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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授转】Time Past By ryokut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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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乖乖的度受^^


1楼2009-08-31 22:22回复
    2 如果可以的话
        
    手冢绕着球场外围一圈一圈地跑着,他已经跑了很多圈,阳光很好,稍微有点热。感觉到有汗水顺着脊背流淌,脸颊上也覆盖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冢享受这种运动的乐趣,连汗水的味道都是清新的,好像雨点打在树叶上的那种莽莽味。
    啊——惊呼的声音从球场里传来。
    手冢偏头看过去,世界被铁丝围网分割成若干的小格子,他看见那颗黄色的小球划出的曲线,偏离了那些坐标式的格子,以一种逃逸的姿态,不知要落向哪里。
    有人在叫嚷:“不好意思,打偏了啊。”
    然后,那个小孩跃起来了,以一种你难以想象的轻盈姿态。他白色的运动衫,在空中轻轻铺展,猎猎的风在上面舞影婆娑,那样一个绝对动态的姿势,手冢却看到了白百合盛开时的韵致,从容到静美,优雅到妩媚。
    更多的惊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好厉害啊,不二,即使是碰巧也太厉害了吧!”
    手冢站住了,眉峰不易察觉地蹙紧,细长而严峻的眼眸,透过镜片冷静地打量着,那个小孩。
    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了,那个挥拍。
    干练而纯熟,利落而纯粹。
    那绝对,也不可能是,碰巧。
    漫不经心的动作后面是精准至极的控球力。
    那个小孩,不二,叫不二的小孩。一直温和的笑啊笑的小孩,那个无害的,近乎天真的笑颜。
    可是你被我看穿了,我看穿你了,你的笑容,只是一张面具,其实,你是那把小憩在鞘内的长剑,又锋利,又灵敏。不经意间,剑光雪亮,而,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手冢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冷静的洞察力背后,是些微的兴奋。
    网球场上的胜负,输赢之间的进退,即使只是孩子和孩子的游戏,也是要有对手才会快乐吧。手冢一直找不到,放眼望去,整个球场没有人,够资格做他的对手,自己和自己的追逐,多么的寂寞。于是只好隐藏起来,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小孩可以,手冢确信,他可以,真的可以。
    夕阳是红枫一般的颜色,照在球场上,把他和他的影子拉得长长。
    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孩对他说,“手冢君,你其实是左撇子吧。……你是在迁就学长他们吧,因为一旦认真的话就赢得太轻松了。”
    看着他,冷冷地回答,“你想得太多了吧。”
    那个小孩一点都不生气,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仿佛在说:呐,手冢,我也看穿你了,看穿了呢。
    两个人站在走廊里,那个小孩背着手,笑得讨巧,“如果可以的话,请手冢君,和我比一场吧。”
    如果可以的话……
    网球,这是他和他的游戏,他和他的胜负,他和他的进退输赢。
    他们坐在翘翘板的两端,这边上去了,那边下来了,要势均力敌,才是十分的完满,十分的有趣。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做我的对手吧。
    那时,从走廊上的窗户看出去,绿色球场上的白色压线,无限无限向前延伸,在夕阳沉下去的地方,原本平行的,也开始融合。
    那时,他和他的世界交汇在一条线上。
    而,时间是那道重合的轨迹。


