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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婚事稀里糊涂的定下来，自己还有些懵。虽说我同归墟本身是为摆脱家里族亲说亲一事，也知这只是一桩买卖，二人皆互利，但当真定下亲事时还有些晃神。
待收到八姑姑的帖子说是去河边放灯祈福之时，才堪堪收拾好自己，准备着出门赴约。
先前往觉禅府同八姑姑汇合，在觉禅府等八姑姑一会儿，待等到八姑姑一并出去闲逛。
“八姑姑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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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知晓今日盂兰法会，前两日就递了口信，让广陵今儿早些到府上来，收拾收拾，陪我去参加节庆。等她到时，特意挑了件用城中绸缎庄新到的料子，让最好的绣娘给缝的，时下姑娘都爱穿的款式的衣裳，让广陵打扮着陪我放灯去。）
（这一路走来，她倒是收获了不少目光，我也不说什么，最后在河边廊下选了个地儿坐下，吩咐大丫鬟去给我买了两盏花灯来。大丫鬟匆忙跑走，我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才道。）
中元节，迎百鬼，许个愿能求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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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但为何一定要是今日?”
虽说自己也时常吃斋念佛，但对于这些放灯祈福之类的事并不都感兴趣。一来是觉得这东西没用，人嘛，生死祸福相依，若真的祈福能逃避这些那也能事事顺遂；二来是因着觉得这不过是求个心安，骗自己罢了。
往觉禅府接姑姑又换了衣衫，这一路少不得旁人目光，同八姑姑一道在河边廊下坐下，忽然听这么一句，略一抿嘴才道
“我还以为八姑姑不信这些呢，毕竟以往你都是说着我命由我的人。还真是——时过境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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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放灯的人很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说着话，有得就在写河灯。七月半的月色很美，美得像是被水洗过，清清凉凉的月光洒在人肩上，和母亲的手倒没什么两样了。）
因为大多数人不信鬼，只信佛，而平日诸天神佛却听了太多善信的所求，心中压抑，所以才求而不得。正赶上这种时候，拜鬼神，拜先祖，先祖念人心诚，自然能帮的也就帮了。
（站在廊下静静瞧着一众河灯随水流远去，像极了人心。）
我自是不信，但不代表别人不信，例如——富察府的老祖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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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愿在这个时间出门的，因着这鬼神之说我心里多少还有些胆怯。但看八姑姑的神色如常，也让自己不想这事。旁边河岸上有几个姑娘在放灯，吵吵嚷嚷的也是十分热闹。
“但他们能听到吗?且不说这诸天神佛，即便是先祖他们哪能保证后辈安享。这命都是自己选择的，无人安排，怎么走同这些神佛可一点干系都无。”
又一顿，在看着周围的人群，又开口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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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和我年轻时相似，怎么，你小姑姑不说你不学好么？
（若有似无瞥她一眼，抿唇笑着倒像是在套她的话，这事儿打小就做，便是如今没这个意思，看起来还是这种模样。旁的过去几个小姑娘，相互挽着手调笑，说起京中近事儿，远远过去了。）
方才听见了？许多大臣随公家去了承德，这消息民间都知道，你这个准孙媳妇倒是不晓得？是不晓得，还是装不知道呢？富察的老祖宗不提，人家二公子的祖母可是当朝长公主，平日里独自惯了，总还是要多陪陪。你口巧，平日又爱看些地方趣事，得了空多去走动。
（似乎见了熟人远远同自己招呼，一礼，待那人远去，才继续道。）
都将是嫁做人妇的人，要多花些心思在长辈身上。七哥原不爱陪你们，你也不介意，但人家长辈可跟七哥不一样，你要多留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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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也道我说的不错。”
这话都是从八姑姑和小姑姑哪里学来的，自小姑姑病愈之后好似也变了性情。往日偶尔同我念佛，也只求个心安，不见当真虔诚信笃。
见几个姑娘相携离去，说着京中事。承德一事自己是知晓的。也知归墟他随行前往不在京中，好些事自己也知要做，但又怕做过了招人话头。难拿捏那个度量，因此多少有些畏手畏脚的。轻叹一声道
“侄儿知晓，早些日子也去陪过老祖宗。只是侄儿怕去的太勤遭人口舌。”
说是准孙媳妇，但毕竟还没入门，自承德启程自己也常去富察府陪人。一次两次是乖巧，往后我却不敢在去的勤。
“姑姑的意思，侄儿明白，但毕竟礼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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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舌？什么口舌？婚期就在三个月后，你忘了么？
（大丫鬟买来了漂亮河灯，一盏兔儿形状，另一则是莲花，我并未给她选择的机会，因为她即将出阁，要学会她本不愿接受的那些东西。丫鬟递来狼毫，随手在灯上写着什么，边说。）
从定下婚期那一刻，起你就该做好成为他妻子的准备。别相信那些话本子里的，名门贵胄，不会给你机会反悔，即便你和他没有感情，这段婚姻你也必须维持。所以，他这一个月不在家，你就该做好一个未来女主人该做的事。我说的对不对？
（叹了口气放下笔，没让她看到我灯上写了什么。）
你不要那么天真，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当归阿姊可没这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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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没忘。”
自己同归墟不过是二人互利之下，合作为本定下的婚事。但八姑姑一提还有三月之期之时心下还是揪了一下，我知我在拿我的未来做赌注，我也可悔婚终止合作，毕竟当真要过一辈子并非我原本计划。
接过婢子递来的毛笔，在灯上写下心愿，一笔一划极为认真，但姑姑后话却还引得手腕一颤落了个墨点。我同归墟并无男女之情，二人图利罢了，但姑姑点破还让我有一时心颤。
“侄儿知晓，该做什么，需要做什么，广陵都会一一做好。”
将墨点涂开画一朵花在纸上，又接一句。
“侄儿不天真，这婚事怎么来的广陵心里有数。自是要紧紧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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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事，也从米，这些道理一点就透，应该也不需要我多说。这个灯就将你的厄运带走，也带走你的不快，将来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也都是你自己走下去了，明白？
（就像是我，当初谋算之后，如今过得也算不错，又何尝不是一个道理。）
对了，等下陪我去盂兰法会上，为你的表妹求个签吧。
（又说几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