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碧血连天吧寻人启事：ID梦过飞雪，昵称飞雪，女，年龄20岁，……于2009年8月18日下午在吧友聚会期间失踪。照片如下。吧内吧外的亲们请帮忙转发一下……
    飞雪睡意正浓，身心疲倦，只觉累得连入梦亦是倦怠。恍若自己沉浸于一个既长且重的梦境。梦里，她与至交吧友木头、笔笔她们在包厢内唱K。欢天喜地，酒兴大发，破天荒饮了数杯酒。
    眯眼透过酒杯波光看去，忽觉眼前人影慢慢变得模糊。不禁喃喃：“呵呵，我喝多了。怎么看不清你了呢？木头，看来我真的是醉了，包厢……怎么变成竹林了？”


      酒足饭饱，鹊喜收了碗筷去厨房。飞雪开门而出，打算到处走走，消化消化。
      今夜月光如水，天上繁星点点罗列有如棋布。走近花园，只见园中白海棠与粉桃花正绽放，若是加上悠扬动听的笛声，真是惬意得很了。
      不料正寻思着，园中果真应景地传来一阵笛声。心下思量：“不知是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园中呢？”
      笛声悠悠悦耳，却带着浓重哀伤，仿佛若即若离，虚无缥缈地悬浮于园中，融化在空气里。
      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忧愁，飞雪心中忽念起远在另一个时代的父母。不知此时此刻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是否四处寻找失踪的自己，还是已经放弃了？
      循着笛声，不知不觉人已走近园中亭榭。皓月当空，微风习习，一个清晰颀长的人影出现眼前。此时笛声已停，但依旧余音袅袅不绝于耳。那人默然迎风，立于园中。指间紧握一支碧绿的笛子。月光倾泻而下，雕琢着他的清瘦面容，越发显得清冷深沉。浓眉如剑，眼若秋水，鼻挺似峰。紧抿的嘴唇发白，眉目间纠缠着浓得化不开的伤。
      飞雪涌起一种冲动，很想上前，把那眉间的伤抹平。但此时，她只能依然呆立不动，生怕惊扰了眼前那人。
      “小飞哥，原来你在这啊！”背后传来连漪清脆的声音。飞雪有点不知所措，回头愕然道：“连漪？闲着没事干，出来走走。听见有人吹笛，所以好奇来看看。”
      连漪笑道：“定是大哥在此吹笛吧！大哥平日忙碌于商号，唯一闲暇的喜好便是吹笛。他最宝贝那支笛子。每日都是带在身上，时不时地擦拭吹曲。”
      “难道那笛子是什么特别材质制作的？”飞雪随口道。原来那人便是八卦莲蓉和鹊喜赞不绝口的连家大公子连漓。
      “那倒不是。那是二娘在大哥幼时给他的第一件生辰礼物。”连漪说着，倏然收敛笑容，垂首道：“大哥！”
      说话之间，连漓已缓步至她们面前。他身穿天青翻领窄袖锦服，外面却随意披件白色藤纹罗衫。方才紧握手中的长笛已系在腰间鞢带之上。走近了瞧他，却和连溪连漪并不相像，肤色甚是白皙，五官隐约异于汉人，披散及肩的长发略微卷曲。
      飞雪面带微笑，仰首凝望。连漓也是一脸清淡的笑容，方才流露的伤愁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他开口说话，声如流水，清澈明亮。
      “连漪，这位便是新来的先生吗？敢问先生贵姓，如何称呼？”连漓对着飞雪微微一笑，眼若深棕宝石。
      “严重了。不要叫我先生。我，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小飞。”吴飞？随口想出来的名字。吴飞，无非。无非是个假名。
      “吴公子有礼！”连漓没直呼其名，但还是换了称呼。他转而对连漪道：“天色已晚，连漪若没事可以回去休息了。明日早早跟先生学习。去吧！”
      飞雪以为连漪的性子必会不依不饶。谁知连漪此时像转性似的，乖乖对连漓行礼，转身慢行，乘着连漓没留意便飞似地跑了。
      “吴公子若还想在此游玩，连漓不便打扰，先行回房，告辞了。”语毕，连漓跨步欲离开。飞雪唤声等等，便下意识扯住连漓的衣衫，羞涩讪笑道：“失礼了。我不认识怎么回我的房间，能带我回去吗？”
      连漓呆愣片刻，没遇过这种情况。在连家，他总对人彬彬有礼。除了二弟连溪和挚友秦湘，他对人总留若有若无的距离。连漪在家最怕的人不是爹娘，而是这个循规蹈矩的大哥。尽管这个大哥从不发火。
      飞雪自然不知这些。她只是怕在连家大院里迷路回不去。她拉着连漓，想着若换连溪定是甩手扬长而去，让自己爱跟不跟地走着。不知这个大哥是否也一样呢？
      连漓依然笑如春风，轻轻点头，也没说让飞雪松手，便慢步向园外行去。连漓刚迈步，飞雪迅速松手。他在前面慢慢引路。飞雪本以为会跟不上，就想加快脚步。谁知，连漓虽静默无语，可步行很慢，有时会稍微停住。
      悄然觑视卓立静候的背影，飞雪默默走着。心下没由来觉得，如果可以这样一直走着也不错。


