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铁与血的邂逅
　　埃亚隆 东H区
　　伊昂能够欣然同意帮助寻找捷茨对莫诺来说再好不过了，自己此刻实在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虽然他由于并不知情所以问了一个，可能有些冒犯的问题，不过这样难怪。毕竟有自我意识的机械体这种事情，对莫诺来说都是仍未想通的谜团，自己被设计之时便具有了心与意识，还算能够理解，但那些据点中，后天产生意识的机械，其原因究竟是什么，可不是一两个系统错误可以解释的。
　　【是不是应该事先组织一下开场白，能够让对方简单明了地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莫诺在漆黑的楼顶不断跳跃着，从西边角落的据点赶到埃亚隆的东边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穿过数十个街区，不过既然已经得到了下一个穿越世界者的信息，这种程度的冒险也是值得的。她一边警戒着周围巡逻的机械士兵，一边思考该如果向这一位新的救世主解释这个世界的情况。如果对方和伊昂一样通情达理，或许在交流方面就不会遇到障碍，但人类的心并没有机械那样单纯，不同的人对于相同的问题会有完全不同的看法。还是先谨慎地观察一下对方的行动然后再准备对应的说辞。
　　“轰！”
　　隔着五十米的距离莫诺都能听到爆炸的声音，这在这个寂静的埃亚隆可不是什么小事，说明有新的外来者与机械士兵发生了争斗，而且比伊昂刚才闹得更加大，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出手的力度，随意释放着暴力。
　　【看起来又是个莽撞的人呢。】
　　趁着周围机械士兵的传感器都被那声爆炸吸引，莫诺轻松地靠近了事发的现场。一个身着漆黑盔甲，有着银白头发和鲜红眼眸的高大男子只是一抬手，就轻松地击倒了数个机械士兵，散碎的铁皮与零件在地上叮叮咚咚地演奏着钢铁的挽歌。
　　虽然伊昂并没有完全说明自己同伴的详细信息，但这个特征莫诺绝对不会记错。伊昂特地提过一个叫做尤里亚斯·弗蒙德的男人，说他非常危险，在接近时要务必小心。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男人或许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出手可完全没有留情的地步，看来对他不能用和伊昂一样的方法。
　　莫诺暗自演算着对方可能的回答，看着增援而来的机械士兵一个个被猩红的爪痕撕碎。
　　“贝尔弗特在哪？”
　　浑浊而又疯狂的男子耸了耸肩，转身向身后的居民询问着。他的语气没有一丝狂傲或者轻蔑，反而显得有些，无聊。但能够看出来，他和伊昂一样，在自保的同时，也保护了那两位居民免受机械士兵流弹的袭击。虽然那两个居民一脸惊恐地跑开了，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为，但这一切都被暗中的莫诺看在眼里。
　　看来这个叫做尤里亚斯的男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喜欢施暴。因为直接把居民直接抓起来威逼他们，他肯定能够知道贝尔弗特的位置，也就是中央塔的方向，但尤里亚斯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无聊地插着口袋，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目送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
　　“……诶呀诶呀”
　　正当尤里亚斯想要离开时，一道流星从天而降。莫诺趁着尤里亚斯清理机械士兵的时候，悄悄靠近到了离他不过一个转角的距离。机械士兵的增援很快就到，莫诺不希望自己因为在这里解释过多而暴露行踪。
　　“看来你蛮惹人嫌的呢，不过这也是你自己希望的吧。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受万众瞩目，与大家和气相处的类型吧？”
　　这次莫诺并没有选择先用强烈的语言去刺激对方，而是小心地试探，迎合一下对方的想法，如此强大的人，应该会喜欢别人畏惧他的样子。
　　“…我是常遭人忌讳，受人欢迎倒是印象中还没有过。”
　　名为尤里亚斯的男子倒也直言不讳，看来他确实是那种喜欢被迎合着说话的类型，莫诺觉得可以在之后的对话中慢慢引入类似的词语。
　　“呵呵…漆黑的铠甲，银白的发色，和那鲜红的双瞳，危险、凶暴、狰狞的气质。胆小并弱小的我其实犹豫过是否要与你搭话…你就是尤里亚斯·弗蒙德吧。”
　　莫诺小心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发现当自己喊出对方的名字的时候，尤里亚斯脸上若有如无的微笑瞬间变成了一副不悦的样子，他似乎对于别人知道他的名字非常忌讳，刚刚还略带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哼，你是谁？”
　　尽管尤里亚斯的话并不多，但是一股危险的气息已经从他的眼中慢慢散发了出来。
　　“我是莫诺，是你刚刚见过的，坦忒菈的姐姐。我受伊昂所托，前来寻找你们。我答应过他，会带你们到我们反叛军的据点里，在那里你可以见到自己的同伴。”
　　这时莫诺选择赶紧自报家门，并且直接挑明自己是伊昂的同伴。她推测或许听到同伴的名字，尤里亚斯应该会安心许多。
　　“哦？找到了又如何？”
　　果然，尤里亚斯脸上的微笑又浮现了出来，看来伊昂在他们的团队中应该也是属于那种非常值得信任的人，或许是领队也说不定。
　　“我答应伊昂带你们去反抗军的据点，在那里你能够遇到其他的同伴。”
　　既然对方听到伊昂的名字会解除警惕，那么莫诺可以多在这方面发展一下，以同伴的名义慢慢把他带到据点当中。那时候由伊昂亲自解释，应该就可以让他充分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哼。那家伙没告诉过你，想要制住尤里亚斯·弗蒙德是不可能的吗。”
　　尤里亚斯微笑着耸了耸肩，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露出来的尖锐牙齿。
