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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芙生若梦】神雕之芙华引(作者:程怡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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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行人狼狈回到程英的小院,程英方唤了声:“杨大哥!”便被杨过阴冷的表情吓住,杨过不欲被看出与郭芙决裂,强抑住胸中翻滚的戾气,与程英说自己与郭芙要先行一步,让程英三女结伴而行,随后南下。
程英看他混不似平日模样,不敢相劝,见郭杨二人,郭芙红衣长发尽湿,杨过一身泥土仿佛在地里滚过,忙取了衣物与二人换上。
杨过待郭芙换完衣物,扯了郭芙就走;傻姑想要去拦,又害怕杨过,她说的什么杨兄弟杀了小姑姑,程英陆无双完全不懂,她眼睁睁看看两人离去,空自着急害怕不提。
郭芙被杨过扯着一路向南而行,杨过一路冷颜以对,连话也是能不说便不说。她心下难过,再想想父母,又复不在意起来。走了半日,忽听得前方山前人喧马嘶,隐隐如雷。
杨过道:“我去瞧瞧。”疾步奔出,转出山拗,奔了数里,已到大路,但见尘土飞扬,旌旗蔽空,原来是一大队蒙古兵向南开拔,铁弓长刀,势若波涛。杨过从未见过大军启行,看到这般惊心动魄的壮观,不由得呆了。
两名小军舞起长刀,吆喝:“兀那蛮子,瞧甚么?”冲将过来。杨过转身便跑,两名小军弯弓搭箭,飕飕两声,向他后心射来。杨过回手接住,只觉这两枝箭势甚是劲急,若非自己身有武功,早给射得穿胸而死。两名小军见他如此本领,吓得勒住马头,不敢再追。
杨过回到郭芙身边,将所见说了。郭芙听完皱眉道:“蒙古大军果然南下了。”杨过道:“蒙古人骑射之术,实非宋兵所能抵挡。”郭芙听完沉默不语,心中担忧更甚。
两人再往南行,己是十室九空,路过处更有整个村庄被屠,两人看过后各自惨然,心下沉重,深觉乱世间人命如草芥。
这日正行走间,忽听得马蹄声响,北边驰来四匹马,马上都是蒙古武士。
当先一人手中抱了一名女子,哈哈大笑的奔来。那女子衣衫破碎,肌肤外露,手中尚紧紧抱着一个襁褓。四名蒙古武士见两人单身在路上行走,微感诧异,一人叫道:“让路,让路。”说着挺矛向他刺去。
杨过抓住矛头一扯,将那武士连同怀中女子拉下马来,顺手反矛横扫,那女子跌落他脚边,那武士直飞出丈许之外,脑骨碎裂而死。余下三人见他如此神勇,发一声喊,一齐转马逃回,郭芙道:“这是先锋小队,若放他们回去,大军转瞬就来。”
说着飘身上了方才那武士的马,弯弓搭箭,右手拉弦时,这才想起右手无力,叫了声,“杨过!”杨过飞身坐到她身后,皱眉道:“我未学过弓箭。”郭芙道:“帮我拉开。”
其时三名蒙古兵己跑出不近,郭芙指挥杨过拉开弓,自己调整方向,说声“放!”三箭射出,竟近于连珠,射下两人去,一人却趁机跑了。郭芙大呼可惜。杨过暗暗称奇,未料到这小姑娘弓上也颇有造诣。
那女子倒在地上,手中仍紧抱襁褓,郭芙跳下马想扶起她,才发现那女子背后插着支弓箭,早己呼吸皆停,无力回天。
郭芙伸手抱起她手中襁褓,见里面一个半岁左右的男婴,小脸白白胖胖,吸着自己手指,却还在睡觉。
郭芙一呆,抬头看杨过,杨过道:“兵荒马乱,找到这孩子家人恐怕却是不易。”
郭芙低叹一声,与杨过携了那女子尸身离开,直至远远离了大路,方将那女子下葬。
她不知那女子名字,只立了个无名碑,想到一路南行,与杨过已不知立了多少墓碑。她在墓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心中想道,不知彼时襄阳城破时,又是否有人给自己立个墓碑。
杨过在她身后,看她恭敬行礼。
他南下之前,从来未接触过如此惨象,最多是发愁郭芙对自己无动于衷,又去哪里寻找小龙女,至于蒙宋金大战之类,从未想过与己何干。他自幼流落江湖,深受小官小吏之苦,之前觉得蒙古人固然残暴,宋朝皇帝也未必就是好人,此时心下凄凄,方知国破家亡之说,决非虚诓。
却听得“哇”得一声,婴儿开始啼哭,郭芙忙将孩子抱起,学着印象中人的样子拍来拍去,婴儿却越哭越大声。


IP属地:广东48楼2019-08-27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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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但郭芙从不知如何抱婴儿,她又摇又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孩子被她笨手笨脚地抱着,极不舒服,哭得只声音越来越大,襁褓中小脚乱蹬。
    郭芙只被大哭声吵得头晕眼花,心慌意乱,手上一轻,孩子被杨过掐了过去,杨过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抱着婴儿轻哄摇晃,婴儿哭声渐低,抽抽噎噎又哭了几声,终于停了下去。
    任她托着双手,呆呆站在原地。
    杨过道:“蒙古兵己到此地,加快速度。“他说话时看也不看郭芙一眼,郭芙呆了下,方知是对自己说话,手上一重,哄得己不哭的宝宝被丟了过来,郭芙手忙脚乱地接住,惊起一声冷汗,婴儿却茫然不知,只觉抛来抛去好玩,发出格格笑声。
    当下两人使出绝顶轻功前往下一个市镇,郭芙见杨过不搭理自己,她也不去自讨没趣,有时间空下来,就逗逗婴儿,给他喂点水。杨过偶然歇息时控制不住自己看向她时,都在她看到之前迅速收回目光,心中疼痛自悔,暗自忖道:“我身为人子,居然耽于美色,而不能为父报仇,更被她蛊惑,与她一起南行自投罗网找仇人做什么解释,真真可怜可笑,那郭靖黄蓉一把捏死了你,嘿嘿,哪里需要什么解释?”
    想到之时恨不得干脆就此抬掌,将她毙于掌下,忽而见她低着头看着宝宝,脸露温柔笑容,却又呆了,半晌移不开目光,总算在她发现前移开目光,心下黯然,“我答应黄岛主护她一年,又答应随她去听那郭靖黄蓉解释,罢了罢了,便是万劫不复,也只这条命罢了……”
    蒙古灭金之后,铁骑进入宋境,这一带是大宋疆界的北陲,城镇多为蒙古兵所占,到处一片残破。
    郭芙杨过只行了半日,便因婴儿哭闹不休,进入城镇为他寻找食物。
    好不容易才找到未逃走的人家,央人做了米糊,给婴儿喂了下去。
    等婴儿吃饱,两人继续要出了市镇赶路时,杨过看到左边一个铁匠铺尚开着门,心中一动,之前多日与各人恶战,长剑己破损不堪,不如修补或更换一把才是。与郭芙一说,便一起走了过去。
    铁铺甚是简陋,入门正中是个大铁砧,满地煤屑碎铁,墙上挂着几张犁头,几把镰刀,屋中寂然无人。
    杨过瞧了这等模样,心想:”这处所哪能有什么好兵刃!”但既来了,不能打,也是要修补一下的于是高声叫道:“师傅在家么?”过了半晌,边房中出来一个老者,须发灰白。约莫五十来岁年纪。想是长年弯腰打铁,背脊驼了,双目被烟火熏得又红又细,眼眶旁都是眼屎,左脚残废,肩窝下撑着一根拐杖,说道:“客官有何吩咐?”
    杨过正要答话,忽听马蹄声响,两骑马冲到店门,马上一个是蒙古什长,另一个是汉人,不知是传译还是地保。那汉人大声道:“冯铁匠呢?过来听取号令。”老铁匠上前行礼,说道:“小的便是。”那人道:“长官有令:全镇铁匠,限三日之内齐到县城,拨归军中效力。你明日就到县城,听见了没有?”冯铁匠道:“小人这么老了……”那蒙古什长举起马鞭当头一鞭,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那汉人道:“明日不到,小心你脑袋搬家。”说着两人纵马而去。
    冯铁匠长叹一声,呆呆出神。
    郭芙取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冯师傅,你是汉人,又年龄大了,腿脚不便,怎能到蒙古军中为异族效力,不如还是拿了这银子逃生去罢!”冯铁匠叹道:“多谢姑娘好心,老铁匠活了这把年纪,死活都不算什么。就可叹江南千万生灵,却要遭逢大劫了。”
    郭芙皱眉道:“你知道什么?”冯铁匠道:“蒙古元帅征集铁匠,自是打造兵器。想蒙古军中兵器向来足备,既要大事添造,定是要南攻宋朝江山了。”两人听他出言不俗,说得甚是有理,待要再问,冯铁匠道:“二位要打造甚么?”
    杨过道:“冯师傅有事在身,原本不该搅扰,但为急用,只得费神。”
    于是将两人长剑拿出,请冯铁匠修补。冯铁匠点了点头,拉扯风箱生起炉子,将块镔铁放入炉中熔炼。杨过道:“不知今晚修得完么?”冯铁匠道:“小人尽快做活便是。”
    说着猛力拉动风箱,将炉中煤炭烧成一片血红。
    婴儿突又大哭起来,郭芙哄他不住,跑到一边杨过处,将婴儿抱给他看。
    杨过瞄了一眼,面无表情道:“尿了。”
    郭芙立时醒悟,将婴儿放在一边桌上,拿出原来用不穿的衣服做的尿布,笨手笨脚给他换上。
    杨过一时忘了转开眼光,呆呆看着她,看她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却是认认真真照顾着小小婴孩,心中茫然然地想:“若这是我跟芙儿的宝宝,我怎会让她动一根手指去照顾……”
    随即惊醒过来,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郭芙抬头看他一眼,不知他又有何事,但被杨过不理多了,终是未问出口,又复低头整理婴儿襁褓。
    过了一个多时辰,冯铁匠熔铁已毕,左手用铁钳钳起烧红的铁条放在砧上,右手举起一个大铁锤敲打,他年纪虽老,膂力却强,舞动铁锤,竟似并不费力,击打良久,渐渐成形。
    杨过点头道“看来今日就可完工。”
    忽听身后一人冷冷的道:“找到了。”
    两人大惊,回过头来,只见李莫愁轻挥拂尘,站在门口。


    IP属地:广东49楼2019-08-27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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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这一来利器未成,强敌奄至。郭芙抱紧襁褓,后退一步,杨过看准了炉旁的一根铁条,只待对头出手,立即抢起使用。
      李莫愁看了眼郭芙,冷笑道:“你们两个几日不见,倒是连孩儿都有了。杨过,上次你还与我那师妹缠缠绵绵,现下就把她抛到脑后了,还是随我去寻她罢了,玉女剑法做为媒礼就是。”
      杨过怒道:“我与师父清清白白,我视她为母,哪有你的龌龊心思,你想用我去威胁师傅,更是做梦。”
      李莫愁笑道“杨过,你看那又是谁?”
