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宝莲灯时间线接e30；鹧鸪天时间线接重阳番外十个月后，平行世界番外。
一言以蔽之：宝剧沉和我流同人沉意外互穿了。

01.
睁开眼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处变不惊如刘沉香，也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在梦里。转念他立即否定了包括身陷幻境等所有可能性——笑话，他什么样的幻境没进过，分辨幻境与现实于他而言是基本技能。
眼前这个面带讶然的白胡子老头他决计不可能认错。救母道路艰难险阻，太上老君明面上虽未曾公然予他支持，暗地里却也不加阻挠，于他甚至有赠丹之恩。何况当年他计划复活杨戬的心思，这位约摸是猜了个大差不差的，不过其置身事外不插手的态度令他十分满意，是以他对太上老君心存感激，好感更胜。
但这些无论如何解释不了他会出现在……刘沉香扫了一眼周围环境，大体了解了自己眼下身在何处。仙气缭绕，丹香浓郁，然而自己身处逼仄，筋骨不得舒展不说，看太上老君都得仰视。饶是刘沉香聪慧过人，他能想通的只有“他在三十三重天兜率宫内”，他万万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蜷缩在——
“炼丹炉的一个洞。”太上老君看出了他的疑惑，一边退开让他出来，一边解释道。
刘沉香弓身出来，站定，给太上老君行了一礼，没有接话。他能感觉到老君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走了两遭，而在他头部停留时间最长，想必是发色惹眼又解释不通。他任凭老君打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仪容仪表，心思却飞快活络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不合常理，虽然它真实可信。可是，非梦非幻，还能是什么？而且……刘沉香从自己近乎干涸的法力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股，调用其感知周身的灵气，一点点扩散到整个三十三重天，心里渐渐有了底。他曾前往兜率拜谒，还记得当时的感觉，两相比对之下，不难觉出其中异同。不像随时光流逝的自然损耗致使的稀薄，倒不如说是这里经历过人为破坏一类，不管怎么说，此处天界的灵气的确弱于他记忆中的感知。不妨大胆猜测，假使他根本不在他所熟知的时空了呢？可他为何会在此？是什么力量导致的？只有他一人来此吗？舅舅不在，他无恙否？连知会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希望他别太过担心吧……
太上老君拈须沉吟，等了半晌，不料刘沉香如此耐得住性子，让他深感意外。刘沉香将老君的惊奇纳入眼底，不动声色地回以一笑。老君挑眉，心想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遂主动道：“你并非刘沉香，却亦是刘沉香。你不属于这里。”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话音方落，不速之客就从里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杨戬发现他只是潦草地束起了头发、抹了把脸，衣服仍然灰扑扑的，整个人提不起精神——但此时即可更加清晰地辨认出对方相貌。确与刘沉香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差别仅仅如他先前所言，青年比他的沉香看着要有肉。里间到门口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被这个刘沉香走得如同一辈子那么长，杨戬随即明白对方戒备心极强。此时听到身旁几人发出不同的感慨声，而刘沉香嘴唇抿起，明显不想过来……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也有个跟我重名的舅舅，是不是素未谋面的自己手段也不怎么令人愉快，所以连带着防“敌人”的心一起，对自己这个陌生人态度也不好？杨戬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山不就我，我就山吧。他叹了口气，朝刘沉香走去：“沉香，我……”
他刚迈一步，刘沉香立刻倒退，退无可退、背部狠狠撞上壁橱发出巨大声响才停下来，警觉地望过来，眼神在杨戬与其他人身上逡巡，戒备非常。杨戬旋即以眼神暗示众人且先出去，回过头来面向刘沉香，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毫无攻击性，柔声道：“沉香，对吧？我是杨戬。”