　　“虽然他并没有来得及这么说，不过我储存器已经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虽然我并非是来将你系上枷锁的罢了。”
　　看起来是个相当自傲的人，事情似乎有点难办了，动粗强行带走他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想要在三言两语说服他，让尤里亚斯跟着自己回据点似乎也难以办到。
　　“这样甚好，那我走了。”
　　正当莫诺在犹豫如何留住这个男人时，附近的机械士兵已经增援而来。
　　“哒哒哒！”
　　雨点般的子弹朝二人倾斜而来。
　　“糟糕！”
　　莫诺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但应急系统似乎出了点问题，手臂与腿部的机动装置在一瞬间陷入了瘫痪的装备，能够勉强做到支撑身体平衡就已经是极限了。一颗子弹击中了腹部的能量传输通道，莫诺的视线中出现了多个红色的系统警告，恐怕系统要在几分钟后自动重启。
　　【是因为之前为了给时空传送装置传输了太多能量吗？】
　　为了能够让坦忒菈成功传送到从其他世界接收到的世界坐标，莫诺与坦忒菈前段时间根本没有怎么休息，一直在调试时空传送装置，并且用自己的能量为其充能。本来以为找到那些穿越者之后就能够好好休息一阵子，没想到身体的符合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不行，我还不能……】
　　莫诺的传感器出现了一点晃动，但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尤里亚斯。对方似乎就算被击中后连嘴角都没有动一下，金属制的子弹竟然没有击穿区区生物的皮肉。
　　“不过你应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结构吧，如果你一个人到处乱撞的话，只会招致与你期望不相符合的结果。你应该也不想一直对付这种让你闲到无聊的敌人吧。”
　　还没等莫诺说完，尤里亚斯就已经抬手击飞了赶来增援的机械士兵，这样的对手似乎对他来说，无论来多少都是一样的结果。
　　“哼”
　　莫诺的话似乎让尤里亚斯有些动摇，他不耐烦的表情已经逐渐写在了脸上。
　　“虽然我很想说让我为你带路，不过很抱歉，我不仅胆小而且还很脆弱。刚才的射击让我的内部技能出现了严重的错误。”
　　传感器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莫诺就算想要强行发动原初之一的力量来为自己充能，似乎也已经来不及了。
　　“放心，这不会让我的机能完全停止，只是会有一段时间……停止运作。”
　　带着一丝不甘，莫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机体与地面的碰撞声如同易拉罐摔在地上一样清脆，可见莫诺的机体并没有想象中沉重。
　　在倒下的那一刻，莫诺有些后悔自己这么急着来找新的穿越者确实非常冒险。明明机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却还想着再撑一会儿。如果是在据点里倒下还能够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重启。但现在，贝尔弗特的爪牙随时可能找到这里，要是在这里被那些机械士兵抓到带回中央塔，想要再逃出来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目前唯一能够仰仗的就是这个异世界传送而来的尤里亚斯，可是这个男人性情难以捉摸，说不准他会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呵。我还真是个……脆弱的小女子啊。”
　　莫诺身上的传感器随之停止了运作。

收藏，残忍拒绝

4.解除
　　埃亚隆 西D区
　　“系统复原完成。早上好，虽然我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早上。”
　　阴暗而又宽阔的下水道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类剩下的厨余垃圾，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机器人可能占了大多数，而人类在贝尔弗特的管理下，也不存在什么铺张浪费的现象。从这一点来说，贝尔弗特算是一个比较合格的管理者，尽管在总分上远远不够。
　　透过传感器看到熟悉的昏暗环境后，莫诺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知道自己这次还是赌对了，对一个机械来说，打赌可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是靠数据堆叠起来的成功率，却将最后的结果寄托于无形的运气上。
　　尤里亚斯并没有抛下自己，反而将自己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想到像他这样鲁莽的人，竟然有如此的耐心。这个男人果然捉摸不透。
　　“你可是让我等了相当久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尤里亚斯到也没露出多少不耐烦的表情，至少比起刚刚见面提到他名字时的表情，和善许多。
　　莫诺较准了一下时间，距离第一次遇到尤里亚斯已经过去了3小时，从信号密度情况来看，自己正处于西D区，也就是说尤里亚斯带着自己跨越了近乎半个埃亚隆，并且这边离西边的据点也不是很远，如果顺利的话，半小时之后就能够回到伊昂那边。莫诺没想到自己竟然用了这么久才重启系统，果然多次使用原初之一之后，不仅是当前的身体机能，就连机体本身都在被不断消耗着。
　　“不用担心，我睡的很舒服，虽然机械不会睡觉。不过托你的福我已经恢复过来了。而且身上这些新的划痕，据我推测应该是你强行拖动我的痕迹。所以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
　　莫诺原本以为对方会以绅士一点的方式带自己离开，结果在自己停止机能的这段时间就是被这样拖着走的。她甚至都感觉自己的传感器是不是在拖动的时候偏离了一点位置。
　　“所以你要带我去哪？”
