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先放我下来,这里面怕是有机关,你抱着我伸展不开手脚。”碧婷扑腾着她的长腿,小拳头砸着千钧胸口,像是被兔妈妈抓去的小兔子似的。
“你别急,我先试探试探有没有机关。”千钧向前踢起一块冰,那冰块一落地,果然有无数箭矢飞来。
“这洞中除了机关,还有什么?”千钧问。
碧婷挥手,一只金色海东青出现了!竟然是元炁海东青。这海东青得到了主人指令,向前飞着,转过几个弯,便不见了。碧婷赤瞳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她竟然自己造了一只海东青,开启了鹰眼探视。
“碧婷你太厉害了!”千钧真没有想到,探知还有这么个探法。
“千钧你可知道扶桑花的传说?”
“侠岚死后,扶桑花生出,里面有侠岚的记忆?”
“过了机关,再转过三个弯,有一片扶桑花。”
千钧把碧婷放下了,碧婷刚松一口气,这家伙突然俯下身子要她到他背上去!
“你干什么?”以往要是千钧抱抱她背背她,她偷着乐还来不及,可今天她不想让千钧觉得自己是个柔柔弱弱经不得挫折的小姑娘。
“我有办法带你过去,相信我。”千钧笃定地看着碧婷,他勾起了嘴角,三年前,他遇到被玖宫岭两仪侠岚追杀的她,对她说好久不见,也是笑得这般自信。
“……好。”碧婷乖乖地到了千钧背上,轻轻勾住了千钧的脖子。
“我们走!”千钧一跃而起,他竟然脚不沾地“飞”过了机关之地!碧婷的刘海被吹起,待到刘海回复原位,千钧已然带着她安全落地。
“月逐?可为什么没触发机关?”
千钧扭回头道,“傻碧婷,你的海东青飞过去,也没触发机关,触地才会触发机关。”
千钧光顾着给碧婷解释,解释完才发现,还在他背上的碧婷,小脸也凑了过来,他扭回头来,两个人近到快要鼻尖碰鼻尖了。
“没机关了,快放我下来!”碧婷又羞又恼。
千钧连忙把碧婷放下来。
“得…得罪。”千钧意识到自己对距离把控的失败,太失礼了,他拳头捂住自己半个脸,干咳了两声。
碧婷是个爽快姑娘,什么都没说,拉起千钧的手便直奔扶桑花去了。
转过三个弯,竟然果真有一片扶桑花。冰天雪地之中,一片仅存的浮土托起了扶桑花的生命。朱红色花朵争先恐后挨挨挤挤,可谓“殷鲜一相杂,啼笑两难分”,奇观,奇观矣。
“千钧,这扶桑花如果真有记忆,也得你来提取。”
“我需要怎么做?”
“记忆以元炁的形式保存,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水属性元炁。”
千钧伸手细察,果然收集到了水属性元炁!冰蓝色的元炁晶莹透亮,仿若天上掉下的星星。
“碧婷,我……”少年看向红衣少女。他的声音微颤。一个心结折磨太久,一个答案追寻太久,到最终的时候,却反而有点害怕。这难道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吗?
“你可能…找到了你一直想要的,别怕,我在。”碧婷轻轻地拍了拍千钧的肩。
千钧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姑娘也伸出手。碧婷狐疑地把手递上去,千钧便与她十指相扣。碧婷刚要问为什么,那团元炁储存的记忆便在她脑海里铺展开来……原来是千钧与她共享了记忆。
“爹爹,咱们这次任务完成了,一会能不能带我到桃源镇买绿豆糕呀?”
“钧儿就知道吃,这次不行,得先回……不,钧儿你自己去买绿豆糕,我在这里勘察一下。”仲长说。
“爹爹可是发现了什么?”小千钧歪着头问。
“几个小喽啰,放心,你快去快回,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殿儿了!”
