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同人吧 关注:430贴子:6,570
  • 6回复贴,共1

【芙生若梦】过芙-双玦(轉自樂乎,作者--池非予)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原贴:https://tieba.baidu.com/p/6187656406
版权归属:池非予
感谢@默兒醬 转发
【转发者语】
注意!!這篇是虐文喔!而且是個坑.....作者大大說目前不會填坑,不過不會忘記有這篇,說不定哪天會填....


IP属地:广东1楼2019-07-10 18:00回复
    【一】
    他一生不得圆满,也从未去求圆满。
    外面的世道一天一个样,山谷中却是日日如此,杨过与妻子隐居的第十八个年头,他依旧是清晨在谷中练功打猎,打猎是为了生存,练功却是多年来留下的习惯,然而他明知这一身武功,如若不出谷,终究是没什么用处,不练也罢,也不肯荒废下来。有时他觉得自己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或是一件什么重要事情的发生,这一天总会到来,就像他等待小龙女从南海归来的那十六个年头,每日波澜不惊,却笃定着一件事情的发生。不管怎样,他还是等到了小龙女的,这在某种程度上使他的等待有了意义,却又将他拖入了另一场等待中去,而这次,沉默与平静似乎是遥遥无期的,他并不能效仿妻子小龙女彻彻底底的无欲无求,年轻时不能,现在也学得不甚好,人生中变故太多,有段时间,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那是他的心最接近小龙女的时候,只是那时他们并不在一起。
    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最爱她,满腔的热血和深情恨不得泼出来似的,他忘了许多少年时的往事,唯有情花刺骨的疼他记得清明,他是爱惨了她的,每每想起,痛入骨髓的记忆便涌上心头。
    他绝不会后悔,他在夜中凝视妻子的脸,这么多年她像是不会老一般,白玉似的脸。杨过一生不为后悔之事,他想。
    在谷中安居的日子久了,他也会将年少时的旧事翻出来想一想,自己不去想,大致也没人记得,这份安稳平静越是长久,他回忆的人和事便越多,越久远。由最近的事一点点向前回溯,先是襄阳之战,找到小龙女的欣喜,然后是小郭襄,那个女孩,自己仿佛还欠了她一个愿望,又仿佛已经帮她实现了,他也记不大清,再然后是他行侠仗义的一十六年,绝情谷的绿萼,文静美丽的程英,总喊他傻蛋的媳妇陆无双,一直回想到全真教,过去不甚明白的许多道理,也倏忽间领悟到了,只是有个人他从来不愿刻意去想,每每想到相关的事情,他便总给自己找些理由,或是去练功,或是去谷里游荡,而不愿回忆的分明,他将自己归结为气量窄小之人,从小到大,自己总归是从那人身上吃了好大的亏,关系也近乎决裂,这些不愉快的东西,他总不愿多回想起的。
    可近来那人的影子却常常跑到他的梦里来。
    杨过年轻时,很少做梦,习武之身,日间已是疲乏之极,夜里往往睡得很沉,无暇做梦,到后来少有修为,在外闯荡,哪怕睡梦中也留着三分小心,更不用提安下心来大梦一场。谷中岁月如梭,虽快,可有时又让人觉得慢了,杨过细细想想,有时也不免叹气,他的话越来越少,心里想的事却一点没少,这是老了罢。老是老了,气量却也没怎地变化,他又自嘲,多少年的事了,明明嘴上都一副大度样子,原谅了人家,心里却还是挂怀,像是件未了的心愿。
    谷外的世事变得快。
    外面战火连天,几年前,还曾有丐帮的弟子来送口信,求他帮助,他们本来也不曾故意隐匿行迹,况且他本人亦放不下骨子里的热肠。
    凉薄又热肠,生下来便这古怪性子,也怨不得年少时忧愁缠身,这些年杨过想明白了许多事,以前总怨命运不公,其实也是自己性格使然,也怪不得老天爷什么。
    他知道小龙女的性子,不愿让她违心顺着自己出山谷到战场上去,拦下报信的丐帮弟子,只说自己是出谷探望郭靖黄蓉,去几日便回。
    当年他奔赴襄阳,却也不曾与郭芙多说上几句话,路上他还在心底盘算,自己确实已经与她和好,但这女子即便嫁为人妇也不改当年小女孩的脾气秉性,心里低了头,口头上也不会过多服软,见了面恐怕仍是别扭模样,想着便笑起来,小时候不懂事,自己若是多哄着她,让着她些,只怕二人关系也不至如此。一点小小的嫌隙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后来,倒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他只道此番再会,无论怎样,相处之时自己必定要多让着她,也不多提旧事,不管怎样只把她当做小女孩一样,可谁想到初到襄阳,却并未见到郭芙的影子,杨过茶都未及喝上一杯,便去吆喝当年那些江湖义士共解攻城之围。几天奔劳之后,安顿下来,在院子里隔着人遥遥的看了一眼,见她垂着眼眸,竟是一副安静平和的样子,一身素白衣裳,不施脂粉,年岁虽在她身上留下了丝丝缕缕的痕迹,但在人群中仍是美丽的扎眼,不过眉梢眼角去了些凌厉,倒显得柔和美好了许多。
