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还是打电话过来,不出所料的,约我吃饭。
我盘算着怎么早早结束这个通话,要不,有别人打进来,我可能无法接通。
他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
我见缝插针:你在哪呢?
他说:所里。
听说他给庞统的公司做法律顾问,怎么没过去,真是失职。
他感觉到我的迟疑,嘿嘿的笑了:你放心,不会耽误庞统的事的。
他在补偿,我知道。
如果伤害都可以折算,人世间的事,也难免太简单了一些。
我是说,包拯的伤,怎么算?
晚上准时到了和包拯约的西餐厅,我有轻微的左撇子,用起刀叉很不习惯,老想换过来拿着。
包拯很喜欢。
为谁过生日倒是无所谓了,这更像一个借口。
我和包拯,都太孤独。
重逢又如何,我甚至无法辨认他的眉目。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到后来,我直接下手抓了。
包拯笑得眉眼弯弯。
我想跟他谈谈赵祯,张了几次嘴,也没有说出来。
但是,我多想听他说说庞统。
比如,他现在做什么。
吃完饭我走着回学校,没有喝酒,也觉得晕晕的。
螃蟹还没吃晚饭,我记得有半口袋狗狼,将就吃吧。
一般情况下,我吃什么它就跟着吃什么。不挑食。
到学校门口,我坐在马路沿上,戴上眼镜,看天上的星子。
一颗一颗,仓促的闪烁。
正在走神,不妨眼镜被人摘下,这一惊吓可不是一般的,我“蹭”越起来。
那人似乎笑了笑,又把眼镜给我戴上:你做什么呢?
我摸摸丨胸口:庞统,你要吓死人啊!
他勾住我的手指:给你庆祝生日。
我不能不想起他凌晨的所作所为:不是已经庆祝了么。
他说:那不够。
怎么才算够,我不过叫了他的名字,他转身就走。还要做什么。
他拽着我上车:我在家里,给你准备了蛋糕,我们点蜡烛,好不好?
呵,你怎么不给我擀面条呢。
五六年前的庞统,做一顿晚饭,会慢慢熬上一个下午。
那样悠闲单纯的时光,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蛋糕很好,可是我已经吃了晚饭,庆祝了我的生日。
点上蜡烛,他捂住我的眼,低声说:许愿,说我们永远……
我仓皇地抓住他的手,永远,我拿什么许给你?
他只是不肯抬手,掌心落在眼皮上,热得心焦。
无可奈何。
他有时候,真的很像个孩子。
吹灭蜡烛的时候他凑过来吻我,烛光熄了,灯还没来得及打开,黑暗中我摸到他的领口,颈间跳动的脉,振痛了指尖。
这样鲜活的生命。
可是,我爱过的那个庞统,只是一个符号。
只要他出现,不论什么姿态,我都经不住诱惑。
无法抗拒的快乐。
他家的床和以前一样,有点硬。
开始我觉得难堪,毕竟错过了五年的时间,可是眼前都是黑的,渐渐也就不能分辨时空。
情动的时候,他托住我的肩,大滴的液体落在脸颊上,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哭了。
早上六点半准是睁开眼,身边空荡荡,喉咙里干得发痛,我叫不出声音。
好在他家的格局没多大改变,浴室我还能找到,洗了澡出来,都七点半了。
打电话给教授,请了一天的假。
我没他现在的钥匙,铁门关上的那刻,“哐当”一声。
也不过只是“哐当”一声罢了。
我甚至有点怀疑,昨天晚上我是不是撬开人家的门,躺在人家床上做了一场梦,顺便把自己腰扭了。
我也不敢确定,自己这个时候能不能钻进出租车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