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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斗南一人(位面商人穿越民国,近代史、开国圈多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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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楼为修文后的新版,在第一章、第十二章(原第十三章有重要剧情改动),其他章节有小改,旧版可在贴吧精品区找到
男主人设图镇楼


1楼2020-01-20 15:24回复
    简单版文案:位面商人男主,为援助而来,属性为温柔人妻+工具人(?),不开后宫不王霸,不龙傲天,不抢重要历史人物功劳,以人为本,弥补过早牺牲的历史人物的遗憾。努力为创造一个可爱可敬的小哥哥小姐姐们都存活的世界而奋斗~基本开国圈全员及近代史人物都会涉及,亦有相关cp
    正经版文案:
    隶属于九原位面管理局的位面商人们,自称其先祖诞生于混沌初开之际,万界起源之时,自此来往于诸位面间贸易经商,至今已有数十亿年。他们追求金钱、力量、权势,利益至上,如同流水线上生产的机器一般,剥除了自身全部感情,唯余纯粹的理性与逻辑驱动。
    然而位面商人之中,却出了一个怪胎。
    人言未央道君薛逸温文仁善,谦和柔嘉,实是山中玉树、世外仙修,却不知他只是九原人中的次品——一个拥有感情的位面商人,只能算是被从流水线上扔下的失败之作。
    九原人自谓比肩神明,视己身为天道,视其他一切种族为低等种族,盘踞于亿万位面之上,肆意掠夺盘剥,压制其发展,只为管理局能够探寻“宇宙真相”。
    何谓天道?九原之道,其为正道乎?
    若其非正道,则当反之!
    一个位面商人中的叛逆者,一个对人类充满共鸣的灵魂,遇上一群为理想与信仰浴血奋战的仁人志士,开天辟地,自此伊始。
    身传一道踏九州,
    愿解民忧入世囚。
    手握乾坤揽日月,
    旌旗万卷问天休!


    2楼2020-01-20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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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四百年的执念】
      建武纪元429年,主位面,九原城郊外一座有着白色山墙的古典风格庄园内。
      薛逸正在清点此次位面旅行所要带的物品,他站在图书馆般的书房中央,纤长手指上的储物灵戒微微闪烁着银光。
      离他最近的一排书架上整齐摆放着数百本他为这次征程做准备时所阅读的书,薛逸走过去,把手中拿着的《历史的回顾》放回书架,而后走回房间中央,以手支着下颌陷入了沉思。
      薛逸是一名位面商人,隶属于九原位面管理局,他并非人类。
      九原组织由奈亚族所建立,他们自称“宇宙产物”。在奈亚人的历史中,宇宙诞生之时,高维异空间与低维空间分离形成亿万不同的位面,位面相互交错碰撞,产生了奈亚先民。这段起源言语模糊,不甚清楚,或许是奈亚族依然无法完全了解自身起源的表现。
      奈亚是一种外貌似人的种族,他们可以随意改变自身外观甚至物种,往来于各个位面之中交流文化以获取知识、沟通生意以赚取资金用于探索宇宙本源,而探索之目的,也包括他们的起源。他们将自己族人居住的位面称为主位面,以此为坐标记录其他位面在宇宙中所处位置。
      薛逸此行是要前往第8341b8位面,室女超星系团银河系猎户臂太阳系内地球1918年的东亚,他现在化作一名气清神秀、眉目如画的黑发年轻人模样,琥珀色的眼睛澄澈而深邃。
      位面商人们偏爱将自己变得美貌惊人、风华绝代,他们享受那种被人仰慕的感觉,不过更实际的意义是,容貌确实可以在与人交往中行极大的方便。奈亚族来往于位面间时,常常需要快速取得某个种族的信任,每当这时,不可方物的美貌以及与之相配的优雅举止总能为他们赢得许多好感。
      扬手将物资尽数收入灵戒中,薛逸转身,一个金色光圈浮现于半空,流光四溢,自其中缓缓行出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棕发女子,如翡翠般翠绿的眼中含着隐忧。
      “8号,你真要去那个低魔低武位面?”女子走到他身后,轻声问道。
      位面商人没有固定的名字,他们在每个位面所用的姓名都不一样,在主位面,他们以彼此在组织中的排位互相称呼。
      “是,”薛逸简单地答道,“此位面正是那道机缘所落之处。”
      “虽说那位芝君子确是位神机妙算之人,但那个位面实在过于落后……会不会出了什么偏差?”棕发女子微蹙着眉。
      “我相信李道友。”薛逸回道,“何况我也有所预感,那正是我命定之处。”
      “那里只有落后的位面、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和勾心斗角的人类。”棕发女子劝道,“人类中尽是尔虞我诈、蝇营狗苟之徒,他们根本帮不到你。”


      3楼2020-01-20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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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为利益而争斗,我们不也为利益而东奔西走么?”薛逸站在书架前,仰首望着一本本人物传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与人类有何本质分别?”