第 七 章
   寻香连溪极好杯中之物。只是平日里，连夫人见不得他贪杯，总说酒能乱性，多喝无益，不喝最好。昨日，他借口称和师妹久别重逢，要好好叙叙旧款待一番，于是同去醉悦楼畅饮，大醉而归。
   次日清晨，连溪醉酒睡醒。头疼欲裂，只见秦楚匆忙而入。
   “公子，公子。信……信。”秦楚气喘吁吁。
   “你如此匆忙做什么？有什么信这么大不了的？”连溪起身，伸了个懒腰。
   “是暗香阁的浮若冰姑娘给公子的信。”秦楚满脸按捺不住的兴奋。
   “什么？”连溪听罢，一把夺过秦楚手中的信，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他几次想再见若冰，但都被她的两个丫鬟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之门外。这次，若冰竟来信，莫非……他心里一阵激荡。
   “公子。若冰姑娘在信中说了什么？”秦楚在一边显得饶是好奇，忍不住探头探脑。
   连溪读罢书信，揣入怀中，用手敲了下秦楚，“多事！本公子现有事出门。大哥若问起，如实说便是。”语毕，连溪大步流星向府外而去。
   连漪见二哥行色匆匆，却容光焕发，对自己恍若无视，心里纳闷。她瞧秦楚过来便上前询问。秦楚把信的事一一道来。
   “哎，稀奇了！浮若冰不是从不轻易见客吗？即便她现在的常客兆公子，也是花了好大心思，才得见美人庐山真面目。二哥怎会那么大的面子？不过见一次面就……”连漪挠了挠头，嘟囔：“莫非二哥魅力如此惊人，这么快就便吸引美人了？虽说二哥是却实还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接着，心中主意油然而起。
   连府西院客房。
   飞雪起床后，鹊喜拿了几套新衣衫。这都是连夫人吩咐裁缝铺给她添置的。对着这套深蓝大袖长衫直发愁，试了几次还是穿不好，只得讪讪然叫鹊喜指点。瞥见鹊喜怪异的眼神，她无言以对。心里暗叹，好在现如今穿男装就好。
   昨日见连夫人时，见她头顶堕马髻，鬓插花蝶金步摇，身着金线绣边宽袖罗衫、束腰绸裙。瞧瞧那下摆宽松得，裙子拖地都不用拖把了。让我穿这套要命的拖地衣裙可怎么出门？
   喝了几口樱桃粥，正打算吃几块银丝卷祭自己的五脏庙。却见一个青衣小僮闯入房中。一瞅，竟是连漪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她十分诧异，“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书房看看吗？你这是要唱哪一出啊？”
   “嗯哼。吴先生有礼了！今日我们去暗香浮动之处寻香去也！”连漪拱手作揖，眨眼调笑。飞雪依稀有种异样预感。
   且说，长安青龙大街一处，梁州女捕杨戎此时正在一家香料铺中徘徊。一盒盒香料和成品熏香仔细观察，甚至不时地用食指沾一点出来细闻，之后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这种。”
   在旁的店铺掌柜面有愠色又不好发作。“这位姑娘，本店所售的香料是全长安品种最丰富的。你究竟要找什么样的香呢？”
   “掌柜的。你可有其他香料？我还是找不到想要的。”杨戎不紧不慢道。
   “全都在这里！姑娘！你到底买不买？一盒盒可都开了！若是每个客人都像姑娘你这样，每盒闻了试了却不买，我还如何做生意啊？”掌柜的气得涨红了脸。
   “可这没我想要的。”不咸不淡地说。
   “姑娘总不至于想要龙涎香、深梅香、百和香之类的极品香料吧？”
   “哦？还有极品香？拿出来我看看。”杨戎一听，兴趣大增，随手把手中香料盒掷于之前堆积出来的小山上。
   “这些香，恕本店没有。”掌柜不悦道。
   “你怕我只看不买？”杨戎眨了下眼，指着堆积的香盒小山道：“刚才我看过的这些都要了。”