    郭芙抬眼看杨过,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下,冲他点点头,算是见礼。杨过抱拳还礼,心中暗奇,怎的她还改了性子。用饭时,只有郭靖黄蓉二人和破虏一同,战事情况并不清明,几人神色都有些奄奄,杨过犹豫了一会儿,先是问起郭襄,郭靖夫妇对视一眼,道“这孩子也是自由惯了的性子,行走江湖,听说也闯出了些名头,现下也不知在哪。”
    杨过心知郭襄的事与自己也有着干系,当下也不便再多说,于是又问,那么耶律兄弟与郭芙又是在忙些什么其他的事情,连吃饭也顾不得。
    黄蓉叹口气,道“原是忘了告诉你,齐儿去年在战场上拼死抗敌,已经…已经过世了。现在芙儿是丐帮的帮主,丐帮人数众多,也一直在襄阳积极助战,芙儿忙着管理丐帮事务,近来吃饭是与丐帮的兄弟们一起。”
    杨过啊了一声,心下恍然,是自己粗心,怪不得她一身缟素,原来是在为丈夫服丧。一顿饭吃的更加心不在焉,说不上的难受起来,他与耶律齐交情不深,从小更是见惯了生离死别,本不应该为此神伤,追究起来,还是为郭芙伤心更多,一下子死了丈夫,妹妹不知去向,又忽然承担起了帮主的担子,她本娇纵惯了的性子,又是嘴硬不与人认输的脾气,不知暗自哭了几回,吃了多少苦。又想起早前见到她的安静沉默,哪里还有原来的样子。
    虽是死伤惨重,但那一次,襄阳城还是守住了。是夜,城里有些小型的庆祝活动,残破的城楼在灯火下,微微显露出凄惶的喜色。杨过站在城楼高处,城外还有士兵在收敛尸首,清扫战场,硝烟味依然窜入口鼻,盖住了血腥气。胜利过后,于他,却是巨大的疲惫,他这个局外人,都看出了元宋之间的差距,这抵抗已经是在无望的绝境中,拼着耗空内力的下场与敌人周旋,以命搏命的打法,况且对方的实力已在己之上,小小一个回合的胜利,不过是多得些喘息的机会罢了。
    这样想着,便越发觉得郭靖黄蓉夫妇的选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自己的心装不下家与国,又怎好去评价他人呢。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杨过回头一看,正好与郭芙打了个照面,二人均是一愣,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是打量对方。夜色里光线并不很好,眉目神情,其实并不大看得清楚,杨过终于忍不住向前两步,想把她的脸看清楚些。郭芙却默默地把脸转向了一边,不去看他。
    “芙妹,你好。”杨过干巴巴地开口,看着她的侧脸,感觉自己心里被堵了一块什么似的,暗想“我还道她转性了,原来还是这样任性的,一点儿不懂得如何说话做事,还是当年那样。”
    “杨大侠,你好。”郭芙道“城里都在庆功,怎地你一个人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来了?”
    杨过暗笑,“你不是也来了吗?”
    “我们怎么一样?你是襄阳城的恩人,是我爹爹大老远请来的救兵,你若去了,还不是人人给你敬酒。我不一样,我一个姑娘家,去了又能干什么,平白让那些男人们碍手碍脚罢了。”
    杨过听出她话中的火药味,想着抢白回去,终于是忍住了,道“我不爱热闹,既然芙妹你也不喜人多喧嚣,那在这里观观夜景也好。”
    郭芙一时无法接话,只是瞟了他一眼,仍是去看夜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当下忽然几道银光划过天际,杨过心中念头一动,空中烟花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照亮了城楼上的光景,只见郭芙抬眸望着天上的花火,眸子亦随着烟花的绽开而一闪一闪的,显得格外的好看。杨过看着这景色,不由得叹道“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在襄阳,晚上也曾放过烟花吗?一转眼这么久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好看的烟花。”
    “哦,是么?可我觉得今晚的烟花,没有那时好看。”
    “我早忘了那时是什么样的烟花了,不过种类别致一些罢了,想来也是差不多的。”杨过道。
    “你拿来给襄儿过生日用的,和这个怎么一样?自然是又大又好看。”
    杨过心里哎呦一声,我怎么又在面前提起这个,她心里要强,我让襄儿在人前抢了她的风头,确实是有心气她,她到今日还是耿耿于怀,却让人不知该怎么办好了。芙妹最近辛劳,身边又没了丈夫妹妹,心情一定不好,我刚刚还想着谦让她,可怎么让她高兴才好?于是略略笑了一下,道:“那次也不光是为了过生日,也是为了烧掉敌军的粮草。不过,你若是喜欢烟花,下次你过生日,我也找人给你置办些好看的,可好?”
    郭芙侧头看他,半晌,道“那就多谢杨大侠了。”说罢,转过身去,“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歇着了,这夜景嘛,只好留你一个人来赏了。告辞。”拱一拱手,便下了城楼。
    杨过没来得及说什么,夜中裙摆窸窣,郭芙却已经走远了,心中老大不是滋味,便也慢慢地踱下城楼,返回自己居住的屋子。路上又遇到许多豪杰将士,又不免客套寒暄几番,杨过忍着烦闷,终于走到屋前,又见到郭破虏迎面过来,笑着抱拳道“杨大哥,可叫我一番好找,怎么你和大姐都不见人影,我还道你们是在一块呢,你见到我大姐了吗?”