      她手一挥,三个人影跌进大门,洪凌波跟着进来。郭芙杨过脸上变色:“曲师姐、程师姐、陆姑娘--”
      正是傻姑与程陆二女,倒在地上,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傻姑一见郭芙就叫了起来:“小姑姑……打死……打死……坏女人……”
      程英眼望杨过,含泪道:“杨大哥!我们又连累你们了。”
      陆无双更是脸上带伤,咬牙道:“傻蛋,你不用管我们。”
      杨过郭芙两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
      李莫愁笑道“你们以为有黄药师护着就无事了?他一走,他那不成器的徒子徒孙还不是尽落到我手中?”
      那冯铁匠听到“黄药师”三字,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向她望了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打铁。
      郭芙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李道长,你这手下败将还敢说什么呢……”
      李莫愁怒道:“玉女剑法是我派剑法,你和那臭小子联手胜了我也不是你桃花岛武功为胜……“
      郭芙拍案道:“好,那就接我桃花岛的刀法试试好了--”
      杨过一把按住她,脸都青了,咬牙切齿道:“你的手不要了是么?”
      郭芙道:“她敢辱我外公及桃花岛,我手就算断了也还有另一只手,打什么紧?”用力一挣,杨过铁青着脸道:“我答应黄岛主看着你一年不用右手,就一定做到。”
      李莫愁哼了一声,又鼓掌道:“原来郭姑娘右手不便,那可真是太好了……哼哼……桃花岛欺世盗名,恃众为胜,还用别派武功。哼!他这些弟子之中,又有哪一个是真正有用的?”
      说着左手一扬,一条白纸挥出,跟着手臂微动,一枚银针飞去,将白纸钉在柱上,说道,“留此为证,他日黄老邪回转.好知他这两个宝贝徒儿徒孙是谁杀的。”
      转头向冯铁匠喝道:“快些儿打完,我等他们修好了剑,死得心服口服。”
      冯铁匠眯着一双红眼瞧那白纸,见纸上写着“桃花岛主,弟子众多,以五敌一,贻笑江湖”十六个字.抬起头望着屋顶,呆呆思索。李莫愁道:“还不快干?”冯铁匠低下头来,说道:“是啦,快了,快了。”左手伸出铁钳,连针带纸一齐夹起,投入了熊熊的炉火之中.白纸零时间烧成灰烬,这一下众人都是惊诧之极。李莫愁大怒,举拂尘就要向他顶门击去,但随即心想:“这小镇上的一个老铁匠,居然如此大胆,难道竟非常人?”她本已站起,于是又缓缓坐下,问道:“阁下是谁?”冯铁匠道:“你不见么?我是个老铁匠。”
      李莫愁道:“你干么烧了我这张纸?”冯铁匠道:“纸上写得不对,最好就别钉在我这铺子里。”李莫愁厉声喝道:“什么不对了?”
      冯铁匠道:“桃花岛主有通天彻地之能,他的弟子只要学得他老人家的一艺,便足以横行天下。他大弟子名叫陈玄风,周身铜筋铁骨,刀枪不入,你听说过么?”他说话之时,仍是一锤一锤的打着,当当巨响,更增言语声势。
      他一提到陈玄风,李莫愁固然惊奇。杨过郭芙等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万想不到穷乡僻壤中的一个老年铁匠竟也知道这些江湖人物。李莫愁道:“哼,铜尸陈玄风,听说是给一个小儿一刀刺死的.那有什么厉害了?说甚么刀枪不入,胡吹大气!”
      郭芙呆了呆,插口道:“那小儿即是我爹郭靖了,现在也是桃花岛门下。”
      李莫愁瞪了她一眼。
      冯铁匠道:”嗯,嗯,桃花岛主的二弟子叫做梅超风,来去如风,出□□捷无比。”李莫愁嘿嘿一笑,说道:”是啊,这女人出手太快了,因此先给江南七怪打瞎了眼珠,再给西毒欧阳锋震碎心肺。”
      冯铁匠呆了半晌,凄然道:“有这等事么?我却不知。”
      四大弟子之事,桃花岛时,郭芙听母亲说过,此时却正好说了出来,黯然道:“梅师叔虽然心狠手辣,最后却是为了救我外公而死,我外公在她死前重新收她回了桃花岛门墙。”
      冯铁匠看了她一眼,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桃花岛主三弟子曲灵风轻功神妙,劈空掌凌厉绝伦。”李莫愁道:“江湖上传言,有人偷入皇宫内偷盗宝物,给御前侍卫打死了,那便是这位劈空掌凌厉绝伦的曲灵风。掌掌劈出,掌掌落空。这是桃花岛的劈空掌。”
      郭芙低声道:“外祖后来带了他女儿回岛教养,便是这位曲师姐了。”她指指傻姑。冯铁匠看过去,傻姑对他嘻嘻而笑。
      冯铁匠低下头来,嗤嗤两声,两滴水珠落在烧红的铁上,化作两道水气而逝。
      只见他铁锤举得更高,落下时声音也更响了。
      冯铁匠又道:“四弟子陆乘风不但武术精湛,兼擅奇门遁甲异术,你若是遇到,定然讨不了好去。”
      李莫愁冷笑道:“奇门遁甲又有何用?他在太湖边上起造一座归云庄,江湖上好汉说得奥妙无穷,可是给人一把火烧成了白地,他自己从此也无下落,多半就是给这把火烧死了。”
      郭芙笑道:“你这道姑好生奇怪,陆师伯早重回桃花岛门下,归云庄就是现今的陆家庄了,我父母不日前还在庄上居住。”


      IP属地:广东50楼2019-08-27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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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李莫愁勃然大怒,厉声道:“小丫头,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真当我怕了你父母不成?”
        郭芙道:“你自己见识少,事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不许别人说么?”
        李莫愁怒极,冯铁匠抬起头来,看着她道:“你是桃花岛主的外孙女么?”
        郭芙点点头,“冯师傅,你认识我外公么?”
        冯铁匠也点点头,道“现在桃花岛主门下还有谁么?”
        郭芙一指程英道:“还有这位程师姐了,是外公的关门弟子。
        冯铁匠转头望向程英,程英黯然说道:“我师门不幸,人才凋零。晚辈入门日浅,功夫低微,不能为师父争一口气,实是惭愧。你老人家可是与家师有旧么?”
          程英看到冯铁匠残废的左脚,心里蓦地一动,说道:“家师年老寂寞,命晚辈随身侍奉。似晚辈这等年幼未学,实不敢说是桃花岛弟子,况且迄今晚辈连桃花岛也没缘法踏上一步。”她这么说,也即自承是桃花岛弟子。
        冯铁匠点点头,眼光甚是柔和,颇有亲近之情,低头打了几下铁,似在出神思索什么。
        程英见他铁锤在空中画个半圆,落在砧上时,却是一偏一拖,这手法显与本门落英神剑掌法极为相似,心中更明白了三分,说道:“家师空闲之时,和晚辈谈论,说他当年驱逐弟子离岛,陈梅二人是自己作孽,那也罢了。曲陆武冯四位却是无辜受累,尤其那姓冯的冯默风师哥,他年纪最小,身世又甚可怜,师父思念及之,常自耿耿于怀,深自抱憾。”
        李莫愁听他二人的对答和词色,已自猜到了□□分,但见冯铁匠长叹一声,泪如雨下,落在烧红的铁块上,嗤嗤嗤的都化成白雾,不自禁的也为之心酸,但转念之间,心肠复又刚硬,寻思:“纵然他们多了一个帮手,这老铁匠是残废之人,又济得甚事?”冷笑道:“冯默风,恭喜你师兄妹相会啊。”
        这老铁匠正是黄药师的小弟子冯默风。当年陈玄风和梅超风偷盗九阴真经逃走,黄药师迁怒留下的弟子,将他们大腿打断,逐出桃花岛。曲灵风、陆乘风、武天风三人都打断双腿,但打到冯默风时见他年幼,武功又低,忽起怜念,便只打折了他的左腿。冯默风伤心之余,远来襄汉之间,在这乡下打铁为生,与江湖人物半点不通声气,一住三十余年,始终默默无闻,不料今日又得闻师门讯息。他性命是黄药师从仇人手里抢救出来的,自幼得师父抚养长大,实是恩德深重,不论黄药师待他如何,均无怨怼之心,此刻听了郭芙及程英之言,不禁百感交集,悲从中来。
        杨过郭芙等听得冯铁匠竟是程英的师兄,都是又惊又喜。
        杨过心想黄药师的弟子,武功决计差不了,不意危难之间忽得强助,实是喜出望外。
        郭芙却想外公弟子凋零,若得知小弟子音讯,必定欢喜得很。
        李莫愁冷冷的道:“你既已给师父逐出门墙,却还依恋不舍,岂非无聊之极?今日我要杀这四个小娃娃和*****。你站在一旁瞧热闹罢。”冯默风缓缓说道:“我虽学过武艺,一生之中却从没跟人动过手,况且腿也断了,打架是打不来的。”李莫愁道:“是啊,那最好也没有了,你也犯不着赔上一条老命。”冯默风摇头道:“我可不许你碰我师妹及师侄一根毫毛,快将我师妹及她朋友放了,速速离去吧。”
        李莫愁杀气斗起,笑道:”那你们三个人一起上,也妙得紧啊。”说着站起身来。冯铁匠仍是不动声色,依着打铁声音,便似唱戏的角儿顺着锣鼓点子,打一下,说几个字,一板一眼的道:“我离师门已三十余年,武艺早抛生疏了,得好好想想,在心中理一理。”
        李莫愁嘿嘿一笑,说道:”我半生行走江湖,可真还没见过这等上阵磨枪、急来抱佛脚的人物。今日里大开眼界。冯默风,你一生之中,当真从来没跟人动过手么?”冯默风道:”我从来不得罪别人,别人打我骂我,我也不跟他计较,自是动不起手来。”李莫愁冷笑道:”嘿嘿,黄老邪果然尽捡些脓包来做弟子,到世上丢人现眼。”冯默风道,“请你莫说我恩师坏话。”李莫愁微笑道:“人家早不要你做弟子了,你还恩师长、恩师短的,也不怕人笑掉了牙齿。”
        冯默风仍是一下一下的打铁,缓缓的道:“我一生孤苦,这世上亲人就只恩师一人,我不敬他爱他,却又去思念何人?小师侄,恩师他老人家身子可好么?”