        棕发女子无奈地笑了起来:“你啊,总是将人类想得太好。”
        “50号,也许你也将九原人想得过于美好了。”薛逸回过头,一双桃花眼温柔地注视着女子,“倘若你与我同行,兴许能见到众多愿为家国苍生赴汤蹈火之人,还有那些为理想与信仰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仁人志士。”
        50号对这番话却不感冒,只道:“你是那些人的同志,而我只是个重利轻义的商人而已。”
        “世人皆道商人重利无义,你我却又何必自困于成见之中?”薛逸温柔道,“我从那些人身上,看到了能让九原战栗的力量。”
        “那等科技落后的低魔位面又能掀起什么风浪?”50号摇了摇头,“你想做那济世的圣人,何不选个更好的地方?”
        “我并非圣人,你也不必再劝。”薛逸明白50号的弦外之音,“你特意前来送我,我此番却是麻烦你了。”
        “我无所谓,只要你能少惹点乱子,我便安心了。”50号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我向来是劝不住你的。”
        “浩歌。”薛逸忽然柔声唤道,“那个位面在九原人眼中不值一提,却将是我成愿之地。”
        “我明白,阿云。”50号定定地看着他,“那里是你四百年的夙愿达成之地。”
        “夙愿……呵,与其说是夙愿,倒不如说是执念罢了。”薛逸微微一笑,扬手在空中画出一道金色光圈,转身头也不回地步入其中。
        50号目送着薛逸瘦削挺拔的身影消失于光圈中,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临行前留下的两个字:
        “抱歉。”
        他的叹息倏然而逝,消散于光圈内虚空传来的风中,偌大的图书馆重归于寂静,仿佛一座沉闷的巨大囚笼。50号站在一排排沉重而默然的古旧书架之中,忽而长叹一声。
        民国七年十月,北京。
        二十五岁的李润芝第一次跟着杨怀中教授走进北大图书馆时,心中忽而一震。
        这份震动或许是来自于身处新文化运动中心的感叹,或许是出于对未知前途的紧张,他不了解图书馆主任李守常的为人,仅仅是在报上看过此人的文章,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而对他本人的性情并不知悉。
        李润芝此次来到北大,只为找工作:北京的生活费用对他而言过于高昂,为了继续在北京生活下去,他非得找到一份工作不可,因而他请求他在第一师范时的老师,现在北大执教的杨怀中教授的帮助。杨教授向李守常写了封简信,并带着李润芝来到北大图书馆,希望李守常能为这位参加勤工俭学运动的青年找份工作。


        4楼2020-01-20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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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杨教授身后,李润芝沉默地朝着图书馆内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杨教授突然停下脚步,并转向窗边,李润芝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窗边的座位上端坐着一位青年,正在认真研读一本厚重的书,似乎是听到脚步声,青年从书上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5楼2020-01-20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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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青年的目光恰巧对上他的,那双异于常人的琥珀色眼睛正正撞入他心间。
            李润芝一怔,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忍不住自心底发出一声惊叹。
            这大约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见到拥有如此容貌的人物,以至于数十年后,他与人谈起薛逸时,还时常忆起当年的那份惊艳。
            杨教授很熟悉这位青年似的,朝他露出了微笑,青年便放下手中的书本,向他们走来。
            “这位是薛逸,字彤云。”杨教授低声道,“英国留学生。”
            而后他又将李润芝介绍给薛逸,李润芝按着留学生的习惯同薛逸握了手,发现他的手修长光滑,显然是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
            “彤云现在是李主任的助手,”杨教授对他说道,“让他领你去找李主任吧。”并告知薛逸李润芝来找工作的事,之后便放心地离开了。
            “润芝兄请来这边。”薛逸意外地平易近人,全无许多留学生身上的那股傲慢态度,李润芝从薛逸的衣着上就能看出他出身富贵,却丝毫没有看不起他这个穿着褪色蓝长衫的穷学生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有些惊异,对眼前的青年也多了一分好感。
            薛逸领着他走到李守常的办公室门前,见大门半敞着,里面空无一人,便说道:“看来李主任还没回来,还要劳烦润芝兄暂时等一会了。”
            “等等也无妨。”李润芝现在倒不急着见李守常,他对薛逸有更多的兴趣,“薛兄是从英国留学归来?”
