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梦驰带着兰心滴翠一道，青锋秦耘轩一道，各自奔出。
他们出去不远，就见到了七八个巫山派的人。
他们怎么知道呢？
自然是一脉相传的功夫了。
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兰心却恼火道：“一塌糊涂。”
你道这些人在干什么？
两个同使门中功夫的人，以性命相搏，招招狠辣，其他人一边呐喊助威。
其中一件兵器尤其耀眼，吞吐夭蛟，迅如闪电，色如匹练，令人目眩神摇，自然就是巫山派镇派之宝腾龙宝剑。
外人侵犯，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还跟这儿争战，像什么样子？
蓝梦驰很快就听出来了，他们是以胜败争掌门。
巫山派的掌门宝座就是这样争来逐去的吗？
真的是岂有此理。
喧闹的人群中传出个冷漠的声音：“好精彩的游戏，我可以参加吗？”
声调平和，却字字入耳，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才恍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亭亭少年少女。
有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兰心发出了通知师尊的信号。
蓝梦驰道：“巫山门下。当心，我来了。”
言尽人动，快的出奇。
轻轻巧巧把那口精钢所锻的峡谷软剑拿到手里，仍然立在兰心身边，半点没有逃走的意思。
也不知是他功夫好，还是来的太突然，令人毫无防备，而轻松得手。
有人怒道：“哪里钻出来的野物？也敢虎口夺食？”
蓝梦驰一抖剑掴了他一下，斥道：“灭门绝户，魂碎坛倾，鲜血遍地，何等凄惨？尔等还有心思内讧，争名逐利，简直是狼心狗肺？”
有人失声道：“你说什么？五大派真的……”
滴翠激愤道：“假的，你们为何不自己去山坛看看？情形惨不忍睹。”
蓝梦驰道：“他们还在到处搜索，要将本门门人斩尽杀绝。你们不见四处看不到半个人影，家家关门闭户吗？”
兰心道：“师门血劫，存亡未卜，尔等嬉笑耍玩，临阵脱逃，还敢胡闹？”
有人道：“休得在此危言耸听，煽动人心。”
众人哗然，纷纷咒骂。
蓝梦驰擎剑喝道：“见腾龙软剑如见掌门。逆者杀无赦。”
软剑寒光粼粼，这人头落地的事可儿戏不得，明珠出海，光华四射。
一时之间竟将众人都给镇住了，喧哗嘈杂之声顿时压下去很多。

叶泽同迅速赶过来，另一个灰影也跟了过来。
蓝梦驰正要上前禀报，那灰影已跪地哭道：“叶师兄，救救巫山派吧。”
叶泽同扶住他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铁师兄，如今是谁掌门？怎么让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
那灰影再叩，捶地痛哭道：“这叫一窝蜂，哪来的主座？先前人人敬你三分，你一走，门户就炸了锅，人人窥视掌门宝座，一心争夺软剑。另立掌门，谁个能服？自然是纷争迭起。请武林前辈为本门续主不合适，本门并非后继无人。效估江湖先例，请江湖朋友挑战，强者为尊，更不能服。迫的自行决斗，争夺主位。这一来，什么长幼尊卑全都丢开了，只要能够夺得软剑，老子娘也可以不要，十多年来，不断有人争战，都想号令同门，随时随地都能决斗一场，门中高手死的死，伤的伤，有志无心的也隐世不出，后辈子弟私奔的，淫乱的，欺上的，无所不有。就是门主，今天这个，明天又是那个，各有一套，谈不上半点威信，行为之荒谬可为千古笑料。门人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也是常事。门户动荡，风雨飘摇，纵然没有五大派的联合，巫山派也要土崩瓦解了。”
已经有五大派的人，围聚于此。
青锋秦耘轩也带着个重伤的少年过来，道是同门兄弟，巫山派一些门人，也迅速集聚过来。
五大派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包围圈。
五派聚齐所有门人，因为各有距离，各门派之间留出了一条通道。
看来殊死一战，在所难免，而为了自身的安全，五大派也巴不得一举诛灭巫山派，免除后患，只要有人往里钻，他们绝不会阻拦。
看来殊死一战在所难免。
叶泽同恍若未觉眼前的危机。
那灰衣人道：“巫山派虽是自取灭亡，我等终归心有不甘，仍有许多人思念你，盼望你重返本门，掌理门户。叶师兄，为了死去的冤魂，为了祖宗的基业，求你保护同门，抵御外敌。”
“我……”
“本来是天下负罪之派，一切浸透了那么多人的血与泪，甚至生命，没有人能够挑得起这副担子。叶师兄受命于危难，掌门之位，非你莫属。”
叶泽同道：“你们争来斗去的，还肯听我的？”
到场的巫山弟子相继跪下。
五大派的人也暗暗惊异，想不到他多少年不在门中，仍然如此受人尊敬。
又过了许久，再无人到，想必俱已殉难。
叶泽同望着巍峨的高山，忆起祖宗的威严，黯然神伤，向弟子伸出了手。
蓝梦驰双手奉上软剑。
叶泽同接剑，高擎过头顶。
众人叩见掌门人。