　　虽然尤里亚斯仍是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但是他的语气似乎多了一份期待与好奇，或许莫诺的某些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
　　“反抗军的据点，不过从你的样子来看，你似乎并没有前往据点的样子？”
　　很明显，对方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类型，如果强硬着来肯定会适得其反，因此莫诺打算欲擒故纵，试探一下对方的判断底线。
　　“在那里有什么？我只是在找贝尔弗特，你带我去见他就是。”
　　尤里亚斯的嘴角再次歪了下去，看来他不允许别人试探他的底线，反复的询问似乎让他感受到了厌烦。虽然他确实很强，但莫诺不觉得光他一人就能够直冲进入中央塔，在重重的机械守卫当中击败贝尔弗特。就算他如此做到了，也不一定能够拯救这个世界。这可不是打败魔王就能拯救世界的王道套路。
　　“如果你想见他，我倒是也知道在哪里可以见到。但是我并不建议你去，如果你见到他的话，就算你自己没事，也会有很高几率让这个世界受到损害。”
　　既然对方是坦忒菈求助找来的救世主，应该也会从这个世界的角度考虑吧，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就能够让他明白这个世界并不适用“擒贼先擒王”的方法，贝尔弗特手下的机械守卫数量庞大，一旦他下令进行无差别的屠杀，这可不是一支能够轻松摆平的军队。恐怕等尤里亚斯一个人把所有的机械士兵都摧毁了，这个世界也已经残破不堪了。这可不是拯救埃亚隆的人希望看到的结局。
　　“那与我无关。”
　　可尤里亚斯的无情回答让莫诺吃了一惊，他并没有掩饰，语气中根本听不出伊昂那种“交给我吧”或者“我来帮你们”这样的感觉。
　　【莫非……】
　　莫诺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的认为，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人，都是坦忒菈求助来的救世主，或者说，伊昂所说的同伴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拯救埃亚隆的。
　　“哎呀呀，可能这个问题有点愚蠢，但是我还是不得不确认一下。你难道，不是来拯救埃亚隆的吗？”
　　如此强大的一个外来者，要是并非来拯救这个世界的，恐怕会是一个严重的不稳定因素，要是让他站到了贝尔弗特那边就更加不利了。莫诺觉得有必要让他一直处于自己的监督之下，至少在事发时能够第一时间反应。
　　“这个世界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过是琐事。无论会毁灭还是会得救，都是你们的事情。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战斗。”
　　像这种自傲的强者是不屑于撒谎的，尤里亚斯既然会说出这种话，想必他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个脱离体制外的孤狼，不关心其他任何的事情，只追求战斗。也就是说，可能和文献中记载的，狂战士有点类似。
　　【狂战士吗……】
　　既然是只追求战斗的人，那就只能从战斗方面入手引导他帮助拯救这个世界。可是尤里亚斯现在一心想着对抗贝尔弗特，用最为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且一下子找出一个足够与他匹敌的人牵制他也是件难事。只能寄希望于伊昂或者他其他的同伴能够做到。
　　莫诺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只喜欢战斗的人是怎么成为伊昂的同伴的。
　　“也就是说，你是狂战士吗？在我搭载的文献中，那是如同野兽般疯狂追求战斗快感的狂人，你就是这样类型的吗？”
　　可是狂战士不应该都是看着人就进攻战斗的类型吗，尤里亚斯似乎并没有那种战斗的狂热，不然他不会在与机械士兵的战斗中保护居民。
　　“你的文献里没有关于吸血鬼的记载吗？那就是我。”
　　尤里亚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个在原来的世界被忌讳莫深的词。
　　“吸血鬼吗？恩，确实有这个项目，说是以人血为食的生物。我先说好，我身上可没有血哦，毕竟我是机械嘛。”
　　记载中对于吸血鬼的记载也不比狂战士好多少，但是狂战士的类型只有一种，而吸血鬼则与人类一样，拥有复杂的情感和各自的价值观，换句话说，这个种族并非完全是敌对的。
　　“机械…是个跟刚才的那个类似的东西吗？”
　　与伊昂一样，尤里亚斯也不懂机械具体是什么，看来在他们的世界里是不存在机械这种东西的。而且能够这也冷静地提问，很难令人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狂战士那种类型的疯子。
　　“正是。我们和他们都是人造的机械，只不过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只会服从命令，而我们则有心，说的具体一点就是，我们更像人，虽然不能成为你的食物就是了。”
　　任何生物都有好奇心，如果让尤里亚斯能够对机械感到好奇，或许能够从这方面让他成为自己的助力。
　　“心吗……”
　　“嗯，虽然很难定义所谓心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许我们机械的心与你们生物的心又是不同的东西，我们也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什么。”
　　对于机械方面的知识，莫诺很乐意为尤里亚斯解答，如果他对机械感到浓厚兴趣的话，或许可以让安涅尔造一些有趣的东西讨好他。不过尤里亚斯的样子肯定会吓到安涅尔就是了。
　　“也就是说，你是拥有意志的对吧？”
　　尤里亚斯似乎在意志这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但可能也是莫诺的错觉。一个机械的意志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吗，所谓意志无非是决定是不是做某件事的能力。人类可能会因为疼痛而放弃冒险的想法，机械可能在这方面没有过多的顾虑，更多的会从结果的得失来考虑。