            “今年刚毕业。”薛逸微笑道,“听口音,润芝兄是湖南人?”
            “正是。”李润芝和薛逸靠在墙上聊起来,“薛兄是哪里人?”
            “叫我彤云就行,我是在南洋出生的。”薛逸说道。
            李润芝估计薛逸是南洋哪个华商家的孩子,但同时又有些奇怪:“彤云既是南洋人,怎么想到来北京?”
            “实不相瞒,我虽生在南洋,却并不把那里当做家园。”薛逸的眼中露出几分忧愁,“我一直认为我的祖国是中国,认为我是中国人,今日中国之局势,实在令我担忧。”
            李润芝明白他的忧虑,自袁慰亭病逝后,国内便陷入了杂乱无序的局面,外忧内患,各地有志青年纷纷追寻救国之道,李润芝自己也是收到杨教授谈赴法勤工俭学以救亡图存的信件后,为寻求出路而来到北京的。薛逸为了救国而回到国内实非奇怪之事。
            “彤云认为李先生的思想可以救国?”李润芝知道图书馆主任李守常正在宣传俄国格命,还发表了一篇名为《法俄格命之比较观》的文章,难道薛逸认为中国应该走俄国的道路?
            “英雄之势力,初无是物。历史上之事件,固莫不因缘于势力,而势力云者,乃以代表众意之故而让诸其人之众意总积也。”薛逸目光一凝,琥珀色的眼睛便向李润芝看来。


            6楼2020-01-20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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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故离于众庶则无英雄,离于众意总积则英雄无势力焉。”这段话是李守常于1916年发表在《民彝》杂志创刊号上的内容,翻译自俄国托尔斯泰之言,他恰巧读过。
              人民的力量?李润芝对此不置可否,他在过去的岁月中尚未发现人民究竟能有多少力量。如今举世昏昏,或许改造人民思想能令国家强大,然而唯有圣贤出世,才能洗涤人民的旧思想,开发其新思想,人民自身却是绝无此种自觉的。
              “国人迷信人治。”薛逸平静地说道,“总是期待着英雄圣贤来拯救世界。可惜英雄圣贤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若无人民的力量,如何能成事?”
              这番言论倒是令人耳目一新。李润芝并未作答,而是思索片刻道:“李守常先生数年前便开始宣传民彝思想,看来彤云是支持他的想法了?”
              薛逸温和地笑了笑:“李先生是位格命者,我只想尽些绵薄之力,协助他罢了。”
              “原来如此。”李润芝点头道,“彤云是在图书馆工作?”
              “这倒不是,我前天刚买下了一座倒闭染坊的场子,打算改造成实验室。”薛逸说道,“我在英国主修化学,毕业前做实验时,偶然发现特异青霉菌有杀菌作用。”
              “杀菌作用?”李润芝学过些生物知识,也听说过细菌,但他尚不能理解薛逸所说的事对于二十世纪初的世界而言,将是怎样惊世骇俗的重大发现,他只把这当做一个可能的医药发明前提,“彤云打算制药?”