叶泽同也算是受命于危难了，挥手令起。
门人中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又立即被紧张的杀机给扼住了。

丐帮之人扬声道：“咱们名门正派，绝不滥杀无辜，各位同道把掌握的罪人恶事抖落出来。”
蓝梦驰道：“难道所有被杀的人个个都是罪大恶极的吗？”
叶泽同抬手阻止他说话，回答他们的问话道：“不必说了。我相信各位不至于无中生有。”
尼姑首领道：“那么就请没有劣迹之人退出，各位朋友看仔细了。”
五派响应，放开一条道。
而叶泽同没有动。
弟子门人也都没有动。
叶泽同出列抱拳道：“各位江湖同道……”
昆仑派的人叫道：“休要花言巧语，乖乖纳命来吧。”
兰心斥道：“妄自打断他人言辞，没教养。”
那人恼怒，一拳击出。
秦云轩跃上前，接手击退那人。
蓝梦驰护着兰心道：“谁敢伤她？”
那就叫花子头道：“我等为巫山派而来，不必跟这么个小孩子置气，也请小姑娘自重。”
兰心探头道：“你管得着吗？”
武当的人宣声道号，道：“叶大侠，我等敬你是条好汉，也早已退出巫山派，奉劝你不要淌这趟浑水了。”
叶泽同缓缓道：“巫山派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该负主要责任。我已经错过一次了，岂能临阵脱逃，弃兄弟们于不顾？各位要为武林清除败类，理所应当。但本门已经损失殆尽，各位还不放手吗？并非巫山门下所有人，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古语云：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请诸位给本门一个机会。我当严肃门规，尽力挽救罪孽，补偿受害人，绝不会让门人继续危害江湖。请允许我一肩担起所有罪过，向武林苍生谢罪。”
少林和尚道：“仅凭叶大侠一言，贫僧等实难采信。”
叶泽同手一动，左手小指飞出去，血流如注，他恍若未觉，道：“血誓，倘若背诺，当遭天谴。真到那时，碎石扬灰也任凭你们。恳请各位高抬贵手。”
他俯身跪地。
滴翠急忙用手帕为他包扎伤口。
巫山门下纷纷跪到叶泽同面前，叩头以血，泣之以泪，不要他因他们而受辱。
可惜泪水无法冲刷罪孽，只有血可以洗净。
对方有人已叫出了“痴心妄想，血债血偿。”
一个少年疾奔入内，道：“巫山派的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求生。各位起来。”
叶泽同看他一眼道：“你是……”
那少年也看清了他的面容，又惊又喜，答道：“弟子沐英叩见师傅 。回师傅问话，弟子闻的门户有变，赶来相助，到的迟了。”
“沐英，当年那个第一批拜师入门的小不点？”
“正是不肖弟子。师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秦耘轩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还咄咄逼人，不肯放手，不就是黑道的规矩，不拿彩头不归吗？我正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名门正派有多卑鄙。”
蓝梦驰也道：“我给你们做彩头。谁想要的，请了。”
青锋道：“还有我。”
兰心也应声道：“还有我。”
有人被他脆嫩的声音给逗得笑了起来。
可大多数人都笑不出来。
所谓穷寇莫追，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倘若殊死一战，只怕巫山派灭门，五大派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动摇根基。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岂会不明白？
昆仑派道：“我们不做赶尽杀绝的事，若有人胜得我三拳两脚，本派立即下山。”
其他几派也纷纷附和。
这就意味着胜一场就可以去掉一个大敌，谁有又有本事接五大派的挑战呢？

沐英抢先道：“弟子愿做抛砖引玉之情，谁来赐教？”
便见武当一道长喝道：“小子休得猖狂，道爷来教训你。”
二人正待交手，忽然有人喝道：“谁敢动他？”
清亮的女声未落，一女子自天飘然飞落场中，宛如仙子临凡。
众人一时看得呆了。
沐英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还是武当道士最先醒悟过来问道：“姑娘是什么人？为何保他？”
那少女道：“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但你要知道，沐英是我九天玄境要杀的人，他只能死在我手里。谁敢动他，就是与我九天玄境作对，我就不能不出手了。”
他虽未言及名号，却无疑表明了身份，他是九天玄镜中人。
那是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其间弟子寥寥，却个个姿容绝世，家世高贵，武功更有独得之秘。
其所居之境极为隐秘，据说是人间仙境，尘氛不到之处。