    5楼2009-08-31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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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旋转木马
      很久以后,手冢还会想起那场比赛,那场因为他的左手,而最终无疾而终的比赛。他时常在想,如果那一天不是那样的结束,如果没有发生左手的意外,如果他可以和他真正的比一场,那么,结果会是怎样的,那么,他和他之间,又会是怎样的格局。
      后来他发现,这些追问是这样的无谓而又苍白,那并不是可以涂改的答卷,没有人能够在虚幻的过去式里描绘出明晰的蓝图。过去了就过去了,不会再有答案,始终,从未,永远。
      于是,手冢不再做那些假设。
      他和他,终于没能够成为对手。
      他们是队友,那个小孩始终站在他身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不弃不离的,站在他身边。当他站在绿色球场上,迎接那些属于他的胜利时刻,在那样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的,眼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去寻找那个小孩的身影。
      然后,他看到那个小孩,站在白色压线的外面,站在人群里,他好看的蓝色眼睛新鲜多汁,他对他微微的笑,那素淡的,飞花一般的,水色笑颜。
      青学的单打一和单打二,他和那个小孩。在所有的外人、甚至队友眼里,他们都是那样和谐的互补,那样令人安心的存在。
      他永远做他的单打二,把单打一留给他,从不逾越,心甘情愿的,微笑着,那个小孩只是做他的同伴、队友。他选择站在他的侧面,而不是,对面。
      但是他们不知道,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孩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要隔出一段小小的距离,似有意,似无意,手冢却无法忽略它,他知道,也许那就是他和他之间的,那道界限。
      那个小孩,他始终是有保护色的。
      手冢有的时候也会用探询的目光,想从那个小孩的眼睛里,笑容中看出一些波折,但是没有用处。
      四季变迁了,年岁增长了,那个小孩的面具式笑容也在岁月的流转中变得完善起来,日臻完美,真实可信,毫无破绽。
      那个下午,训练结束了,手冢在球场上独自练习削球,一球又一球,直到天色开始逐渐擦黑。提着球拍,他推开活动室的门。顿时怔住了,他看到那个小孩,那个小孩,躺在长椅上睡着了。栗色发丝散落着遮住了白皙的额头,半边侧脸埋在手臂里,那件穿在他身上任何时候都好看清爽的不得了的蓝白相间的运动衫,被揉出了褶皱,那些落拓的纹路,带出某种慵懒爱娇的气息,让人心生疼惜。
      他走过去,轻轻摇醒他:“怎么睡在这里了,不回家?”
      那个小孩摇晃着坐起来,半瞌睡,半清醒,懵懵懂懂地看向他,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长得惊人的睫毛,抖啊抖,把蓝眼睛里的光彩打碎散,在脸上投射出忽深忽浅的阴影,那种一反常态的迷茫,乖觉得可爱可怜。
      手冢想,这两天天气凉了,笨小孩不会照顾自己,好像是有点感冒了,练习时竟逞强,一直傻笑着,结果怎样,累得睡在活动室里。
      叹着气,对着那个小孩:“走吧,送你回家去。然后吃药,好好睡上一觉。”
      小孩没反应,眨着眼,费力地看着他。
      用眼睛回敬他,怎么,你还不愿意啊?
      小孩于是站起身来穿外套,脚轻轻一迈,向前就摔过去。
      接住他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柔软,柔软,纤细的发丝温柔的拂过手冢右边的脸颊,有甘美的味道环绕,那是夏天阳光里的绿柑橘,清香,清香。
      扶好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小孩一只脚上的鞋带松散了,笨小孩都没发觉,刚才就是踩在了自己的鞋带上,所以绊倒了。
      俯下身去的时候,手冢想,什么天才,什么保护色,他不就是个让人操心的小孩子嘛。
      他和他,十三岁,依然,不过是,两个小孩子。
      他送他回家,电车在这个城市里穿行。
      那个小孩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困,一直半明半昧的。脑袋垂得低低的,随着电车的颠簸,那栗色的刘海就在空气中,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画出无数优美的弧线。后来,那个小孩终于支持不住了,头一歪,刚好枕在他的肩膀上。
      车子一直向前向前,路过了一家寿司店,又路过了一家shopping mall,路过神保町的十字路口,路过二丁目的红绿灯……
      那小孩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脖颈旁边,暖和的一片。他的脸颊隔着衬衣贴着他的肩膀,他仍然能感觉出那轮廓、那温度、那质地,一切都柔美到不可思议。看着那排微微翘起的睫毛,时不时轻轻地颤动着,手冢有种错觉,他觉得那小孩那张白皙光润的睡脸是那样的小,仿佛那颗最最娇嫩的白色玫瑰花心,可以轻轻包裹在手掌心里。他闭上眼睛,清香的味道便环绕,那是夏天阳光里的绿柑橘,那是树影下的绿苔藓,清凉,直爽,冽澈,淡香。
      车窗外的灯光流离,在他和他身上洒落出纷繁的光影,曲曲折折,飘飘忽忽,如梦似幻。电车一圈又一圈地在城市里环绕,他没有叫他,他也没有醒。他和他,仿佛穿梭在时光流传的旋涡里,他们是在岁月中穿行。
      那时,他觉得,他和他其实是坐在儿童乐园里的旋转木马上,一圈又一圈,世界不停地旋转,有音乐声响起,那是小孩子们的天堂。
      那时,他觉得,没有翅膀,可是他可以带他一起去飞翔。
      光阴流转,永不停歇。
      而,时间是不停的往复循环。