    “刚才匆匆见了一面,现在她应该是回房休息了。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今日击退敌军,襄阳成功守住,爹娘安排了晚饭,这么多天都没好好吃上一顿,又赶上今天是大姐的生日,正好一起热闹热闹。哈哈,大姐许是太忙了,自己的生日也忘了。算了算了,我回去和爹娘说罢,今天已经晚了,明日再庆祝也不迟。”
    二人道了别,杨过回屋,和衣倒在榻上,心里只想着郭破虏那句“今天是大姐的生日”。不,她一定没忘,自己方才说下回置办烟花给她庆祝生日,可又是大大的惹她不开心了。她定是觉得大家都把她的生日忘了,不放在心上,而我又拿几句玩笑话敷衍她,杨过啊杨过,你可真是愚蠢之极。
    心里想着与她赔礼道歉,却不料郭芙第二日便称了病,说是染了极重的风寒,杨过只道她不想见自己,也便灰了心。直到临别那天,众人都来送他,她披着件披风也站在人群中,面色苍白却是真似病中之人,杨过又懊恼自己没去探望,又担心她的病情,当着众人,只能略微问候,道了珍重便上马离去,心里的疙瘩,是一个也没解开。
    这一晃,又是经年累月,疙瘩又成了死结,埋在山谷平静的日子里,似乎再也无人问津了。


    IP属地:广东2楼2019-07-10 18:01
    回复
      【二】
      冬天将尽,他所等待的某件事,还是来了。
      这次只来了一个小乞丐,带了一身的伤,找到他夫妻二人,没说几句话便昏了过去,杨过运功将他救醒,问道“可是郭大侠遇到了什么麻烦?”
      小乞丐缓缓吐了几口气,摇摇头,神情涣散,“小的是来,是来请杨大侠救我们帮主。襄阳……襄阳已经失守了。”
      “什么?”杨过大惊,伸手去拽他衣领。那乞丐咳了几声,杨过自知失态,松手道“郭大侠他们怎样?你们帮主又怎么了?快说!”
      “郭大侠和黄夫人,在城破的当天,双双战死城门……郭大侠的儿子死在城内巷战中……襄阳完啦……我们帮主,帮主被元兵擒了去,关在大营里,求您救她!”
      大宋气数将尽,杨过并非不知,可是消息乍来,仍旧让人心神俱颤,一只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小龙女的神态倒还镇静,伸手握住杨过的手心,道“那么我们便快快去营救郭姑娘。”
      来不及收拾行装,二人即刻启程,杨过直奔襄阳城,小龙女则去峨眉山寻找郭襄,这几年来她在峨眉山上研习武功,江湖上也有了些名头。
      杨过问明情况,星夜兼程,已经把送信的乞丐远远甩在后头。
      郭芙虽然身份特殊,但元兵对这其中的关系还不甚了解。知道她是丐帮帮主,却也因为是个女子,并未十分放在眼里。但多年元宋战争,也使他们对宋朝的江湖势力有了些忌惮,当下并未杀她,只单独关在军中。其时襄阳城破,大批元军已进驻城内,一部分在城外看管战俘,郭芙独占一顶营帐,四下部署了重重元兵猛士,每隔几个时辰,便有人来换班。
      杨过依照形容,来到附近,先是找到了丐帮残存的帮众,见过礼后,皆是唏嘘不已,丐帮好手在多年战争中损伤惨重,现下竟然找不出一名厉害高手,去解救帮主。杨过观察形式,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当天趁着元兵换班,劫了其中一个小首领的衣服换上,又命丐帮弟子假意劫持其他俘虏,引得一片短暂的混乱,看管的大部分士兵都去追击丐帮弟子,仅留了几个在郭芙帐前。杨过压低帽檐,混乱中钻进了帐子,帐中血腥气浓重,中有一个一人高的木制牢笼,笼中坐着一个女子,细看正是郭芙。
      杨过心头一喜,快步向前,低声叫道“芙妹!”
      郭芙却不应他。杨过向前走了几步,俯下身来看她,心脏猛地一疼。只见她双肩带着剑痕,血浸透了衣裳,双手向外折,垂在身体两侧,似乎是被折断了,上腹也有伤口,一支断箭还插在身体里。整个人面无血色,已经昏死了过去。
      杨过又急又怒,长袖挥去,用内力震断了笼子的木栏,伸手去检查郭芙的伤口,肩膀是被剑砍伤,伤口尚浅,并无大碍,双手是被人故意折脱了臼,最凶险的伤是上腹的箭伤,杨过不敢在这里便拔出断箭,只想赶快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到了身上。
      回转过身,帐门前站了一名元兵将领,持着刀在手上,正对着他们。杨过此时怒意正盛,挥手卷起一段断木,便向那人掷去,那元兵也极勇悍,迎着杨过排山倒海般的内劲,硬生生没有收手,将那断木劈成了两半,这一用力,断木上的内力由刀直达手臂,虎口一震,哐当一声,长刀落地,后退两步,吐出一口血来。
      杨过还欲再打,那人却对着帐外大声喊道“他们已经跑了,赶快去追!”说罢,深深望了他们一眼,转身出了帐子,竟是领着手下人跑远了。杨过心下疑惑,却来不及耽搁,凭着轻功向山里跑去。
      一路兜兜转转,路过几处零星的人家,都是人去屋空,大概都是逃难去了,途中歇息过两次,杨过想找个大夫,但却是无处可循,又怕遇上追兵不好对付,只好循着小路走。后来碰上元兵巡逻,便进了山。这山谷和杨过隐居的山谷颇有几分相似,不过地形更为复杂。他凭着经验找到谷里几处连绵较大的山洞,确认好周围没有大型野兽,便简单布置了一处藏身之所。
      这些日子杨过趁着郭芙睡着的时候,便去山谷外的人家买些吃食医用,他担心郭芙安全,不敢走得太远,而附近村子因为多年战争,生活也是萧条落魄,买不到什么精细物品,不过足以充饥而已。但最使杨过心忧的,还是郭芙身上的箭伤,箭已经拔出来几天,伤口却毫无恢复的迹象,反而溃烂加深,郭芙本人也是醒醒睡睡,神志不甚清明,身上发热,口中却一直叫冷。
      杨过平生待人还从未这样仔细过,喂水喂饭,擦脸换药,夜中也不敢睡得太实,合衣坐在她身侧,只怕她伤情加重。月光斜照,映在郭芙苍白的脸上,她眉头皱起,口中小声不知呢喃些什么,杨过侧头讲耳朵附在她唇边,听她念叨,“水,水。”
      “好,你不要着急。”杨过起身去取水,回来将她的身体稍稍抬起靠在自己身上,把水喂给她,她只喝了一点点,便不再喝,仍是皱着眉头。杨过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叹道。“你怎么这样让人不省心。又做什么噩梦了吗?”