这么好的文章怎么没人回贴?
作者加油啊！很久没看到这么有智商的穿越文啊！一路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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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求药
    话说飞雪连漪这两个假公子已到暗香阁外的大榕树下。
    当飞雪听见要一起去看长安第一美人时，马上来劲了。上回缘悭一面，这次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正欲进入，连漪拉住飞雪问道：“小飞哥，你身上可带了银两？”
    “我的钱放在包袱里，已收在房间的柜子中了。难道你没带？”飞雪感觉无语。
来这种高消费的地方，肯定一落座一喝水就开始算钱了。居然不带钱？不怕被里面的打手打出来吗？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连漪撇撇嘴，“我未曾有带银两的习惯。”
    “那我们回去拿吗？”
    连漪灵机一动，“别！要是回去被娘亲或者大哥抓住问我怎么办？我们去后门！”
    俩人在暗香阁后巷探出脑袋张望。只见一个小丫头打着呵欠从后门走出，还念叨：“呵~真困。昨晚真不该和她们玩掷骰子。害我输了要买香粉送她们。”她絮絮叨叨地走向另一边的巷口。
    “天无绝人之路！这个小丫头忘记锁门。本来还打算爬墙进去的。”连漪兴奋地带着飞雪蹑手蹑脚地溜进后门。
    与此同时，连溪正在暗香阁二楼的偏厅内坐着。手捏茶杯摩挲着，但无心饮茶，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对于若冰来信邀请自己来暗香阁品茗新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宛若身处梦中。
    杨戎难得见到师兄欲言又止局促不安，脸上还带着不知所措的傻笑。她觉得十分有趣。
    门外珠帘簌簌声起。连溪忙站起身来。只见出现的是暗香阁的管事花弄影姑姑。
    花弄影脸带倦意，挤出一丝笑容，“连二公子风尘仆仆地刚回长安，老身就冒昧写信请公子过来。若非私下有要事相求，断然不会如此失礼。这位是……”她瞧见了同行的杨戎。
    “这是在下师妹。”连溪对杨戎使眼色。
    杨戎随即开口：“师兄，我听闻阁中庭院种植不少奇花异草。想去见识一番。你们有事慢谈。我去瞧瞧，待会儿回来。”说完便扬长而去。
    “怎么不是若冰请我来的吗？”连溪心中大失所望，小声嘀咕，嘴里仍是道：“姑姑有事请直说。若是我能做到的，定会鼎力相助。”
    花弄影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冰儿长年受寒症困扰。平时倒是和常人无异。一旦病发就痛苦不堪，深受折磨。我带着她四处求医，都不能根治。”
    听到这里，连溪手中一颤，茶水顷刻溢出。他急忙问道：“什么？若冰竟有如此严重病症？那她现在如何？”
    “平日里用特别的熏香来凝神静气，或用温泉来祛除寒气，暂时能缓解些。只要不发病，倒是也没什么。只是近日来，发病的次数渐多，症状也有加深的迹象。我打听了多年获知，有一灵药名为幻香蕊精。它可以治愈很多奇难杂症，定能治好冰儿的寒症。”
    连溪听罢，脸带期盼，欣喜道：“竟有如此神奇的灵药。它在何处？不管需要多少银两，我定将它取来。”
    花弄影定定注视连溪，说道：“据老身所知，此药就在连府之中。”
    连溪奇道：“什么？这药竟然在我府中？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花弄影怕他开口推脱，扑通一下，跪在连溪面前，哽咽请求：“连二公子！近来冰儿的病情越发严重，所以老身这才大胆做主，借冰儿之名约见二公子。恳请二公子能拿出幻香蕊精救救冰儿吧！”