“那爹爹小心,孩儿即刻便回!”小千钧嗒嗒嗒嗒地跑了。爹爹说没事,就一定没事,爹爹说话从来都算数。
柱纹,你取我爱妻性命,今日便叫你血债血偿!仲长方才发现了杀妻仇人柱纹的踪迹,支开小千钧后便跟随过去,可这家伙幽灵一般飘飘浮浮,眼看就快要追上,每次都差那么一点。行至一片密林深处,柱纹突然不见了。
不妙!假叶这阴邪狡诈之怪,气势汹汹地出现了。假叶乃七魄之首,七魄本就非凡俗之辈,假叶尤其狡猾多计,惯会玩弄些下三滥手段,更加难以对付。仲长虽属两仪,实力却比肩太极,也绝非等闲之辈。几番缠斗下来,假叶没落到什么好处。仲长正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忽觉情况不对,四周林木繁茂非常,铜墙铁壁一般。仲长琢磨假叶有什么阴谋,假叶哈哈狞笑,放出一股不明来历的毒气,仲长躲闪不及,中个正着。仲长心念小千钧,使残力放了水坎天魄,假叶却也不追,任仲长逃了。
仲长奇怪无人来追,便忍着头晕目眩封了自己穴道,到了先前与千钧分别的地方。小千钧正与几个重零苦斗,仲长消灭了两个,却再也提不起力气。小千钧见爹爹倒了,一口气眼看就吊不上来,心急如焚,慌乱之中悟出了水坎冰封魄,总算消灭了重零。
“钧儿,爹爹……”仲长中毒颇深,话还没说完便闭了眼睛。
“爹爹你醒醒!不要丢下孩儿!爹爹!爹爹!”小千钧哭得惊天动地,仲长却毫无反应。不多时,几位两仪侠岚来了,他们收到了仲长的求救信号,方才赶来。见仲长人没了,只好劝千钧节哀顺变。几人选了一处相对安宁之地,把仲长葬了。小千钧才五岁,哭得没了声音,因为过度惊吓也晕了过去,被侠岚们带回了玖宫岭。
这一幕,是千钧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前一刻还欢欢喜喜地与父亲分别,下一刻便送走了父亲,再无相见。五岁的小娃娃,没了娘,也没了爹。从那以后,便事事谨慎,事事勤奋,怕被看扁;从来都不敢懈怠,怕有一天,保护不了身边人。
而接下来的记忆,千钧从来都未曾知晓,日后也永远无法忘却。
小千钧丧父的那一晚,父亲的墓就被人掘了。毒气侵染了仲长大部分筋脉,加之强行运炁攻击重零,一口气便暂时没上来,和死了差不多。假叶派手下当晚就把仲长带走了。
仲长半途醒来,一来确实无反抗之力,二来想看看为什么假叶要执意钓自己上钩,便一路装昏。想来自己一不是神坠守护者,二不是机密知情者,费这么大劲把自己抓去,能有什么好处?
兜兜转转地,仲长被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中。
假叶和柱纹都在。
假叶道:“这次你干得不错,利用仲长对你的仇恨让他上了套。有了仲长,我们的水属性零毒纯度就能提高了。”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抓仲长?制毒为何要从水属性开始?”柱纹问。
“水乃万物之源,水属性的侠岚术是最好修炼的,克制水属性的零毒也是最好提炼的,只是需要水属性元炁来做引子。先前已经有几个两仪侠岚的水属性元炁了,仲长就是中了他们做引子炼出来的毒。要想提炼能克制更厉害的水属性侠岚的零毒,必须要用更厉害的侠岚的水属性元炁做引子。”
“所以,仲长就是那个比较厉害的人?”
“你别小看他。不过,他只是个两仪,死了也不会引起怀疑。”
“按说,仲长也该醒了……”柱纹拨拉着昏迷的仲长。
咣当一声脆响,一晶莹洁白之物掉了出来。柱纹捡起来一瞧,竟然是一块小巧的羊脂白玉,其上的海螺纹浑然天成,通透质朴。
“假叶大人,仲长的这块白玉,很有意思啊。”柱纹把海螺玉交给了假叶。
“哦?这玩意很通透,能容得下很多东西。不如用它做盛毒的法器。”假叶依然不动声色,转头吩咐手下把仲长丢到地下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