      郭芙稍稍安稳下来,眼皮动了动,竟在睡梦中落下泪来。
      “你别哭。”杨过慌道,“我没有抱怨你烦。”
      说完自己又觉得可笑,她明明是神志不清,怎么可能是听了自己的话不高兴,摇摇头,用袖子擦去郭芙颊上的眼泪。
      他盯着她看,又忍不住拿她和小龙女作比较。小龙女也曾经有过这般的生命危险,但她似乎永远是淡淡薄薄,哪有郭芙这样磨人,让人食难下咽,夜不成寝。这二人从自己命中的最开始便是这样,对小龙女,是爱,是牵挂,轰轰烈烈,一辈子的海誓山盟,也是为了世人目光而一意孤行的反抗,但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对于郭芙,他从前没想过,也不愿细想,其实却是纠缠不清的折磨,你亏欠我,我亏欠你,谁也还不起,还不清,一面结痂一面又添嫌隙,又痛又痒的,不管彼此是什么的感情,也早已面目全非了。
      郭芙这样休养了三日,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清醒了过来。
      杨过当时迷迷蒙蒙,只觉得身旁有细微声响,警觉地睁开眼,却见她已经自己坐了起来,手撑着身体,静静看着他,却仍带着一丝惊惶不定的神色。
      “啊,”杨过喜道,“你醒了。”
      “嗯。”郭芙点点头,“这是在哪?是你救我吗?是你救我的,是不是?我在蒙古人的大营里给人家关着,心里盼着,喊着有人能来救我,你真的来了。”多日未开口说话,她的嗓音嘶哑,断断续续又急着问他。
      杨过记起大营中郭芙被人折磨的样子,心下酸楚,想到,我无论如何都会救你的,从小到大,不管恨你怨你,也总舍不下你去给别人欺负,我总想着让你也吃苦头,改改你的小姐脾气,但绝不会让别人害你,欺侮了你去。
      “我怎么会不来呢。到底是大宋子民,郭伯伯当年教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时刻记在心上,襄阳有难,我不能不管。”杨过道。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不,不是,我和郭伯父不是一类人,我做不成他那样的大侠,其实襄阳城坡,不过早晚的事,若依着我的性子,大概是任由它去了,若是驻守襄阳的另有其人,我恐怕也不会来帮忙,若是别人而不是你被关进蒙古军中,我也不会这样焦急地来救人。
      杨过心知自己多年逃避的情绪已经渐渐清明,大有解脱之感,只是这感情无处可诉,也是早已明白的事情。
      郭芙瞧了他一会,想说什么,却只是猛地咳嗽了两声,牵动伤口,疼得她忍不住皱眉低呼出来。
      “你不要动,不要多说话,先躺下休息。”杨过说。
      她点点头,乖乖地躺下来。
      杨过站起身,“我去弄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这些天,郭芙吃不了太多东西,杨过费尽心思地煮了粥来喂她。今天换来的煮粥用的米已经吃完,他想着再去弄些来,最好还能弄些肉,或是些别的什么补补身体,便走远了一些,找到了个较大的村镇。一进村子里的街上,沿街贴着许多通缉令,他停下细看,发现其中有郭芙的画像,还有几张是丐帮长老,并没有自己。想起劫大营那天那个奇怪的元兵首领,虽然象征性地与自己交了手,却是明白无误要放走他二人,难道元兵中还有宋人的卧底?一时想不明白,不过自己未在通缉名单之上,倒是方便不少,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有机会还是去城里,给郭芙找个大夫瞧瞧才好。
      回到山洞,杨过唤了一声“芙妹”,没人应答。
      他心下一慌,外面处处都在抓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走了进去,看到郭芙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松了一口气,只见她分明是醒着,脸却侧过去向里,并不看他。
      他刚想问她怎么不回话,又一下子噤了声,他突然明白她是哭了。
      怎么能不哭呢,老天爷心狠起来的时候,是一点也不留情面的,父母、亲人、国、家,一样一样的,全都夺走了。所谓亲情,杨过失去的太早了,他后来所有的不在乎,不过是剧烈悲痛后的逞强罢了。这样的失去,不管对谁,都是一个经年累月也难以愈合的伤口。
      ——————————TBC————————————————


      IP属地:广东3楼2019-07-10 18:03
      回复
        【三】
        杨过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他心道郭芙好强,即便如此也不会情愿在他面前掉眼泪,便道:“芙妹,没有水了,我先去取点水来给你喝,你自己呆一会儿,好吗?”说罢,后退两步,要向外走。
        郭芙却一下子转过脸,“喂!——你,你!”
