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那种，贼丑

图

拥抱你的光明。
痴恋你的死亡。
你是属于我的。亲爱的Jacky

（10）
双手处传来一阵被勒红的紧迫感。
冷凉之意从背部透过较薄的衣衫传来，疯狂地向皮肉甚至血液骨髓蔓延，模糊的意识只能支撑我勉强醒过来。头部泛着剧痛，睁开眼有刺眼光芒，就像审讯室里的白灯那样冷酷。
眼球胀痛，双手被绑住，嘴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照着直觉看，外面应该是深夜，虽然这间屋子像囚牢般密不透风。
然后，我看见新鲜的血液溅湿了墙壁，酿成诡异花纹，那抹红映在我如死水般的眼中。我甚至努力地想从自己表情中找到半分惊恐。
再然后，我听见了恶魔的笑声，并不尖利或者难听，就像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笑。
他朝我走过来，步子从容缓慢到优雅。
最后，我醒了，这好像是个梦，是个并不美好的噩梦。
我连续做了13天这个梦。
若要问这个梦有什么意义，13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我只能说没有，因为我相信她不会终止于13，明天再醒来它就是14了。
“先生早安，您的早点好了。”家里的仆人按响了门铃。作为伦敦的大艺术家，想吃一顿丰盛的早餐还是很容易的——在这个钞票满天飞的年代。
我回应早安，双腿僵硬地下床走到镜子面前，我隐隐觉得还有点痛，我还记得一点昨天梦的画面。
可是为什么我手上有伤痕。
他对我很友好，只是单纯地想把我绑住不碍事而已。
可是我遇到了麻烦，我的画了一半的作品被撕毁了，是的，是我现在画架上摆着的那幅画，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9）
伦敦的雾在东区会一直浓郁到第二天中午，从傍晚太阳快落山开始。
“先生，买报纸了吗？”年纪不大的小贩举着一张报纸，报以期待的神色。作为一个横看竖看都像绅士的人，我只好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掏出零钱接过他手中的报纸。
上流社会的人有看报纸的习惯，但绝不会关注底层人们的疾苦——如白教堂附近那挣扎着低吟着的蝼蚁们的生存。
只是最近的几则新闻，接连有妇女死亡，并被残忍开膛挖心再抛尸，引起了我的关注。如此重要的报纸的头条，我看了也不禁唏嘘手法之残忍。
害怕。
这一天我没有心思作画。

（8）
面对被撕成碎片的画作我只好重新布纸，但面对空空如也的雪白我什么也想不来，忘了之前的思路忘了曾经的技巧，我只是拿起笔，以自己不熟悉的速度涂涂画画，也未知最后的成品将会是什么模样。

（7）
这一天醒来我又做了那个梦，手上的伤痕越来越重。也许我应该去看一看精神科的医生，但是我不敢，我开始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再也拿不起画笔，即使我现在手上的伤痕让我拿起笔就很疼。
我回忆起很久以前我曾有个心爱的布娃娃，但它却让我把它剪破。
现在想想，似乎它并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另一个声音，那个遥远到记忆模糊，可是却一定伫立于彼岸的熟悉的声音。

（6）
我开始对身边的人发脾气，因为在谈起画的时候他们总是不能理解和明白我的思路，他们不知道我在画什么。
笔尖挥舞，色彩浓重。
有人说这个画家最近有些神经不正常，还是不要再来拜访他为好。
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我难道连做噩梦的权力都没有吗。
没有。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闪过，好像是自己的声音。
你不准把我当成噩梦。
那个声音再次划过，好像，不是我的。

（5）
在我的努力下那个梦有了新的进展，我提前入睡，希望以更长时间的梦换来更多的记忆与思路。
梦中的画面有了新的场景，除了我被禁锢着观看无聊的血迹，和倾听刀尖刺进血肉的声音。
那个人走得很近，那是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高挑修长的身材。
他好像笑了笑。
然后蹲下，他的脸在我视线中模糊。
他咬住了我的嘴唇。

（4）
醒来后浑身胀痛，模模糊糊还记得，这是不愉快的记忆。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胸口一片咸涩的湿润。
忘了梦里发生的什么，只记得上次他咬了我的嘴唇，这次红痕留在了脖子上。
我有预感他很快就会登门拜访，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能报警。
这样我会被人说成神经病然后送往精神科，而且这些梦的血腥诡异程度一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已经受不了身边人的指责，生活开始变得一团糟，最后一个仆人也被我从家里赶出去。
预感很快实现。
盒子里半颗肉，和报纸上警察局收到的半颗心脏。
“给他们的惊喜，给你的礼物，亲爱的杰基。”
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哭了。

（3）
昨夜无梦。
原因是我开始害怕夜晚，恐惧黎明前的时光，所以我选择熬夜，看报纸听音乐喝咖啡，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睡着。
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心疼我，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被众人嫌弃的画家。
除了等待和作画，我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这幅画已经画得差不多了，按照自己的心意而作，我想等我画完了这幅画，我就能知道我到底在面对些什么了。