    连溪忙把花弄影扶起，正色道：“姑姑请起。待我回家中看看，是否真有此药。如果有，我定会拿来给若冰治寒症。即便没有，我也会不惜代价帮她找其他救治的方法。”
    花弄影感激涕零：“多谢连二公子！还有，可否答应老身，此事不要与冰儿提起。冰儿是个心善又不爱开口求人的姑娘。她不知药的事。即便得知药在连府，她也断然不会开口求药。”
    连溪颔首道：“姑姑请放心。我不会同若冰提起的。待我取到灵药，就交与姑姑让若冰服下。我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连溪说完，久久眺望窗外，缄默不语，目光坚定又略带一丝担忧。
    杨戎逛完了庭院，正要回二楼偏厅。片刻间，她闻到一阵曾在脑子里盘旋许久的香气。循着香气的来源，她看见了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欲上楼，身边还跟着一个随从。
“兆玄公子！若冰今日有客相见。您要不在厢房里稍等片刻。过一会儿再让她来见您若何？”暗香阁的鸨母笑得满脸灿烂。
    “哼！我家兆公子是何等金贵之人。你家姑娘真是太不给面子了。最近连来几次都称病拒之门外。怎么这回又去见什么客人了？”
    那兆玄倒是一脸漠然，瞧不出丝毫恼怒情绪。身边的随从却是愤愤不已，和鸨母吵起来。
    一个身着浅绿衣裳的丫头忙跑下来，上前对着兆玄行礼道：“原来是兆公子来了。我家姑娘此刻正与连二公子有事相谈。待完了，我马上请她来见公子。”
    兆玄见是若冰身边的丫头小音，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我来得还真是不巧。这次连小音姑娘都出来了。看来还真是有事。即是如此，我就不便打扰了。还是待若冰哪天得空，我再来吧！”说罢，他甩袖而去。
    “兆公子！”小音急得一时忘形，骤然拉住兆玄的袖子，心中踌躇。
“小音姑娘还有何事？”兆玄回头睨视小音，盯着她紧拽自己袖子的手，眼中涌动不知名的情绪。
    片刻之后，兆玄似乎焕然大悟，喃喃道：“哦。几次没遇到若冰，差点忘记了。”说完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只深绿锦盒，递给小音：“这个百和香，烦劳小音姑娘交与若冰。兆玄先告辞了。”
    小音松开手，满脸歉意和感激。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盒上楼。所以她没能看见兆玄转身后脸上的阴霾。
    兆玄出门后，在暗香阁外的榕树阴影下站立许久。他回望若冰的房间，只见窗台放着一盆水仙花，就是不见佳人身影。
    “连，溪。连家商号的二公子。”口里默默念。
走了几步，他猛然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子，突然用劲扯下这件绣着金丝如意纹的绛紫锦袍。锦袍顿时被强行撕成几块碎布。然后他拧成一团，向着路边的乞丐一扔，带着厌恶又惋惜的神色道：“好好的一件衣裳，可惜脏了。不要也罢。哼！回府！”
    杨戎终于见到浮若冰，心里暗暗赞叹，确是个风华绝代的美婵娟。
轻柔纱巾下的面容若隐若现，虽看得不真切，但浑身上下散发着惊艳神采。即便自己是女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再斜眼瞧见正同浮若冰没话找话的师兄居然露出让她毛骨悚然的温柔，甚至带点羞涩。恨不得上去扯扯师兄的脸皮，是否别人带了人皮面具易容假扮的。
    她闻到浮若冰身上带着和刚才那个兆玄同样的清香，假装无意地问：“若冰姑娘身上的熏香真是特别。不知是在哪家店铺买的？我也想买一盒。”
    浮若冰脸上波澜不起，淡然说道：“这是兆玄公子所赠的百和香。我对香料并无了解，只觉用后凝神静气，颇为舒爽，故而一直用了。杨姑娘若喜欢，我送你几丸吧！”
旁边的小音一脸不悦地取来锦盒。杨戎反而笑说：“这个倒不必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浮若冰倒是没有坚持。杨戎见她谈吐中显得娴静，似乎胸无城府，像清泉一样透彻。不过是否伪装？她是否暗藏武功？这浮若冰和那兆玄，都要好好试探观察下。
    “若冰。我先回府了。改天再来看你。今天你肯来见我，我很高兴！”连溪笑颜注视若冰，准备告辞。
    “那我送送你们吧。”若冰欣然一笑，云淡风轻。