        “怎么了?”杨过问道。
        “你不要走。”
        她轻轻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杨过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四下里静的发慌。郭芙又把脸扭了回去,杨过走过去,叹了口气,半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郭芙的手有点儿凉,他攥的紧了些,像是这样就能把热气渡过去似的。
        郭芙的胳膊僵了一会儿,也慢慢地回握住他,只是仍然不肯转过脸来,杨过道:“你要是还想哭,就痛快哭出来吧。”
        “我是想哭,哭有什么用。”郭芙道,她早在牢里便已经伤心欲绝,这么些天,无论怎样的事实,其实也都已经接受了,不过一直绷着绷着,直到清醒过来,看到杨过,才得以释放。她本不愿意轻易示弱,可不知怎地,今时今日,却觉得身边这个与自己经历了太多恩怨的男人,才是茫茫大海上求生的浮木,抓住了不愿松开,只有靠近他才觉得安全。
        “那就不哭。”杨过笑道,“我们吃饭。”
        “你会做饭的吗?”郭芙声音闷闷,却终于是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了。
        “你吃了才知道。”
        郭芙伤势好转,杨过心里欢喜,但是她这好转似乎只持续了一段时间,有那么一两天,她能坐起,声音也很有力气,但是又不知道为何发起热来,重新躺倒,嘴里又开始乱说胡话,有时烧退了,似乎又好一些,但不多久又烧起来,反反复复,却烧的一次比一次久,一次比一次厉害,这又渐渐使人悬心。
        她身上负着这样的伤,自然不能到处走动,杨过也只好陪她在山洞里闲坐,二人断断续续,竟是不自觉地说起这些年的经历,其实他两个分别之后,日子都过得简单,一个在山谷里练功避世,另一个在襄阳城随父母抗敌,要说波折,自然还是郭芙经历的多些,后来渐渐也是她说,杨过坐在她身旁听着,偶尔插几句话。
        这感觉很奇妙,似乎听她说话,便觉得安定欢喜,郭芙说话时语气会随着话中的故事变化,给她苍白的面色增添了些许生气,杨过很愿意看她有力气说话的样子,抿嘴皱眉头,他都觉得欢喜,似乎这样便可以确认她的身体状况还好,精神还好,人有了精神,伤病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后来话题不知怎么地就扯到了许多年前的事情上,郭芙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会儿,突然沉默了。
        “怎么了?”杨过等了许久,听她没了下文,问道。
        郭芙的眼神寂寥,她犹豫了很久,一只手缓缓地拽住了杨过空空的袖管,“我心里难受,夜里做梦也难受,想起来也难受,我谁也没告诉过,可是这些年,这些年我放不下的就一直是这个,我,我还没和你说,我真的不想害你这样,我是对不起你啊,我提起这个来,你不要生我的气,你,你别一直恨我了,好么?”
        杨过呆了一会儿,看到郭芙嗫嚅着说不出更多的话,他心下惘然,一阵一阵的难受,忽的伸出手,在郭芙的额头上点了点。
        郭芙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指尖,傻傻看着他。杨过叹口气,道:“你不是早和我道过歉了吗?我也说过原谅你了,你还总记着做什么?”
        “那时候是求你救齐哥,战场上,匆匆那么一拜,我总觉得不算数的。我总觉得你会以为我是有求于你才说那些话,我现在,现在从说一遍,你说你不恨我了,好不好?”
        “我早就不怪你了。”
        “不是不怪我,是……不恨我,你从新说,好么?”
        “我不恨你。”
        郭芙笑了一下,点点头,似乎安了心的样子,一只手仍是拽着杨过的袖口,仍是自顾自地说话,杨过摸她额头,心里一沉,不知什么时候又烧起来了,而且越来越烫,郭芙低低地呼冷,他想去把火生大些,但她拽着他,小孩子似的不让他走,他只好作罢,想了想,侧身躺倒在她旁边,和衣抱住了她,郭芙发抖的身子渐渐安静了一些。
        杨过揽着她,感觉她的头埋在自己肩膀上,贴的紧了些,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嗅了嗅。
        “你闻什么?”他笑。
        “我现在眼睛看不清,耳朵也不好用,只能用鼻子闻一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杨过,我的鼻子很灵的。”
        “我不是杨过还能是谁?”
        “不知道。可是我认识的杨过,没有这么好说话,也不会这样抱我的。”
        杨过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我不好,我以前不懂得照顾你,让你难受了。”
        “嗯,是很难受。”郭芙隔着衣服咬他,没什么力气,反而有些痒。她咬了一口,便放弃了,“不过,是我活该。你从小受的苦太多了,我小的时候不懂事,要是对你好一些就好了,你就不会讨厌我了,说不定也不会离开桃花岛了。那样的话……”她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
        是啊,杨过在心里说,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偏偏就是很多阴差阳错,才走完一个人的一生。
        我若是再迁就她一些呢?不会的,那就真的,不是杨过了,也不是郭芙了。
        正想着,由洞外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嗡嗡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杨过坐起身来,郭芙问道:“怎么回事?有人来了吗?”
        “不,”杨过道,“不用慌,是玉蜂。”
        “啊……”郭芙喃喃道,“是龙……是杨大嫂来了啊。”
        杨过起身走到洞外,见地上已经聚了密密麻麻许多玉蜂,他蹲下来细看,那些蜂整齐排列,翅膀上有隐约的小字,按次序读下来,是一段简短的书信。小龙女说已经和郭襄见了面,郭襄得了消息只身去了襄阳。
        杨过散了玉蜂,回到洞里,郭芙的目光在他身后转了转,他了然道:“龙儿没有来,是她的玉蜂来报信,说襄儿去了襄阳。”
        “襄儿?!”郭芙一急,猛然牵动旧伤,咳了起来,杨过过去掺她,她道:“杨大哥,我有件要紧事情,求你帮忙,好不好?”
