来，那是漫长的等待后乍见光明的欣喜。她已经五百年没有见他了，再多一秒她都觉得难以忍受。她来不及再招呼唐僧和小六，只遥遥一点解了他们的绑带，兀自向着洞外迎去。
小六与唐僧什么都还来不及看到。他们只听到一阵迅疾的风声，而后是棍棒打在肉体上的特有的闷而钝的声响。
小六和唐僧走出去只看到一滩模糊的酱色，而猴子正盯着那只仅剩的簪花出神。
唐僧对猴子说你走吧，你杀了人，你已经没有资格去取经了。
小六跪了下去，扶着洞口的石块呕出红黑的血。

11、
猴子走了。
小六对唐僧说她以为她知道了所有终归可以改变什么，可到头来她就是知道了所有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小六说她很小的时候看到虫子被农夫锄起又被飞鸟啄食就觉得疼痛，原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可能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虫子。
唐僧向着西边看去。在最西的地方应该是有灵山的。只是现在云遮雾蔽什么都看不到。
小六又开了口，她的嗓子有些嘶哑，她说
——法师，灵山上的那个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无数声音向小六与唐僧卷去，那是来自地狱最深处咆哮与呼喊，带着极深的恶毒与怨恨。
天地皆怒，天地皆惧。
灵山上的如来睁开了眼睛，似叹非叹地说了句他还是来了。
12、
观音让唐僧把孙悟空找回来。
唐僧说那个泼猴杀了人，我已经不能留他了。
观音说那是个妖。
唐僧反诘有心也算妖么。
观音说无论是不是有心，佛祖认为是妖那就是妖。
唐僧怒极却笑，也对，妖当然是有心的，无心的是佛。
观音许是习惯了他这个师兄言语上的嘲弄，也不理会他的发难，只当这是无可奈何的牢骚，转头就向着猪八戒和沙僧交代召回孙悟空的事宜。
观世音菩萨么？在下不才，有个问题请教。静默在旁的小六开了腔。
观音这才注意到她，却在目光触及到她时蓦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异样，仿佛有大片大片的落叶从天空飘下。然后她就听到了小六的声音，像来自南海的最深处，像来自灵山的最高处，纯粹得清寒透骨。
——佛说众生平等，却独自坐在灵山之上
——佛说普度众生，却冷眼旁观众生皆苦
——佛说四大皆空，却巧立名目欺压生灵
——佛说皆为虚妄，却建庙塑像，再挑那些供奉足的予名予利
——佛说因果为报，可只许好人来生的虚报，而那些杀人放火的，穷凶恶极的，却是今生的富贵荣华
——佛说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现在地狱都已经塞满了人，那他怎么还没有下地狱
小六稍顿，观音蔼然作笑，正要回答，小六悍然打断
——我要问的不是这些
——我要问的是，你们坐在灵山上的那个佛祖，算个什么东西。
小六看着观音，模样诚恳，语调谦和
——观世音菩萨，我想问的就是，那个佛祖，他算个什么东西。
观音怔住。哪怕金蝉子当世，也未曾出过此等可憎可怖之言。
所有的树叶都停止了摇曳，所有的流云都停止了散合。天地无话。
唐僧抚掌大笑，边笑边火上加油地劝慰观音——我会带她去灵山，让她看看佛祖是个什么东西的。
13、
猴子还是回来了。
唐僧说他其实不该回来的。
猴子说他不想不清不楚地活着。
小六问猴子是不是仍然不相信命运。
猴子说不是，他信命了，他的命运就是惊天动地死去。
小六说这个世界不是一个英雄或者一个救世主可以改变的。
我可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猴子将金箍棒狠狠插进泥土——老子只是看那些装神弄鬼的不爽很久了