第 十 章 暗道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545538&chapterid=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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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若冰把连溪二人送至楼梯口。她刚迈楼梯，霎时脚下一软，步履不稳，向楼梯下飞身跌去。
    连溪此时背对她，正被杨戎缠着打趣说事。忽闻周围发出一阵惊呼。他回首，只见若冰已飞到半空中。他顾不得转身，忙足尖运劲，一步踏在栏杆上，回旋而起，衣衫飘逸间，快速转身半空伸臂一拢，抱住若冰，最后稳稳落在一楼的楼梯口。莺莺燕燕们忙拍起小手叫好。
   
    连溪恍若未闻，只是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轻搂怀中佳人，低头轻语：“若冰，你没事吧？”
    浮若冰惊魂未定，怔愣须臾，开口道：“没事。不知为何忽觉脚腕酥麻。多谢连二公子相救。”说完，她急忙挣脱出连溪的怀抱。
   
    “哈哈！好利落的倒转七星步。师兄在家中经商多年，这武艺倒是没有落下。英雄救美！佩服佩服！”杨戎扬声大笑，双手抱拳行礼。
    听着师妹话中略带嘲讽，想到自己一惊之下，竟使出华山派的上等轻功武学，颇有小题大作之意。连溪又想起方才瞬间的软玉温香，不觉心跳加快，急急忙告别浮若冰，匆匆离去。
    杨戎笑着跟他出门，忖度道：“方才这么一试来看，这个浮若冰并不会武功。她甩到空中时，惊恐不已，看来也非作假。难道我是多虑？不想倒是让师兄捡了个便宜。”说完，不由偷觑连溪一眼。
   
    眼看到西长安大街，杨戎瞬间想到一事，对连溪说道：“眼看上巳将至。师兄可曾想到送若冰姑娘什么礼物吗？”
    “上巳节？”连溪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没想到。我还未问过她是否闲暇，好一同游湖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杨戎似乎自言自语：“如若送礼物，香料倒也用得着，不会浪费。”
    “你说什么？”连溪问道。
    “没什么。”杨戎狡黠一笑，“我想若冰姑娘喜欢熏香，你若挑几样好香料给她就不错。说起来，你今日需谢我两件事才对！好了，我先回衙门。告辞。”
    连溪眺望杨戎远去，心中充满迷惑。
   
    再说飞雪二人。此时他俩正摸入暗香阁后院转悠着。因为生怕遇到什么人，于是东躲西藏，离大厅倒是越来越远。最后两人累得实在不行，便坐在花廊栏杆上歇息。
    “累死了。不行了。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又不是贼！”飞雪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风。
    “你我都没带银两啊。但我又好奇想跟二哥来瞧瞧。”连漪吐吐舌头。
    “这么累又要躲着人。还不如当初回去拿银子算了。”飞雪气喘吁吁。
    “这样啊？那我们就回去好了。走了这么长时间，我猜二哥早就不在了。”
   