        “你说罢。”
        “我父母生前,有件很重要的东西留给我们,那件东西现在还在襄阳城里,只有我知道在哪,你去取来,交给襄儿,她自然会明白。”
        “还在城里?”
        “对,我们家和城里正宁街西边第十三家的林二哥有些交情,他们一家都不会武功,是普通的生意人,卖包子为生,不起眼,东西放在那里还安全些,你去找到林二哥,和他提我的名字,让他把东西给你。”
        “他若是不相信我呢?”杨过道。
        郭芙笑了笑,“他们家的小儿子叫小娃,是我的干儿子,生日是五月初七,平日见了我总喊我郭妈妈,你和他提这些,他应当会信的。”说罢神色肃了肃,“不过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那东西……那东西是两把兵器,不过极为重要,万万不可被蒙古人拿了去。”
        杨过知道其中必有更深的缘由,不过也不再问,只说道:“若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我还是尽快去的好,你等一下,我给你备好水和饭,马上就出发。”
        郭芙静静看着他收拾,隔了一会儿,道:“见了襄儿,和她说我很好。”
        “嗯。”
        “她要是还是不愿见我,不要勉强她了。”
        杨过深深看了她一眼,“不会的,她能去襄阳,是很在乎你这个姐姐的。”
        郭芙转过脸去,眼泪划了下来,“是了,是我对不住她。”
        杨过没再说话。
        临走前,他踱到郭芙身旁,她闭着眼,脸上泪痕犹自未干,他摸了摸她的脸,郭芙没有睁眼,待到他走到洞口,才听见身后一声低低的“多谢”。
        他“嗯”了一声,匆匆出发了。
        这里其实距襄阳不远,加上杨过这次没有背着伤员,脚程飞快,很快便到了襄阳,他在城外稍稍休息,等到天色渐暗,才找机会越过城墙进城。
        杨过照着郭芙的话,数着街口找到了第十三家的院子,院门口一棵樟树,经历了战火的门庭有些荒凉,对着正街的大门闭着,杨过想了想,还是没有敲门,顺着樟树跃到了屋檐上,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这家确实是郭芙口中卖包子为生的一家人没错了,院子当中还搁着板车蒸屉,不过也是好久未曾用过的情形了,听声音屋里有两个男人在说话,说得什么却隐隐有些听不清,杨过跳了下去,走到窗子旁边,听那两个人似乎在争执些什么事情。
        一个说:“我们耽搁了这么多天,什么也没找到,白白添了个累赘,这样下去早晚让元兵搜出来,到时候全完蛋,不如早早去投降吧!”
        另一个声音较粗,听起来年纪大些,“那还不是一样得死!你没看到他们怎么对俘虏的?”
        “那怎么办?”
        “实在不行,咱两个将错就错住了下去,周围的邻居不是跑了就是家里出了事,谁管我们是谁,只要没人说,就不会让蒙古人知道。”
        “那孩子怎么办?”
        年纪大的沉吟了一会儿,“我看他还小,应当不会……”
        “还小?看那样子四五岁总有了吧,能记事会说话,你能管得了小孩子的嘴?再说咱们干的事儿,他可都看见了……”
        杨过听了,心中惊疑,想了想,又从院墙翻了出去,走到大门前,用力敲起门来,心道:我倒要看看这又是搞得什么鬼。
        “谁?”院中人问。
        “是林二哥吗?我是郭大小姐的朋友,奉她的命来看你啦!”
        院子里静了一会儿,有人小跑着来开门。门打开,迎门的是一个面色黧黑,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蓄着须,低声道:“是郭帮主的朋友?甚好甚好,不知郭大小姐有何指示?”杨过不理,径直往里走,另一个略微年轻的男子站在屋前,也笑着迎上来,“呃……您是累了?进来喝口水也好。”
        “林二哥呢?我要找他说话。”杨过道。
        “他……他……”那年轻人吞吞吐吐,与另外一人对望一眼,那汉子接口道:“啊,这不是打仗吗?他和他媳妇逃到外地去了,我们是给他看家的。”
        “哦。”杨过点点头,“那林二哥的儿子小娃呢?”
        “我们不知道……”
        “诶?我怎么刚刚还听到有小孩的哭声,明明是小娃嘛。”
        “这,这,哦,小娃太小,他两口子没带走,拖了我们看着,现在在里屋睡觉呢,怕是撒癔症了吧。”
        “你们把他抱出来我看看,这回郭大小姐特别吩咐,小娃必须要见上一见。”
        两人面露难色,杨过只当看不见,大剌剌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前坐下,斟了水喝。
        “行吧,等我去抱来,”那年轻人笑笑,“不过这孩子这些天被打仗吓唬着了,一时总爱哭。”说罢却并未向里屋,而是走出屋子,向偏西的偏屋走去。
        不多时,他怀里抱了个四五岁大的男孩,走了出来,他将那孩子箍得很紧,不愿放手的样子,一面在耳边说:“小娃,你乖乖的。”杨过起身,一手接过孩子,那男孩神色惶恐,眼角带泪,细看手腕上隐隐有绳子勒过的印子,杨过附耳过去,轻声道:“小娃,你别怕,我是你郭妈妈的朋友,什么事情你都告诉我,你郭妈妈在城外很想念你。”
        那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另外两个男人叫道“坏人!坏人!他们把我爹爹妈妈藏起来了!”