此话一出，刘沉香戒备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激动，那是混杂着愤怒、不解、失望和畏惧的复杂，杨戬刹那间有种这孩子快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的错觉。然而刘沉香终是沉默无语，杨戬便试探着继续道：“里间的水是清水，可以用的，还是说你惯用热水？”刘沉香表情不变，既不同意又不反对，杨戬就当他能接受冷水澡了。“我给你拿套干净衣物，你……”他下意识顿住了话语。刘沉香眼里的轻蔑与讥诮触目心惊，凝成实质的不信任几乎要刺伤杨戬。他顶着这样尖锐的目光，艰难地说完全句，“可以先换洗一下的。”
刘沉香的神情几经变换。杨戬看着他在崩溃的边缘挣扎，说无动于衷肯定是假的。他轻声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沉香，听我说，你现在不在你生活的三界之内了。而你眼下所在，是我和这边的沉香的房间。我给你拿的也是他的衣服。”他慢慢地朝对方走近，温言道，“先不多说了，你且去洗漱，出来之后我们来详谈，好吗？”
杨戬自问已然表达出自己的全部诚意，所以当对方默然地凝视自己时，杨戬坦荡荡地任由他看。他眼见刘沉香波澜起伏的感情逐渐消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平静。刘沉香接过杨戬递来的衣物，客气地道了声谢，再次踏入里间，关上了门，把杨戬隔绝在外间。他便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杨戬，脸上不加掩饰的震惊与心疼。
如死水一般无波无澜的平静，静得绝望。
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杨戬带着重重心事，踱步到屋外。正围着圆几窃窃私语的四人立马站了起来，几人皆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杨戬站得笔直，并未远离屋门，侧耳听着里间传来的水声，将音量放低，似叹息一般：“这孩子很防备我。”
哮天犬心直口快：“主人，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沉香？他与沉香的气味不太一样啊。”
杨戬没有正面回答他，反是问他：“你闻着他二人气息差异大吗？”
哮天犬一愣，摇摇头。一旁的三首蛟恍然：“细微到只有哮天犬的鼻子才能辨别得出。”
“这也正是我判断他为异世来客的原因之一。”杨戬颔首道，“他出现在这里，沉香恰巧消失，还一句话没给我留——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所有判断的基础：这孩子看上去对此一无所知。而且他对我——对‘杨戬’，”杨戬重读了自己的姓名，“十分提防，敌意胜过信任。恐怕，他与他那个时空里的‘我’的矛盾冲突更加剧烈。”诚然如此，他与沉香的不同经历造成的性格的截然不同才是更为重要的原因。杨戬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杨戬不由自主地回忆，曾经二人被迫敌对的年岁里，沉香看他的眼神。
“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是这孩子对一切了若指掌，而本人长于控制情绪，并能将他需要表露的情绪恰到好处地释放，以隐藏真实目的。”杨戬把自己从过往中拉扯出来，为抚平众人疑心而添了几句自己的直观感受，“不过我认为他并非个中高手。他绝对比沉香小，很多。”杨戬不做过多解释，话语里不自觉染上几分疼惜，道，“出了这样的岔子，他本该是最慌张的，但……”思量着青年一开始夸张的惊叫，到最后沉淀的死寂，杨戬犹自心悸，“我们不可以沉香的人生审度他，是以在他主动开口前，我们得不出其他更有用的信息了。”
众人聚在一处干瞪眼也不是个办法，停云和落月估摸着一番折腾之后所有人都需要进食，于是跟杨戬打声招呼，一个在家烧水泡茶，一个出去筹备点心和饭菜。三首蛟自告奋勇陪同停云出门，杨戬想想无甚不妥，点头同意。
偏厅转眼只剩杨戬与哮天犬。杨戬眉头紧锁，既忍不住挂心沉香的安危，又停不住思索这个陌生沉香的来历，掐着眉心，耳畔传来哮天犬的低语：“主人，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子八卦炉的味道。”他跟着杨戬进过一次兜率宫，对那里的气味有印象。
杨戬一怔。
听上去似乎是柳暗花明，实际上更加扑朔迷离了。
为什么会牵扯到太上老君？
2019/06/02

03.