　　“如果你要说的话，也可以这么理解。比我们机械来说，你们生物应该更懂心与意志之类的东西吧。”
　　毕竟机械本身是没有意识的，附着在无意识傀儡上的意识，或许这样的说法更加贴切莫诺这样的“有心机械”，那么莫诺所拥有的心，到底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就凭贝尔弗特那个小孩子一样的性格，能够制造精密的机械确实可以理解，毕竟那更加考验智力。但能够制造出无形的复杂之心，真的无法想象。
　　莫诺看到尤里亚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看来机械的话题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这样把他变为自己的同伴看来也不是难事，毕竟在这里最多的就是机械。只希望他不会因为机械而与贝尔弗特，那个机械天才站到一队。
　　突然，一股深红色的气息从尤里亚斯体内爆发了出来。莫诺并没有感到所谓的杀气或者杀意，但是她能够看到周围空气的气压正在增大，明明没有风，但所有的空气都流动了起来，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尤里亚斯漆黑的铠甲露出了猩红的爪牙，那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渗人的红光。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想要动手了。
　　“喂，虽然我已经说过了，但是再提一次。我本身非常弱小而又胆小，刚才你也看到了。而且我也无法成为你的食物……”
　　换言之，尤里亚斯对莫诺出手完全就是没有任何的好处，既不会感受到与强者战斗的喜悦，也没有急需鲜血的滋养。如果他还算是能够分辨得失的人，应该不会为了单纯欺负莫诺而对莫诺动手。除非他真的是狂战士类型的吸血鬼。
　　“那你知道吗？人类可以凭借那份意志的力量而变强。意志当中，存在着可能性。”
　　尤里亚斯的回答让莫诺恍然大悟，自己并没有听错，他确实在意志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他追求的并不是单纯的强者对抗，而是追求那意志的可能性。这个男人愈发有趣了，或许是在这些没有复杂思想的机械周围待的太久了，莫诺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心的差别，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伊昂和尤里亚斯这两种完全不同的人能够成为同伴，或许这就是意志的力量。
　　“可是我不是人类呀，我只是个机械。”
　　莫诺想要向尤里亚斯示弱，希望他能够放弃攻击，或是说测试自己意志的想法。可是回应她的却是从尤里亚斯手中迸射出来的红光。
　　“呯。”
　　冲击力并不大，很明显只是对方打招呼般的攻击，莫诺只是后退了几步就止住了身体。
　　“我当然知道，不过既然你拥有意志，那就是一样的。”
　　尤里亚斯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他难道真的是会对弱者出手的类型吗。
　　“唔。没想到你会攻击柔弱的我，我得在吸血鬼这一栏里加上并不绅士的条目。”
　　莫诺都想举起双手直接投降，不过尤里亚斯并没有给她这种工夫。一道红光再次袭来。
　　“唔，你不觉得这样太过于粗暴了吗，竟然来真的……我可是个柔弱的少女啊。”
　　莫诺勉强侧身闪开了尤里亚斯的攻击，自己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已经足够明显的实力差距应该可以让尤里亚斯就此停手了吧。
　　“怎么会呢，这只是开胃小菜呢，如果你因此毁坏，那就代表你的意志不过如此。”
　　尤里亚斯步步紧逼，他的影子在远处探照灯的光影下被拉得很长。莫诺判断或许一味地躲闪会让他以为自己在掩饰实力。那样的话，稍微过两招后被击倒，应该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伤害，并且让他停手了吧。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
　　莫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身上的能量源散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芒，现在就算进入了平时的战斗状态，穿越大楼时就是使用了这样的输出功率。尽管这对尤里亚斯来说可能就比那些机械士兵稍稍强一些吧。
　　“我可是个弱女子哦，希望你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莫诺双腿一蹬朝尤里亚斯冲了过去，虽然这无疑是在自杀，但也是莫诺给予尤里亚斯的测试。就像对方刚刚在试探自己一样。

是因为写的不合各位口味吗，好冷清的感觉233

是大姐和尤gay，我的青春回来了

5.原初之一
　　埃亚隆 西D区
　　“咚咚！”
　　虽说是战斗，但莫诺从头到尾做的只有一件事，躲闪。尤里亚斯并没有移动身体，单纯地只是挥动双手无聊地释放一下自己的战意而已。莫诺在这种状态下并没有多少力量，只能单纯依靠机动性来为自己获得一些优势。
　　【如果能够让他知道我本来就很弱小的话……】
　　她一边计算着双方的距离，一边瞄准了天花板上的管道。
　　“咚！”
　　从莫诺手中射出的镭射光束精准地命中了尤里亚斯头顶的管道，摇摇欲坠的生锈钢管冒出了白色的气体，似乎是供应的暖气从管道的裂缝中渗透了出来。不过这也只能让尤里亚斯的视线有一瞬间被雾气覆盖。而莫诺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俯身朝他冲了过去。她并没有想要打倒尤里亚斯的想法，因为她很清楚对方就算一动不动自己也无法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尤里亚斯这样自傲的人，肯定是不允许自己被莫诺这样的弱者所攻击到的吧，因此只要碰到他一下就算是自己的胜利了，虽然这只是莫诺自己的想法而已。
　　“哼，雕虫小技。”
