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
他的右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执笔的手亦在微微颤抖。却依然坚持着用红色墨水的画笔在白纸上画下一颗心。
红色的心。
他的脸色如纸张一般苍白无力。但他胸膛里跳动的红心。却是血一般的殷红。
红色的心。
他浅笑。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阳光斜射而入。在他嘴角上扬的安静中。洒下细碎的阴影。
你曾说你最爱的是桃花。那血红的颜色。是爱情的俘虏。
你是否记得。那日在桃花树下。你的舞蹈就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沉醉于纷繁如雨的落花中。唇边亦挽了一朵花。
于是我的心便被你虏获。在那桃花舞落的那一瞬间。似被蛊惑。
冷月在枝头冷笑。折射出一片片破碎的寒光。落在你身上。
然后我看到你的轮廓被黑夜所埋没。我看到你的舞姿也渐渐被黑暗所笼罩。我心慌地凝视你的瞳孔。被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红色淹没。
那是我看到的。最妖艳的光芒。是你瞳孔的颜色。
你伸出双手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胸膛。
仿佛是幻影一般。你趴在我的肩上。低低地对我说。你会成为最好的画家。必须相信你自己。才能画出你自己的心。
我仰头。看到你染上了血红色的目光中。闪烁着酷似冷月的光芒。犹如尖锐的短剑。一寸一寸划过我的胸膛。留下遍体的鳞伤。甚至比月光还要寂寞。
那样的目光已不似绝望。
脸色苍白。
然而你依旧含笑。仿佛桃花一般夺目的美丽。如妖精。
城市里的霓虹在霎时间亦沦入无边的黑暗。
往后每一年的春天。桃花依然放肆地怒放。不曾带了颓败和伤感的零落。
我总会想起你的笑靥。是带血的桃花。
我记得你的容颜。灿若桃花。但是我曾无数次尝试着画下来。却再 无法画出你的瞳仁。在夜色朦胧的密密桃花雨中。恍若血一般的殷红。絮絮坠落。
画着你终究还是画不出你的骨骼。
那么我该如何画出我的心。
我还不是最好的画家。无法读懂你的心。无法为你画一张绝美的心。
你可知。你离开。我的春天已走失。
唯有桃花绽放时的一场风一场梦。支撑着我等待来年的春暖花开。
风已过。梦也醒。忆犹新。情未尽。
他的父母走进他的房间。
他依然在熟睡的梦境中。依然是浅淡的笑意。
他们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画作。每一幅都画了无数棵桃树。春天里所有的绿叶都被一朵朵桃花湮没。妖娆绽放着染尽了一整片的血红。
唯一一张没有桃花的画。笔墨还未干。竟只画了一颗心。留下大片虚无的空白。
红色的心。只愿为你而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