刘沉香环视四周。
入目皆绿色。道旁绿树参天，草木茂盛，时有鸟鸣相伴。山环水绕，景色幽美。
但他不认得这是哪里。
这就很尴尬了。
有山有水有树林的地方海了去了，他哪能一眼认出每个地方啊！
刘沉香站在这条一看就是由许多人踏出来的小径上，琢磨着太上老君不至于随手给他扔个地方，所以此路通向之地兴许与原刘沉香有所关联。如此一来，朝着面对的方向走下去应该不会出错。他走了半晌，遇上个砍柴的，预备打听打听情况。哪知刚叫住樵夫，礼貌的问话还没出口，人家先惊讶上了：“哟，这不是沉香吗？可算知道回来啦？都长这么大啦？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这头发咋还白了？快回家去吧，你爹一直在家等着你呢。”
刘沉香一句话没来得及说，笑眯眯地心想你老哪位没见过不认识我在外面挺好的年纪大了头发可不就白了，听到最后一句忽然愣住。
“我……爹？”他喃喃自语，“在家？”
那个字眼熟悉又陌生。
刘沉香蓦地醒悟：两百多年前，尽管一家人不得团聚，他确实还父母双全。
把他弄到这个世界来作甚？见见亡故的双亲提醒自己当年是有多任性混账不孝无责任心一意孤行，一点天伦之乐没能让父母享受到，还……
“那可不，在家呢。”樵夫没寻思刘沉香是在自言自语，大着嗓门接过话茬，“嗐，叔不搁这瞎耽搁你啦，好孩子，快回家吧。”
……可是他还是想见到父亲！远远看一眼也好。哪怕明知、明知这是不属于他的亲人。
刘沉香脑子不甚清醒地别过樵夫，边走边整理着混乱的思绪。不多时，一个小村庄映入眼帘，他的脚步愈发慢了下来。
他不免感到情怯。可此地明明不是他的“乡”。
村子边缘有个茅草屋，一个书生扮相的男人正在三面透风的外间忙活些什么。刘沉香猝然止步，并未走近，远远站在边上，怔怔地凝望着那个身影。
是他！是正值壮年，不添白发的他。是箪食瓢饮，人不堪其忧，依然能够安然度日的他。不是松开长剑倒在血泊里、抓着自己的手叮嘱“照顾好你娘”的他。不是自己终负所托、无脸相见的他！
某个字在刘沉香舌尖跳跃着想要冲口而出，被他吞下去在喉间滚了几滚。热泪不受控制地自眼中跌落，一滴滴渗进泥土之中不见踪迹。
屋中人似有所感，搁下了手中活计，扭头遥望过来。刘沉香自觉不应借着“刘沉香”的身份与人家的亲人接触，况且身体先一步于思想行动，他朝旁跨了几步，借草丛隐蔽身形。慌张地半蹲半坐时，他陡然感觉到眩晕心悸、大汗淋漓。刘沉香明白，自己天上地下的单程旅途和方才的悲喜交织引发了身体的抗议，心知不是强撑逃离的时候，何况逃避于他调查回家之法有弊无利，索性断了起身奔逃的念头，准备先缓口气再说。
奈何刘彦昌焦急地呼喊“沉香？”的声音和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声声入耳，搅得刘沉香心神不宁。他心道横竖也是要说清这事儿的，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把面见了，能骗过固然省心，大不了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自己好歹也是“刘沉香”——刘彦昌唯一的儿子，四舍五入自己跟对方也是父子，有什么话说不清的——
“沉香？”
当刘彦昌颤抖的声音满含欣喜在他耳畔响起时，刘沉香恍然大悟，心理建设做再多也派不上用场。他双腿发软，重心不稳，身子前倾，便直挺挺跪在刘彦昌面前。
却不曾抬头。
他听得到刘彦昌喜悦之下的紧张与忧心，他猜得出刘彦昌势必许久不见儿子，此刻才会宛如失而复得一般。可跪在一位父亲面前的人非其亲子，如果父亲知道了，又该有多痛心？
他不敢抬头。
刘彦昌弯下身子，双手抓住刘沉香的肩臂，语声哽咽：“快起来！”手上用力，想把跪着的人扶起来。刘沉香顺势起身，低垂着眼，僵硬地由刘彦昌拂开他额前碎发，感受着宽厚温暖的手掌在他脸庞摩挲。然后那只手撤了回去，手的主人一语不发，刘沉香唯一能察觉的，只有一双温和的视线。
他缓缓抬首，对上那双温和的眼眸。
刘彦昌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激动的痕迹，一丝疑惑飞速掠过眼底，转瞬不见，却看得刘沉香胆战心惊。
他认出来了！他知道我不是他儿子！我终究只是个陌生人不是吗？我根本不属于这里，我不配来此，我为什么不早早离开？
可双脚好似成了木头桩子，牢牢楔在泥土地里，教刘沉香动弹不得。万籁俱寂，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是在等待最终审判吗？
“好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他被拥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刘沉香失声痛哭。

04.