　　还没等莫诺扑到尤里亚斯的身前，尤里亚斯就率先动了起来。他似乎并没有看到莫诺的身影，但直接朝莫诺冲过来的方向挥出了手掌，巴掌大的死亡之门正等着莫诺自投罗网。
　　“轰！”
　　突进的莫诺转攻为守，现在想要强行止住身体是不可能了，只能借助地面的反冲力调整自己冲锋的位置。死神的手臂与莫诺擦肩而过，她侧身勉强躲开了尤里亚斯的反击，但右肩还是被猩红的爪牙所以击中，莫诺的脚底一滑，从左侧飞了出去，机械的手臂与地面摩擦出了一道金属碰撞的火花。
　　还没等莫诺回过神来，尤里乌斯的猩红光芒就追上了她的步伐。
　　“呯。”
　　这次的冲击比想象中要猛烈许多，那个男人似乎有点动真格的感觉，可能是被刚才莫诺的小伎俩给惹怒了，或者是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尽管莫诺已经抬手护住了自己的核心部分，不过还是被冲击震飞到了十几米外远的地方。传感器有些晃动，刚刚修复好的驱动部分似乎又出现了一点问题。
　　【他不会是真想杀了我吧。】
　　就算莫诺脾气再好她也无法忍受对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尤里亚斯之前口口声声说只对战斗和强者感兴趣，但是他现在却对着自己这个弱者下重手，完全一点绅士风度。
　　“喂，你已经能够看出我的弱小了吧，出手的力道可一次比一次重了。你不会是真想杀了我吧。”
　　莫诺扶着身旁的管道慢慢站了起来，虽然她并没有所谓能够表现出情感的方式，甚至在情绪高涨的时候想要加重语气也做不到，但是此刻她知道，自己正在愤怒。
　　“怎么会，这只是玩玩而已。如果你想逃的话，我是不会追的。”
　　尤里亚斯的兴致似乎随着他收入口袋中的手而一起消散了，他脸上的表情似乎略带一丝失望，难道他本身还对莫诺的战斗力有很大的期望不成。
　　“尤里亚斯·佛蒙德，我是有意识与心的，如果我要遵从自己的心的话，那么此刻我应该对你感到愤怒。理由就不需要我说明了吧。”
　　莫诺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位置，绯红色的核心开始高速运转，自从帮助坦忒菈完成时空传送装置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这种力量了，这种被贝尔弗特赋予的，破坏之力。
　　“哼？”
　　尤里亚斯皱了皱眉，他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少女有一些不同，但是他却无法说清楚原因，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他有一些不悦。
　　“虽然我也想过逃跑，不过想要对你施加一些小惩罚的话，光逃跑是不够的。”
　　绯红色的光芒慢慢从莫诺的胸口处向四肢蔓延，如果血管中的血液慢慢滋润着身体的各处组织一样，从机械外壳的缝隙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细小齿轮转动的影子。
　　“那么，你想怎么办。”
　　“所以我决定这样做。原初之一，解除……”

不知道为什么这第五章一直被吃楼，因为字数太长所以不能单楼发

只能用图片了，明明没什么敏　感　词的感觉

upup 神仙爱情 爱了爱了

6.回归
　　机械并不会做梦，因为他们并没有人脑那种复杂的思维，所以当莫诺的传感器恢复工作的时候，她甚至感觉自己只是眼前黑了一分钟而已。
　　“轰！”
　　苍蓝色和猩红色的光芒碰撞在了一起，熟悉的声音从烟雾当中慢慢退了出来，而那个苍白的高大男人仍原地不动地插着口袋，仿佛在玩弄猎物一般。
　　【不妙。】
　　莫诺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况，如果让坦忒菈来找这个尤里亚斯，必然会因为言语方面的冲突而产生矛盾，莫诺很清楚双方都不是内心邪恶之人，但是可能他们处于不同的世界，在观念方面完全不同，因此就容易误解对方的意思。特别坦忒菈还是个比较单纯的妹妹，喜欢表面装得很成熟内心却独自承受那份孤独。
　　“能不能就到此为止呢？或许对你而言她只不过是一个猎物，但是对我来说她可是我可爱的妹妹。”
　　这个时候姐姐总是要为妹妹出头的，莫诺站起身挡在了两人中间，虽然从尤里亚斯的表情来看，他早就放弃把坦忒菈作为取悦的目标了。因为有更好的目标出现了。
　　“莫诺姐姐！身体情况还好吗？”
　　看到莫诺的身影，坦忒菈一副想要哭出来的表情，像是受了委屈的妹妹想要找姐姐安慰一般。因为在名义上坦忒菈是整个反叛军的首领，所以在那些有心机械面前，坦忒菈不得不做出一副成熟而又冷静的样子，安慰着比她更加脆弱的机械们。其实莫诺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妹妹内心并不强势，或者说，有些软弱。但是她的那份坚强却不断地激励着她自己，为了凝聚反叛军的军心而不断地努力着。提议使用时空传送装置也好，还是编造一个能够重新恢复那些被破坏的机械同伴也好……
　　“没有问题哦，虽然内部机能发生了一点异常不过也是常有的事情。比起这个……尤里亚斯·佛蒙德！”
　　莫诺的声音变得些许生硬了起来，她的怒意还没有消散。
　　“什么事。”
　　尤里亚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确实令人有些火大。
　　“你难道没有一丝绅士风度吗？简直就像野兽一样，果然比起吸血鬼你就更像是个狂战士。我都牺牲自己陪你打了一场，你还不满足吗？”
　　对方攻击自己为了测试一下，莫诺也就忍了，而且在自己稍稍惩罚过他之后，莫诺甚至还有一些得意。但是看到自己可爱的妹妹被如此粗暴的对待，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教训尤里亚斯一下，尽管只是口头上的。
　　“满足？我还没真没满足过。”
　　可当事人毫不悔改，把这种粗暴的行为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举动，这更加坚定了莫诺的决心。尤里亚斯绝对不能和反抗军中的任何人接触，由自己亲自处理才是最佳的选择，坦忒菈的遭遇已经证明了，尤里亚斯会为了所谓测试别人意识的可能性而无端地进行攻击，要是让他在据点里出手，造成的慌乱可比他造成的破坏更加严重。
　　“真可悲……”
　　一个拥有永恒的生命以及强大的力量的人，却只是追求于所谓意识的可能性，这如同驾驶着一艘游轮只是了渡过一条小河一般可悲。尤里亚斯肯定从没想过，没有像他这样力量和生命的普通人，是如何看待他的。而作为机械的莫诺，对于这些就更加有着先天的向往。机械对于生命的好奇与渴望，拥有不会停歇。