    飞雪直喊头疼，深感无奈地想，这小丫头太能折腾人了。累得白走一趟。难道注定和花魁美人无缘吗？但走了这么长时间真的很累，回去就回去好了。
   
    二人正欲原路而返。不料，花廊转角处赫然走出一个丫鬟高声尖叫：“呀！你们是谁？怎么会跑到后院鬼鬼祟祟的？有贼啊！！”
    拜托！丫鬟姐姐！我们哪里鬼鬼祟祟，凭什么说我们是贼。我们只是从后门免费进来罢了。飞雪心中叫苦，拉着连漪又开跑了。
    跑着跑着，连漪停下，指着出现的几个分岔路，说道：“小飞哥，我们分头跑吧。这样他们就分心了。我们后巷见。”连漪说完，像只兔子一样跑得没影。


   
    “后门往哪边走啊？“飞雪瞅着分叉路，犹豫不决。
    远处传来几声喊抓贼的声音。她只得看准个大概方向，迅速扎进一条石子小路，像没头没脑的苍蝇一样乱转。
   
    她转进后花园，忙挤进一座假山的狭长洞口内，想歇息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说：“刚才好像看到有人影晃动，怎么没人了呢？”
    飞雪大为惊骇，拼命往假山深处挤去。她怕后面有人追来，惊吓之中，忘记自己原本就没偷没抢，顶多是想逛一次霸王花楼。即便被抓住，也不会真把她当做贼。再说可以报出自己是连府西席。他们看在连府份上，也不会将她如何。只是此时，飞雪吓得只知习惯性逃跑，已然忘记这茬。
   
    这座假山外面一瞧不算大，里面的幽暗小径却越走越深。洞内很快变黑，飞雪靠手感摸索着，只觉路面一直向下倾斜。走了一会儿，又发觉路面开始向上。还好很快就到了路的尽头。
    她摸到一扇木板门。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没有听到什么异响。陡然间，门竟吱呀一声转起来。她跌了进去。
   
    飞雪眯眼跌在地上，摔得生疼。待她适应外面的光线后，马上回看来时的门。身后是个一人多高的柜子嵌在墙壁内。柜门正洞开，里面空无一物。爬起来推推柜子内侧木板，居然是个类似旋转门的木板。原来是从这里出来的。
   
    环视周围，这是一个整洁无尘，装饰优雅的女子闺房。房间内飘着一股桃花的清香。原来桌案上摆放着几枝刚摘下不久的桃枝。看来这里一直有人住着。
    开始好奇打量起来。看来古代闺房和电视上看到的也差不多啊。她一眼瞄见，在梳妆台上的一些化妆品之间，摆放一串异族风格的装饰品。马上来了兴趣，拿起它细细观看起来。
   
    这是一串用什么动物的骨头制作的项链。一条编制细致的丝绳，穿过梯形骨片上端的两个孔洞，然后打了个结。涂得五彩斑斓的骨片正反两面，各自画了不同的符号花纹。
    看起来像是什么民族的文字。骨片下端钻了五个小小的孔，挂着四颗尖尖的动物牙齿。每颗牙齿上也雕琢着一些细碎的文字花纹。原本该是五颗，只是这上面少了一颗。整串项链已然有些时日，发旧泛黄。
    她抬头，房间正中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于是放下项链，走到画像前。画上是一位骑着白骏马，神采飞扬的戎装男子。男子面容冷峻，鼻如峻峰，剑眉如黛，深棕色双眼透露出桀骜不驯。
    这幅画显然被人悉心呵护。纸张虽泛黄，但用细绢重新装裱，挂在墙壁上一尘不染。飞雪默默望着画中人，脑中冒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明明是个素未谋面的人。
    这房间里隐然藏了什么秘密？飞雪不愿细想。好奇害死猫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点到为止了，还是找路离开回连府去。
   
    走到房门口，用劲一推，纹丝不动，发现房门从外上锁。从这里是出不去了。听着柜子后半天没动静。看来没人进密道。不如原路返回瞧瞧看。
    想罢，她双手扶柜门，一蹬上了柜子，推开旋转木板，再回身关上柜门，退身复入密道，迅速向假山而去。