九天玄境之人很少出江湖，一旦出手，却是无人能及。
实为世外高人，不履红尘的仙子，人人皆道是九天玄女。
很少有人敢与之结怨，因为一旦惹上他，便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
众人一时哑然。
叶泽同叫过沐英，道：“那位姑娘真的是九天玄境中人？”
沐英答道：“是。他叫清漪，是九天玄境的弟子。”
“九天玄境一向不插手江湖是非恩怨，他为何出面帮你？”
“回师傅话，几年前，弟子见门户混乱，纲纪废弛，又无能为力，而独自出山闯荡游学，以求提高所学，也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字号，却在无意之中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有人与九天玄镜中人有来往，我不知道，与他们发生了一点冲突，弟子年少气盛，一时逞强，打败来人，而与他们结下了梁子，他们求到九天玄境助拳，九天玄境弟子袁瑶卿奉师命来追杀弟子，不想半年的追逃打闹，竟然日久生情，纠缠不清，他也是几次助我渡过危机，后来他被其师招回师门，囚禁十年，前段时间才被放出来，好不容易才出来找我，又被其师妹出卖，被其师打死，出卖他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清漪，他……喜欢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弟子闻的师门有难，便匆匆赶回，没想到清漪也追了来，而且不惜开罪五大派，全力相助……”
叶泽同翻腕出手，一触即收，点头道：“你的功夫果然不错，也算是少年一代的高手了。”
清漪只为护沐英，却无意保护巫山派。

叶泽同，蓝梦驰，秦耘轩，与五大派各有一场大战。
沐英不战而胜，逼退一派。
叶泽同以一指，暂时平息了咄咄逼人的五大派的围攻，带着一群残兵败将回到门户总坛。
指挥众人将遇难同胞的遗体全部送到刚刚拾掇过的大殿。
传令：“命令流落在外的巫山弟子回山聚集，共同振作。”
他虽不以掌门自居，而言辞行为之间皆是凌威灼灼，气度谨严，无人敢违抗。
等内外一切打理的像个样子，叶泽同对着神坛上香叩道：“不肖弟子叶泽同叩拜，求列祖列宗明鉴，巫山派遭遇不二大劫，门下弟子折损大半，不怨天尤人，只恨门户纲纪涣散，以致宵小破坏，为人所乘。恨叶泽同为一己之私，弃门户于不顾，以致酿成今日之祸。弟子愧对祖宗，羞见后世，以指为鉴，理所应当。以血决志，在我有生之年，不惜余力，重振门户，内惩奸顽，外抗敌强，不授人以口实而兴兵，以洗刷污名，还我巫山派百年清誉。”
他叩过头，上过香，起身道：“本门弟子听真，死者已矣，幸存之人需正视自身的错误，反省自思，以期永远铭记这血的教训。现在，以班辈排行次序一一上香，向祖宗忏悔请罪，向门中上下做个交代。自己交代罪过，自行定罪。其他人听仔细了，若有避重就轻，有过不报，或量罪过轻，随时指明，再由同门公决处置。”
这一招实在厉害，所有人都必须将自己的行为过错说个清楚明白，不得隐讳私藏。
更绝得是依照门规，自行定罪。
总算死罪多多，没有命之自己行刑。
这番自述自责，也得半天加半夜，门中除了极有限的几位师叔，其他的都是师弟徒弟，及他们的后人，谁敢违抗他的命令？
而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罪责，很难爽爽快快的认罪请罚，时不时被人纠正。
反正是大曝光，谁也休想轻松过这一关。
这些人侥幸留下性命，就必须面对自己的罪责。
只有少数几个正直之人，或者高辈英雄，对门户对自己痛心疾首，悔不当初，没有被人挑出毛病。
叶泽同把这一部分人叫出列道：“尔等对自己的行为有自知之明，尚不算无可救药，站到一边去。”
又向罪责稍轻的人道：“你们虽然有错，还不算大罪过，前罪豁免，切记不可再犯。起来。”
这些人谢恩退开。

叶泽同向其余弟子道：“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如此懦夫，生而何用？到了这个时候，尚不知惭愧后悔吗？列祖列宗在上，还不自己掌脸？”
他虽十数年不回师门，仍余威犹存。
这些人是属于两三辈的弟子。
低辈弟子也就罢了，那些高辈之人，当着子孙的面自己掌嘴，真的是又羞又愧，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叶泽同冷哼道：“为老不尊，带坏儿孙，你还想逃脱吗？”
这些高辈之人，谁不知道这位掌门人一言出口，办不到，了不到事？
责罚只怕更重。
无可奈何，只得舍出一张老脸去。
一时间，大殿一片噼里啪啦的击打声。
叶泽同向已赦之人道：“你们看谁个打得重，打够了，彼此都认为其有忏罪的诚意，就叫起来。”
这样的公决，谁也无话可说 。
众人掌脸的声音，像是暴风雨一般突然大了起来。
慢慢的，一个个被请起来，打扫各处房舍，清理内外。
过了一个多时辰，击打声也渐渐稀落下来。
叶泽同看被教训的差不多了，便叫一个未醒人事的小孩子前去查看。
打肿脸充胖子，总算也是有些悔意，将这些人派去掩埋尸首。
不知不觉间放去了一大半。