        IP属地:广东4楼2019-07-10 18:56
        回复
          大概是一个过渡章,短一点吧,坑只能慢慢填了。。。本章没有芙妹。
          ————————————————————
          几乎一瞬间的事情。杨过抬袖一挥,直接将那汉子劈过来的一掌格开,那人见杨过功夫厉害,第二掌便向着小娃的头顶挥去,另一个年轻男人也拔出刀来,直刺杨过胸口。杨过猛地侧身,用袖子卷住对方手里的刀,同时伸出手去拽住小娃的衣领,把他往自己身边带,那汉子这一掌劈空,正待继续出招,杨过将缠住的刀甩向他面门,一刀刺入头盖,那人摇摇晃晃一头栽在地上,竟是当场毙命。
          杨过此时已然起了杀心,这二人鬼鬼祟祟,似乎也是对郭芙交代给自己的东西有所图谋,况且刚刚事情败露,那汉子对小娃下的是死手,心狠手辣,这也就不能怪自己也要狠心杀人了。
          那年轻人看着眼前这一切,瞪大眼睛似乎不能相信,他跌跌冲冲退了几步,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夜色中“嗖嗖”两声,似乎有什么暗器打在他的腿上,没跑两步便噗通跪了下来,杨过走上前去,伸手制住了他,抬头向暗器发出来的方向看去,高墙之上,一个窈窕的影子在月色下默然而立,看不清神情,但轮廓却十分鲜明,依稀还是当年的样子。
          “襄儿。”
          他说。
          郭襄从墙上无声跃下,走到近前,借着月色,杨过才能好好端详她的样子。
          她一身淡青长衫,不施粉黛,容貌没有多少改变,周身气质却与从前大不相同,清冷了许多。“杨大哥,好久不见。”
          一时之间,杨过心绪翻涌,有许多话便在唇边,只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何况此时情况未明,城里也并非全然安全,手上又有个心怀鬼胎的小子,也只得将一肚子的话压了回去。他将手按在那年轻人的脖颈边,稍稍用力,那人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只求他饶命。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语无伦次,不过却也把情形说了大概。
          这二人原本是宋营军官,这仗打到最后,看形势襄阳已是大势已去,便脱去军服,假装百姓,妄图逃跑。可是元兵得胜,将领心思缜密,先是关闭城门,封锁全城,禁止出入,接着便挨家挨户核查人口,二人看这样下去也免不得暴露,便想去投降,可谁知元兵对待俘虏简直猪狗不如,更有许多伤残兵士在城外活活被饿死,二人合计,须得立功再降,才能得了生路。
          那年长些的汉子军衔较高,以往有机会同郭靖郭芙等人接触,大略知道一些他们藏起来的东西的事,而最近江湖上又有了一些传言,得了那宝物,便可号令武林,更有甚者,说那宝物可助人谋得天下。他们便想率先找到了宝物,呈给元兵,顺腾摸瓜找到了这里,谁料那夫妇二人识破了他们的心思,打斗中又没个轻重,他们心一横干脆杀了人灭口,尸体就埋在院子里。
          杨过心中冷哼,什么宝物,什么号令天下,江湖纷乱,国破家亡,还有这许多人为了这样荒唐的话费尽心血。他还欲再问,一旁的郭襄摇了摇头,伸出掌来,在那人头顶处挥落,只听一声呜咽,那人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已然是被震碎了头骨死了。
          “其余的事情我都知道,不必再问。这人知道的太多,又曾背叛爹爹,留他不得。”郭襄道。杨过点点头,站直身子,看向她。这感觉万分熟悉又无比陌生,熟悉的是她的音容样貌,陌生的却说不上来,可能是这院子,院子里的死人和小孩,又或许是她挥出那一掌带出的凌厉掌风。
          “可惜夫妇两个死了,现下没人知道那东西在哪儿,襄儿,你来也是为了找那东西吗?”