第十一章
    赴宴飞雪快速奔回假山洞口，沮丧地发现洞口竟摆放一堆杂七杂八的竹子。
使劲推了推，竹子纹丝不动。透过竹子间隙还能瞧见外面有两个像园丁的人正在整理花园。
    这下完了，前后路都被堵。园丁快点整好花草，赶快把竹子给弄开！
    可直到午时，肚子饿得咕咕叫，那些园丁也没搭理这些竹子。他们还慢条斯理地坐在石头上吃起了汤面，还是牛肉味儿的！
    “有没有搞错？我早餐还没正经吃呢！居然让我看得着闻得着但吃不着这么没天理！你们这些园丁有点专业素质好不？倒是干完活再吃啊！”飞雪忿忿不平念叨。
    为了远离香味的诱惑，飞雪往石洞深处挪了几步。等了许久。难道我要像《疯狂的石头》里的黑皮一样，堵得两头出不得，最后爬出来饿得偷啃面包么？睡觉睡觉！睡着了就闻不到香味了。睡醒了，那些园丁老头们也该忙完了。
    于是逼着自己入睡，还梦见抱了一大碗康师傅牛肉面。她舔舔嘴巴，浑然不觉何时园丁已忙活完毕。那却是日落西山的事了。
    杨戎从暗香阁回到衙门，进门就见长安京兆尹石大人正在府衙中。她上前行礼道：“下官拜见石大人！”
    “免礼免礼！世侄女，你父亲同我是世交好友。每次都如此郑重行礼见外了！”石大人放下手中茶杯，笑得和弥勒佛似的。
    “世伯。我现在可是梁州捕头！不知世伯为何来此？”
    石大人轻抿了口茶水，略显无奈道：“太子殿下从西域请了几位高僧来长安讲佛法。今晚他和几位皇亲还有同僚在太子府一道接待他们。我也收到请柬。我寻思着得找个懂西域话的人过去。否则他们说话我听不懂不是出糗？听闻衙门聂捕头的公子懂西域话，所以叫他同我一道去。”
    杨戎心中嘀咕，这个世伯做事向来糊涂。既然高僧来讲法，怎会不通中土官话？即便不通，太子也会找好通晓的人。再说这西域国家众多，你又不知人家说的是哪国话。
不过听到皇亲这词，不由心中一动：“世伯！我对佛理也有些兴趣。可否带我同去聆听西域高僧的箴言？”
    石大人翘着胡须道：“嗯。礼佛可以修身养性，对女儿家是有好处的。等下就和我同去太子府吧。”
    再说连漪在暗香阁后门迟迟不见飞雪，就先回了连府。她时不时去门口查看飞雪是否归来。直到过了午时也没见人影.急得在走廊踱来踱去个没完。
    “小妹，你在干什么？走来走去烦死了。”连溪正急躁得不行。
    “我走走惹你了？自己有什么烦心事吧？拿我出气。”连漪不满地撇撇嘴。
    “我本想找爹问件事。回来后，秦楚说他们去太子府中赴宴，晚上才回来。”
    连漪心不在焉地听完，心虚问道：“你等等好了。对了二哥，那个……假如。是说假如。有人偷跑进暗香阁啊醉悦楼什么的地方，被人当做小贼抓到，不会有什么事吧？”
    连溪心里正烦，没好气地说：“你说呢？人家开门做生意，抓住小贼还不给人痛打一顿送官查办？搞不好直接打残废了往荒郊野地一扔完事！”
    连漪的小脸顿时煞白，结结巴巴：“打打……残废？有……这么厉……厉害的？不问问是误会吗？”长安城里怎么这么黑暗呢？
连溪没空注意小妹青白浮动的脸色。眼看要酉时，他决定到太子府找父亲。打定了注意，他就匆匆出府，留下不知所措的涟漪。
    夜幕逐渐降临，乌云滚滚，遮蔽了皎月繁星。天上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章台大街上，不少官员或坐牛车或骑马向太子府行去。
    因连家祖上是陈郡士族大家，这次连漓与连老爷也位列席间。觥筹交错间，连漓抬头望见对面正坐着连溪的师妹杨戎。二人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甚熟悉。连漓见了她，便微笑颔首，遥举酒觞示意。二人远远对饮一杯，仰首一干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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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再遇
    连漓和连老爷在戌时后，才出太子府大门。连溪迎面而来，匆匆道：“爹，大哥！你们可算出来了。”连溪因无太子府宴客请柬，被守卫拒之门外。叫守卫通报也没人理睬。只得在门口等候父兄出来。
    夜间下起的细丝小雨让他的衣衫有些濡湿。他顾不得这些，跟着父亲边走边道：“爹，我有急事问你。”
   