只剩下几个怕疼怕羞，轻描淡写的人，叶泽同看得不耐烦，道：“你们也不必假装，做给别人看了，好好在这想清楚吧。”
雷鸣电闪之中，叶泽同独自矗立在廊前，几个亲近弟子都跟了过来，却谁也不敢开口。
半晌，兰心上前叫声：“爹爹。”
叶泽同见到女儿，脸上就有了感情的痕迹，蔚然叹道：“不知不觉折腾一天一夜，把你们都忘在脑后了。”
秦耘轩道：“师父，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保重身体。”
叶泽同叹息道：“若非我为一己之私，离开师门，巫山派何至于弄成今日的局面？虽然他们是咎由自取，我仍然应该负很大的责任。”
蓝梦驰道：“师父不要自责了，我们都会为重振师门，贡献自己的力量。”
青锋道：“我们都是巫山弟子，能做一点事，就算是替师门赎罪了。”
叶泽同道：“你们都不用安慰我了，我没事。那些逝去的同门，我痛心。可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任何人。对于本门，恐怕也是命中注定的劫数，逃不掉的。你们去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兰心道：“女儿要陪着爹爹。”
叶泽同抚弄一下她的青丝，道：“我顾不上你了。你们几个替我好生照看心儿，我先进去了。”

叶泽同忽闻禀报：明珠姑娘求见。
叶泽同传见。
一个美貌少女，进来磕头。
叶泽同上下打量一下道：“你是明师兄的女儿？”
“弟子明珠叩见师父。”
“起来。”
“谢师父，不知……”
明珠是事后偶然下去买东西，才听出了巫山派出事，赶到登龙峰就得知父叔皆已被害，原先一起的兄弟也所剩无几。
叶泽同也没瞒着他：“你爹与几位师叔伯，师兄弟，抵抗外敌而死，英雄壮烈，死的其所。”
“弟子已经听说了，也听说郑师兄被救下了，他……”
“他在里面养伤，我带你去看他。”
他既然说到了郑锡，便想过去看看。
就是秦耘轩，青锋救回来的那个重伤少年，也是叶泽同的徒弟。
郑锡在几个同门的搀扶下屈膝见礼。
叶泽同道：“不必多礼，心儿，快扶他坐下。”
兰心连忙上前帮忙。
她年纪小，对这里的人也不认识，对这个地方也很陌生，也不去帮着蓝梦驰他们做事，只是跟在义父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巫山派遭逢劫难，他们几个也一直努力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帮着师父分忧。
叶泽同道：“你怎么受的伤？我走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郑锡禀报道： 当年叶泽同出去后，门户之中闹的一团糟，天天有人争争斗斗，谁也无力控制局面，其父对师门之事极其失望，几番奋发，皆无济于事。
最终选择了与几个情投意合的师兄弟一起隐居与集仙峰，修习武艺，教导子侄。
这几个随着亲长来的小辈一起长大，转眼十年。
郑锡的武功在这几个兄弟姐妹中稳居第一，甚至超过了父辈。
在山上住的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得意忘形，也萌发了称尊之念，既然所有同门都在拼杀，争夺掌门之位，他又何不抢过来，与父兄一起治理门户，收拢人心？
所以他也去登龙峰插了一脚。
父兄恐怕他遭到围攻群殴，也集体下了山，只留下一个明珠看家。
正逢五大派攻击巫山派，他们立刻加入战斗。
郑锡连腾龙宝剑的影子都没见着，却与外敌遭遇，与父兄并肩作战，抵御外辱。
父兄在这场战斗中，首当其冲，全部殉难。
郑锡也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中，几乎丧命。
对方也损失惨重。
幸亏青锋秦耘轩遇上他，尽诛敌人，把他救了回来。
叶泽同点头道：“少年精英，门户栋梁，巫山派正需要你们。郑锡，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明珠，你好好照顾他。”
二人皆应。
他们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是彼此最亲的依靠。
由他照顾郑锡，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明珠自然全副身心照看他，形影不离的守护他，伺候他。
叶泽同道：“心儿，咱们走吧，别打扰郑锡养伤了。”

他身为掌门，有权收徒，在外十年，只带回了这么几个弟子，也是极少。
引人注目的倒是多了个女儿，随侍在侧。
想来他已另娶他人，生儿育女，却不见夫人同归。
这个女儿却无疑是心头肉，时时带在手边。
言辞间呵护宠爱，即使不说一句话，那眼神中满满洋溢着疼怜。
兰心也一口一个爹爹，轻甜依恋。
兰心道：“爹爹，这个郑锡也是你的徒弟？你到底有多少个徒弟啊？”
叶泽同道：“巫山派的规矩，唯独掌门一人可以收徒授艺。其他人皆不得收徒，自家子侄或是引荐入门的子弟，皆需奉掌门人为师，由掌门人指定人教授。所以真正授艺教训之人，却没有师徒名分，也是防止派中分出派别，各怀心思，各有势力，而分崩离析。我曾经是巫山派掌门，那几年也收了不少徒弟入门，我也分不清记不住究竟有多少个徒弟了。沐英是我所收的第一批弟子，而这个郑锡是最后一批入门的，我还能记得起来。”
