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吃醋
电话铃声吵醒了左崎，她伸手摸到手机，也没看清是谁就接了电话，“喂？”
“黎南，我下礼拜就回来。不要意气用事，我们好好谈谈吧。”
“什么？”左崎一下没听出这是儿子的声音。
邵逸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妈？”
左崎骤然清醒，发现手里是黎南的手机，“啊，小黎不在，我帮你转告给她。”
邵逸杰拍了拍胸口，幸好，“啊，没事没事，我还要上班先挂了，妈。”
左崎扔下手机，捂住了脸，呆滞了好一会儿。
醉得不厉害，她已经回忆起昨晚的事，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场面，耳红心跳的呻吟……怎么就……左崎简直想掐死自己，怎么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她看了一眼还没醒的黎南，正欲起身，被从四肢袭来的酸痛感惊到了。
她翻开被子，吻痕遍布全身，还有细细的抓痕，足见昨晚两人有多激烈。貌似回到床上后，她们依然性致高涨，直到没力气为止。
左崎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抽了自己一嘴巴，刚才小杰还打电话过来，自己怎么对得起他！
黎南动了动身体，嘴里发出起床的声音，伸了个懒腰。
太阳光刺得她眼睛一下没睁开来，好亮啊！
等会儿，今天要上班的，黎南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找到了手机，看到凌羽发来的短信：“帮你请假了。”
“吓死我了。”黎南靠回床头，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左崎还睡在身旁。
她敲了敲有些疼的脑袋，总算想起一些片段，她喝醉了……还亲了左崎……还把左崎压在墙上……天呐！黎南把手机拍在自己脸上。
她是对左崎有非分之想，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有些复杂了。
左崎听到黎南叹了一口气，心突然疼了一下，她肯定很后悔吧，是啊，她们是婆媳啊，竟然做了这样违背伦理的事。
黎南揉了揉酸酸的手臂，看着熟睡的左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得尽快和邵逸杰离婚。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这么得到一个人，她不会放弃的。
她躺下去，抱着左崎温暖柔软的身体，昨晚她脑子迷迷糊糊的，连着感受也是模糊的。此刻抱着左崎，脑子又闪过一些香艳的画面。
她撑起身子，吻了吻左崎有些红肿的唇。
……
左崎吓得屏住了呼吸，如果说昨晚是酒精下的放肆，那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黎南没有什么想法，只想趁现在好好品尝一下左崎。当她吻到左崎的胸口时，左崎觉得不能再装睡下去了。
她以为黎南会做贼心虚，惊慌失措地给她解释。现实却是黎南撑在她的身上，温柔地对她笑。
这个笑，左崎心动了，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让开。”
黎南猜到她是这个反应，但那一瞬间还是难过了。
但下一秒她又变得无赖起来，“妈妈，这还没穿上裤子呢，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说着，用鼻尖蹭了蹭左崎，“你昨晚可是一直让我‘别走’呢。”
“你……”左崎秒懂，脸红到脖子，提起力气把黎南推在一边。
“左崎！”黎南把一脚已经下了床的左崎拉回怀里，从后面抱住她，“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左崎的后背能感受到黎南紧张的心跳声，她攥紧了拳头，在黎南等到觉得没希望的时候终于开了口：“昨晚我们都喝醉了，忘了吧。”
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黎南，我一定答应你。
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黎南的手臂垂了下去。
左崎不敢回头看她，怕自己心软，她起身从衣柜里随手抽了几件衣服就躲进卫生间。
卫生间一片凌乱，地上都是她被扒下来的衣服，左崎捡起来扔进篮子里。
左崎埋头蹲在地上，是她错了，她是邵逸杰的母亲，是黎南的婆婆，她可以选择任何人，却唯独不能爱上黎南。以后她要怎么面对他们两个人……
黎南默默在床上把碎了的心再拼回去，她明白左崎的顾虑和难处，她能感受到左崎是喜欢她的，目前为止这就够了。
她想清楚后，又恢复了活力，卷着被子回房间。
左崎听见关门的声音才从卫生间里出来，换了那件根本遮不住吻痕的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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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南搂着左崎的腰出去了，妈妈腿软了，她得扶着些才是。
回家的路上，左崎一言不发，用力甩上家门，“黎南，你到底想怎么样！？”激情过后是无穷无尽的痛楚，左崎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我爱你，我想要你。”黎南直言不讳，她逼近左崎，“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左崎躲开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是虚的。
黎南抱住她，不让她走，“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是我婆婆，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两人四目交接，黎南认真的眼神下暗含着希翼。
“没有这种可能。”左崎不想欺骗她，无法正面回答她。
黎南知道她心软，“有的，有这种可能。”她不想再忍了，她迫切想要得到左崎的答案。