（2）
哒，哒，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我。
而我依旧被金属禁锢着动弹不得，我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在窒息的黑暗中那张优雅阴郁的脸，带着孩子般的邪气。
我惊讶地张开了口，觉得喉咙很干，很难受。可是我醒来后，一定会忘记他的模样。
——为什么昨晚不好好睡呢？
我红肿着眼睛，憔悴着神色，满脸倦意在此刻都被恐惧所代替。
——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不放心。
他舔了舔我的耳朵，呼吸在我脸颊边萦绕。
温热的红色汁液通过他的手沾染在我的脸上，我知道，如此冰冷的温度，是他的手在抚摸我的脸。
然后转身离开，我又听见了一切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被搁置在角落，大脑还允许我思索这一切。已经做了很多天的梦了，我应该习惯才对，可我刚才为什么如此害怕？
我不知道。
当他再一次回来，阴影覆盖了他大半张脸，我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可是语气中却尽显不高兴。
——为什么还没有睡着？
我应该是睡着了的吧，不然怎么会见到他，只是在梦里有意识地去记住他。
——那我就亲自抱着你睡吧，反正，我现在也累了。
……
过了多久，我醒来了。
我发现自己又哭了，泪流满面。

（1）
我坐在杂乱无章的画室里，不想梳洗。心情烦躁干什么事情都无劲，如果还有一两个忠实的客人想要来拜访的话，我也会不理会门铃表示拒绝。
我到底是怎么了。
无事可做的我选择草草解决一日三餐，然后执笔开始画那幅作品。
一点点……还差一点点。黑色和红色都快用完了，可是我觉得换一个颜色不太妥当。
昏昏沉沉的天色告诉我夜晚的来临。
一天又要过去了，距离夜晚的脚步越来越近。
我开始焦急些什么。
脑海变得昏沉，眼前出现幻觉般，画布的影子重重叠叠，知道有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画……好像画完了。
头很难受，不自觉地就站起身走到了镜子面前。奇怪，我什么时候把镜子放在画室里面了。
镜子里映出一个像，似乎好像是我的模样。
他笑得很优雅很悲伤，也很激动。
我惊讶地张开嘴，瞧着这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甚至伤口都一样的脸，拥有着与我不一样的神色。
“是你。”
是梦中的那个人，是杀了报纸上那五名妇女的人。
他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我的身后放着完成的画作的地方。
我转身，露出比刚才更惊讶的表情，用力狠狠揉着眼睛，直到揉痛了我又恍然转过身来。镜子里又变成了我的样子。
“你……你去哪儿了？”终于，真正的害怕之感降临。
——别怕，我可一直都在呢。
我颤抖着手指，捏紧了衣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用尽全身力气去看清眼前，却发现夜色已经吞没了所有。
“你出来！在装神弄鬼些什么！”我拼命大吼，迈开步子都显得艰难，跌跌撞撞地快要摔倒。
冗长的黑夜已经来临，审讯室的灯光再次亮起。
“你是杀害那五名妇女的犯人吗？”
“你是开膛手杰克吗？”
“说，那些东西是不是你寄过来的！”
苏格兰场威严的警察宣布了如这夜般不可饶恕的罪，惩罚如约而至。吵吵闹闹的声音夹杂着邪肆的笑声，我知道，他就在不远的地方。
只是被手铐囚禁住的我，在这个地方又走了很远很远，没有找到尽头，没有障碍，没有人，有的仅仅是漆黑一片。
我才知道我被永远地关在这里。
关在这个冰冷，无光，恐怖黑暗的未知深渊。
——杰基，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了，喜欢你的画作，喜欢你养的玫瑰，喜欢你偶尔虚伪的笑容，喜欢被你拥抱过你光明。
——拥抱你的时候我就仿佛拥有了本属于你的光明。
黑暗中尚有光可以穿透，但迷雾只能待它消弭。

他再次，也是最后一次从容，优雅地向我走来，我的眼皮很重，随时都会倒下。
他是个坏孩子。
——谢谢你为我画的画像，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呐，那是你的最后一幅画吧，杰基。不要惊讶，是我让你画的。赶走你身边的人，你就只是我的了，就只为我一个人画画了。
“我……”他的影子重重叠叠，罪孽与鲜血，施加他身上仿佛都只是为了更加好看的装饰品。
“开膛手杰克……”
——我在呢。
他笑得很灿烂。
——听说最爱的东西，就要彻底占有并且永恒拥有呢。
——我在你的梦里，也就是那黑不见头的地方已经待了很久很久，不过现在，该你了。
——所以，快睡吧，在我的怀里，永远不要醒来了。好孩子先生。
我又哭了起来，唇角轻轻一勾，不过这次我明白了些什么。
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哭。
他在那么黑的地方，呆了这么久，应该，很冷，很可怜吧。
最后的意识告诉我，他的怀抱和唇都是冰凉的。
以及。
他爱我。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