兰心道：“门中所有同辈皆出自同一位师尊门下。难怪爹爹只管教大师兄一个人，而由他管教其余弟妹。这倒是巫山掌门的行事风格。”
“是。门人众多，掌门人一个人根本管不过来，自然是由下面能信得过的人代为管教。对了，比蓝梦驰入门早的人多的是，所以这大师兄三个字以后可不能再叫了。”
“哦。”
叶泽同道：“我多年在外，门中除了我先前在位时收的弟子，就只有同辈兄弟生育的子女。十年之中又增加了不少我一面不识的小辈，也同样以我为师。因为没有我的允许，门中这些年没有多少外来子弟。所以，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徒弟。像你们这样的亲传弟子，是极其有限的，一般都是优中选优的精英人物，你可得努力了。”
巫山派百废待兴，叶泽同忙得焦头烂额。
几个弟子也跟着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各自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他们似乎都在一夕之间长大了许多。
这天晚上，叶泽同忽然向女儿道： “心儿，我照顾不到你，所以通知了你的家人接你回去。”
兰心道：“我不回去。”
“你不小了，该懂事了，心儿，你的生日也是你娘的忌日，你就不能回去给他上柱香吗？听话，回家去，十岁的生日该在你自己家里过。”
“爹爹，你是女儿最亲的人，我怎么忍心就此远离膝下？你老就舍得赶我走吗？” 兰心言间泪下。
叶泽同为她拭泪道：“你回了家，就是主子，岂不更威风？那个时候见到我，只怕打发不开，还说什么至亲？”
“您老一手调教的女儿，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叶泽同一怔，随即笑嗔道：“怎么学得这样伶牙俐齿的？”

他抚摸着女儿的青丝道：“我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你酣甜的笑涡，可爱可怜的样子，就喜欢，你姑姑又是再三叩求，我怎能见死不救？十年了，你虽顽劣不逊，本性却善良纯真，也有勇有谋，临危不乱，我能放心你回去，你也必须承担起家业。你本是闺阁名媛，理当悠闲典雅，知书达理，以后还得多读点书，别老像个假小子，野丫头，有时间也该学学女工，那才是女孩子的活计。”
殷殷嘱咐，切切深情，只言片语，如若甘霖。
兰心知道父亲已经决定了，无可逆转，屈膝跪地道：“爹爹含辛茹苦抚养女儿长大，呕心沥血为女儿续命，女儿真的不知道何以为报？”
叶泽同仍像昔日一样把她拉到怀里，扶她坐在膝盖上，道：“父母对儿女的付出，天经地义，说什么报答？我常常与你们谈起江湖的逸闻趣事，也是希望你们对江湖有所了解，以后的路靠你自己去走。武林中风波迭起，江湖上人心叵测，又是险山恶水，你对地理环境，家庭环境，都很陌生，你还会遇到很多的艰苦磨练，一定要勇敢面对，无论何时都不要轻言放弃，明白吗？”
兰心知道义父决心已定，求情也没有用，答道：“女儿受教了。”
叶泽同颔首道：“来接你的人已经出发，这几天一边忙功课，跟师兄师姐们多聚聚。”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只要你肯努力用功，武功有成之时，彼此自然会在江湖再见。”
他们是兄妹几个本是一根藤上的几颗苦瓜，是息息相关的。
彼此多年相处，互相照应，相互怜惜，突然要分开了，心里难免依依不舍，也更加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间，畅谈人生，惺惺相惜。
对于抚养他们长大，教导他们成人的叶泽同，除了尊敬，崇拜，还有感恩图报，除了师徒之谊，还有父子之情。
能够回兰家，滴翠是欢喜的。
虽然她父母双亡，兰家已经没有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了，但那里是他自由长大的地方，那里许多人都是他所熟悉的。
他生来就是兰家的家生子，又是自幼陪着小主子一起长大的，一辈子做个丫鬟，忠诚于小主子，对他而言，是最正常不过的。
何况她与兰心一起长大，兰心回去就是主子，他这个自幼服侍的丫头，也无疑是身份地位最高的。

珊瑚却泛了难。
他本是官家小姐出身，为情势所逼，无可奈何，才不得不做了兰心的丫鬟，仅仅是为了谋生存而已。
他没有与任何人签过卖身契。
严格意义上说，他也不是丫鬟。
叶泽同及他的几个弟子，包括兰心，也没有人真正把他当做丫鬟使唤过，都是一起做事一起玩耍的，相对而言，环境氛围都是很宽松的。
留在巫山派，至少还有好几个熟人，如果跟着兰心去了兰家，他可就是地地道道的外来者，除了兰心与滴翠，他谁都不认识。
兰家是什么样子？
他不知道，但绝对不可能像在外面这样，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同吃同住，同进同退。