刘沉香从里间走出来时，杨戬已经又回到屋里恭候多时了。期间，他一直耐心等待，也不前去敲门打扰，也不怕人翻窗出逃。他确有信心刘沉香不会就此离去，他相信对方也是满腹疑问想要人解惑，就算是面对着敌人，也未尝不可探听消息。但他主要是想多留给对方一些消化的时间。
显而易见，这个刘沉香毫不体谅杨戬的苦心，当即翻了个白眼：“杨戬，我实在懒得管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你不觉得把我扔进八卦炉里炼丹是个极好的方案么？既能除掉我，又不必脏了你的手。”
全无胜算的情况下，面对强大的敌人，却明目张胆地讥诮与挑衅，如果不是刘沉香完全丧失了理智，就是他一心求死。杨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把沉香投入八卦炉”唱的又是哪一出，不过这倒解释了刘沉香身上香灰的来源。他不准备顺着刘沉香的思路套话，他想如果沉香在此，肯定也不同意他一味扮恶人，所以他仍是温声道：“沉香，你还记得我先前的话吗？”他语声缓慢，确保刘沉香能够听清每一个字，“我是杨戬，却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杨戬。这个三界真实存在，但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三界。”
刘沉香能买账才怪：“你以为我会信你？”
杨戬叹气，年轻人啊。他道：“我没以为。你大可到处走走，去求证这里到底是不是幻境，我绝不阻拦。但当务之急是送你回去，否则……”他揣摩着另一个“自己”的心思，认为但凡沉香救母成功，无论“自己”的结局是死是生，与外甥继续作对的可能都微乎其微；如果杨戬还在试图弄死沉香，那边的局势就很明朗了——想到这里，杨戬意识到他过于自我代入，先入为主地认为另一个“自己”也不可能是个六亲不认的**；凡事有万一，这也是一种可能，他必须考虑周全。假如那个“他”当真丧心病狂到连个身无星点法力的外甥也要追着铲除，倒不如由他充当一下这个刘沉香的临时老师，再支几招，让这孩子回去后不至于再被逼上绝路。——哪种可能性姑且不论，因为“杨戬”和“刘沉香”仍势同水火，时间点上突然间缺失了哪一个，都会导致时间线的混乱！
说句不近人情的话，其他世界与他杨戬有何干系？秩序井然也好乱作一团也罢，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如非事关沉香，他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地思考对策？
“否则，你一人困在时间的洪流中事小，最为严重的是扰乱你所在三界的发展轨迹啊！”
杨戬说得情真意切，配上他忧国忧民的表情和极具欺骗性的外表，无一不告诉刘沉香事态不容乐观。刘沉香有些动摇，将信将疑地看着杨戬，问：“我凭什么信你？”
哎哟这个沉香真好骗！依杨戬毒辣的眼光，怎看不出刘沉香这是快信了。他心里想着，面上八风不动：“空口无凭。我说了，你尽管出门去转，看看这里到底是不是幻境。”他说着，对刘沉香摆了个“请”的姿势，并不等刘沉香给出反应，先行一步走出了房门。
刘沉香站在原地，双拳紧握，迟迟未动。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被太上老君拿去炼丹！难道他乐意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又不明不白地死去吗？可他已经领教过王母娘娘的虚迷幻境，他又怎知此处不是另一处——王母也好，杨戬也罢，甚至老君，随便谁——设计好的新的幻境？刚才杨戬是说让他随意走动，去四地看看，这里到底是不是幻境，但那是杨戬啊！杨戬说的话，怎么可信？
可惜……
不可信又能如何？眼下他法力尽失，一条烂命，杨戬若要拿去，给他又有何妨？
一步步走着看吧。他真的，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刘沉香定定心神，踏出了门。
他看到桌边有个蓝裙子的姑娘正在布菜，还有个紫裙子的姑娘在给杨戬沏茶，杨戬旁边，哮天犬和一个见所未见的男人正跟打仗一般大快朵颐——这五个人他方才都见过，但此刻叫得出名字的也就只有杨戬和哮天犬了。
结果那紫衣姑娘抬头冲他的方向看过来，微笑道：“刘公子出来啦？过来吃点东西吧。”
刘沉香：“……”他这辈子应是第一次被人称呼“刘公子”，太奇怪了这称呼。
杨戬端着茶盏笑着招呼他：“沉香，过来坐。”他拍了拍手边的空位。