              “我打算先把青霉菌中的起杀菌作用的成分提炼出来,然后把这个成分命名为青霉素。”薛逸道,“提炼出来后,再想办法大量生产,就可以投入商业化生产。”
              李润芝对这些生物理论兴趣缺缺,正在这时,图书馆主任李守常终于外出归来,薛逸便停止讲述,走上前去为他介绍了李润芝。
              李润芝得到了图书馆书记的职位,即是助理员,负责登记阅览者姓名、清理书架、整理书刊和打扫房间,工资是每月八块大洋。
              薛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则有些遗憾:“让师范生来做这些工作,却是屈才了。”
              “唉,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工作可以提供给润芝。”李守常也有些无奈。
              “有工作干就行,图书馆是个读书的好地方,我在这还可以学习。”李润芝对能在图书馆看书比较满意,他没有更多的要求。
              薛逸听了他的劝说,便不再抱怨什么,天色已晚,两人告别了李守常,往校外走去。
              走在图书馆外的小道上,薛逸刚想回头和李润芝说话,突然被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撞了一下,青年手中拿的书摔落在地,薛逸不顾刚被撞的事,先弯下腰拾起书,递给青年,这令李润芝对薛逸又生出了些新的看法:这是个温和有礼的人。


              7楼2020-01-20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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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撞到薛逸的青年连声道歉,却在看到薛逸容貌的一刻微微失神,李润芝看着他惊艳的表情,表示感同身受。
                “在下张恺荫,理工预科三年级生。”青年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始介绍自己,“抱歉方才撞到了你。”
                “没事。”薛逸同他握了握手,“我是薛逸,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两人交谈了几句,张恺荫急着去图书馆,薛逸便同他告别,转身继续往前走。
                李润芝注意到,转头的一刹那,薛逸那张平静的脸上露出了近似于阴鸷的表情,但下一个瞬间便恢复到温和友好的常态。


                8楼2020-01-20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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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来自异乡的年轻人】
                  薛逸请李润芝下馆子吃了顿饭,由于北海离北大近,薛逸便提议饭后去那里散步。
                  北海在民国七年还没正式开放成为公园。这片福地最早在金时被修砌为皇家宫苑,经过元、明、清几代多次扩建,更是山清水秀、可比仙山琼阁。遗憾的是,八国联军入京,北海被洗劫一空,辛亥格命后便进入闭园时间,因此一般人难以入内。
                  李润芝站在正门积翠牌楼前,远远望见伫立于黑暗中的白塔,心中感慨不已。他从这座落魄的园中看见了日趋没落的中华文明。
                  沿着河岸行走,野稻收割后褪去河水的湿润土壤散发出淡淡的腥味,河边游人稀少,偌大的堤岸上竟只有他们二人。
                  “彤云先前说国人迷信人治,这话很有道理,但我有些不明白之处,可否请彤云为我说明一番?”趁着无人,李润芝就和薛逸交流起来。
                  “人民似乎从古至今都有些依赖心理,”薛逸斟酌着用词,“受到欺压了,便期盼青天大老爷来为他们做主;国家衰落了,便期盼有圣人出世来治理国家。人民依赖英雄伟人来拯救他们,却不知这反而容易形成个人的专制。”
                  李润芝沉默地走着,静听薛逸的说法。
                  “我以前在南洋时,见过一些格命党,他们认为国民愚昧不堪,必须要开启民智才能使中国强大起来,便去办学办报,可最终的影响力却很有限。”薛逸抬头仰望天边明月,“或许原因在于他们其实并没有深入到群众中去。”
                  李润芝浑身一震。从前议论格命党的人多了,无非都是些说他们背叛祖宗、目无王法之类的话,他竟从未听说过这等言论,顿时为之震悚。李润芝农民出身,也曾踏遍湖南的许多乡村,他理解薛逸的意思,就算辛亥格命成功后,格命的思想也并未深入乡村地区,在那里,甚至许多人还留着辫子,剪辫子的人来了,他们便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认为剪辫子是违背祖宗家法的大罪,根本不知道格命也是为了不留辫子。
                  “他们中的许多人出身良好,基本没到过农村,更不可能深入农村去做调查,去看看占中国绝大多数的人民究竟是怎样生活的,又想要什么。”薛逸缓缓道,“那些前辈们只给自己人做军事训练,很少向人民宣传格命,失败后,又埋怨人民愚昧无知,不理解他们。”
                  恐怕在大部分百姓眼中看来,格命党不过是一群造反要被杀头的狂徒,根本没有支持的必要吧。不知为何,李润芝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有些可怕的想法,他顺着薛逸的话问:“彤云的意思是,只要格命者努力向人民宣传格命,人民便会理解他们?”