14、
小六跟唐僧说她最近总是睡不醒，总做梦，梦到她住在很大的宫殿里，梦到她出宫殿的时候看到了婴儿老人病人和死人。
小六问唐僧这是不是不祥啊。
唐僧说他不会算命。
小六说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了。
唐僧说或许也不需要明白，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
小六说法师我总觉得你知道什么。
唐僧说你想得太多了，去睡吧。
15、
猴子问唐僧小六究竟是谁。
唐僧说他不知道。
猴子问唐僧是不是不敢想。
唐僧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猴子说你想得起她的样子吗，每次当我回想她的样子的时候就只能记得她鼻子上架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唐僧说够了。
猴子说他还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小六的时候，到处都是沙尘，但是没有一粒沾得到她身上。
唐僧说可以了。
猴子说可是之前从来想不到这些奇怪的点，而哪怕观音他们好像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唐僧说你再不闭嘴我要念紧箍咒了。
猴子说，而且连你也讲不过她，所以她除了是他，还能是谁呢。你应该比我更早想到。
唐僧说你也想得太多了去睡吧。
16、
唐僧很想自己一觉睡过去，睡过千年万年，睡到形神俱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17、
可还是到了灵山脚下。
唐僧取下了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孙悟空举棒向天，最后在圣洁的光辉里化为齑粉。
小六用手将猴子的骨灰拢起，收进一个木盒里。小六的眼泪滴在猴子的骨灰上，骨灰上开出了一朵血红的莲花。
小六说她想起来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了。因为他们需要她来。
小六对唐僧说她之前讲过她喜欢他，现在也仍然是喜欢的。
唐僧说弟子不胜感激。
小六说但你还差得远啊。
18、
灵山到了。
如来罕见地从莲座上站了起来，这使得他看起来比平日更为伟岸威严，但他却向小六施了个礼敬，“您还是来了。”
小六容色平和，“总归好奇坐在这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如来并不愠怒，指尖微动，天幕上投出无数庙宇，目之所及都是挤挤挨挨的上香叩拜的人群。
——您看到了，我由众生的信仰而生，终日受香火的供奉
——正是因为众生的需要，我才得以存在的。
——您对众生，并没有什么价值。
——而我，即众生
那眼下是我为鱼肉了。小六似笑非笑。
起初是仰赖您名号的泽被，虽说不敬，但如今您的确赢不了我。如来收了投影。
所以？
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您可以选择沉默。
这很荒谬。
我很钦佩您的勇气，但或许您应该再想想。您没有胜算，我们受您的开启，也并不想这样对您。
玄奘，你怎么看？小六转向唐僧。
您的确会输。
这种时候倒会说实话了，小六漫不经心地笑过，又对着如来望去，在我这一世的生活里，曾听到过一句形容东方某个圣人的话，叫知其不可而为之，我觉得很有意思。我想我也不会不如他。
如来沉默了会儿，叹惋着说，是我失礼了。
伪善。小六如是评价。她将手伸向穹顶，身体开始发出柔和的光。
这个世间的确配不上您，如来重新回到了莲座上，嘴唇翕动，那便请您圆寂吧。
如来阖上双目，声若铸钟，神圣庄严——诸佛，诸罗汉，诸菩萨，为佛祖超度。
灵山响起嗡嗡地诵经声。
小六听着。她的耳朵被无形的利刃割截了下来，然后是手，切面光洁如金玉。这让她的动作看起来荒诞可怖得好笑。
那些东西，念着她心血呕出的经文，让她去死。
我于此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
她说。
于是她割截处恢复如初。
诵经声更甚。
她的骨血像莲花一样密密层层绽开然后节节脱落。
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她说。
于是她掉落的骨血化作了烈焰，飞向了灵山之上。
灵山开始剧烈地震动，从来清寂的极乐世界有了风。
如来心下一紧，不觉皱眉，虽诵念未停，眉边已有冷汗滑落。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她念的速度极为缓慢，但吐出的每个字，在波澜无惊地融入到空气后，都引发了狂暴的旋流。满座除唐僧屹立不动，其余都被搅合得颠来倒去，可敬他们仍一脸浩然正气，可在歪斜身形的映衬下只显得十分滑稽。但众佛诵念仍在继续，她的身体在以更快的速度消失。
她失去了双腿，栽倒在地上，她勉力支撑起来，然后她失去了双手，于是她再一次重重摔下，接着她失去了身躯。她只剩下了一颗头颅，但她还能望向天空，她还能说话。
她说悟空没有死，他会永远活下去，我也是。
伴随着眼镜碎裂的声响，她唇间迸出最后一声偈喝
——破！
她的头颅化成一团浮烟，继而灼烧成道炽热刺眼的光明冲向穹顶。
天摇地动。
唐僧望向她去的地方，那里有一线裂缝，隐隐泄露进来一些迢迢的星辰。
END

某个遥远的世界于菩提树下悟道的离家出走小王子睁开了他的眼睛。
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一位名叫玄奘的法师回望了眼长安城后踏上了西行的旅程。
在宇宙无尽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在那么一小段时间和空间里，生活着的人们传颂着某个西行取经的法师的事迹，那些事迹经由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街头巷尾演绎，终于在某个节点上被编成了一本叫做西游记的书，于是得以传至后世。
千年之后有个叫今何在的年轻人将这本书看过无数遍后，想了很久，提笔构造出另一个故事，那个故事的开头，他写下了那个后来凝固在无数人脑海中的孙悟空——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某个凑巧，这个故事被一个叫小六的女生看到。她觉得这个故事里有太多的不对，她想她如果能到那个世界去就能改变些什么。
她做了一个梦
END
如来问唐僧是否找到了答案。
唐僧点点头又摇摇头。
唐僧说他不想成佛，他要去最荒瘠的地方教那里的人种植。去最闭塞的地方告诉那里的人世界。他要不停地行走，和遇到的每一个樵夫牧女聊天。他要找到另外一种解释存在的方式。
END
唐僧走过的地方总遇到不少有女初长成的大叔大妈旁敲侧击地问师傅有没有还俗的打算。
唐僧总是笑笑说贫僧的心已经给佛祖了。
END
唐僧后来收了个小徒弟，小徒弟很是崇拜唐僧，一次还问唐僧他的修为比如来如何。
于是唐僧想起了一些陈旧而模糊的事情。
最后唐僧拍着徒弟的小脑瓜说，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你师父我还差得远呢。
END
唐僧的正太小徒弟长成了少年，出门远游的临行请教唐僧如何才能普度众生。
而他直到暮年听到窗外玩闹的小孩奚落伙伴你怎么比唐僧还没用时才真正理解他的师父当时的那句话。
——让他们看到彼岸。
—真·END—

哈，看前面两段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六姐在山上数个日夜吃的啥呀？
收起了莞尔的想法后，读的认真了些，但还是草率吧，一口气下来，脑子里只剩几句对白。
问：你从哪来啊？
答：从无中来啊，
复问：要到哪去啊？
再答：到无里去啊，
六姐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吧。
不是所有的谒语都做警语，“去家千里兮，生无所归而死无以坟”
漂泊的人从无归宿。
那猴子是不是就不该离开花果山？
做结果说的话，那那个猴王是谁？他连孙悟空都不是。
所以六姐注定只是做了场梦，因为有求皆苦，所以梦醒来，也就哭了吧。
我觉得这不算宿命论，
错在我们都已经明了结果吧。
悟空传，其实说来也是梦呓，嗯？
如果是我，当删了那结局，这一来，叫孙无果？？？
哈哈哈哈哈哈！！！！！
我叫孙无果，无聊的无，无花果的果。
命里无花，注定无果。
嘿嘿！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