哮天犬忙里偷闲插话道：“想吃什么自己拿啊千万别客气！”他满嘴食物，话说得含糊，但一手指着桌上各式各样的吃食，意思不言而喻。
刘沉香：“……”这是真没把他当外人啊。
他非常尴尬地发现他目前只能也不得不选择跟杨戬对话了：“打扰一下，杨戬，你这个幻境，里边儿没我认识的人啊？你搭来有什么用？”
哮天犬不满地叫道：“姓刘的你难道不认识我吗！”他喊完这句，用胳膊肘捅捅他旁边正忙活着吃的男人，“哇长虫，我刚刚对刘沉香大呼小叫了你听到了吗！憋了这么多年了好爽啊！”
那男人吞下嘴里的食物，凉凉道：“你等沉香回来你再吼吼试试？”
哮天犬立刻就缩脖子埋头苦吃去了：“不了不了，那我怕沉香没啥反应主人先给我急。是吧，主人？”
杨戬悠然笑道：“你也就趁沉香不在过过嘴瘾了。”却显然是不生气的。
而那边蓝衣姑娘拉开椅子请刘沉香过来坐，友好地微笑道：“我是停云，她是落月。我们都是花妖。”那紫衣姑娘跟着点了一下头，笑得温婉可人。

那男人举手示意：“三首蛟。也就是主人的兵刃三尖两刃刀。”
杨戬待他们一一自我介绍完毕，看着目瞪口呆的刘沉香，笑道：“都认识了，可以过来坐了吧？”
刘沉香下意识听从了，步伐僵硬地来到桌边，任由停云安排他落座。后者随后同挨着他的落月一起朝杨戬微一欠身，坐下动筷吃饭。
杨戬适时将一盘糕点推送到他面前：“‘青梅雪’，一款酸甜软糯的点心，沉香挺喜欢的，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哮天犬从旁证明：“真的，这款味道蛮不错的，是停云刚下山买的。不过不如沉香自己做出来的好吃。”
刘沉香不试。他瞪着优雅饮茶的杨戬，“你到底是何居心？”
停云从旁劝道：“刘公子，既然你认为此处是幻境，若不得破幻之法，你一时半刻是出不去的。既来之，则安之，且不如填饱肚子，再做打算吧？”
刘沉香扭头看她，冷笑：“这么说，你承认这里是幻境了？”
落月淡笑道：“幻境也好，异界也罢，刘公子当真不觉腹中饥？”
杨戬忽然道：“你入过虚迷幻境吗？”
刘沉香闻言，愤愤地看着他。杨戬了然：“看来是体验过了。”他话锋一转，“你在里面可曾进食？”
刘沉香：“你自己设的幻境你自己没点数吗？”
杨戬看着他的目光别有深意：“我说过，我并非你熟悉的那个杨戬。我这边沉香入虚迷幻境后的景象，绝不可能与你相同。”
刘沉香不服道：“难道他见到的不是小玉、丁香和孩子？”
哮天犬惊掉了手里的鸡腿：“哇姓刘的，看不出来啊你还有坐享齐人之福的梦想呢？”
三首蛟指桑骂槐：“都跟你一样，胸无大志。”
杨戬：“……”
这个答案着实是出乎杨戬的意料了。这里哪来两个姑娘什么事哟！他清清嗓子，颇为困难道：“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尝一点你面前的食物，我保证没下毒。”
落月含笑道：“刘公子，友情提示：如果你在幻境中中毒身亡，可就会永堕无间，再也出不去了哦。”
杨戬轻斥道：“落月！”
落月俏皮地吐了吐舌，不再吭气儿，去小口小口啜清茶了。杨戬敏锐地察觉众人对刘沉香的抵触之情，心中叹息，对外来客道：“她也不是危言耸听。不过，你若是把自己活活饿死，也同样出不了幻境。”
外来客刘沉香听懂了：“所以我没得选咯。”他用勺子挖了一块面前的点心，眼睛盯着勺中小小的青梅粒，笑道，“也是，我这辈子做什么不做什么一直有那么多人上心操持着，我的确没得选。”
杨戬听得有些心酸。这个沉香显然不如他的沉香经历丰富，大抵在走上救母道路之前只是刘家村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乡野孩童；而见到那个杨戬后，他的人生规划，就是既定的了。
刘沉香说罢，便将勺子送入口中，品尝片刻，表情微微有所松动。停云留意着他，柔柔笑道：“可还合口味？”
刘沉香有点不好意思，忸怩道：“还不错。”
杨戬失笑。他问道：“你今年……及冠了吗？”
“不知道啊。”刘沉香心想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对杨戬的问话不以为意，随口答道，“我哪有空记这啊。”他失去法力后也就是个普通人，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不可言说了，眼下吃了两口，确定无毒，索性敞开了吃，再也顾不得旁人目光了。