    连漓饮酒后面色微红，觉得有点胸闷，“爹，你与连溪先行回府吧。方才饮酒有点闷。我想在这附近走走，透透气。”
    连老爷看看连漓泛红的脸，阻止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只得关切道：“好吧！只是夜深了，要早点回来。”
   
    连漓从未正式逛过长安城。此时微醉之后，在淅沥小雨之中，漫步寂静的长安城，内心轻松异常，不禁越行越远。直到巡夜的更夫敲了两下梆子，他方才醒觉是二更天了。
    “时候确实不早了，准备回府。”心中想着。
    他正要西面行去，隐然听见万籁俱寂之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阵吹曲声。乍闻这烂熟于心的曲调，他像被人泼了冷水骤然清醒。加快脚步循着乐曲声传来的方向急速而去。他来到一座院落外，仰首遥望院落高处的小楼。窗口悬挂粉色丝帘，里面透着微弱烛光。
    他顿觉此处是一女子住房，擅自闯入自是不妥。但院落中清晰悲戚的曲调犹如一只小手紧紧揪住他的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进去一探究竟。他提气纵身一跃，安安静静落在桃花丛中。待他慢慢走近院中小池边，看见一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蒙面女子。女子吹奏声戛然而止，缓缓回头，轻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连漓此时方觉自己冒失唐突，歉然道：“在下连漓！方才在院外听得姑娘吹奏乐曲，甚是动听。冒失闯入，还请见谅。在下并无恶意。”
   
    女子在朦胧的灯光下，眼见这不速之客，并无怒意也无惧意。
    “原来是连府大公子。这首曲子过于哀伤，很少有人觉得动听。往日很少吹的。今日公子得以听闻竟觉得动听，还真是知音人了。”
   
    连漓忖度，自己对眼前女子竟有种说不出的好感和亲切，大胆问道：“此曲虽说伤感，但在姑娘用心吹奏之下，自然动听。姑娘吹奏的乃是龟兹国民乐。敢问姑娘可是龟兹人？”
   
    女子沉吟片刻，话间带着些许一闪而过的悲切，“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不知自己什么民族的人。有人说过我应该是氐族人。……我的养父母倒是龟兹人，只是他们久居凉州，并不懂龟兹话，更别说懂得龟兹乐曲。这曲子是我后来才学会的。”她不知为何对着这温润如玉的连家大公子会如此敞开心扉，竟说了些从来没有与人说过的事。
   
    连漓听罢，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油然而起。没有细想这是种什么情感，他继续问：“姑娘的乐器声听着低沉悲咽有些压抑。细细听来时而婉转，时而顿挫。在下初次听闻。不知是何乐器？”
    女子凝望连漓清澈如水的眼睛，“这是龟兹乐器，名曰悲篥。很多长安人觉得它的声音太过哀怨，并不喜欢它。所以虽然我很喜欢，但若冰从来没有在人面前吹奏过。如此说来，连公子倒是和它有缘。”
    “若冰？姑娘莫非就是暗香阁的浮若冰？”连漓吃了一惊，他没料到这位眼中饱含落寞之色的女子便是名动长安，笑颜如花的第一美人。
   
    浮若冰侧目瞧见惊讶的连漓，眼中略过一丝自嘲，“自然，像连公子这种从不流连于花楼春色的清高之人，定是不耻与我这等出身的人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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