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开什么呢
地点：潭柘寺
初见：武慧主相邀，来此礼佛祈平安。但我不信佛，借口寺庙后院的碑拓字写得好，跑出来和你险些撞了

【松柏深处紫烟寥寥，偶闻古钟响彻碧穹，抬眼眺望之际，熹光却犹觉黯然。复拾阶前百步，柘树乍现星眸前，碎绿曳曳，生机始存。而长公主府的几位干练仆妇早於潭柘寺沉重的红铜门前候着，引来嘉瞻女眷三两】
【迨及大殿前，如当日梵华楼的厌倦，却不好拂去长公主的面子。幸而家婢机灵，择说后院的碑拓字迹鲜明，像极了前朝的吴夫子云云，可我如何知晓吴夫人姓甚名谁，从家婢口中把话接过夸赞数句，方得了声允】
【人影渐廖，木鱼声远，教明玕松柏的婆娑声愈发清晰。亟亟的旋身，险与迎面而来的娇娥相撞，心下一惊，却端着副神色寡淡的模样，不言也不语】

（东方初白，黎明破开暗夜，我拥衾望窗纱逐渐明亮，却在仆婢推门伺候梳洗那刹，固执地阖眸假寐，对她们聒噪的催促充耳不闻。自宫中归府至今，我鲜少如斯任性妄为，嬷嬷在身后梳理青丝，以亲昵的口吻感慨：姑娘长大了。今日却也架不住仆婢们央请，伛偻身姿落座床榻前，慈爱地抚摸晾在被褥之外的青丝，浑然不计我是否清醒，兀自感喟。）
（耐不住嬷嬷的招式，一骨碌地从被褥中爬起跳下床榻，立在冰凉的砖石上，夜里惊悚可怖的噩梦倏尔荡然无存。深深汲气，仰面张臂，仆婢登即扑拢伺候穿戴，有条不紊。而母亲屋中的媵娥已在庭前小立少时，蹙眉隐有窥秘之意。）
（公主府中为礼佛专设小佛堂，每年浴佛节前夕，母亲命人将其内外彻底清扫。瞳睛览过匆碌的仆僮，陪阿玛和母亲用罢早膳，请命去潭柘寺代二老进香祈福。他们饶有疑惑，终究未表询查，只叮嘱及早归府。）
（车驾穿过城门洞，人潮被遗弃，夜来幽梦见缝插针，重新袭来。）
（梦里——我缘深渊而行，有人策马疾驰，倏尔扬鞭将我卷入深渊。我伸手欲抓攥松柏青枝，却只捏住枝叶划破掌心，郁郁葱葱的深林，枝桠横嵌躯体，殷红的血渍顺檀唇浸染。）

（长者常言：梦俱是反的。）
（我却由衷地将其作为某种兆示，或福或凶而已。终归是惴惴不安，及至大雄宝殿，以最深的虔诚向佛祖祈愿进香，本有求签问命之意，犹疑踌躇之后转后后院。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香客鲜少在阒静的后院盘桓游赏，有那么一刹，我甚至以为真是招惹邪祟，非得清修之地将养，才能剔除心魔。）
（沙弥合掌匆匆路过，香客话静指点经行，左右相顾瞳睛失神，松云倏地自背后攥住我臂肘，回眸相视，才知疏识在此，方才险些冒犯她。我那失魂落魄的形容自然毕露，匀息略略莞尔）你怎的看起来，也不开心。
（新婚燕尔，璧人相偕，如何也该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这与那日在胡同巷中神采飞扬与我说将出降的帝姬相差甚远，鸦睫适时垂盖）我也是。
（嗟叹复嗟叹，除此之外，似无抒解的法子可用。）

【大概还是表达一下对寺庙的不喜，但因为人在这，外加武慧主对此虔诚，被姆妈提醒收声】
【扬首，喝退四周仆妇，这才说话】不喜寺庙佛堂。
【乜眼窥宝塔古钟，心生不屑，背着手，略略笑道。】上回还是浴佛节的时候，与璹娘娘还生了口角，更加不喜欢。【倒也不是小儿心性】何况，先前的沙弥给我解签，说是凶。
【看她，困惑，问】你是何缘故，有人惹你不快？

顶上来，后天大概就开始回！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唉

（尘寰最能包藏欲望和罪孽的地方无过佛寺观庙，来进香参拜的人怀以希冀，浑然不计属垣有耳，将满腹心绪娓娓道与神灵，企图以达神明天听如愿以偿。这诚然不是办法，却从来教人心神安宁，回望路过的青砖，罅隙之间暗生幽草青苔痕，再睇望丽姝说尽往事前缘。）
没有——（稍纵即逝地笑）好歹我也算长公主养女，况我脾性大，谁敢犯我？
（与竞朔三番五次唇枪舌战，助长我的胆魄威势，如今伺候的丫鬟仆妇皆稔知谨言慎行，不敢稍逾矩。听过这番话，我愈发知觉命运绑缚人的能耐手段。疏识彼时不愿不喜的事，无人强求更不容置喙，而今却无奈依从不作驳斥，金枝尚如此，况我等？）
只是昨夜做了噩梦，想过来进香，也算是散心罢，我已许久不出府。