　　“算了，坦忒菈，你先走吧，我想据点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处理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原本想安慰一下受惊的妹妹，不过把尤里亚斯晾在一旁和坦忒菈聊天恐怕会让他一晃眼就见不到人。所以莫诺放弃了这个打算。
　　“可是莫诺姐姐，这个人很危险……”
　　果然，坦忒菈的想法应该和绝大部分机械一样，认为尤里亚斯单纯是一个强大而又恐怖的人，会先入为主地把他的行为当做是敌对的关系。毕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尤里亚斯的样子自然很容易让人把他归类为坏人一列。
　　“我早就听说他很危险了，不过没问题，还在容许范围内，你先走吧。”
　　莫诺略带不舍地送别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虽然有很多，但是还在自己身边，能够听自己说说话的，似乎就剩下坦忒菈了。如果不是要领导有心机械的起义，莫诺更加愿意与妹妹们一起聊天。
　　“那么这次是由你来当我的对手吗？”
　　看到坦忒菈离去，尤里亚斯把视线重新放回到了莫诺身上。他的眼中展现出的狂热似乎在说他渴望着与莫诺继续战斗。
　　“我先说清楚，我的力量要隔数个小时才能使用一次。而且每次使用都会变成那副惨样，说实话是真的不想用呢。你真是令人伤脑筋呢，我还是不带你去据点了。”
　　莫诺早就看出了尤里亚斯的意图，或者说他的目的和想法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
　　“哼……”
　　“据点里的机械们都是情感细腻的人，无法与你这样粗暴的生物接触。虽然我也是一样脆弱就是了。”
　　尽管已经展现过了那样的力量，不过莫诺还是把自己脆弱这件事挂在嘴边，毕竟她真的只是个内心脆弱的少女罢了。
　　“是吗，那么我先失陪了。”
　　尤里亚斯在听到莫诺的回答后一下子失去了兴趣，虽然语气上比以前恭敬了一些，但是仍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别，等等。真是的，你就不能把人的话全部听完吗？”
　　莫诺很清楚这次要是不把握住机会控制住这头狂躁的野兽，他肯定会把埃亚隆搞得一团糟。
　　“我并没有打算听你的话。”
　　好歹对方没有马上离开，莫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想要拦住他的话不得不使用原初之一的力量，但现在的莫诺是真的有心无力。
　　“总之，我也不能放着你不管。因为除了坦忒菈和我之外，你可能还会对安镍尔动粗，她可是我最小的妹妹，无论是力量还是心灵都非常脆弱。所以你还是跟我来吧。”
　　一想到那个最小的妹妹，莫诺就感到了一丝无奈。自己虽然精于计算，但是对这个妹妹的情况也是一筹莫展，贝尔弗特创造她时赋予了她能够自己创造机械的能力，原本想要得到一个机械军团的贝尔弗特却发现，安镍尔只会创造一些无害的可爱机械，导致在一开始她就被贝尔弗特所嫌弃。可能是因为遭遇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就算莫诺和坦忒菈已经把安镍尔救出来了好一阵子，可她还是没有从那种阴影中走出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尤里亚斯脸上写着一丝不悦，他似乎不想再多浪费时间了。
　　“你想跟贝尔弗特一战对吧？那么就需要事先做一些准备，我就带你去我平时的居所吧。”
　　莫诺的秘密居所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不存在其他什么机械，在哪儿尤里亚斯至少不会吓到其他人。

关注了，我已经退坑很久也很久不看szb贴吧了，但是有糖不得不吃

7.摇曳的花
　　埃亚隆 西H区
　　虽说这里是莫诺的私人据点，不过其实离西边的反叛军据点并没有多远，一来是为了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及时支援据点，二来也是莫诺希望能够与自己的朋友离得近一些。但正面的工作都交给坦忒菈负责了，莫诺的作用就是在背后的辅助。
　　当然这些都并非主要原因。任何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情感越是复杂，就越在这方面有所顾忌。这里既然是莫诺的秘密基地，当然也有着不想让其他有心机械看到的东西。也就是，最为接近莫诺内心的东西。
　　其实莫诺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第一反应就是把尤里亚斯这个粗暴的莽夫带到自己的藏身之处来，虽说避免他吓到其他机械是一部分原因，但她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好了，我们到了。如你所见这里就是这么个地方，没有打扫过就迎接客人确实是我的失职。不过我也没有打扫的工夫就是了，你就随意休息一下吧。”
　　尽管尤里亚斯一点都没有疲惫的痕迹，不过既然是主人，这种客套话还是要说的，虽然双方并不是单纯的主宾关系。
　　“哼……”
　　尤里亚斯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至少没有表现出任何抱怨。如果他开始抱怨这个地方条件太差的话，莫诺会真的怀疑自己判断别人性格的能力。
　　“可别抱怨哦，毕竟我们反抗军一直处于在贝尔弗特手中逃命的状态，有一个短暂的安身之所就已经不错了。你就把这满地的零件螺丝当做是豪华的地毯吧。”
　　实际上也只有莫诺会意识到，所谓豪华宫殿和机械废墟之间有着何种区别，对那些普通的有心机械来说，他们似乎还没有学会“审美”。尽管从判断上略显幼稚，但这样也有许多好处，至少没人会因为自己的条件差而丧失斗志。对机械来说，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
　　“过着这样四处逃窜的生活，你开心吗。”
　　尤里亚斯不经意地问着。