        郭芙点头道:“外公身体很好,前几天还同我们一起,可惜当时未遇见师伯,要不师伯就可以亲自给他老人家请安了,他老人家见了你,必定开心。”冯默风脸上登现喜色。
        李莫愁见他真情流露,心想:“黄老邪一代宗师,果然大有过人之处。他将弟子打成这般模样,这人对他还是如此忠心依恋。”
        此时那块镔铁打得渐渐冷却,冯铁匠又钳到炉中去烧,可是他心不在焉,送进炉的竟是右手的一柄大铁锤,却不是那块镔铁。李莫愁笑道:“冯铁匠,你慢慢想师父教的功夫便是,用不着手忙脚乱。”冯默风不答,望着红红的炉火沉思,过了一会,又将左肩窝下撑着的拐杖塞进了炉中。
        杨过和陆无双同时叫道。
        “唉,唉,那是拐杖!”程英也大叫:“师哥!”郭芙叫:“冯师伯!”
        冯默风仍然不答,双眼呆望着炉火。但那拐杖在猛火之中居然并不烧毁,却渐渐变红,原来是根铁杖。再过一阵,铁锤也已烧得通红,但他抓住锤柄拐杖,却似并不烫手。
        这时李莫愁才将轻蔑之心变为提防,知道眼前这容貌猥琐的铁匠实有过人之处,生怕他猝然发难,中了他的毒手,当即拂尘急挥数下,护住了身前要害,倒跃出门,叫道:“冯铁匠。你来罢!”
        冯默风应声出户,身手之矫捷,绝不似身有残疾之人,他将通红的铁杖拄在地下,说道:“你这位仙姑,请你别再骂我恩师,也别跟我师妹师侄为难,你饶了我这苦命的老铁匠罢!”李莫愁又是大出意外:“怎么临到上阵,还向人求饶?”说道:“我只饶你一人,你若害怕,干脆就别插手。”冯默风咬一咬牙齿,沉声道:“好,那你先将我打死罢!”说时全身发颤,又是害怕,又是激动。
        李莫愁拂尘一起,向他头顶直击。冯默风急跃跳开,避得甚是灵巧,但手臂发抖,竟然不敢还击。李莫愁连进三招,他都以巧妙身法闪过,始终没有还手。
        杨过郭芙二人站在一旁观斗,俟机上前相助,眼见李莫愁招数渐紧,冯默风似乎的确从未与人打过架,兼之生性谦和,一柄烧得通红的大铁锤竟然击不出去。杨过心想不妙,这位武林异人武功虽强,却无争斗之心,非激他动怒不可,于是大声道:“李莫愁,你为甚么骂桃花岛主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郭芙眉毛一挑,瞪向杨过。
        李莫愁心想,“我几时骂过啦?”手上加快,并不回答。杨过又叫道:“你说桃花岛主淫□□女,掳人子弟,你亲眼见到么?你说他欺骗朋友、出卖恩人,当真有这等事么?你为何在江湖上到处散播谣言,败坏黄岛主的清誉令名?”
        程英愕然未解,冯默风己听得怒火冲天,一股刚勇从胸中涌起,铁锤拐杖,正待出手时,“啪”得一声,郭芙一记耳光甩到了杨过脸上。
        所有人都是一呆,李莫愁向后一退,冯默风目视郭芙,不知发生了何事。杨过手抚面颊,愕然盯着郭芙。
        陆无双怒道:“你打他干吗?”
        郭芙淡淡道:“杨过,你言辞中辱及我外公,我宁可输了,也不会让你这般在他背后说他坏话。”
        她缓缓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聪明狡诈,我远远不及,但诽谤污陷,与卑鄙无耻,也不过一线之隔,你说我污腐也罢,李道长虽是我敌人,但我也不愿让你这般。两军交战,战场上你虞我诈是常事,平时用来,却是让人齿冷了。”
        杨过一呆,他从小聪明伶俐,丧母之后四处流浪,到桃花岛上方才读书,之后至小龙女处,别人只夸他行事结果,他也习惯了只考虑后果,从未考虑过手段如何,也从未有人教过他。此时一听,立时沉默无语。
        郭芙瞧他一眼,道:“冯师伯出不了手,你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杨过低头道:“若有别的法子,我何必用这个法子?”忽然心中一动,笑道:“有了,我送你冯师伯一首词吧。”
        郭芙一呆:“什么词?”
        杨过上前一步,开口吟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现下蒙古铁骑南征,民不聊生,冯默风听在耳中,热血沸腾,锤拐一挥,带着一股炽烈的热气,向李莫愁直逼过去。
        李莫愁见他来势猛烈,不敢正面接战,纵跃闪避,寻隙还击。
        冯默风铁锤和拐杖横挥直压,猛不可当,初时他招术颇见生疏,斗了一阵,越来越是顺手。
        二人功力原本相差不远,但李莫愁横行江湖,大小数百战,见识多他百倍,拆得二三十招,李莫愁已知冯默风功力不弱,经验却实在太过欠缺,兼之只有一腿,时刻一长,定然要输,于是立意与之游斗,待其锐气一挫,再行反攻。果然再斗得十余合,冯默风怒意稍减,斗志即懈,渐落下风,李莫愁大喜,举拂尘向他胸口疾挥。
        冯默风横锤挡开。拂尘已乘势弯将过来,卷住了锤头,这是李莫愁夺人兵刃的绝招,只要一夺一甩,冯默风的铁锤非脱手不可。岂知嗤嗤嗤一阵轻响,青烟冒起,各人闻到一股焦臭,拂尘的帚尾竟已烧断。
        这一来,李莫愁非但没夺到对方兵刃,反而将自己兵刃失去了,她临危不乱,掷下拂尘柄,改使五毒神掌,这路掌法虽然厉害,却非贴近施展不能见功,此时冯默风右锤左拐,舞得风声呼呼,得心应手,但见两条人影之间不断冒出青烟,原来李莫愁身上道袍带到烧得通红的锤拐,一块块的不断烧毁。她心中大怒,明明可以取胜,却被这老铁匠在兵刃上占了便宜。实是心不甘服,决意要击他一掌出气。
        冯默风初次与人交手,若是上来接连吃亏,登时便会畏缩,此刻占了上风,锤拐使将出来竟是极尽精妙。李莫愁想要击他一掌,几次都是险些碰到铁锤铁拐,若非闪避得快,掌心都要给烧焦了。
        突然之间,冯默风叫道:“不打了,不打了,你这样子太不成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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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冯默风独足向后跃开半丈。李莫愁一呆,一阵凉风吹来,身上衣衫片片飞开,手臂、肩膊、胸口、大腿,竟有多处肌肤露了出来。她是处女之身,这一下羞惭难当,正要转头逃走,突然背上一凉,又是一大块衣衫飞走。
          杨过见她处境狼狈万状,当即扯断衣带,脱下外袍,运起内力,向她背上掷去。那袍子就似一个人般张臂将她抱住。李莫愁忙将手臂穿进袖子,拉好衣襟,饶是她一生见过大阵大仗无数,此时也不由得惊羞交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是否更与敌人动手?寻思:“若再上前搏斗,这件衣衫又会烧毁,这口气只好咽下再说。”向杨过点点头,谢他赠袍之德,转头对冯默风道:“你使这等诡异兵刃,果是黄老邪的嫡传邪道。你凭良心说,若以真实武功拚斗,可胜得过我么?”
          冯默风坦然道:“若非你失了兵刃,那么时刻一久,便可胜我。”李莫愁傲然道:“你知道就好。我那纸上写道,桃花岛门人恃众为胜,可没说错。”
          冯默风低头沉思,过了一会,道:“那却不然!若是我陈梅曲陆四位师兄在此,任哪一位都强过了你。别说陈师兄、曲师兄武功卓绝,就是梅超风梅师姊也属女流,你就决计胜不了她。”
          李莫愁冷笑道:“这些人死无对证,更说甚么?黄老邪的功夫也只如此。我本想领教领教他亲生女儿郭夫人的神技,但举一反三,那也不必了。”说着转身欲走。
          郭芙听她言辞中辱及桃花岛,眉毛一挑,就要开口;杨过心念微动,抢先说道:“且慢!”李莫愁秀眉一扬,道:“怎么?”杨过道:“你说桃花岛主武功不过如此,那就错了。我听他说过一路玉萧剑法,尽可破得你的拂尘功夫。”说着拿起铁条,在地下挥划图形,口中解说:“喏,你这一记当面迎击,果然迅捷凌厉,但他长剑从此处横削,你就收势不及。
          你若反打,这剑就从此疾攻,你如正面拂穴,他就以虎形爪抓你帚尾,却倒转剑柄逆点你的肩贞穴,这一招你想得到么?”这一招果然是匪夷所思,可也是精妙绝伦,正面拂穴原是李莫愁拂尘功夫的绝招之一,杨过所说的这一招却将她克制得再无还手余地,只有丢了拂尘认输。
          杨过又比划着说道:“再说到你的五毒掌法,桃花岛主留有指甲,这么一掌引开,待你手掌击到,他使出弹指神通功夫,指甲在你掌心这么一弹,你这只手掌岂不是当场废了?他只须立时削去指甲,你掌上剧毒就传不到他身上。”接着又说了十余招克制她武功的法门。
          此一番话只把李莫愁听得脸如土色,他每一句话都是入情入理,所说的方法每一项均是巧妙无比,确非自己所能抵挡。
          杨过又道:“桃花岛主他自己是大宗师身份,犯不着亲自与你动手,已将这些法门传了给我,命我代他收拾你。但我想到你与我师总有同门之谊,今日将桃花岛主的厉害说与你听,下次你见到他的门人,还是远而避之罢。”
          李莫愁默然半晌,说道:“罢了,罢了!”转头便走,霎时之间,身形已在山后隐没,身法之快,确是江湖上少见。
          洪淩波看他们一眼,不敢再留,快步跟出了大门,杨过也不去管她,急忙上前,解开了地下三人被制的穴道。
          其实这些法门黄药师虽已传给了杨过,若要练到真能使用,克敌制胜,最快也须在数年之后。杨过这么一番讲述,不必出手,却已将她吓得心服口服,从此终身不敢再出一句轻侮黄药师之言。
          陆无双在李莫愁积威之下,只消听到她声音,心中就怦怦乱跳,见她远去,登时如释重负,拍手笑道:“傻蛋!你好口才啊,连我师父也给你吓走了。”
          郭芙听她一口一个傻蛋,瞟她一眼,陆无双看她抱着襁褓,早就奇怪,但她与郭芙不熟,也不便开口相问。
          程英过去抱了抱孩子,道:“你们怎么带了个孩子?”
          郭芙将这几日见闻及孩子来历说了。
          各人均沉默不语。冯默风叹道:“蒙古大军南下,我中国百姓可苦了!”又目注杨过道:“杨公子正当英年,何不回南投军,以御外侮?”杨过一呆,道:“不,我有事情要先至襄阳。蒙古军声势如此浩大,以我一人之力,有甚么用?”冯默风摇头道:“一人之力虽微,众人之力就强了。倘若人人都如公子这等想法,还有谁肯出力以抗异族入侵?”