                  9楼2020-01-21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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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不是。人民不理解格命,是因为格命党没有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薛逸停下脚步,注视着李润芝,“人民没有从格命中得到利益,自然不会支持他们。”
                    “格命者为国家格命,国家强盛人民才有好日子过,格命者如何没有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李润芝起了兴趣,便想听薛逸接着往下说。
                    薛逸叹息道:“格命党推翻当权派,自己又当起了掌权者,对人民而言,不过换一批人统治罢了,盘剥他们的老爷们依然在那,生活仍旧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格命不格命,有什么区别呢?”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为他的身影蒙上一层薄雾,朦胧而难以捉摸。
                    李润芝一时无言。辛亥之后,他也同许多人一样,认为格命已经成功了,然而这些年下来,人民的生活似乎确实没有多少改善。难道真是因为人民没有从格命中获得利益,他们才对格命者冷眼旁观?难道人民就不能为国家着想么?
                    不过说实话,以百姓那种吃了今天的饭就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吃上饭的生活状态,想让他们不去关注眼前的利益,而是为国奋斗,也太为难他们了。
                    “对了,润芝是为何到北京来的?”继续沉默着走了一会,薛逸突然出声道,“先前我忘记问,还望润芝兄见谅。”
                    “我是为赴法留学而来北京,”李润芝说道,“蔡校长组织了赴法勤工俭学运动,杨教授知道后便写信希望我们参加,我的同学蔡润寰先来打前站,同杨教授商量后,我和其他同学才来的北京。”
                    “我想起来了,杨教授跟我说起过他在湖南的学生要来北京这事,”薛逸微笑道,“不过,润芝兄为何不进入北大就读?”
                    “彤云在英国留学,可能不知道国内的规定。”李润芝向他解释,“教育部规定,刚毕业的师范生不能立刻考大学,先要服务几年。”
                    薛逸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事。”
                    “彤云今年贵庚?”李润芝刚见到薛逸时,看他长得年轻,还以为是北大的在读学生,没想到已经大学毕业了,故而对他的年龄有些好奇。
                    “二十。”薛逸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答道。
                    “......彤云兄真会开玩笑。”李润芝用一种“***在逗我”的眼神盯了薛逸半天,觉得薛逸大概是在调侃自己以为他是大学生。
                    “我说真的,”薛逸认真地看着他,“不信我给你看身份证。”
                    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啊,李润芝想道,决定还是明天去问杨教授好了。
                    我不就想把自己说的年轻点嘛,老年人想装年轻是很正常的!薛逸也很无奈,按照这个位面的算法,他现在都五百多岁了,总觉得跟年轻人有代沟。


                    10楼2020-01-21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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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20-01-21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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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芝兄,时间不早了,你现居何处?我叫辆车送你回去。”薛逸其实知道李润芝现在和蔡润寰等七人挤在三间小屋里,不过他想让李润芝搬去他那住,还是得找个理由,总不能一下就把人家拉到家里去,搞得跟强抢良家妇男似的,影响不太好。
                        “景山东街三眼井吉安东夹道七号,有劳彤云兄了。”李润芝觉得薛逸这人还是挺热情的,和他相处时便多了几分随性。
                        薛逸和李润芝一人一辆黄包车,由车夫拉着去了李润芝的住处。薛逸跳下车付了钱,送李润芝走到家门口,同他约好明日在北大图书馆见,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北京城繁忙的大街上,薛逸望向远处耸立在黑暗中的皇城。古老的皇城潜伏在黑夜里,犹如一只遍体鳞伤的庞然巨兽。
                        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二天,当李润芝坐在图书馆大窗户下的办公桌前,登记着来访者姓名时,薛逸突然冲了进来,径直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正在写的登记册,赞扬道:“润芝的字真好看!”
                        “......彤云谬赞了。”李润芝默默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薛逸这话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润芝兄,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这样吧,你有空可以写两幅字卖给我,一幅我出两块大洋。”薛逸兴致很高地提议道。
                        “......彤云兄,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李润芝自认为一个刚毕业的师范生的字就算好看,也不至于值这么多钱,他知道薛逸是出于好心想资助他,不过眼前这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年轻人似乎还没有什么金钱概念,自己还是提醒他一下为好。
                        “润芝兄,你的字对我来说就是艺术品,艺术品只花两块大洋就能买到,我还觉得你亏了呢!”薛逸将手搭在李润芝的肩上,态度诚恳地说道。
                        “好吧,那我先写两幅给你。”李润芝想着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不就先写两幅给他再说,不赚白不赚,反正过几天薛逸兴趣消散后应该就不会再买自己的字了,两幅字能赚半个月工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谁知道半个月过去了,李润芝写了十几幅字,薛逸却是照单全收,连李润芝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三番两次地提醒薛逸自己的字其实不值那么多钱,但薛逸不仅没收敛,反而以为他嫌自己出的价不够高,想涨到每幅字三块大洋,吓得李润芝不敢再跟他提这事了。
                        惊吓归惊吓,李润芝还是从卖字中赚了不少钱,足够给自己添置一条新的长衫了。这天李润芝穿着新衣裳新布鞋,愉快地走在图书馆外的小径上,迎面遇见杨教授,刚跟他打了声招呼,杨教授便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番:“润芝,你最近是发财了?”


