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铁木真、窝阔台君临期间,尚有一处被专称为“龙庭”的合罕夏季驻跸地。
《元史》卷一《太祖纪》、卷二《太宗纪》:“太祖三年夏,避暑龙庭”。“太宗四年九月,拖雷薨,帝还龙庭。九年冬十月,幸龙庭,遂至行宫”。从时人涉及的文字来看,至少在窝阔台嗣位以后,“龙庭”还是孛儿只吉氏朝廷的所在之一。就是在忽必烈称帝後,也仍不失为漠北的一处重要地点。
《湛然集》卷七《和李汉臣韵》、《和北京张天佐见寄》、卷一《和南质张学士敏之见赠》:“龙庭十载不知疲,自恨无才出六奇”。“寓迹龙庭积有年,功名已後祖生鞭”。“今日龙庭忽见君,谁道当年太白死”?
《牧庵集》卷一五《姚枢神道碑》、卷二二《游显神道碑》:“太宗五年,中书(杨惟中)与偕北觐;时龙庭无汉人士夫,帝喜其(姚枢)来,甚重之”。“公(游显)及邓州之新野,适鄂乌兰(斡兀兰)巡徼,相顾悲喜,偕至大将察韩(察罕)所,为驿至龙庭。岁庚子(太宗十二年),入见,具陈思主、弃妻子挺身来归,及自建康抵鄂州军镇戍形便、兵食虚实,我加兵诛,可以必举”。
袁桷《清容集》卷三四《韩政家传》:“塔察大王镇辽东,召公(韩政)从。中统二年,至于龙庭,与议事不合,卒以其尝所计划者告于世祖皇帝,遂悉以边陲大事委之”。“龙庭”,显然不指要到太宗五年方始奠定规模的“哈剌和林”。其方位,据曾经跟随平定阿里不哥军队亲自到过该处的宰臣耶律铸说是在“和林西北”。
《双溪集》卷二《下龙庭》:“翠华一动下龙庭,生意还从□□生。乐国得非为夺城,圣人须自有金城。龙庭,和林西北地也”。
《滋溪稿》卷二四《贺登极表》:“龙庭正位,嗣祖宗肇造之基;骏命在躬,启历数重熙之运”。作者在这裏所“祝贺登极”的皇帝不是别人,乃是在位仅数个月的和世;而所称的“龙庭”,也正是耶律铸提到的那个“龙庭”。
《元史》卷三一《明宗纪》:“天历二年正月乙丑,文宗复遣中书左丞跃里帖木儿来迎。乙酉,撒迪等至,入见帝于行幄,以文宗命劝进。丙戌,帝即位于和宁之西北,扈行诸王、大臣咸入贺。三月戊午,次洁坚察罕(揭揭察寒)之地。辛酉,文宗遣右丞相燕铁木儿奉皇帝宝来上,御史中丞八即剌、知枢密院事秃儿哈帖木儿等,各率其属以从。四月癸巳,燕铁木儿见帝于行在,率百官上皇帝宝。帝嘉其勋,拜太师,仍命中书右丞相、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监修国史、答剌罕、太平王并如故”。“和甯”即“哈剌和林”、“和林”,同书卷五八《地理志》:“皇庆元年,改和林路总管府为和宁路总管府”“和林西北”的“龙庭”,最为可能的就是当年长春真人邱处机西觐成吉思汗途中经过、而李志常的记录中惟一有详细描述的“窝里朵”。
《长春真人游记》卷上、卷下:“庚辰(太祖十五年)六月十七日,宿岭西,有石河长五十余里,岸深十余丈。山行五六日,峰回路转,林峦秀茂,下有溪水注焉。平地皆松桦杂木,若有人烟状。寻登高岭,势若长虹,壁立千仞,俯视海子,渊深恐人。二十八日,泊窝里朵之东,宣使先往奏禀皇后,奉旨请师渡河。其水东北流,弥漫没轴,绝流以济,入营,驻东南岸。车帐千百,日以醍醐、湩酪为供,汉、夏公主皆送寒具、车食,中伏帐房无蝇。窝里朵,汉语行宫也;其车舆、亭帐望之俨然,古之大单于未有若是之盛也”。“陆局河西南四千里到兀里朵,又东南二千里到阴山”。其确切的地理位置,陈得芝先生在《元称海城考》一文偶然提到:“当在今色楞格河支流齐老图(楚鲁滕)河的上游”。然而,这样的落实似乎失之偏西,不如定位在今车车尔勒格市西南布林干西南、同样处于“杭海答班”之麓的“斡儿寒河”亦今鄂尔浑河上源之一“塌米河”亦今塔米尔河最西的支流旁;那是因为丘处机在抵达“窝里朵”前所见到的“平地皆松桦杂木,若有人烟状”、“俯视海子,渊深恐人”的景像,正是其东“和林川”的周围独特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