          杨过觉得他话是不错,可是世上决没有比报杀父之仇及找寻小龙女更要紧之事,微一犹豫,郭芙道:“冯师伯说的是,众人之力为强,我听说我爹爹妈妈将至襄阳协助宋兵筹划抗蒙之事,冯师伯何不也至襄阳先与他一聚?”
          冯默风点头道:“且先等我拿几个蒙古王公的头,便去见师妹。”
          他修好了杨过郭芙的剑,将铁锤、钳子、风箱等缚作一捆,负在背上,对郭芙道:“师侄,你日后见到师父,请向他老人家说,弟子冯默风不敢忘了他老人家的教诲。我今日投向蒙古军中,定要先刺杀他一二名侵我江山的王公大将。师妹师侄,你们多多保重,我今日得见师父的传人,实是欢喜得紧。”
          郭芙笑道:“那芙儿就等着与冯师伯在襄阳重聚了。”
          冯默风向她挥挥手,撑着铁拐,头也不回的去了,竟没再向杨过瞧上一眼。
          杨过向郭芙看了一眼,说道:“不意在此处得识这位异人。”
          陆无双心中偏袒杨过,道:“表姊,你师父门下的人物,除你之外,不是傻里傻气,便是疯疯癫癫。”郭芙向她看了一眼,她自认傻里傻气,桃花岛门下向来正常人不多,倒也不在乎世人评语。
          程英一笑,淡然道:“人各有志,自是勉强不来。你说他疯疯癫癫,说不定他却说咱们是无情之辈呢。再说,我自己又何尝不有点儿傻里傻气、疯疯癫癫?”杨过听了心中一跳,听出话中深情,忍不住去看了眼郭芙,瞧她神色如常,睫毛低垂,心中也不知该是期待她动怒,还是期待她不动怒。


          IP属地:广东52楼2019-08-27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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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于是众人告别,程英陆无双眼中含情,想同杨过一起上路,杨过哪敢答应,匆匆与三人告别,正巧市镇中还有马匹出售,两人买了两匹骏马,继续南行。
            这次又走了不到两日,郭芙怀中婴儿又哭闹不止,只得再停下,杨过这次看了婴儿后,眉头皱起,道:“似是病了。”
            郭芙大惊,“这地方哪里去找大夫?”无论回到原镇,或往下个市镇,都要一天左右,到了怕大夫在这乱世也不会坐诊。
            杨过思索半响,也未有好的办法,正自发愁,忽见远处有一人纵身跃高,伸手在一株野果树上摘取果子,杨过纵马走近,望见是金轮法王的弟子达尔巴。他每次一跃,只采到一枚果子,后来不耐烦起来,伸臂横击,打了几下,那野果树喀喇声响,从中折断,他尽采树上野果,放入怀中。
            杨过心道:“难道金轮法王就在左近?”与郭芙对望一眼,郭芙点点头,当下决定悄悄跟在达尔巴身后,要去瞧个究竟。
            只见他迈步如飞,直向山拗中行去。杨过郭芙下马步行,远远跟随,见他转入林木深处,越走越高,于是随着他上了一座山峰。
            峰顶上搭着一座小小茅棚,四面通风。金轮法王闭目垂眉,在棚中打坐,
            杨过远远望见,心中一震,回头对郭芙道:“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郭芙看看自己怀中,己哭累了睡着的婴儿,也只得答应了。
            她远远望去,那达尔巴见杨过走近,脸色大变,向杨过急冲过来,伸手便去扭他衣襟。给杨过反擒手背,一带一送,将他摔得跌了出去。
            她轻轻啊了声,无限惊奇。
            她见那达尔巴在地下打了个滚,翻身爬起,突然双膝落地,又是磕头又是流泪,不由得茫然不解。
            就在此时,金轮法王见到杨过,两人一番对答,郭芙正焦急他未何还不出手,远远看去,杨过走进茅棚,一掌击在金轮法王身上。郭芙大喜,却突见杨过身形就此凝固不动,竟是在以内力为金轮法王疗伤。
            郭芙一呆,心口一股冷意翻了上来,明明是阳春三月,春光明媚,她一瞬间却如坠冰窟。
            她冷冷注视远方三人身影,手己握紧长剑,偏偏心中酸楚,眼中泛起泪光,她低头拭去眼泪,恰巧错过了杨过转头向自己这边,摇头了三下。
            她对杨过失望至极,心中杀意纵横,只想冲出去将这三人都砍了,手中婴儿此时却又惊醒,哇哇大哭出来,达尔巴听到哭声,喝叱着冲了过来。
            郭芙一手紧抱婴儿,瞬间心乱如麻,再看一眼婴儿小脸,终于还是一咬牙,扭头冲下山去。
            杨过心中大急,但手下为金轮法王运功正到紧要时刻,心中实不愿放过这大好机会,只一犹豫,郭芙己跑得远了。
            郭芙下得山来,又行了半日,却还未见到市镇。路过村庄也早己无人,她心灰意冷,婴儿也哭个不止,就在人己走完的村庄中的一家生火烧水,泡软了干粮喂给婴儿,平时做这些的都是杨过,此时做来毕竟生疏。好不容易弄好了喂给小婴儿,宝宝早饿得很了,连哭声都微弱起来,乖乖吃完,却又全部吐了出来,郭芙只急得几乎大哭,心中碎碎念了杨过一次又一次。
            她只得重新喂给婴儿些清水,好在未再吐,婴儿勉强喝了几口,便又不肯喝,一张小脸通红,气息不稳。
            郭芙眼睁睁看着婴儿状况越来越差,心如刀绞,她彼时在襄阳与耶律齐成婚,从未有过孩子,对这小小婴儿实在是全心全意在养育,结果却无能为力,又加上杨过背离,一时间万事涌上心头,心力交瘁,忍不住抱住婴儿,大哭起来。
            哭了半晌,加入了个小小的声音一起哭泣,正是宝宝也开始哭,郭芙收了泪水,咬牙站了起来。
            想起白日过来时,想到一座蒙古大营,此时心中一定,忽想到即找不到民间医生,不若找军中医生看上一看。此事想来鲁莽,但郭芙也并非毫无把握。彼时襄阳城与蒙古大军对峙之时,双方均无数次潜入对方营地,谋粮草,杀将官,到得后来,以至于双方对对方营地布置一草一木都己了然于心。
            郭芙其时武功己有小成,也曾领暗杀任务,带小队轻功佳者武林人士,纵横敌方大营十余次,摘得几颗将官人头来。
            而郭芙现时武功早胜原来十倍,此时即己有了此念,想来再不济最多无功而返罢了。
            她主意打定,又给孩子喂了点水,再将他牢牢裹入胸前衣中,便往日间所见蒙古大营潜行而去。


            IP属地:广东53楼2019-08-27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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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金轮法王得杨过内力相助,既无后顾之虑,便气走任脉,全力调理前胸小腹的伤势,只一个多时辰,疼痛大减,脸现红润,睁眼向杨过点首为谢,合掌说道:”杨居士,你何以忽来助我?”
              杨过压下郭芙离开之痛,将最近得悉郭靖夫妇害死他父亲、现下决意要前去报仇、无意中跟随达尔巴上山等情景一一说了。
              金轮法王虽知这少年甚是狡黠,十句话中连一句也是难信,但他今日于杀己易于反掌之际反而相助疗伤,对己确是绝无敌意,便道:“原来居士身上尚负有如此深冤大仇。但郭靖夫妇武学深湛,杨居士要报此仇,只怕不易呢,”杨过默然,过了一会,说道:“那么我父子两代都死在他手下,也就罢了!”法王道:“我初时自负天下无敌,欲以一人之力,压倒中原群雄,争那武林盟主之位。但中土武人不讲究单打独斗的规矩,大伙儿来个一拥而上,那只好另作打算了。老衲伤愈之后,须得多邀高手相助。我方声势一大,中原武师不能恃多为胜,大家便能公平决个胜败。你可有意参与我方么?”