      6楼2009-08-31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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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弯下腰去,用手掌捧起一把海水,然后静静的看着那些水花,从手指的缝隙间流走,重新落回海里,阳光照射下,光芒璀璨。他继续对那个小孩说话。 
        “虽然也许,只能够握住那么一瞬间,可是,我想试试,不二,我真的想试试。海的那一边是什么呢,我想知道,费多大力气用多长时间都没关系。天空也许很高呢,我跳上去,也许最终还是会落回来,但是如果不试一下,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味道,我会觉得很遗憾,也许很多年以后,我还会后悔。我不想后悔,所以……” 
        他转过身来,和那个小孩面对面。 
        那个小孩已经站起身来,他站在那里,他的睫毛抖啊抖,他的栗色刘海扬起又散落,他的那双眼睛看着你,那样的蓝色,纯净到稚气,朦胧到魅惑,那是水晶,是钻石,是雾气中的河流,看得他心痛,心酸,心软。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用,没有用。 
        他和他,他们始终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他们都在寻找,始终在寻找,寻找那些心中的渴望,寻找那些灵魂里的声音,寻找方向,寻找目标,也寻找梦想。 
        他们曾经平行,曾经交汇,曾经梦想轻轻重迭在一起,而现在,他们要向前了,独自向前,这次他不能和他一起了。他曾经想问他,不二,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现在想来,也许他从来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他罢了,因为,也许他们想要的,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那么,现在,让他们各自去找寻吧。他们还都是小孩子,未来从来不确定,他们都要各自走下去,以自己的方式,坚定的走他们各自的路;他们都会长大,他们要慢慢学会,学会自己去长大。 
        有些光阴,不能停驻;有些事情,不能重来;有些时刻,应该放手。 
        那个小孩重新低下头,看着地面。 
        “呐,手冢,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然后抬起头,那个小孩笑了,静静的对他笑了,纯净而温和的,了解而包容的,那淡淡的,带着一丝怅惘的微笑。 
        那个小孩对他说:“我似乎总是,无法把它拼凑完整呢。真想知道,想知道,中间的那一块到底是什么啊。” 
        他们脚边,夕阳下的沙滩上,是那个小孩用彩色贝壳,拼凑的图案,美丽的图形,只是中间那块空白。海浪覆盖上来,瞬间便冲散了它们。 
        那时,夕阳的残光,那些金黄橙红的光芒在那个小孩的蓝色眼睛里轻轻跳跃,莹润流离,那个目光,一直照射到手冢心里去,很多很多年后,那一幕,他都无法忘记。 
        那时,他和他曾经交汇的那条线,静静分离,各自去向不同的地方。 
        他和他,都有各自的坚持。 
        他和他,都太年轻。 
        他们分开的那样轻易,完全漠视那些即将流逝的韶光。 
        而,时间是无声的叹息,叹息那挡不住的似水流年。


        11楼2009-08-31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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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We are not
              