餐桌旁其他人一致来看杨戬，杨戬轻笑了下，摇了摇头。于是众人会意，各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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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哮天犬和三首蛟不知所踪，停云留在屋内收拾碗盘，落月跟杨戬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杨戬来到屋外，看着背对于他站在院落之中抬头望日的刘沉香，一边走过去一边道：“沉香？”
“连名带姓地喊我罢。”刘沉香头也不回，淡声道，“我最讨厌好像每个人都认识我，每个人喊我喊得都那么亲切——笑话一场，没意思。”
杨戬不以为忤，在他身边站定，微笑道：“你不走出去看看吗？”刘沉香不予回答，杨戬便接着问，“又或者你想要跟我聊聊？再或者，我助你恢复法力？”
刘沉香急速地瞥了他一眼，分明是心动了；可他终究是散漫地寻了个坐处，懒洋洋道：“恢复法力又能如何？想救的人救不出来，反倒搭上自己喜欢的人的命——嘻，天底下还有比我更**的人吗？”
杨戬目光闪烁。谈不上恼火，失望似乎也不至于，怜悯可能有那么一点，更多的还是叹息：“所以你就准备自暴自弃了？”
刘沉香眼皮也不抬，耸耸肩：“照你的理论，我根本就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算来，我就是一不速之客，也没什么用罢？”他终于舍得抬头，眯着眼看杨戬，讥讽地笑道，“一个多余之人，自弃与否，能有多大影响？”
杨戬坐到他对面，柔声道：“那么，我们来聊点什么？”
刘沉香毫不在意：“有什么想问的，问呗。”
杨戬笑意悠然：“你喜欢的人，是丁香，还是小玉？”
刘沉香不防杨戬忽有此问，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以为对方可能会问他那边的形势如何、自己为何会沦落至从……诸如此类——反正不会是如此富有生活气息的问题。
也不该是。
怎么可能是！
他尖刻道；“你在什么立场问我？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他冷笑道，“别假惺惺，杨戬！你打我一巴掌再给我个甜枣，以为我就能对你感恩戴德掏心挖肺吗！”
见状，杨戬当着他的面幻作生人面孔，亦更改了声音，道：“刘公子，我希望你能明白，在下于你，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人。”
刘沉香又愣住了。
他不是迟钝之人。杨戬在迁就他的情绪，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人真是……
可这个人……这个人——他不是“杨戬”。他不是“他的舅舅”。
这个人说得对。到底不过是陌生人。
刘沉香短促一笑，蓦然开口：“我喜欢小玉。我一直、一直喜欢的人，就是小玉。我对小玉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他顿了顿，接道，“丁香于我，更像妹妹多一些；但又是我此生逃不开的责任。”他直视面前那张平淡无奇的普通人面孔，冷笑道，“什么狗屁‘齐人之福’，我从未想过，这是对我的污蔑，更是对两个姑娘的侮辱。是，”他坦言，“我怯懦、我优柔，我伤了她们的心，我承认我比不上她们任何一人勇敢——可我尽力了。
“我真的尽力了。我所作出的选择，已经是我在那个时候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尽管现在一回想，我恨不能令时光倒流回去捶死我自己。”刘沉香苦笑了下，“我根本不明白我哪里值得这两个姑娘舍命助我。然而事已至此，我总归是欠她们良多——也欠他们所有人良多。”他抿抿唇，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不瞒你说，我连舅——我连那人与我初见时他赠我的二十年阳寿和一枚纯金的小锁我都无以为报，然后才几天时间，我便与他反目成仇、兵刃相向。
“也罢，说这些都没什么意思。我说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2019/09/29）

啊，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那就等等看会不会被吞掉了👀

啊这，还是有被吞掉的，……害那就算了吧，反正这几章lof都有（。）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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