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愿-

御史台廊下有清风如水，不能教人避开仲夏的溽热，反将人闷得越发汗涔涔的，蓄在里衣里的潮腻十分难捱。当然，既然人到了兰台，除了不能在兰台的渌水旁避暑，也不能在这里避开王相公。
袁瞻送我转出阁门，便恰巧与王愿相遇。脸色怡然地向他行礼。
“王相公。”
这几日朝上几桩风闻里，事关马帅右迁滑州的调令这一桩最劲，而我同他如常问好，身上瞧不出丝毫失意的痕迹。
“兰台里一向公务繁忙，但您怎么不见老呢？”

改1 我左右不分
御史台廊下有清风如水，不能教人避开仲夏的溽热，反将人闷得越发汗涔涔的，蓄在里衣里的潮腻十分难捱。当然，既然人到了兰台，除了不能在兰台的渌水旁避暑，也不能在这里避开王相公。
袁瞻送我转出阁门，便恰巧与王愿相遇。脸色怡然地向他行礼。
“王相公。”
这几日朝上几桩风闻里，事关马帅左迁滑州的调令这一桩最劲，而我同他如常问好，身上瞧不出丝毫失意的痕迹。
“兰台里一向公务繁忙，但您怎么不见老呢？”

12-【恸！怒火焚心】：一次受制于人/泄露一次情报/阵前不祥之兆，士气低迷。

石邃不与满楼红（那个）袖厮混、也不做怪相的时候，挺拔站在那儿，看起来更像石曜。我经常忘记他是石檀的儿子，更别提赵丹仙——上树时才能想起来。
乌台前尽是柏，柏上群鸦罩顶，猴儿蹿不上去。因此第一眼也没看见石邃，都怪转角廊柱的阴影太深，淹没了他最新式的帽。
“哦……小将军，稀客。”走到快近前，才看清似的停住脚步，换上笑点点头，“后（那个）浪扑前浪，不敢老。来这儿有事？”

这样的溽暑里，本应该尽量节约彼此的光阴，好让大家都能早一点结束繁冗无趣的对话，各自在衙门里轻摇白羽扇——但临于兰台这样靠嘴皮子博功名的地界儿，不得不省出些享受慵闲的时间，把带有目的性的陈述，都话说得极尽动听完满。
“我有个同窗，姓刘，奉嘉七年入职御史台。他籍在滑州，听说那边的叶子戏玩法和开封略有相异，所以在临行前来问问——当然不是在为魏王奔走。”
向方才脱身而出的南向抬抬下巴，又笑道。
“公务之余，王相公喜欢博戏吗？”

“从前喜欢玩两把。现在事忙，多是熟人作乐，少许多意思，总觉得遗憾。”
揣着手，站在长廊荫蔽里，避开午后燥热的日头。那阳光晒得发白，像一束利剑直插回廊，光与影泾渭分明，连背景嘈嘈切切的蝉声也隔断。
“博场里看大起大落，忽喜忽悲，最有味道。”和善又无害地寒暄，好像真是休憩无聊，顺着话道，“所以，滑州是什么玩法，小将军学会了吗？”

晌午的太阳晒的头皮发烫，朝荫蔽的一侧略挪了挪脚，挽起半边袖，手很刻意地摇一摇。
“只聊三言两语，很难讲清，但毕竟滑州不比开封，我恐怕很难像在京中时候，底气颇足地在牌桌上喊筹码，不求嬴多少，只求不再大输就好。”
彻底漆身在混沌的廊影下，树桄在身上结出泛绿的光晕。
“既然熟人作乐没意思，王相公想没想过，偶尔去别的牌桌上瞧瞧？”

“武烈公邸家大业大，原来也挂心输赢？到了滑州啊，怕是多少人巴不得输给你，无论出什么牌，他们都能圆回来——有这份聪明劲儿。”
当人能在赌场上长长久久快意得意，也同时失去了面对未知的乐趣。
“所以啊，想要新鲜玩法，自有人连牌桌一起送上来，不消自己去寻。”摇摇手，“路还长着，小将军以后有的是机会见识。”

“是，是，”一叠的赞同声很谦虚的被掷出去，笑得十分纯良无害。如果不是在与他探讨斗鸡走马之事，甚至颇有种前辈悉心提携后辈的和谐。
“听王相公寥寥数言，很像是赌桌间的老手。若非和王相公相遇在乌台之下，我倒很想和王相公玩上几局，不过可惜……”
可惜我得暂时地从开封的牌桌上出局了。
“您赌大小时，一定不会把筹码只压单边吧——恰饱我这位同窗下笔很毒，如果能有遇到伯乐，应该是朝局里一把好刀，”很闲适地长舒一口气，“王相公，只要我有机会同你在一张牌桌上玩，我也会有那种‘聪明劲儿’——而我，也是个轻易不会诈输的人。”

“刘子舒文采风流，登科前早有令名，瞧着是个矜持雅人，却不知与小将军也这么要好。”用一种随和、带着八卦似的口吻笑，“您可真喜欢他——想来一定也是个妙人。”
“一起玩机会还不多吗。哎哟，到时候枢相、长公主和尚书一起给将军看胡，这牌可不好打，怕了怕了。”怕得不能更真挚，推心置腹道，“打个商量，手下留情啊。”

“雅人也须吃饭的，况在王相公笔翰前，他不敢称雅。”
我愿与刘郎君在同张桌前推牌，但身为陪席之人，便只有这种被贬为卑弱的待遇。我也并非刻意轻辱之，实在是盖因眼里，全只有对坐谈笑的庄家。——若能在弹劾的劄子被奉进东阁前登进王愿的厅堂里，谁还要进那间逼仄的偏屋去？
“方才相公说了，熟人作乐差意思，”垂下首，喉咙里闷笑两声，“而我的牌桌上都有谁，相公再清楚不过——请放心，若有机会，也不会出现那种，惹相公不自在的熟人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小将军都这么客气，我不尽早寻个雅座，摸一副好手气，岂不辜负了难得的局。”
轻描淡写应下，反而不大笑了，神情里露出一点很少有人熟悉、更不大在石家人面前显过的东西。蝉噪，无风，其实不是舒爽天气，让人懒于再拿出这日头一样过犹不及的热情，逢迎世间。
“没有乐子……我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