                        12楼2020-01-21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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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彤云资助的。”李润芝简单地向杨教授说明薛逸买他字的事,搞得杨教授更加疑惑:“我看薛逸也不像乱花钱的人,看来他是真心欣赏你,这个朋友你可不能错过。”
                          “我和彤云很谈得来,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李润芝说的是真心话,薛逸在这段时间里和他深入谈了他很感兴趣的无政府主义,也向他介绍了俄国格命的基本情况,这使他认识到薛逸并不仅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而是位对社会有着深刻认识的益友。
                          “杨教授,我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李润芝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薛逸跟他说的年龄,这些日子他沉浸于和薛逸的谈话,险些忘了这事,“彤云说他二十岁,这事是真的?”
                          “是真的。”杨教授看着他无法置信的表情,表示感同身受,“我第一次见他时也不信,二十岁就从剑桥大学毕业,按理说早该在国内当做神童报道了,我却根本没见过此类新闻,但他的身份证上写的确实是1898年生。”
                          “这根本不是人吧?”李润芝总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人,怎么想都不科学,“算了,二十岁就二十岁......中国出了这等人才,是百年难遇的好事。”
                          至于没有新闻报道这个疑点,或许该去问问薛逸。
                          一个月后,主位面。
                          坐在卫生部办公室里的50号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就看到薛逸扛着几十张装裱精美的字从光圈中闪身跳了出来,朝她露出神秘的微笑:“50号,你猜我拿到了什么好东西?”
                          “等等,这个是……”50号定睛一看,顿时两眼放光,忍不住激动地站起身来,“是润芝先生的真迹啊!”
                          “嘿嘿嘿,瞧瞧,这波可是血赚,我得赶紧去开个拍卖会,就不等你了,哈哈哈!”薛逸的表情逐渐从神秘的微笑变成了奸商的得意笑容,连话都等不及说完便转身一溜烟朝外跑去,跑得比隔壁神殿里养八足马的还快。
                          “我去!我也要!给我留两张啊啊啊!”50号一拍桌子,跳起来毫无形象地跟着薛逸就跑,两人一路冲出卫生部,惊得走廊上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这二位今日是抽了什么风。
                          “内部价卖你两张,其他的我得卖个高价!”薛逸和50号匆匆跑过古老的石制长廊,向着数千条走廊汇聚的中心跑去,无数慢悠悠地指示着诸位面时间的银钟自他们头顶掠过,对人间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14楼2020-01-21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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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与人类同行的日子】
                            李润芝在图书馆工作,薪资虽然微薄,却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不受限制地阅读各类书籍。这时北大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介绍各类理论的书籍在图书馆里应有尽有,李润芝最感兴趣的是克鲁泡特金的作品,然而薛逸却总是拉着他读一些来自俄国的最新资料,还很愿意详细为他讲解补充,甚至每当图书馆主任李守常空闲时,薛逸都会邀请他到李守常的办公室去,三人一起谈些理论。
                            虽有些无奈,李润芝却不得不承认,薛逸对各类主义的认识比他深刻得多,当他还不能完全分辨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区别时,薛逸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两者之间的差异,这为他快速了解不同的思想起了很大帮助。在与薛逸的交流中,李润芝变得比原先更热衷于政治。
                            薛逸永远是每天早上第一个来到图书馆的访客,他一到图书馆,就询问李润芝昨晚读书的收获,并热情地解答他所有的疑问。等到主任李守常到了办公室,薛逸便暂时告别李润芝,前往李守常的办公室。李润芝知道李守常最近在撰写一篇介绍俄国格命的文章,而薛逸负责为他提意见与修改,可以说这篇文章是两人心血的结晶。李润芝对此很感兴趣,希望薛逸能在写完之后让他看一下文章,薛逸欣然应允。
                            午饭时间,薛逸会从校外带些饭店的菜回来,同李润芝一道用餐,有时李守常也会和他们一起吃,有薛逸从中撮合,李润芝迅速和李守常熟悉起来,并得到了后者的欣赏。
                            这天趁着吃饭,李润芝问薛逸:“制药一事,彤云最近进展如何?”