进了兰家的门，他就真的成了兰家的奴才，这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可他也无处可去，又能以什么名目留下？
留下又有什么结果？
他年近及笄，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他不能不考虑后路。
他们兄弟几个似乎都明白珊瑚的烦恼，可都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事，他们再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也是外人，不好插手。
叶泽同逞着屋里只有兰心与珊瑚的时候，问珊瑚：“你有何打算？”
珊瑚小心翼翼答道：“我不懂爷这话的意思。”
“兰心要回自己家去了，你呢？是跟着他一起去，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珊瑚呐呐不能言。
这件事本来是回避不了的，不过珊瑚不说，兰心也不问。
他们都不小了，各有各的心思，很正常。
兰心道：“我知道你出身高贵，这些年是委屈你了。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什么，你尽管放心。”
相对于兰心这种平家小户的女儿而言，珊瑚就是五彩的凤凰。
可惜凤凰落架不如鸡，今时今日，他不比任何人高贵了。
“爹爹，能不能请人帮忙查证一下珊瑚的家人？如果可能的话，送她回家吧。她总归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叶泽同到底是点了头，道：“我试试吧。”
他出去了。
兰心又向珊瑚说了一句：“如果找不到你的亲人，恢复不了你以前的身份，那么就在这熟悉的几个人中，择一个你喜欢的嫁了，也未始不是一个好途径。我祝你幸福。”
珊瑚却忽然哭了。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官司缠身，他在父母膝下承欢，依依尽孝，待字闺中，现在也许早就有了婆家，这些年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
如果当日没有陆子规相助，没有他的母亲拼命相护，他也许留不住清白身，早在青楼接了客，成了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妓。
相对那种结局，他现在已经算是很好了。
可他就是不甘心。
她思念着父亲，放不下昔日的荣光。
兰心正与兄姊说着话，闻得义父召唤，连忙在滴翠的陪伴下走出来。
却见花厅里有客，兰心上前屈膝行了一礼，问道：“不知义父召唤有何训示？”
叶泽同道：“他们是兰苑的人，来接你回家去的。”
兰心看看义父，又看看旁边站着的四五个人，没有说话。

一个容貌秀雅，年近三十，却仍然梳着少女发髻的女子上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兰心许久，忽然屈膝跪下，磕头，叫声：“主子。”
兰心惊惶后退一步，。
那女子道：“小主子勿惊，奴婢姹紫，是兰苑的大丫头，特来叩见，并携四丫鬟四护卫，恭请主子回府。”
叶泽同与兰心父子十年，一个眼神便可代表所有想说的话，彼此心意，明白无误。
兰心忙道：“姑娘请起。"
姹紫叩道：”奴婢当不起主子这声姑娘的称呼，尊卑有别，请主子直呼奴婢的贱名姹紫。“
叶泽同见他谨守本分，对这个刚刚见面的小主子，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倒是颇为 欣赏，道：“ 我听说你为兰家执掌门户这么多年，尽可当地起，何须拘礼？“
姹紫愈加恭敬答道：“恕奴婢不敢从命。兰家门户，自有姑奶奶担当，奴婢岂敢越俎代庖？”
叶泽同示意兰心，兰心便道：”一切随你，姹紫，请起。“
姹紫再叩，方才缓缓起身，躬身退后两步。
兰心身后的 滴翠转上前，屈身行礼道：”奴婢滴翠，拜见姹紫姐姐。“
姹紫略一怔神道：”你是奶娘的女儿滴翠？奶娘呢？“
”回姹紫姐姐，奴婢的娘在奴婢十岁那年就没了。“
滴翠当日随母出兰家时年仅六岁，他们母女追着杜康，到了秋水那儿，后叶泽同为兰心治病，他们又跟着兰心到了叶泽同身边。兰心四岁时，奶娘弃世，滴翠无依无靠，无处可去，就做了兰心的贴身丫头，他本就是兰家的家生奴才，自当随侍左右。此番兰心要回兰家了，他自然也是要跟他回去的。
姹紫道：”姐儿这些年全靠你们母女照料，我替兰家上下谢你了。滴翠，以后你还是跟着姐儿吧！“
又向叶泽同磕头拜谢他对自家主子的养育之恩。
姹紫一招手，四个小丫头捧着衣饰之物进来，他揭开一个托盘上的锦帕道：”叶大侠保住了小主子的性命，并抚养我家主子成人，于兰苑恩比天高，兰门列祖列宗，皆感恩德。深恩厚泽，报答不尽，大恩不言谢，奴婢奉我主之命，谨奉兰香清露两瓶，贡品凝香一品，聊表寸心。“
立即有小丫头上前，捧着托盘，屈膝跪下，奉恭恭敬敬呈到叶泽同面前。
姹紫解释道：”兰香清露香醇无比，只需舀上一点，兑上一杯开水调匀，沁人心脾。王者凝香，气味淡雅悠长，有平心静气之效。也是难得的佳品。就是装此二物的这件小花篮，也是兰草编制的，既可作为饰物，也有清新空气，凝神静心之功，另有内外衣饰全套，文银百两，请叶掌门笑纳。“
