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泰
边泰到家后将外套随手扔在地上疾步走进画室,迫不及待坐在半成品前拿起画笔便开始涂抹绘制,生怕丢失半点灵感。洋洋洒洒几小时后,天空开始吐露少许白雾,边泰终于丢下画笔,嘴角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
边泰用手指反复摩挲着画纸,摩挲着少女栩栩如生的眉眼。许久,他的表情慢慢僵硬,他看见少女张着嘴在尖叫,就像是在声嘶力竭地控诉他不可饶恕的罪,一声一声用力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脸涨得通红,昨晚被烈火无情吞噬的少女那无助的呼喊猛地又闯入脑海。他站起身连连后退几步,神情恍惚地盯着画纸反复摇头,倏地疯癫般踉跄地扑上前去,将精心制作数小时的画一把扯下撕碎:“你骗我,你骗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边泰猛地跪在地上,膝盖传来猛烈撞击后的剧痛,但他只顾两手捂着脑袋痛哭出声,双眼通红,沙哑的嗓音不断地嘶吼着:“我的女儿,宝贝女儿啊。”
他跪了许久,直到天亮得彻底,缕缕光线从窗子泄进洒在他的身上,黝黑的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眼睛空洞,跪在原地又像是在发呆,直到双腿逐渐发麻才缓过神来。
边泰狠狠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地下室内,又提着装有汽油的铁桶回到画室里,回到他这辈子最挚爱的地方,也成为他如今无比痛恨的地方。
毁了我女儿的一切都毁了吧。
他低着头凝神地将汽油浇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当浇到地上被自己撕碎的画纸时,边泰的嘴角蓦地扯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别怕,别怕囡囡,爸爸这就来了。”
他将空桶随意丢在一边,从兜里掏出平日为了抽烟备着的打火机,将画着女儿那处的画纸拾起并点燃,火光接触到纸的那刻边泰丢了火机,捏着燃起的纸片张开臂膀,让自己重重地摔到地上。
宝贝,你昨天也是这样痛苦吗?爸爸这就下地狱给你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