今天必须回。

【合该是年岁正好的娇娥，貌若杪春的嫩杏脆芙蓉，又分明阅睹过京畿紫阙中的韶光淑气，如何不沾染些许？恍若惊诧的“唔——”了声，为她这厢说辞留馀半盏存疑。长公主养女、前绥远将军嫡次女的身份如何不昭彰，弗论僧面论佛面，当真是从容的】
【可脾性大？不经意的轻摇臻首，乌珠衔着笑，尤将似信非信藏匿於眼底】
这话我听着委实耳熟些，【悠悠飘去的一睇，连带着先前的浊气也散了半截】要我说，分毫不似马球会那日你纯挚相劝的模样。
【停息的腿脚，纵得四面八方的和风就着碧穹的羲和拥簇的更欢些，但因山间庙宇的清冷与森寂，方教人免不得缩了雪颈，好避一避无从躲藏的冷瑟。几载辰光，教我於内宅中馈一窍不通的帝胤也生出一颗半颗的玲珑心，好与仍旧心生厌恶的奴才们打交道，如何能像往先凭藉一腔戾气莽撞待人】
【偏开荔腮，唇角扬着的笑一顿，话音清平，顺着话反诘】能教你来上香的噩梦……听着还真不是甚么小事。【本该好言宽慰的话语弗曾出声，犹是话锋一转，很是不按常理的】你若想寻人倾诉得另请高明。
今日的忠言便赠与你罢，别寻那头的沙弥，怕是你散心不成反火上浇油。

（我观群山环抱古刹，香客或忧或喜经行，僧侣面色平静得若古殿头结生寂寞的青苔痕，无端察觉安宁。我把马球场外的旧事回想，偏靥正对上丽姝慧黠的眸光，我们参破彼此的无奈和悲哀，亦看清脆弱和怯懦。光束穿云抵发人寰，夜里作祟的鬼魅四散奔逃，仔细地梳理梦魇，似笑非笑。）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日是我劝诫你，我作为旁观者自然头头是道。可是今日，是我有心魔，我看不清。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我平素不信怪力乱神，神灵尊前欠缺虔诚，倘若真是报应，想是他们来惩治我亵渎威严。我知她心不在此，寺庙中的沙弥也不晓得驯服，冒犯这位金枝。）
想是就这一回，人这一辈子，谁还没做过噩梦呢？至若求签，很是不必。

项目使我先回小对话（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的快和正常回戏差不多了）
【揭过这厢触人心怀的无趣事，轻描淡写】既如此就不看罢。【颔首，理直气壮】世间皆是俗事凡人浊物，看不清未必不是好事，真要是执念，那便强求。
【很是自如的笑着】不都说求人不如求己嚒，想来也无甚差错。
【三言两语的，驱逐半爿悒郁。我以为，今日之行尚弗落入避而不提的一日，更甚……教人深记。寻常的闲散很是教天然凌厉的硬骨泡於柿饼沾糖般的甜腻里，久而久之的，软的似南地的蒲柳。幸得挚友二三】可惜武慧主的帖子来的晚些，听闻潭柘寺的素斋小有名气，京畿里的命妇格格们时而爱点上一桌。
今日无缘。
【声渐低哑，引来两声轻咳，荔腮匀开的榴红粉更显色——是冷风入骨浸了寒】幸好后院的碑拓字有形，你可要同我去瞧瞧？

难得糊涂啊。
（如是感慨，有道是心智渐开，愈觉尘寰世事渐杂。少年不识愁滋味，只因年岁轻，涉世未深，不会亦不必刨根问底。）
或许是这些日夜里睡得不安稳，今儿回去便教松云焚上安神香。
（言至于此，昨夜的梦魇已作群山之中起伏跌宕的雾岚，只是我这平静若死水的漫长光阴里的波澜。突兀回眸顾望大雄宝殿，但愿神灵知我求，不求吉祥止止，但求平安顺遂。）
潭柘寺的素斋吃不上，不若咱们回程在食肆用膳。前些日子，我和赫舍里氏的格格不时出府散心，她给我引荐不少食肴，尝着还不错。（轻柔的擦过耳廓的风竟使丽姝难承，蹙眉抚背喟叹）不若——改日再来看？你这身子，如何教人放心。
（我倏尔想起，她今日赴的是武慧长公主的邀约，如何与我同行呢？）
我还是带你去禅房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