别人或许不知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叶泽同见多识广，确是明白，就这两样，市面上也是千金难求。
他仅下意识的投去一瞥，道：”抚育兰心，是我甘愿。如此重礼，断不敢受。“
姹紫道：”区区什物，不足偿我家住我家主子衣食之需，请叶掌门万勿推辞。“
叶泽同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是。。。。“
兰心恳切的唤声”爹爹。“
叶泽同道：”别闹。“
兰心跪下道：”爹爹就收了吧！“
”起来。“
兰心撅嘴道：”爹爹不收下，我就跪着，不起来了。“
叶泽同妥协，无可奈何的把兰心抱起，道：”我怕了你，行不行？“
兰心欢然道：”谢谢爹爹。“
取了托盘中的东西，交给旁边侍候的弟子。
小丫头方才交了差，退立一旁。

叶泽同掰开女儿的手，再向滴翠，姹紫道：”我把兰心交给你们了，他还小，不懂事，你们多担待，好好照顾她。“
冰凉的泪珠终于滚下了兰心光洁饱满的面颊，一对可爱的小笑窝，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欢乐，他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幽怨道：”爹爹真是铜打的人儿，铁铸的心。“
叶泽同细细替他擦开泪水，道：”女儿大了,就不是父母的了。你要学着照顾好自己。“
他让开道路，示意起程。
马车动了，兰心探出身子，呼喊挥手，却发现义父踪影俱无。他不愿意再添离别之痛。
叶泽同唤过蓝梦驰，青锋，秦耘轩道：”你们骑马远远跟着兰心，别让他发现，好好护送她到家，不许进兰家，立马掉头回来。“
三人躬身应承，各自打马追上去。

姹紫亲自驾着绿昵软轿车，四个小婢，年长的不过十三四岁，年幼的与兰心相仿，一色崭新的翠衣青衫，头梳丫髻，面清明，身姿窈窕。前面四婢导引，后面四名护卫相随，也到相当排场。
　　所至之处，总有人指点议论。轿车四壁糊着绿绒，三面皆是绣满兰花的绿呢软帘，清雅温馨。兰心更隐隐觉察到身后有人追踪，忽前忽后，一直跟随左右，从未远离，他几次掀帘去看，却未看清来人，身边又无会武之人可以倾诉，也只能忍着，暗自戒备。幸而有滴翠，在不断的安慰她，处处呵护她。
　　兰心在义父身边，什么都不用想。处处有人呵护，事事有人为她着想。想要什么吃的玩的，立即就有人去给他找，即使不好找，义父与各位师兄都会想尽办法为他弄到。他只需要做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开心果。只要做好了分内的功课，谁都不会多说半个字。她可以任性，可以撒娇撒泼，跟他们胡闹，人人个个宠着她，不会有半句责备。
　　就是跟着义父到了巫山，见识了死亡与血腥。义父悲伤苍凉而又铁腕处置门下之事，师兄们也跟着忙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也只需要做个乖乖女，不给他们添乱就好。偶尔能给父兄端个茶倒个水，让他们在忙碌之余，得到一丝一毫的安慰，就是他所快乐的事。他们面对千头万绪，堆积如山的琐事，仍然会对她处处呵护，唯恐惊吓到他，不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如今他要回家，除了面对离别的痛苦，他也必须考虑日后的生活。他知道义父的期望，知道父母家族的期望，他不能不努力的活着。明知力不从心，也不能不全力以赴。他好不容易才从远离父兄亲人，孤雁独飞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他既然不能留在义父膝前受教，没有人可以依靠，他就必须坚强起来，面对现实，他首先就必须知道家里面的情形。一众丫头她也只记住了为首的姹紫，他年长，又是此行的负责人，应该清楚的知道家中诸事，便揭开车帘，唤道：“姹紫姐姐，我有事想请教，你可以进来吗？”
　　轿车宽敞，可供四人宽坐，将靠垫放下，便是锦绣卧榻，可以躺卧。车下面有储物空间，食物，衣装，铺盖，洗漱用品，一应俱全。
　　现在的轿车内只留了滴翠一人服侍，宽敞着呢。姹紫听得呼唤，便命一名护卫驾车，自己凑到车窗前，不疾不徐随着马车走，问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兰心道：“何须如此生分？姐姐请进来坐。”“主子的称呼，奴婢万不敢当，请主子直呼奴婢贱名，奴婢方改从命。”“真是麻烦。”“主仆有别，上下有分，奴婢不敢逾越。”“都依你，请上车。”滴翠道：“小姐，我出去吧。”兰心摇头道：“不必。”姹紫也听的，上车就道：“滴翠，你要记得：你陪伴小姐十年，你是小姐身边最亲最近的人，任何人都越不过你去。你也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处处以小姐为先，保护小姐平安是你的责任，明白吗？”滴翠应承。