              杨过沉吟不语。
              法王见他意动,笑道:“你想单枪匹马去杀郭靖夫妇报仇,那可是难上加难。”
              杨过沉吟半晌,说道:“好,我助你取武林盟主,你却须助我报仇。”
              金轮法王伸出手掌,说道:“大丈夫一言为定,击掌以誓。”二人击掌三下,订了盟约。杨过道:“我只助你争那盟主之位,你要帮蒙古人攻取江南,杀害百姓,我可不能出力。”
              法王笑道:“人各有志,那也勉强不来。”
              金轮法王经这次运功自疗,伤势愈了□□成,已可行动如常,说道:“杨兄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此人雄才伟略,豁达大度,包你见了心服。”杨过道:“是谁?”法王道:“蒙古王子忽必烈。他是成吉思汗之孙,皇子拖雷的第四子。”
              杨过皱眉说道:“我急欲去报杀父大仇,那蒙古王子却是不必见了。”法王笑道:“我已答允助你,岂能失信?但我是忽必烈王子聘来,须得向他禀告一声。他王帐离此不远,半日可至。”杨过目光闪动,点头答应。
              金轮法王受封蒙古第一护国大师,蒙古兵将对他极是尊崇,一见到来,立即通报王爷。蒙古人世世代代向居包帐,虽然入城,仍是不惯宫室,因此忽必烈也住在营帐之中。
              法王携着杨过之手走进王帐。杨过见那营帐比之寻常蒙古营帐大逾一倍。帐中陈设却甚简朴。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科头布服,正坐着看书,那人见二人进帐,忙离座相迎,笑吟吟的道:“多日不见国师,常自思念。”
              金轮法王道:”王爷,我给你引见一位少年英雄,这位杨兄弟年纪虽轻,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杰。”
              杨过只道忽必烈是成吉思汗之孙,外貌若非贵盛尊荣,便当威武刚猛,哪知竟是这么一个会说汉语、谦和可亲的青年,颇觉诧异。
              法王将杨过的经历约略一说,言语中将他身份抬得甚高,隐然当他是中原武林的一位大人物。杨过给他这么一捧,不自禁也有些飘飘然之感。
              忽必烈越听越喜,即命大张筵席。
              不多时筵席张布,酒肉满几,蒙汉食事各居全半。忽必烈向左右道:“请招贤馆的几位英雄来见。”左右应命烈向左右道:“请招贤馆的几位英雄来见。”左右应命出帐。忽必烈道:“这几日招贤馆中又到来几位宾客,各怀异能,实为国家之福。唯不及国师与杨君文武全才耳。”
              言谈间左右报称客到,帐门开处,走进四个人来,分别是湘西名宿潇湘子,天竺高手尼摩星、回疆巨汉马光佐及波斯大贾尹克西。
              尼摩星与潇湘子听说金轮法王是“蒙古第一国师”,冷冷的上下打量,脸上均有不服之色,见杨过年纪幼小,只道是法王的徒子徒孙,更没放在心上。酒过三巡,尼摩星忍耐不住,说道:“王爷,大蒙古地方大大的,这个大和尚是第一国师的,武功定是很大很大的,我们想要瞧瞧的。”忽必烈微笑不语。潇湘子接口道:“这位尼摩星仁兄来自天竺,西藏武功传自天竺,难道世上当真有青出于蓝之事么?兄弟可有点不大相信了。”
              金轮法王微微一笑,说道:“老衲受封国师,是大汗和四王子殿下的恩典,老衲本是愧不敢当。”
              潇湘子道:“那你就该避位让贤啊。”说着眼睛向尼摩星斜望,嘴角边微微冷笑。
              法王伸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肉,笑道:“这块牛肉是这盘中最肥大的了,老衲原也不想吃它,只是偶尔伸筷,偶尔夹着。在佛家称为缘法罢了。哪一位居士有兴,尽可夹去。”说着举筷停在盘上,静候各人来夹。
              金轮法王语带机锋,说的是一块肥大牛肉,其意所指却是蒙古第一国师的高位,其余四人均有意此位,自是上前一番龙争虎斗。
              杨过事不关己,冷眼旁观;忽必烈则笑吟吟看几人各逞小巧功夫,战成一团;观战正酣,忽然营账一掀,一个小兵进来,到忽必烈耳边说了几句。
              杨过向他看去,正见他目光闪耀,皱眉挥手让人下去。
              小兵出去时账门一掀,外面隐隐传来几声马嘶,几条身影也急匆匆而过。
              杨过心中大奇,不知蒙古军营外面为何如此混乱。那忽必烈也有些心不在焉,虽坐在账内,仍时不时看向门口。
              又过了一会儿,金轮法王那边仍未争出胜负,方才进来那个小兵又跑了进来,又对忽必烈耳语几句。
              这次忽必烈拍案而起,也不管金轮法王那边战况了,到门口帐帘一掀。
              外面一股热浪扑来,杨过跟出去时,正看到营地上四散的火光,如火蛇般四处蔓延。火势虽每个都不甚大,但一眼望去,竟有十来个着火点之多。
              而王帐之上,旗杆顶端,一个红衣少女一手抱个襁褓在胸前,轻飘飘站在那里。少女向下方众人冷冷望了一眼,足尖一点正欲离开时,眼角忽扫到杨过,少女脸色一变,身形如箭般射落,半空中左手长剑一式全真派“追云射月“,直刺向杨过。
              杨过早己脸色大变,急施轻功飞掠上营帐,长剑出鞘,在郭芙刺来的一剑上一引,少女一剑刺偏,他己逼近少女身边,在郭芙耳边低低说了几个字。
              郭芙一怔,杨过己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从营帐顶上跳了下来,笑道“抱歉抱歉,我家娘子为了找我,才放光烧了大营……”
              金轮法王心念电转,是他引得杨过入帐,一旦杨过出事,他也会被忽必烈所疑,不如暗中除去两人才是最佳。
              忽必烈心中大怒,看看法王,又强抑怒气,“国师看如何处置为好?”


              IP属地:广东54楼2019-08-27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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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众人重新回了王帐,仍旧入席。郭芙被杨过搂了抱在膝上,微微挣了几下,见杨过愈发搂得紧了,只得随他去了。
                  金轮法王看看杨过,那小子却只顾着看那郭靖之女,他之前给杨过牛皮吹得颇大,有心给他们吃点苦头,却又想显示自己宽宏大量,沉吟未定。
                  那忽必烈看看郭芙的发式,疑惑道“你说这位姑娘是你娘子,她的发式却还是少女样式……”
                  杨过将郭芙的头往自己怀中一压,不让她说话,面不改色道:“因她父母不同意我们婚事,她是私自与我离开的……”胸口一痛,己被郭芙咬了一口。
                  金轮法王看了眼郭芙怀中婴儿,故意啧啧道:“你们连孩儿都有了,你岳父母大人也不承认,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杨过咬牙认了下来,笑容有些僵硬,因郭芙咬得他更重了些。疼痛还好,她檀口触到衣物,却是将衣裳都浸湿了,她一口小牙再磨来磨去,香息微闻,实是麻痒难当,直似痒到了心上。
                  杨过伸手抚了抚少女头发,郭芙这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红着眼圈咬着唇,道:“宝宝病了……你让人看看他……”
                  忽必烈着人找了医生来,给婴儿看病,酒宴继续。又饮了几杯之后,他见杨过皱着眉,极少说话,他再看看少女,仍觉得她年纪极小,忍不住道:“杨夫人放火之时先点马廊,又烧粮草,倒似对这大营非常熟悉一般……”
                  杨过一怔,郭芙头一低,钻到杨过怀里,“他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忽必烈还想再问,却见杨过抱着红衣少女一幅坐卧不宁之状,料他们相见有不少话要说,恰巧军医也为婴儿看诊完毕,于是一笑住口,让人带了两人先去招贤馆歇下。
                  那潇湘子等均露了几分鄙夷之色,想这年轻人耽于美色,真是难成大气。
                  杨过则求之不得,一把将还想趁机从他怀中挣扎下地的郭芙横抱起来,向众人告辞退下。
                  忽必烈在他走后,才道:“国师,你看这位杨壮士如何?”
                  金轮法王有苦难言,叹道:“年轻人于美色一事上看得太重,果然误事……”
                  忽必烈眼光闪动,微笑不语。
                且说杨过抱了郭芙,一路由人带领回到了招贤馆,说是招贤馆,却是离得不远不近的几顶帐篷,里面布置奢华,专为招揽来的武林人士专用罢了。
                  进了帐篷大门,郭芙挣扎下来,先解开襁褓,将呼呼大睡的宝宝放进被子中,杨过见她沉着小脸,心中黯然。忽听得帐外有人轻轻走动声,他心下一凛,叫声“芙儿--”
                  郭芙一怔,被杨过突然伸过手来又抱进怀里,她待要挣扎,被杨过轻轻一口咬在耳朵上,“小心,隔墙有耳……”
                  郭芙欲哭无泪,在杨过身上恨恨捶了两下,杨过软玉在怀,一开始还想逢场做戏,现下却是心旌摇摇,在她脸上亲了亲,又去亲她小嘴;郭芙大惊转头,被他趁机亲在耳垂上,惊呼一声“杨过……”
                  眼前一黑,却是杨过吹了蜡烛,一把将她抱起,让开宝宝的位置,倒在了被中。
                  郭芙惊道“杨过,你干什么?”
                  杨过将她连被子一起抱住,一个转身,被子将两人遮得严严实实,咬牙道:“你说我做什么?”
                  郭芙感觉他停了动作,方松了口气,她此时伏在杨过身上,觉得极是羞耻,动了几下,要从杨过身上下来,杨过哼了一声,声音微哑,“你再动试试!”
                  郭芙只觉他呼吸甚急,心中警铃大做,乖乖不动。半响觉得他呼吸平静了些,方试着开口,“杨过,你怎会在这里?”
                  杨过沉沉不语。
                  郭芙轻轻道:“你要与蒙古联手对付我爹爹妈妈么?”
                  杨过冷然道“我只与金轮约好帮他夺武林盟主之位,却不会和蒙古联手。”
                  郭芙怒道“这有何区别?金轮法王若得了武林盟主,武林人士抗蒙之盟定被瓦解,则襄阳必然沦陷,则大宋必定生灵涂炭……”
                  杨过冷冷道:“我会在他得了武林盟主之后再杀了他,再刺杀了那忽必烈,这总抵得过你爹爹妈妈了吧……”
                  郭芙从榻上跳起,抬脚便踢,杨过早料得她如此,闪开翻身下了榻,自去帐篷门口一歪,看也不看郭芙一眼,沉沉睡去。
                  郭芙呆了半晌,伸手抱了熟睡的宝宝,哭了起来,哭得累了,也不知何时沉入了梦乡。


                IP属地:广东55楼2019-08-27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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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56楼2019-08-27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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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57楼2019-08-27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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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众人追出帐外,只见周伯通早已远远向东狂奔而去,金轮等五人功力虽高,轻功却稍嫌不足,反而是郭芙杨过稍稍超过他们一点,追着周伯通而去。
                        营地各士兵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而过,已看不到人影,各自骇然.
                        又追了一会儿,只听到远远声音传来 :”我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你们软请硬邀,都是无用。”
                        金轮等大喜,只见远远站在东首的旷地上,四个人分站南、西、西北、北四个方位,成弧形将他围住,却空出了东面。周伯通一手抓了忽必烈,一手伸臂攘拳,大声叫嚷:“不去,不去!”
                        杨过心中奇怪:“他若不去,又有谁勉强得了?何必如此争吵?”远远看去,那四人时,都是一式的绿袍,却是三个男子,一个少女,腰间一根绿色绸带随风飘舞。
                        那男子伸手指着东方道:“你看那边是谁?”