          时间突然开始变得迅捷无比。
          他和他,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偶有问候,却不频繁。因为他们都明白,有些东西要靠时间来证明,他们都在等,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也许,那时,他们就会知道,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些什么。
          离开青学的那一年,他去了德国,去慕尼黑实践那个关乎网球的梦想;而他选择了继续升学,他留在了东京,他摄影学琴尝试各种新东西,不断享受着发掘的乐趣,他不再打网球。
          然后,他听说他参加了职业网球比赛;他听说他在大学里学习语言文字。
          再然后,他绕着地球满世界参加各种巡回赛;他赴美进修文学硕士。
          他们都不知道,也一直都没有发现,一些事情。
          在他们的世界里,时间是经,空间是纬,细细密密地织出了一连串的起承转折和极有规律的阴错阳差。总有些不被预料的安排、琐碎的错误朝他们迎来,就这样,将他和他慢慢的、慢慢的隔开。
          而他们,都没有觉察到,始终,没有注意,没有发觉。
          当手冢终于站在红土球场地的中央,像个真正的帝王一样,接受那无上的荣耀时。他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样,下意识地寻找,寻找那么一个身影。可是,没有,始终没有,周围只有层层叠叠的人群,只有镁光灯不停地闪烁,那亮白的、刺眼的光芒。
          看不见那个单薄,柔和,婉转的身影;看不见那个素淡的,飞花一般的,水色笑颜。
          他曾经不只一次的渴求这一天的到来,现在,他站在最高点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预期中的那种狂喜,他觉得自己其实很平静,有多大的付出,就会有多大的收获,这一点,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平静中似乎还夹杂着,那么一丝隐隐的、隐隐的落寞,那种无人分享的落寞。他终于明白,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没发现,越是高的地方,越是寂寞呢。
          他茫然四顾,于是他终于发现,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少年,他不再是那个站在绿色球场踩着白色压线的小孩,他不再是那个仰头看蓝天沐浴芬芳阳光的他了。时间变了,空间变了,一切,都改变了。
          而那个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始终站在他侧面,而不是对面的小孩,那个叫不二的小孩,他不见了,不见了。
          他和他,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有风吹过来,手冢觉得眼睛有点潮湿,他想,一定是又有沙子落进去了吧。
          梦想落幕了,生活却始终还在继续。
          时间不停冲刷着生活的航道,让一切不确定变得明晰,让一切水落石出,让一切尘埃落定。
          慢慢的,手冢开始明白,那些梦想,那些他曾经追逐的,那些他曾经渴求的,那些他这么多年一直不停实践的,只是他生命中一些优美而华丽的片段,它们在特定的年龄存在,瞬间绚烂,芳华只刹那,然后这些都会在时光中沉淀去,变成记忆里的珍藏,用来偶尔翻阅或者回想,它们从来就不代表永恒,从不。他曾经说过,他不想后悔,他的确没有后悔,没有后悔去抓住这些东西,可是他现在后悔,后悔的是当年曾轻易的放手的那些,那些也许代表着,永恒的东西。
          他的生命也许完美了,却不再完整。
          时光的确可以证明一切,水落终于可以石出。
          尘埃落定后,析出的是透明。
          那些纷繁的乐章都在他的记忆里被时间所模糊,越来越清晰的,却是那些年少时,简单的、纯粹的、干净的东西。
          他曾经想告诉他,云中漫步,并不好玩,可是现在看来,也许在很久以前,他就比他更加懂得珍惜,珍惜那些脚踏实地的平凡幸福,那些生活中琐碎的微小乐趣。
          于是,他日复一日的想念,想念那个身影,想念那个笑颜,想念那个小孩。
          可是,他早已经消失了,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远去了,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他找不到他,找不到。
          小孩子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把自己藏起来,藏起来让所有人找不到,带着恶作剧式的快感,享受逃离的乐趣。
          他,一直是个任性的小孩。
          他,一直让他拿他没有办法。
          


          12楼2009-08-31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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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就如,他和他那两条本是独一无二的生活轨迹先平行,然后交汇,再分开,各自去不同的方向,跨过时间的静止,时间的重合,时间的往复循环,时间的裂痕,还有那些似水流年……
            走了一圈,走出一个圆,重新相会在起点。
            于是,时间变成框架,拼板中间的那一块落下来,生活中缺失的空白也便就十分的圆满。
            方恍然大悟,原来生命的中心,时间的尽头是他啊。
            只是,手冢有件事情,还不知道哦。
            什么?
            Timepast,只是前半句呢。
            他和他,走过路途,走过时间。
            最后的最后,也只不过还是,小孩子和小孩子,手牵手一起回家的,一对小孩子。
            竟原来,他和他之间,是个童话故事,关乎天长地久的那种。
            而童话的名字叫做:
            Timepast,wearenot.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3-0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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