　　兰心招呼她坐下，才道：“我想知道家里的基本情况，你能告诉我吗？”姹紫道：“兰家人丁单薄，这一代不过一子二女。大小姐讳秀，师学与赛扁鹊，为情所伤，留书遁迹空门。二少爷讳亭，英年早逝，夫人花蕊自尽身亡，只留下个小少爷兰子君，混迹江湖，下落不明。三小姐讳贞，便是主子你的生身母亲，难产身亡，姑爷姓杜讳康，生死不知。长辈之中还有一位姑太太兰泽，是兰家除你之外唯一硕果仅存的主子。”“我也大致听说过了，家中人口不多，关系简单，或许不难相处。”“姑太太少年时也是招赘侍婿，后丈夫儿女俱亡，夫妻情深义重，又感世事无常，不愿再嫁，孤寡一人，整日念经拜佛，不问世事。”“家中以何为生？”“兰门祖传养花炼香绝技，兰蕊王香是香料界多年的龙头老大，各类商品供不应求，兰家上下一应开支，皆取自其间。香料铺的香料师，多是几代的老人，个个都是行家，但真正的制作秘方概不外传。这些年来，姑太太只顾念经，不管家事，没有主人，没有秘方，没有最后一料，生产出的香料成色已大不如前，仗着祖辈几代人积下的声威勉强维持，却也日渐衰微，还等着主子重振家门呢。”“重振家门，是何等的重责大任？你瞧我柔柔弱弱一婵娟，能承担得起吗？”“主子是兰家唯一的希望，这也是你必须承担起的责任，没有逃避的权利。”
　　

兰心沉默良久，才继续问道：“外面这些人呢，不替我介绍一下？”“家中上下各有分别，内院外院伺候的，生意上的，还有家下的女工，不下百人，相对混乱，主子还是回去后再慢慢了解吧。主要的就几个，奴婢姹紫原是三小姐……就是令堂大人的贴身侍婢，三小姐过世，姑爷离家，嘱咐我帮忙看家，候着主子归来，也就跟了姑太太。嫣红原来就是姑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姑太太是兰家这十年来唯一的主子，偏偏是个不管事的主，嫣红挟天子以令诸侯，仗势行为，嚣张跋扈，已基本成为家中总管。只是外院，我还作得三分主，其他的与我们年龄相仿的丫头，在主子走后都先后打发出去了，只剩我与嫣红两个孤鬼儿了。除了我们两个管事的一等大丫头，还有几个婆子，以易婆子为首。姑太太身边贴身伺候的是三个二等丫头，流金，溢彩，凝碧。原来是四个的，有一个人犯了错，被打发出去了，一直没补上。另有六个三等丫头，以春字命名。其中春华，春风两个这次也跟着来了。另外两个是粗使丫头。春风是嫣红的心腹之人，嫣红对我始终不放心，特意遣他过来的。春华是姑太太的人。两个粗使丫头是我选的，一个是原在内院的，勤快能干之人，也是经过姑太太过目的。另一个是外面雇佣的。他本是前面绣坊的学徒，带上她也是怕给小姐新做的衣裳，大小不合适，方便修改，不过，他的身份只是雇工匠人，不是家下仆婢。 看起来似乎是平衡的，可谁都知道，姑太太身边尽是殷红说了算，春华能让姑太太挑上的恐怕也与嫣红脱不了干系，事实上，他的人是占绝对优势的。”兰心且不置评。姹紫道：“他们来迎接小姐回府，估计回去之后，也会留在小姐身边当差的，小姐总得有些了解才好。” 姹紫摸不清他的性子，咬了咬牙继续道：“另外，奴婢陆续调教了几个心腹丫头，以备主子使唤，但是此次没带来，我怕过早的暴露他们，对他们对主子皆有害无利。奴婢是个时日无多的人，他们都是绝对忠于主子，忠于兰家的，而不是我扩张势力，以权谋私的棋子。恳请主子记住他们的名字。 一个叫香雪，表面上看是嫣红的亲信丫头，以琴棋书画夸耀人前，娱人耳目，陪嫣红做闲散时的消遣。事实上，他知书识礼，能写会算，可以陪伴主子读书写字，学习六艺，并进出账目之事。 一个叫飞霜，他出身镖局，自幼习武，功夫很好，不识几个字儿，却有一手推拿按摩的绝活，以后伺候在主子身边，可以随时保护主子的安全，读书习武累了，也可以让她帮忙按摩一下。目前他只是隐藏于香料坊中，做搬运物品，挑水打杂的粗使活计。 一个叫清露，做得一手好菜点心，还粗通医理，精于饮食搭配与验毒，可以照顾主子的酒食茶果之需，现在厨房做烧火丫头，才艺未显。 一个叫烟雨，在外面绣坊做个绣娘，长于刺绣，工于裁缝，女红之事无人能及，一双巧手最擅长编织各种玩意，可以负责主持的四季衣裳，各类配饰。就是在外面借用的那个丫头，家下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这文武衣食四婢，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身家清白，来历明确，只为家庭发生变故，或是天灾人祸，不得已沦为**，他们都是从外面买进来的死契，与家中任何人都没有利害关系，没有利益相关就简单多了，而且他们进来不过一两个月，如今分别在各处做事，却是我自幼调教，忠诚坚贞，个个都会功夫，也学过一些简单的医药知识，还有一技之长，但都处处隐藏掩饰，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一招半式的，都是忠心耿耿，百里挑一的人尖儿。主子若信得过我，回家之后，就设法不动声色不露痕迹的把这几个丫头聚在身边，贴身之事皆可交由他们打理。在此之前，只有滴翠是可以信任的。滴翠，主子的一饮一食皆须让人一一检查，亲口尝试，方可饮食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