                        周伯通回头一看,不见有人。那男子做个手势,四人手中突然拉开一张绿色的大渔网,兜头向周伯通罩落,连同忽必烈一起罩住。这四人手法熟练无比,又是古怪万分,饶是周伯通武功出神入化,给那渔网一罩住,登时手足无措,只听得他大呼小叫、唤爹喊娘,却给四人提着渔网东绕西转,绑了个结结实实。杨过等人还未到,两个男子已将他两人一起负在肩头,余下两人持剑在旁相护,向东飞奔而去。
                        杨过郭芙等人尽皆大惊,各自挂念周伯通忽必烈的安危,再奔行数里,来到一条溪边,只见那四人扛着周伯通两人上船,两人扳桨,溯溪上行。众人沿岸追赶,追了里许,见溪中有艘小舟,当即入舟。
                        尼摩星等对杨过郭芙怒目而视,金轮法王则暗忖,若真找不回忽必烈,捉到郭靖女儿也能抵一些罪责,他自负要捉这两人手到擒来,让杨过郭芙一起上船,嘴上却道:“各位,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回王爷,我们现下目标一致,还是一起走为好。”
                        马光佐力大,扳桨而划,顷刻间追近数丈。但溪流曲折,转了几个弯,说话之间,已划到小溪尽头,七人弃舟登陆,沿着小径向深谷中行去。
                        山径只有一条,倒不会行错,只是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天色渐黑,仍不见那四个绿衫人的影踪。正感焦躁,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众人大喜,均想:“这荒山穷谷之中,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几个绿衣人之外,常人也决不会住在如此险峻之地。”当下发足向前奔去,心知身入险地,各自戒备。但各人过去都曾独闯江湖,多历凶险,此时并肩入山,天下有谁挡得?是以虽存戒心,却无惧意。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只见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十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后有座石屋。
                        尼摩星大声叫门,石屋门缓缓打开,出来四人,三男一女,正是日间擒拿周伯通的绿衫人。四人躬身行礼,右首一人道:“贵客远来,未克相迎,实感歉仄。”法王道:“好说,好说。”那人道:“列位请进。”
                        金轮法王等七人走进石屋,只见屋内空荡荡地,除几张桌椅之外一无陈设。四个绿衫男女跟着入内,坐在主位。当先一人道:“不敢请问七位高姓大名。”尹克西最擅言词,笑吟吟的将六人身份说了,说到郭芙时仍然说他是杨过的妻子,却不提姓名,因为他本就不知。最后说道:“在下名叫尹克西,是个波斯胡人,我的本事除了吃饭,就是识得些珠玉宝物,可不像这几位那样个个身负绝艺。”
                        那绿衫人道:“敝处荒僻得紧,从无外人到访,今日贵客降临,幸何如之。却不知七位有何贵干?”尹克西笑道:“我们见四位将那老顽童周伯通及他身边那人捉拿来此,好奇心起,是以过来瞧瞧。贵处景色幽雅,令人大开眼界,实是不虚此行。”
                        他心中虽急于救出忽必烈,但忽必烈身份太高,他们不敢泄露,只能另找托辞。
                        第一个绿衫人道:“那捣乱的老头儿姓周么?也不枉了他叫做老顽童。”说着恨恨不已。第二个绿衫人道:“各位和他是一路的么?”法王接口道:“我们和他也是今日初会,说不上有甚交情。”
                        第一个绿衫人道:“那老顽童闯进谷来,蛮不讲理的大肆捣乱。”法王问道:“他捣乱了甚么?当真是如各位所说,又是撕书,又放火烧屋?”那绿衫人道:“可不是吗?晚辈奉家师之命,看守丹炉,不知那老头儿怎地闯进丹房,那丹炉正烧到紧急的当口,我无法离身逐他,只好当作没听见,哪知他突然飞起一腿,将一炉丹药踢翻了。再要采全这炉丹药的药材,唉,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说着气愤之情见于颜色。
                        杨过笑道:“他还怪你不理他,说你的不对,是不是?”那绿衫少女道:“一点儿也不错。我在芝房中听得丹房大闹,知道出了岔儿,这怪老头儿已闪身进来,一伸手,就将一株四百多年的灵芝折成两截。”
                        杨过道:“那老顽童当真胡闹得紧,一株灵芝长到了四百多年,那自是十分珍异之物。”那少女叹道:“我爹爹原定在新婚之日和我继母分服,哪知却给老顽童毁了,我爹爹大发雷霆,那也不在话下。那老顽童折断了灵芝,放入怀内,说甚么也不肯还我,只是哈哈大笑,我又没得罪他,不知为甚么这般无缘无故的来跟我为难。”说着眼眶儿红红的,甚感委屈。
                        郭芙在侧听着,心道:“周伯伯还是这胡闹的脾气,好在桃花岛上有妈妈在,他才不敢乱来。”
                        尹克西道:“请问令尊名号。我们无意闯入,连主人的姓名也不知,实是礼数有亏。”那少女迟疑未答。第一个绿衫人道:“未得谷主允可,不便奉告,须请贵客原谅。”
                        杨过寻思:“这些人隐居荒谷,行迹如此诡秘,原不肯向外人泄露身份。”
                        问道:“那老顽童抢了灵芝去,后来又怎样了?”
                        第三个绿衣人道:“这姓周的冲进书房来,抢到一本书便看。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出手拦阻,他却一口气撕毁了三本道书。我们四人合力,仍是拦他不住。”
                        第二个绿衫人道,“他闹了丹房、芝房、书房,仍是不放过剑房,他踏进室门,就大发脾气,说剑房内兵刃……兵刃太多,东挂西摆,险些儿刺伤了他,当即放了一把火,将剑房壁上的书画尽数烧毁。我们忙着救火,终于给他乘虚逃脱。我们一想这事可不得了,于是追出谷去,将他擒回,交由谷主发落。”
                        杨过道:“不知谷主如何处置,但盼别伤他性命才好。”第三个绿衫人道:“家师新婚在即,倒也不会轻易杀人。但若这老儿仍是胡言乱道,尽说些不中听的言语来得罪家师,那是他自讨苦吃,可怨不得人。”
                        尹克西道:“我看同时擒来的是两人,剩下那人也和他是一伙么?”绿衫少女道:“可不是........”
                        那大师兄突然接口道:“各位远道而来,定然饿了,待晚辈奉饭。”金轮法王几人对视一眼,不再相问。
                        四个绿衫人入厨端饭取菜,一会儿开出席来,四大盆菜青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黄的是豆芽,黑的是冬菰,竟然没有一样荤腥。第一个绿衫人道:“我们谷中摒绝荤腥,须请贵客原谅。请用饭罢。”说着拿出一个大瓷瓶,在各人面前碗中倒满了清澈澄净的一碗白水。众人一尝之下,却是清水,马光佐大嚷起来:“主人家忒煞小气,连酒也没一口。”
                        第一个绿衫人道:“谷中不许动用酒浆,这是数百年未的祖训,须请贵客原谅。”
                        那绿衫少女见郭芙手中尚抱着婴儿,又端出来一碗羊奶,杨过大喜,连连与她道谢。
                        法王、尹克西等眼见这四个绿衫男女年纪不大,但自与他们说话以来,从未见四人中有哪一个脸上露过一丝笑容,虽非面目可憎,可实是言语无味。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各人不再说话,低头吃饭。四个绿衫人也即退出,不再进来。
                        用饭即毕,当晚六人就在石屋中安睡,郭芙连带婴儿被那绿衣少女带走另行安置。众人一见地下只给了几张草席,尼摩星气愤愤的道:“老顽童拆屋放火,大大好的!”此言一出,马光佐登时大有同感,大声喝彩。
                        法王道:“这谷主的路数,我和诸位一般,也是难以捉摸,今晚我去夜探一番,如能找到王爷便罢,若找不到,见机行事便了。”尹克西低声道:“这四个绿衫弟子武功不弱,谷中自然更有高手,大家务须小心在意,只要稍有疏忽,一齐陷身此处,那就不妙之极了。”
                        这一晚众人身处险地,都是睡得不大安稳,金轮法王夜探也是无功而返,只有马光佐却鼾声如雷,有时梦中大叫:“来,来!干杯!这块牛肉好大!”
                      次晨杨过醒来,走出石屋。昨晚黑暗中没看得清楚,原来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锦,一路上已是风物佳胜,此处更是个罕见的美景之地。信步而行,只见路旁仙鹤三二、白鹿成群,松鼠小兔,尽是见人不惊。
                        转了两个弯,那绿衫少女正在道旁摘花,郭芙却在一边抱着婴儿看她摘花,见他过去,绿衫少女招呼道:“阁下起得好早。“
                        杨过伸手抱过郭芙手中婴儿,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郭芙道:”与往日倒没有不同。“
                        这是昨天夜间也一无所获的意思了。
                        那绿衫少女已盈盈道:”请用早餐罢。”说着在树上摘下两朵花,分给杨过郭芙两人。
                        杨过接过花来,心中嘀咕:“难道花儿也吃得的?”却见那女郎将花瓣一瓣瓣的摘下送入口中,于是学她的样,也吃了几瓣,入口香甜,芳甘似蜜,更微有醺醺然的酒气,正感心神俱畅,但嚼了几下,却有一股苦涩的味道,要待吐出,似觉不舍,要吞入肚内,又有点难以下咽。他细看花树,见枝叶上生满小刺,花瓣的颜色却是娇艳无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问道:“这是甚么花?我从来没见过。”那女郎道:“这叫做情花,听说世上并不多见。你说好吃么?”
                        郭芙奇道:“为什么叫做情花我吃着开头是甜的,后来却苦了。”
                        说着伸手要去自己摘一朵下来。
                        那女郎道:“留神!树上有刺,别碰上了!”
                        杨过忙道:“我来便好。”伸手拉回郭芙,他避开枝上尖刺,落手甚是小心,岂知花朵背后又隐藏着小刺,还是将手指刺损了。
                        郭芙皱眉道:“你怎的如此不小心........”
                        杨过小心地捻着花朵道:“还是我拿着便好.......”
                        那女郎道:“这谷叫做‘绝情谷’,偏偏长着这许多情花。”杨过道:“为甚么叫绝情谷?”他看了眼郭芙,“难道在这谷中就可以绝了情不成?”刚想到此处,手指上刺损处突然剧痛,伤口微细,痛楚竟然厉害之极,宛如胸口蓦地里给人用大铁锤猛击一下,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忙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
                        郭芙被吓了一跳,忙扶住他,急急问道:”你怎么了?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那女郎淡淡看了杨过一眼,道:“他想到你了。”
                        杨过给她猜中心事,不敢去看郭芙,哼道:“你怎知道?”
                        女郎道:“身上若给情花的小刺刺痛了,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动相思之念,否则苦楚难当。”
                        郭芙皱眉道:“天下竟有这等怪事?”
                        女郎道:“我爹爹说道:情之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涩,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万分,也不免为其所伤。多半因为这花儿有这几般特色,人们才给它取上这个名儿。”
                        杨过问道:“那干么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不能……相思动情?”那女郎道:“爹爹说道:情花的刺上有毒。大凡一人动了□□之念,不但血行加速,而且血中生出一些不知甚么的物事来。情花刺上之毒平时于人无害,但一遇上血中这些物事,立时使人痛不可当。”杨过听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将信将疑。
                        再抬头看去,情花开放得早,这时已结了果实。但见果子或青或红,有的青红相杂,还生着茸茸细毛,就如毛虫一般。
                        郭芙道:”这情花果实,也如花瓣一般可为食物么?
                        女郎道:“情花的果实是吃不得的,有的酸,有的辣,有的更加臭气难闻,中人欲呕。”杨过一笑,道:“难道就没甜如蜜糖的么?”
                        那女郎向他望了一眼,说道:“有是有的,只是从果子的外皮上却瞧不出来,有些长得极丑怪的,味道倒甜,可是难看的又未必一定甜,只有亲口试了才知。十个果子九个苦,因此大家从来不去吃它。”
                        杨过心想:“她说的虽是情花,却似是在比喻男女之情。难道相思的情味初时虽甜,到后来必定苦涩么?难道一对男女倾心相爱,到头来定是丑多美少吗?“他侧头看了下郭芙,见少女犹自捧着他的手发呆,蛾眉微颦,阳光照耀下,娇艳无伦,察觉到他的目光,眸子转了过来,”便如我与芙儿……”
                        他一想到郭芙,突然手指上又是几下剧痛,不禁右臂大抖了几下,才知那女郎所说果然不虚。
                        郭芙已怒道:“你知道不能动情,还去胡思乱想些什么?”