　　但他的言辞却让莫诺眼前一亮。这是见面以来，尤里亚斯第一次询问除了“贝尔佛特在哪里”之外的问题，并且这个问题，是只针对莫诺本人的。可能尤里亚斯自己没有意识到，可莫诺很清楚，对方询问自己的“想法”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表现。
　　初识的人谈爱好，熟悉的人谈理想，亲近的人谈哲学。这三种问题分别对应的就是表层的情感判断，中层的情感判断和最深层的情感判断。至少这是个信号，意味着两人已经从初始的阶段慢慢走向了熟悉。
　　“并不开心哦，不过也已经习惯了。想要正面对抗贝尔弗特太难，只好等待时机。而我们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在能够穿越世界以前，莫诺对于这个所谓的时机，并没有多少的实感，只是用单纯的一个词语来欺骗自己。但现在她看到了希望，至少来自异世界的救世主，能够改变这个停滞的世界。
　　“那么，我们的情况想必你已经了解得非常清楚了，作为交换，是不是也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吧？尤里亚斯·佛蒙德。”
　　莫诺对这个男人的过去很感兴趣，不仅是因为他是一个吸血鬼，是这个世界没有的生物，而且他如今的样子必定和过去的遭遇有关。从尤里亚斯强势凶悍的外表下，莫诺似乎嗅到了一丝悲哀的气味。越是强大，越是脆弱。
　　“你想让我说什么？”
　　尽管尤里亚斯的语气并不积极，不过能够进行这样正常的对话，对于增进双方之间的关系还是有很大帮助。
　　“我的意思是，告诉我你所在的世界，我很有兴趣，你应该也有像我那样残骸一般的过去吧？”
　　回忆过去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可能有不同的意义。悲惨的过去会让人蒙蔽自己的内心，快乐的过去能够让人不断激励自己。显然尤里亚斯肯定不是那种过去生活在快乐之中的人，他以最为单纯的态度对待着世界。这不仅是因为他已经这么做很久了，也是因为他的过去导致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哼。”
　　随着尤里亚斯一声冷哼，他的表情慢慢严肃了起来，但看不出到底是在喜悦还是愤懑。莫诺也知道，此刻自己希望安静下来，因为尤里亚斯这种人不是光靠语言可以说动的，如果他觉得有必要，那么自然会告诉莫诺他的过去。
　　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尤里亚斯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莫诺觉得还是自己有点过于唐突了，以为双方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但是还没有到能够了解对方过去的程度。或许如果把自己的过去讲出来的话，能够博得对方的一丝同情，最后引导他说出自己的过去。但对尤里亚斯来说，可能莫诺的过去不过是琐事罢了也说不定。

　　“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了吗？想必你应该还挺开心的吧？”
　　还是莫诺打破了双方之间的沉默，看来尤里亚斯仍是不愿意和自己进行过多的交流。
　　“没什么。”
　　“那么就让我来猜一下吧？我可是搭载了不错的演算技能的，一定可以猜到一些。”
　　实际上莫诺对于尤里亚斯的过去没有一丝的头绪，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挑起双方之间的“矛盾”，可以让尤里亚斯能够有更多的话说。毕竟很多情况下，只有在两人在话题当中产生“矛盾”时，双方才会滔滔不绝地争论。
　　“你也是个挺没教养的家伙啊。
　　”可这句话似乎惹怒了尤里亚斯，轻松的表情从他脸上一瞬即逝，仿佛一只处于警戒威慑状态下的野狼，恶狠狠地盯着慢慢靠近的同伴，以免他们进入自己的领地。
　　“不分青红皂白就动粗的你可没有这么说我的资格哦。算了，这个不重要了，跟我来吧。”
　　看来谈论过去的话题暂时失败了。每当这种交心的对话建立失败时，双方的关系不仅不断增进，反而会让其中一人会有一种“我和你很熟吗”的感觉。因此或许从最初的爱好角度进行切入效果会更好一点。
　　这么想着的莫诺带着尤里亚斯来到了一处空地。周围的机械残骸很明显是被刻意清理过的，就为了腾出一圈黄土。而在空地的最中间，有一个皙白色的影子。虽然一直是走在土地上的，但是由于到处都是零件和破损的残片，会让人误以为自己一直走在残骸上一样。
　　“小心，蹲下，还有你别不注意把它踩死了。不然我肯定会晕过去让你照顾我的。”
　　莫诺蹑手蹑脚地蹲下身靠近白色的影子，如同天真烂漫地少女在仔细观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一般。
　　“这是什么？”
　　当然，尤里亚斯肯定不会为了仔细看这种不起眼的东西而刻意蹲下。
　　“怎么？你的世界里没有这个吗？那我告诉你吧。这叫花，如果要最大限度地利用我的语言技能，我就叫他【唇色的女人，虽寡言却喜好雄辩】。”
　　对于这个称呼莫诺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是自己苦苦思考了三小时才组织好的称呼。听起来文雅而又有内涵。
　　“我可没有欣赏花草的喜好。”
　　尤里亚斯的回答是可以预见的，说到底花草本身就像是脆弱的女子，和这种粗犷的生物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两者相性不合自然也不会走到一起。
　　“毕竟你一直沉迷战斗，也没有所谓欣赏的能力吧？那么至少试着去欣赏花朵如何？它的姿态，它的意志。”
　　莫诺刻意挑了一个尤里亚斯会感兴趣的词，或许他能够在花朵当中寻找到一直追求的意志。但当然这只是莫诺的一厢情愿罢了。
　　“诶呀诶呀……贝尔弗特在哪。”
　　比起提问，尤里亚斯更像是在抱怨，想要硬生生地转移话题一般，让双方的对话回到了原点。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莫诺不悦地皱了皱眉，她原本以为对方至少会问“你为什么会种花？”或者“你是一个机械怎么会喜欢花？”这样的问题。结果演算过好几遍的回答，完全没有派上用处。
　　“尤里亚斯·佛蒙德，你不觉得空虚吗？终日争斗。难道没有过空虚感吗？”
　　介绍自己爱好的方法也失败了，尤里亚斯过于自我的性格让莫诺重新演算着接下来的对话。想要了解他，还是得主动出击，而非等他自己说明。