                            李润芝是在奇怪,薛逸如果专心于什么青霉素的实验,应该没时间来图书馆才对,然而他常常在图书馆一泡就是一整天,全然看不出热心于实验的迹象。李润芝担心他半途而废,浪费了制药救民的机会,故而发此问。
                            “我前些日子一直在等采购的实验设备运来,不巧海运遇上坏天气,今天才到,润芝可有兴趣去我的实验室看一看?”薛逸眼含笑意地问道。
                            每当薛逸心生笑意时,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便会微微弯起来,仿佛盈满了清澈的池水,显得分外妩媚。李润芝有时觉得薛逸若生成女子,必是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虽然身为男人就已经够颠倒众生的了,李润芝腹诽道,薛逸这个相貌究竟是从父亲还是母亲那继承来的?特别是琥珀色的眼睛,在中国人里很少见啊,难道说他母亲是外国人?
                            李润芝觉得薛逸很有可能是混血儿,正当他琢磨着薛逸的母亲究竟是哪国人时,一个清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润芝和薛兄在发表什么高见呢?”


                            15楼2020-01-22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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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润寰,你来了。”李润芝看见挚友蔡润寰从图书馆门口大步流星地向他们走来,便高兴地打招呼,“最近你总是很忙。”
                              “没办法,组织留学的事务繁杂,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时间脱出身来。”蔡润寰在他们身边坐下,“我听你们在讲实验室的事?”
                              “我正邀请润芝去我的实验室看看,”薛逸笑道,“润寰兄要一道走吗?”
                              “行,我也想参观一下彤云的实验室。”蔡润寰欣然同意。
                              “虽说实验器材已经送到,但实验室还没完全改造好。”薛逸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润寰兄怕是要失望了。”
                              蔡润寰却毫不在意:“没事,我们去了,正好帮你改造实验室。”
                              “这可是项重活,我得付你们工钱才行。”薛逸看了看跃跃欲试的李润芝和蔡润寰,忽然觉得这是个邀请他们住到自己家的好机会。
                              “大家都是朋友,工钱就不必了吧。”李润芝和蔡润寰对视一眼,推辞道。
                              “去了再说嘛,工作量可是相当繁重的。”薛逸愉快地起身往门外走去,叫了辆马车,带两人去自己的实验室。
                              实验室意外地很远,在靠近城外的一条小巷里,被灰暗的工厂厂房环抱着。还未踏进院门,堆在墙角的一些大箱子便吸引了李润芝的注意。
                              “实验器材都在里面。”薛逸也不做停顿,径直走向那些箱子,搬起一个就往院里的一间房中走去,“二位若不嫌麻烦,可以帮我搬些进来。”
                              李润芝抬了一个和薛逸方才拿的体型类似的箱子,居然相当沉重,向来体魄强健的他也得费一番力气才能把箱子搬进去。蔡润寰想和他拿差不多的,却被从房里走出来的薛逸制止了:“润寰兄身体不好,还是拿这个小的吧。”
                              “彤云这是看不起我吗?”蔡润寰知道薛逸是关心他,但若是干的工作比这两人少,自己也过意不去。
                              “这是按个人能力侧重不同分配工作,润寰兄身体不好,不适合搬重物,那就搬些轻的,我和润芝多干些,在其他我和润芝兄不适合做的工作上,就要劳烦你多做些了。”薛逸解释道,“这样下来,大家总体上干的活还是一样多。”
                              蔡润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薛逸的解释,也就没再多说,专心地搬轻箱子去了。
                              半晌后,三人总算完成了搬箱子的工作,李润芝坐在屋前的台阶上,边擦汗边问薛逸:“彤云,你看着身体不壮,力气怎么这么大?”薛逸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干起活来竟然比最勤劳的农民还要勤快有干劲,而且他看着身材偏瘦,体力和力气却着实惊人,连续抬三个箱子也不带喘气的,实在令人费解。


                              16楼2020-01-22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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