                        杨过微微笑道:“我已全力不去想了,不由自主想到,我也无计可施.......”


                      IP属地:广东58楼2019-08-27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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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郭芙一呆,杨过说了方才的话,心中意动,又是一阵剧痛,他抱着手,这次痛得弯下腰去。
                          那女郎见了这等模样,嘴角微微一动,似乎要笑,却又忍住,道:“你夫君一直想着你,你别让他看到你试试。”
                          郭芙脸上一红,见杨过痛得连婴儿都抱不住了,伸手抱了婴儿转身便走。
                          杨过好不容易平静心神,直起腰来,心道:“要是动手时来这么一出可如何是好........”
                          那女郎微笑道:“你与你娘子感情极好.......”
                          杨过微微一笑,想到娘子二字,手上又是一痛,再不敢去想郭芙。
                          朝阳渐渐升高,少女蓦地惊觉,道:“你快回去罢,师兄们撞见我同你说话,去禀告我爹爹,我定会被他责骂。”
                          杨过道:“你父亲对你竟然如此严厉么,对人说句话都不行么。”
                          那少女听他如此说,不禁眼眶一红,道:“从前爹爹是很爱惜我的,但自我六岁那年妈妈死后,爹爹就对我越来越严厉了。他娶了我新妈妈之后,不知还会对我怎样?”
                          杨过父母早死,对这般心情不大了然,道:“你新妈妈是你新妈妈,与你这做女儿的与父亲的关系确是不同的。”少女道:“我爹爹极其爱我这新妈妈的,昨儿我们把那姓周的老头儿捉了来,若不是爹爹忙着安排婚事,决不会再让这老顽童逃走。”杨过又惊又喜,问道:“老顽童又逃走了?”少女秀眉微蹙,道:“可不是吗?”
                          少女再看杨过一眼,又低声道:“父亲为人严厉,你今日如见到他,不要随便说话。”
                          杨过道:“多谢姑娘提醒。”
                          少女低下头来,想起杨过对郭芙温柔体贴,不由好生羡慕,又好笑这男子在娘子身边便痛得站不住身体,突然满脸红晕,转身离去。杨过生怕想到郭芙,手指又痛,快步回到所居的石屋。
                        他尚未进门,就听得马光佐大叫大嚷,埋怨清水青菜怎能果腹,又说这些苦不苦、甜不甜的花瓣也叫人吃。杨过走进屋去,只见石桌上堆了几盘情花的花瓣,人人都吃得愁眉苦脸,想起连金轮法王这大和尚也受情花之累,不禁暗暗好笑。
                          郭芙也在屋中相候,自顾自拿着小勺,将羊奶喂给婴儿,见他进来,向他招了招手。
                          他走过去抱过婴儿,郭芙一边喂羊奶给婴儿,一边轻声道:“我四下转了,这谷中极深,布置也有些门道.......我什么都没有有找到........更没有周伯伯消息.........”
                          杨过轻声道:“不急,我听说你周伯伯又已逃出了。”
                          郭芙大喜,低声道:“一会儿我再去寻找一番。”
                          这边两人齐心合力喂饱了小婴儿,只听门外脚步声响,走进一个绿衫人来,拱手躬身,说道:“谷主有请贵客相见。”
                          法王、尼摩星等人均是一派宗师,不论到甚么处所,主人总是亲自远迎,连大蒙古国四王子忽必烈也是礼敬有加,却不道来到这深山幽谷之中,主人却如此大剌剌的无礼相待,各人都是心头有气,均想:“待会儿见到这鸟谷主,可要他知道我的厉害。”
                          七人随着那绿衫人向山后走去,行出里许,忽见迎面绿油油的好大一片竹林。北方竹子极少,这般大的一片竹林更是罕见。穿过竹林,突然一阵清香涌至,眼前无边无际的全是水仙花。原来地下是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种满了水仙。这花也是南方之物,不知何以竟会在关洛之间的山顶出现?法王心想:“必是这山峰下生有温泉之类,以致地气奇暖。”
                          水塘中每隔四五尺便是一个木桩,引路的绿衫人身形微晃,纵跃踏桩而过。七人依样而为。
                          青石板路尽处,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石屋。八人走近,只见两名绿衫僮儿手执拂尘,站在门前。一个僮儿进去禀报,另一个便开门迎客。杨过心道:“不知谷主是否出门迎接?”思念未定,石屋中出来一个身穿绿袍的长须老者。
                          这老者身材极矮,不逾四尺,五岳朝天,相貌清奇,最奇的是一丛胡子直垂至地,身穿墨绿色布袍,腰束绿色草绳,形貌极是古怪。杨过心道:“这谷主怎生得这等怪模怪样。”那老者向七人深深打躬,说道:“贵客光临,幸何如之,请入内奉茶。“
                          七人进入大厅,在西首坐下,那老者朗声说道:“贵客已至,请谷主见客。”杨过等都是一惊:“原来这矮子并非谷主。”
                          只见后堂转出十来个绿衫男女,在左边一字站开,那绿衣少女也在其内。又隔片刻,屏风后转出一人,向六人一揖,随随便便的坐在东首椅上。那长须老者垂手站在他椅子之侧。瞧那人的气派,自然是谷主了。
                          那人四十五六岁年纪,面目英俊,举止潇洒,只这么出厅来一揖一坐,便有轩轩高举之概,只是面皮蜡黄,容颜枯槁,不似身有绝高武功的模样。他一坐下,几个绿衣童子献上茶来。大厅内一切陈设均尚绿色,那谷主身上一件袍子却是崭新的宝蓝缎子,在万绿之中,显得甚是抢眼。
                          谷主袍袖一拂,端起茶碗,道:“贵客请用茶。”马光佐见一碗茶冷冰冰的,水面上漂浮着两三片茶叶,想见其淡无比,发作道:“主人哪,你肉不舍得吃,茶也不舍得喝,无怪满脸病容了。”那谷主皮肉不动,喝了一口茶,说道:“本谷数百年来一直茹素。”马光佐道:“那有甚么好处?可是能长生不老么?”谷主道:“自敝祖上于唐玄宗时迁来谷中隐居,茹素之戒,子孙从不敢破。”
                          郭芙手中婴儿却突然又大哭起来,郭芙连忙相哄,那哭声极是响亮,那谷主先皱了眉头,再看到郭芙容色秀美无伦,皱起的眉头便又松开了些,挥了挥手,有人自将郭芙带出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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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郭芙出得厅来,看带自己出来的是个年纪小小的绿衣姑娘,比上午所见那个摘花给她的姑娘还小上一两岁。那姑娘好奇地看看她,见她给婴儿换尿湿了的尿布,忍不住问道,“未想到谷外嫁人如此之早,夫人这么年轻,却己是母亲了。”
                            郭芙手一抖,咬牙忍住了,道:“没有,谷外也非人人都像我这般。”
                            那姑娘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我还道那人骗我呢!”
                            郭芙心中一动,“你们是一直在谷中么?还是这几天除我们之外还有人到访?”
                            那姑娘低头不语,郭芙叹气道:“哎呀,惨了,我衣衫上居然被这孩子也尿上了……”她眼望领自己出来的姑娘,“可否能帮我找件衣裳换下?”
                            那姑娘点点头,带她到后方弟子居处,换了谷中绿色衣衫出来,看她肌肤晶莹,被绿色衣衫一映,更显得肤光胜雪。那姑娘看得一呆,忍不住赞道:“夫人真美,像仙女下凡一样,和我们谷中的新夫人一样美丽。”
                            郭芙一笑,“新夫人?你们新夫人叫什么名字啊?”
                            那姑娘笑道“只知道她姓柳,别的却不知道了。”
                            她停了停,又道“宴会上不许喧哗,夫人即带着孩子,不如在外面等候可好?”
                            郭芙道:“我本也不打算再进去,不过闲坐无聊,姑娘可否带我游览下此间山水?”
                            那姑娘甚喜,笑道:”我们谷中风景极美,我正好带夫人慢慢游览一番。“
                            她带着郭芙,尽朝谷中风景优美的地方转了过去,只见淙淙溪水,如一丝丝银线,在山谷中蜿蜒而出。晨雾如蓝色缎带,萦绕着高高的花树,初醒的杜鹃,啼出青翠的\"咕,咕\"声。满谷的林木,有的如伞张开,有的似龙盘绕,更有像虎起跳,峥嵘而又森然。峡谷中,更有激流澎湃,下方江面形成无数旋涡。
                            那姑娘正说到他们这边关押犯人之地如何悬崖陡峭,难以逃脱,郭芙已然看到那悬崖下一个身影正向下慢慢攀附探索,忍不住道:“你说的是那个牢房么?”
                            那姑娘目瞪口呆:“怎生可能?”
                            郭芙将婴儿往她怀中一放,身形飘飘,在那姑娘惊叫声中,向那边身影掠了过去。
                            不多时,已到了那身影之旁,盈盈笑道:“王爷是吗?许久不见,这两天过得可好啊?”
                            忽必烈向郭芙作揖为礼,答道:“拜杨夫人所赐,来到这福地通天,实在是三生有幸。”
                            郭芙见他说的有趣,向他看了一眼,道:“可惜你是蒙古的王爷,否则倒是比有些汉人还有趣的多,好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完了,我送你上路。”
                            忽必烈眼光闪耀,知道今日落到了这步田地,极难脱身,沉吟道:“杨夫人为何要杀我?”
                            郭芙笑道:“我名郭芙,我父亲就是郭靖了.......杀了你,就解了襄阳之围。”
                            忽必烈叹道:“那杨过说的与你父亲的杀父之仇倒是骗过了国师了!”
                            郭芙淡淡道:“杀父之仇不假,假的,是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杨夫人......那孩子,也是你们大军南下时害死了他的父母......”她缓缓抬剑,就欲挥出。
                            忽必烈忽道:“杀了我,却是不如留着我有用的。”
                            郭芙停了手中剑,忽必烈整整衣襟,淡淡道:“杀了我,大军无非再换个总帅罢了,对你的襄阳战事却是并无益处的。我对大军南下一直都是约束有加,若是再换了个总帅,一路下来,你宋朝估计就全成焦土了。”
                            郭芙不懂战事,听得也有几分道理,侧头看看他,见他一副从容自若,忍不住道:“若如你所言,我还要保护你,因为你是个好元帅了?”
                            忽必烈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国家征战,非一人所能左右,令尊驻守襄阳,天下英雄俯首,如此权势,岂非也是两国征战才得?”
                            郭芙侧头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听不懂,还是砍了你好了。”
                            忽必烈急道:“你杀我不如胁迫于我,我自会与上方周旋,不比换个统帅要强?”
                            郭芙道:“那你回去之后,不听我的又如何?”