　　“怎么会，没有比战斗更加令人感到充实的事物了。”
　　只有当提到自己的事情时，尤里亚斯才会显得话多一些，表情也会更加愉悦一点。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能说可恶，只能说可悲。
　　“或许在战斗的时候是这样的，可是当战斗结束后呢？或者当对手无法满足你的时候呢？”
　　实际上，就以尤里亚斯这样的实力，能够遇到过多少让他满足的对手呢，大部分的战斗显而易见，无法达到他满足的要求。这样的男人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会感到空虚。
　　【真是可怜。】
　　所谓空虚感就是在自己的目标无法达成，或自己毫无目标的时候，感到的无力与无助。尽管尤里亚斯的凶悍莫诺早已熟知，但是肉体的强大与心灵的强大并非正比。一个软弱无力的少女可以有着克服一切困难的决心与意志，而一条巨龙也可以因为自己漫无目的的生活而睡死在洞穴之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尽管尤里亚斯性情粗暴但并非没有教养，就算莫诺之前并没有展现自己原初之一的能力，但是她也相信尤里亚斯并没有不会因为被语言刺激而恼羞成怒动手伤人。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很多原则在里面的，这也是值得信赖的原因之一。
　　“虽然我这样问可能会显得没有教养，但是我还是要说。你，至今为止没有被人说过很可怜吗？还是说你可怕的外表让其他人畏惧得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我是机械，所以不会因为害怕你而不敢说话哦。”尽管莫诺会撒谎，但是她觉得自己对于尤里亚斯不需要任何保留与伎俩，对方明显是那种瞧不起小手段的类型，自作聪明地用文字游戏反而会招致他的不满。
　　“……哼，你是在怜悯我吗？”
　　这个方法见效了，至少尤里亚斯愿意在自己的想法分享给莫诺。
　　“不是的，尤里亚斯·佛蒙德。”
　　莫诺缓缓站起，转过身正视这个高大的男人。
　　“你不需要他人的怜悯，更不需要我的。因为我连怜悯自己都来不及呢。你要的只是充分的休息，不是吗？”
　　莫诺想要尤里亚斯休息的原因，并非字面意义上的肉体放松和精神放松，而是暂时停止对于战斗的追求，去思考一下其他战斗之外的意义，如果单纯地只追求战斗，追求强者的对抗，那么终究是无法满足的。
　　“……”
　　尤里亚斯听到莫诺的回答后稍稍楞了一下，他似乎第一次遇到无法直面回答的问题。
　　“光是不断地战斗，是注定无法从空虚感中逃离的，所以试着去寻找一下战斗之外的兴趣如何？比如像我一样，欣赏一下花草。”
　　莫诺并没有说出自己为什么会有欣赏花草这个兴趣的理由，因为即使她说了，尤里亚斯也不会理解，除非他也有着相同的兴趣。
　　“你是为了说这些，才把我叫来这里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伊昂说你很危险，不过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你就像是为了追逐什么而战斗，或许你应该冷静一下。”
　　“我的空虚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那么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这次尤里亚斯是真的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里，而莫诺同样，也没有挽留对方。经过了多次尝试接触之后，莫诺确实认为自己应该换个方法来和尤里亚斯交流，这个男人的性格令人有着捉摸不透。爱好单纯但原则复杂。
　　“毕竟我的九姐妹中最年长的那个嘛，下意识地想要照顾别人算是我的原始机能。”
　　尽管尤里亚斯绝对比莫诺生活的时间更长，但是这不影响莫诺的做法，想要赋予尤里亚斯除了战斗之外的东西。
她回头看了看独自绽放在钢铁废墟中的花朵。思考着刚刚与尤里亚斯的每一句对话。
　　这次虽然让尤里亚斯离开了自己，但并非没有任何收获。从尤里亚斯的背影中，莫诺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同样肩负着某物，双眼湿润地迷茫徘徊着。独自一人承受名为空虚的枷锁。这不是通过镜头或者传感器看到的，而是通过莫诺的心，感受到的。
　　“他真的和你很像，坦忒菈。”

　　在极速的落体中，莫诺明白了，因为自己正在前往寻找意义的道路上。她期待着未来的生活，她期待着只属于自己的意义。谁不会因为即将到来的幸福而期待呢。
　　“哈哈哈哈！”
　　莫诺并没有和人类一样拥有器官，所以不会担心高速的空气会从自己的嘴巴灌到喉咙和肺里。她并没有闭上眼睛，因为她丝毫不害怕自己摔落到地面上时会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眼前的大地越来越近，传感器的各种警报被莫诺完全无视，她张开了双手，想要拥抱大地，拥抱未来。
　　“轰！”
　　沉重的撞击声即使是隔着几个街区都能听到，仿佛大地都为之震动了一下。被灰尘掩盖的巨坑当中，莫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手臂，胸口，头部，腿部，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无损的，但莫诺还能站起来这件事本身就证明了，她并没有变成一堆散落的零件。
　　这不是所谓的奇迹，只是莫诺在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所用的机械技艺与材料足够可靠，它的耐受性在这次撞击中完美地体现了出来。
　　“还在吱嘎作响啊……这样的话，这幅身体就变得更加脆弱了……”
　　莫诺尽力恢复着内部程序的错乱，狼狈地从大坑中爬了出来。晴朗的天空，广阔的街道，之前映入眼帘的场景此刻就在眼前。可是不知为何莫诺的心中感受到了一丝失望。自己从鸟笼中逃了出来，为了追求意义，可眼下，到底该从哪里寻找呢。迷茫总是人们前进的最大敌人，不是因为前方是刀山火海而无法踏出一步，而是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