          “我来是为救姐姐的,”郭襄道,“不过我猜你已经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所以先来将爹爹妈妈交代的事情做好。”提到父母,她不由得有些动容,刻意清冷着的眸子也闪了一闪,眼眶微微发红。
          一直在旁边站着不说话的小娃突然伸手拉了拉杨过的袖子。
          杨过低头瞧他,见他伸着小手,指了指院子里的破板车。
          杨过心念一动,走过去推动板车,只见下面露出一口井来,望下去深不见底,似乎是一口废井,井壁光滑,顺着细微的月色,向下几尺的地方有几个凹槽,仿佛是刀切进去的痕迹,“我知道了,”杨过喜道,转身对郭襄说:“襄儿把你的剑借我一用,这井底必有东西。”郭襄拔出剑来递在他手里,“我和你一起下去。”
          “这井口狭窄,两个人下去不方便,还是我去,你守在上面,看着小娃。”郭襄想了想,点了点头。杨过纵身一跃,同时提剑刺入井中凹槽间的缝隙,隐隐的仿佛触动了什么机括,他整个人挂在剑上,剑端刺入井壁直没到剑柄,那把剑顺势向下,带着杨过整个人向井下坠去,直坠到五六丈深,便不动了,杨过伸手摸索,发现井壁凹进去的地方挂着铁链,铁链上又仿佛是挂着两柄兵器,比寻常兵器要重上许多,裹着封套,摸起来像是一刀一剑。杨过先把其中一件背在身上,又去拿另一件,想了想还是先向井上喊了一声:“襄儿!我把东西抛出去,你接好了!”隐约听得郭襄应了一声,杨过运起内息,用袖子卷起兵器,猛向上抛去,井上呼呼两声,也是用内力接住了。“襄儿,你再接另一件!”杨过说罢便想解下身上另一件兵器,只是这回井上却迟迟无人应答,隐隐约约却好像有人打斗之声,杨过心下一惊,稍作犹豫,脚蹬在井壁上,借力一跃,踩在插入墙中的剑柄上,又一跃,便向着井口而去。
          刚一露头,四周影影绰绰,尽是火把光亮,乍见亮光,杨过眼睛微微一迷,听得远处郭襄嚷道:“杨大哥小心!”话音还没落,十几柄长枪直冲他周身刺来,眼看便躲避不得。
          ——————TBC————————


          IP属地:广东5楼2019-07-10 18:57
          回复
            【番外】
            (没错一个短小的番外。。。设定是芙妹妹的干儿子小娃被杨过收为义子了)
            将小娃带在身边,这几月,日子终于复归了平静。
            杨过想,之前的种种就像一场梦,而他此刻不过是醒了,不过是多了一个名叫小娃的儿子。那孩子年纪小,却懂事得很。
            他见小娃捏了几个泥人,独自玩得很好,便蹲在他身边,看他摆弄。
            “爹爹,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小娃仰着脸看他。
            小娃这孩子自从经历了襄阳城破、父母双亡,人便很是内向,总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想些什么,杨过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担忧,他总想起当年的自己,一颗心封得严严实实,差一点就要和全世界为敌。见他愿意和自己说话玩耍,便露出兴致很高的样子陪着他,笑道:“好啊。”
            “这是一个小男孩,”小娃举起其中一个泥人说,“他是一个孤儿,很小就没了爹爹妈妈,很可怜。”
            杨过心忽地坠了一下,心道这孩子莫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压下心疼底底地“嗯”了一声。
            小娃又举起另外一个泥人:“这是一个小女孩,她是一个很有钱很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爹爹妈妈都很疼爱她,对她很好,但是啊她的脾气不好,很不讨人喜欢。”
            “小男孩的爹爹妈妈活着的时候和小女孩的爹爹妈妈是好朋友,所以小男孩被带到了小女孩的家,和他们一起生活。”
            “但是小男孩因为没有父母,心里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不愿意和小女孩一起玩,也不愿意和她说话。”
            “小女孩觉得小男孩很瞧不起她,就每天和小男孩吵架,”小娃说着又拿起另外两个泥人“和她的另外两个好朋友一起,经常欺负小男孩。”
            “可是小女孩越欺负他,小男孩就越不理她。小女孩很伤心,其实她心底里很想和小男孩一起玩。”
            小娃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眨着眼睛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杨过声音有些颤抖:“怎么不讲了?”
            “这个故事有两个尾巴,你要听好的那个还是不好的那个?”
            没等杨过回答,小娃抢着道“我还是讲好的那个,我喜欢好的那个。那个小女孩有一天忽然变好了,她觉得自己要对小男孩很好很好才对,于是她就不和以前的两个好朋友一起欺负小男孩了,而是每天保护小男孩,不让别人欺负他。”
            “小男孩也渐渐地喜欢小女孩了,后来他们长大了,后来就永远在一起啦。”说着把一开始的两个泥人放在了一起。
            “那么不好的那一个呢?”杨过问。
            小娃撇撇嘴,“不好的那一个故事后面太长,我记不得了,反正那个小男孩最后很讨厌小女孩,他离开了小女孩他们家,不肯回去,也不肯原谅她。他们长大了还是吵架,后来成了仇人,虽然后来小女孩很后悔,但是小男孩还是讨厌她,一直到他们死了都是。”
            “这些故事,嗯,谁给你讲的?”杨过看着小娃把两个泥人远远的分开,放倒在地上,做出“死”的样子,心下如遭重击,缓慢的疼痛忽然一下一下从心口传来,有什么东西直往胸口涌去,话也说不利索。
            小娃低着头道“是郭妈妈。她以前见了我总要陪我玩的。”
            杨过站了起来,感到眼前发黑,踉跄几步,转过身要走,小娃牵住了他的袖口。“爹爹,你怎么了?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杨过摸摸他的头,“没有,小娃很懂事。”
            小娃好像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我以后也会受别人欺负吗?就像那个小男孩一样?”
            杨过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小娃的眼睛,“不,不会的,小娃现在不是有爹爹妈妈了吗。”他想了想,又道“你记着,就算有人欺负你讨厌你,你也要仔细地去看、去想,谁是真的想害你,谁是……谁是做错了事,其实并不想害你的。不要急着报复,不要谁都去恨,知道了吗?”
            “嗯。”小娃仰着脸笑起来。
            经年岁月就在这个天真的笑颜中呼啸而过,他透过眼前的孩子望着许多年前的自己,终于把仇恨抛得一干二净,然而时光和时光中的人,终究没有留下来等他。
            小娃毕竟还是孩子心性,隔了一会儿就跑远了,不知道在玩些什么,杨过在原地站了很久,蹲下身去,把两个小泥人并排放到一起。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说实话,并没有多么难过。
            只是眼泪还是砸了下来,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个回不来的红衣小女孩。
            【转者语】
            文章到這裡就沒下文了


            IP属地:广东6楼2019-07-10 18:57
            回复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8-05 01:1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