                            忽必烈叹道:“你们中原武人门道比我更多,又何必如此造作。”
                            郭芙一笑,掏出一丸药让他吃下,道:\"此毒每月一次解药,一月不服,则肠穿肚烂而亡。”
                            忽必烈叹道:“那可有解药么?”
                            郭芙笑道:“等你们退军就有了。”伸手提起忽必烈,向崖上掠去。
                            带她来的姑娘早吓得脚都软了,瞪着忽必烈道:“你怎么从那牢房逃出来的?”
                            忽必烈一本正经拱手,郭芙笑道:“小姑娘,这人是我认识的,我去给你们谷主说一声,让我带走他吧!”
                            那姑娘还没有来及说话,郭芙已抱起婴儿,提着忽必烈向大厅扬长而去,留下那姑娘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来要去跟谷主禀报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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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郭芙出得厅来,看带自己出来的是个年纪小小的绿衣姑娘,比上午所见那个摘花给她的姑娘还小上一两岁。那姑娘好奇地看看她,见她给婴儿换尿湿了的尿布,忍不住问道,“未想到谷外嫁人如此之早,夫人这么年轻,却己是母亲了。”
                              郭芙手一抖,咬牙忍住了,道:“没有,谷外也非人人都像我这般。”
                              那姑娘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我还道那人骗我呢!”
                              郭芙心中一动,“你们是一直在谷中么?还是这几天除我们之外还有人到访?”
                              那姑娘低头不语,郭芙叹气道:“哎呀,惨了,我衣衫上居然被这孩子也尿上了……”她眼望领自己出来的姑娘,“可否能帮我找件衣裳换下?”
                              那姑娘点点头,带她到后方弟子居处,换了谷中绿色衣衫出来,看她肌肤晶莹,被绿色衣衫一映,更显得肤光胜雪。那姑娘看得一呆,忍不住赞道:“夫人真美,像仙女下凡一样,和我们谷中的新夫人一样美丽。”
                              郭芙一笑,“新夫人?你们新夫人叫什么名字啊?”
                              那姑娘笑道“只知道她姓柳,别的却不知道了。”
                              她停了停,又道“宴会上不许喧哗,夫人即带着孩子,不如在外面等候可好?”
                              郭芙道:“我本也不打算再进去,不过闲坐无聊,姑娘可否带我游览下此间山水?”
                              那姑娘甚喜,笑道:”我们谷中风景极美,我正好带夫人慢慢游览一番。“
                              她带着郭芙,尽朝谷中风景优美的地方转了过去,只见淙淙溪水,如一丝丝银线,在山谷中蜿蜒而出。晨雾如蓝色缎带,萦绕着高高的花树,初醒的杜鹃,啼出青翠的\"咕,咕\"声。满谷的林木,有的如伞张开,有的似龙盘绕,更有像虎起跳,峥嵘而又森然。峡谷中,更有激流澎湃,下方江面形成无数旋涡。
                              那姑娘正说到他们这边关押犯人之地如何悬崖陡峭,难以逃脱,郭芙已然看到那悬崖下一个身影正向下慢慢攀附探索,忍不住道:“你说的是那个牢房么?”
                              那姑娘目瞪口呆:“怎生可能?”
                              郭芙将婴儿往她怀中一放,身形飘飘,在那姑娘惊叫声中,向那边身影掠了过去。
                              不多时,已到了那身影之旁,盈盈笑道:“王爷是吗?许久不见,这两天过得可好啊?”
                              忽必烈向郭芙作揖为礼,答道:“拜杨夫人所赐,来到这福地通天,实在是三生有幸。”
                              郭芙见他说的有趣,向他看了一眼,道:“可惜你是蒙古的王爷,否则倒是比有些汉人还有趣的多,好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完了,我送你上路。”
                              忽必烈眼光闪耀,知道今日落到了这步田地,极难脱身,沉吟道:“杨夫人为何要杀我?”
                              郭芙笑道:“我名郭芙,我父亲就是郭靖了.......杀了你,就解了襄阳之围。”
                              忽必烈叹道:“那杨过说的与你父亲的杀父之仇倒是骗过了国师了!”
                              郭芙淡淡道:“杀父之仇不假,假的,是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杨夫人......那孩子,也是你们大军南下时害死了他的父母......”她缓缓抬剑,就欲挥出。
                              忽必烈忽道:“杀了我,却是不如留着我有用的。”
                              郭芙停了手中剑,忽必烈整整衣襟,淡淡道:“杀了我,大军无非再换个总帅罢了,对你的襄阳战事却是并无益处的。我对大军南下一直都是约束有加,若是再换了个总帅,一路下来,你宋朝估计就全成焦土了。”
                              郭芙不懂战事,听得也有几分道理,侧头看看他,见他一副从容自若,忍不住道:“若如你所言,我还要保护你,因为你是个好元帅了?”
                              忽必烈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国家征战,非一人所能左右,令尊驻守襄阳,天下英雄俯首,如此权势,岂非也是两国征战才得?”
                              郭芙侧头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听不懂,还是砍了你好了。”
                              忽必烈急道:“你杀我不如胁迫于我,我自会与上方周旋,不比换个统帅要强?”
                              郭芙道:“那你回去之后,不听我的又如何?”
                              忽必烈叹道:“你们中原武人门道比我更多,又何必如此造作。”
                              郭芙一笑,掏出一丸药让他吃下,道:\"此毒每月一次解药,一月不服,则肠穿肚烂而亡。”
                              忽必烈叹道:“那可有解药么?”
                              郭芙笑道:“等你们退军就有了。”伸手提起忽必烈,向崖上掠去。
                              带她来的姑娘早吓得脚都软了,瞪着忽必烈道:“你怎么从那牢房逃出来的?”
                              忽必烈一本正经拱手,郭芙笑道:“小姑娘,这人是我认识的,我去给你们谷主说一声,让我带走他吧!”
                              那姑娘还没有来及说话,郭芙已抱起婴儿,提着忽必烈向大厅扬长而去,留下那姑娘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来要去跟谷主禀报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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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郭芙回到原来大厅前面时,只见到厅门大开,白衣少女正坐在上方主位谷主之侧,怔怔地一边落泪,一边摇头。
                              杨过在旁边握住她的手,泪流满面地哀求。“师傅,你不要不认过儿……”
                              杨过心下慌乱,徬徨无计,咋见郭芙过来,颤声道:“芙儿,你见过我师父的,你自然记得对么?你说我……我认错了人么?”
                              郭芙走过去时,那白衣少女也正盯着她 ,颤声道:“……你……你也来了……”
                              郭芙轻声道:“原来龙姑娘就是新夫人了……”
                              那公孙谷主看着小龙女与杨过,早就妒火中烧,猛然见郭芙一身绿衣,语笑嫣然,眉目如画,与小龙女又是一番不同风姿,又复惊艳一场。
                              郭芙笑道:“那我所来倒是龙姑娘相悖了,我是抢亲来了。”
                              那公孙谷主似是不信地怔了一怔,“抢亲?”
                              却见绿衣的少女似笑非笑道:“是啊,抢公孙谷主啊……”
                              那公孙谷主皱眉看着她,喝了声“荒谬……” 随之又柔下语气,“你且下去,回来再与我说。”
                              郭芙笑道“那可不成,我还要讲故事给新夫人听呢……夫人听了后再说嫁不嫁可好?”
                              那公孙谷主隐隐觉得不妙,手一挥,那绿须老者樊一翁钢杖摆动,一股疾风带得郭芙衣袂飘动,喝道:“你到底下不下去?”
                              郭芙一字一句道:“我故事不说完,是不会下去的。”
                              她自顾自说了起来,“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个铁掌帮……铁掌帮帮主有兄妹三人……”
                              那公孙谷主大惊,樊一翁抖起钢杖,往郭芙脚胫上叩去。
                              杨过见他杖法威势惊人,长剑一旋,直刺他胸前,与此同时,小龙女轻轻道“这故事我倒也想听听……”
                              那公孙谷主更不理她,怒喝道“快快将她赶出去--”
                              只见大厅上,杨过与那樊一翁战成一团,而被他拦在身后,郭芙的故事仍在继续。
                              “那妹妹在谷中见了那男子,一见终情,便嫁与了他……后来,生下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
                              她侧头向那谷主的女儿笑了一笑,“可惜那女子不知道,她怀孕时那男子暗中就己和谷中一个丫头勾搭上了。她给这两个男女这般瞒在鼓里过了几年,才在无意之中,听到男女商量着要高飞远走,离开绝情谷永不归来……”
                              那公孙谷主怒吼一声,挥掌向郭芙直击而下,郭芙左手降龙十八掌一式亢龙有悔,掌意绵绵而出,双掌一交,郭芙后退五步,立足不稳,杨过见机不妙,一剑逼开樊一翁,挥剑直刺向那公孙谷主。
                              郭芙身形轻晃,长剑也已出鞘,剑指樊一翁,那樊一翁脑袋摇摇,长须正如一件武器般,缠向郭芙长剑。
                              小龙女坐在椅上,看着厅中乱成一团,她却只看着杨过在那绿衣身影旁边不断相护,眼见那公孙谷主双掌翻起,手掌心隐隐带着一股黑气,拍到时劲风逼人而来,杨过心知厉害,不敢正面硬接,右手以长剑与他缠斗,左掌护住了全身各处要害。
                              顷刻间已拆了十余招,杨过全神招架,突见对方左掌轻飘飘当胸按来,似柔实刚,依稀便是完颜萍的“铁掌”路子,忙跃开数尺。公孙谷主一掌按空,并不收招,手掌仍是伸出两尺,身形一晃,已纵到杨过身前。他这一招却是以身发掌,手掌不动,竟以身子前纵之劲击向敌人。这一掌威猛迅捷,兼而有之。杨过待要侧身闪避,已然不及,只得左掌挥出,硬接了这一招。啪的一响,双掌相交,震得杨过退后三步,公孙谷主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身子微微一晃。
                              公孙谷主稳住了身子,显是大占上风,双掌连拍,铮铮作响,他转头向女儿道:“取我兵刃来。”那少女迟疑不答。谷主厉声道:“你没听见么?”少女脸色惨白,只得应道:“是!”转入内堂。
                              郭芙话未说完,便被逼得开不了口,此时杨过又己接招对付那樊一翁。
                              她看了眼小龙女,只见那白衣少女正痴痴瞧着杨过,金轮法王等人脸露微笑看着这场闹剧,绝情谷弟子则惊疑不定地看看那谷主。
                              郭芙叹口气,“你们好生性急,好在我这故事己差不多要完了,那帮主妹子先赶到他们幽会之处,将另外那女子抛入了情花丛中……,又将那男子也摔入了情花丛中……”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公孙谷主目露凶光,到此地步,己决意不放一人活着离开这绝情谷,手一拍,两旁的绿衫弟子齐声答应,十六人分站四方,突然间呼的一声响,每四人合持一张渔网,同时展开,围向郭芙身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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