左崎很敏锐地捕捉到重点，眼神瞬间犀利，“你什么意思？”
“我要和邵逸杰离婚。”
左崎眼前一黑，险些倒下去，罪过……罪过啊！她挣开黎南的手，“黎南，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你和小杰离婚了，我们就能在一起吗？不会的，不可能的！”
左崎激动地说完，深吸了好几口气，她下意识认为黎南为了自己要和儿子离婚。
黎南扶着她，面容沉静，“在邵逸杰去北京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
黎南依旧没有告诉她邵逸杰出轨的事情，因为她也不知道是她爱上左崎在先，还是邵逸杰出轨在先。
左崎怎么会相信她，眼泪拼了命地往外涌，是她的错，她不该让黎南爱上她，也不该爱上黎南。
她突然想起邵逸杰那通电话，听得出来小杰是不想离婚的，都是她的错，同时伤害了三个人。
黎南见她哭了，顿时慌了，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呀，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我和邵逸杰早就貌合神离了，真的不是因为你。”
左崎吸了吸鼻子，“那…那不是因为我…你们…你们能不能不离婚？”
左崎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想小杰和她离婚。
没离婚她们还能以婆媳的关系相处下去，虽然那会很痛苦，可她总能看见黎南。可离婚了，她们不仅不能在一起，还什么也不是了……
“不能。”黎南回答得很坚决，她已经不能容忍邵逸杰了，“我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那还是因为我……眼泪流得更凶了，左崎打起了哭嗝，说不出话来。
黎南心里也难受，她拍了拍左崎的背，不断擦去她的泪水。亲了亲左崎的额头，“如果我和邵逸杰离婚了，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黎南丝毫没有底气，她已经能想到左崎拒绝的话。
果不其然，“不能，我们是没有可能的。”左崎忍着难受说，她推开黎南，噔噔噔跑上楼。
哪怕没有邵逸杰，没有这层关系，左崎都不敢答应黎南。她已经40多了，再过个十年就人老珠黄了，哪怕她外表再年轻也无法掩盖事实。而黎南呢，她还这么年轻。
万一她只是黎南的一时新鲜，等她后悔了，想要结婚生小孩，过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左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那份痛苦。
更何况，她们是婆媳，就算离婚了也无法抹灭。背负骂名，众叛亲离，奋不顾身地在一起吗？不，自己不能这样害小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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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离婚
邵逸杰回来了，他们谈崩了。黎南打包了行李，搬了出来。
左崎没能拉得住她，看着儿子吵红的脸，气急地拍过去，“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小黎一定要和你离婚！”
邵逸杰理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女人的直觉都是可怕的，左崎一下就猜准了：“你是不是在外面乱搞了？”左崎捂住胸口，提着口气。
“我一个人在北京，难免……”
“啪！”左崎的巴掌打断了他的话，“你还在找借口？你怎么能干出这么混帐的事情呢！”
左崎被气狠了，呼吸急促。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左崎扶着沙发坐下来，痛心疾首，罢了罢了，她自己也干了混帐事，哪有资格骂邵逸杰。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脸去劝黎南不要离婚了，“该给她的都给她。”
邵逸杰原本并不想与黎南离婚，黎南是个不错的女人，长的也好看，带出去也长面子。可她坚决要离，他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
邵逸杰不敢忤逆左崎的意思，自从他爷爷奶奶过世，大权就落在左崎手上了。俗话说，富不过三代。邵逸杰是第四代，现在的邵家根本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
左崎打心底里觉得他们母子对不起黎南，钱是她唯一能够补偿的了。
……
密码锁还有她的指纹，黎南心里暗喜。
她看见左崎在院里浇水，不自觉笑了起来，又想到左崎的心情应该不是很好，把自己的嘴角拍了下去。
“妈…左…额…”嘴跟不上脑子，黎南想叫又不敢叫。
“你怎么来了？”
黎南靠近她，“我来拿剩下的行李。”
左崎避开她，转身给花浇水，余光却停留在她身上，“你自己上楼拿吧。”
黎南鼻子呼了一口气，她夺了左崎的水壶，“我上次说的话，你有考虑过吗？”
“我上次已经回答你了。”左崎平淡如水地回她。
黎南放下水壶，逼近她，“我不信上次你说的是真话，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不敢试一试呢？”黎南激动起来，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后退。
左崎知道此刻一定不能心软，她不再逃避黎南的眼神，对上她的眸子。黎南瞬间卸了锋芒，眼里尽是委屈。
“黎南，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能听懂？我从来就没有……唔……”
黎南用嘴堵住了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左崎骗不了她。
“唔！”左崎双手被她捉着，两人来回推搡着撞到了花盆，这嘴愣是还没分开。
“黎南！！!”邵逸杰听见响声，一出阳台就险些喊破了音，他摘下耳机扔在床上，“嘭嘭嘭”地下楼了。
左崎仿佛石化了一般，看着邵逸杰气势汹汹地走来，下意识把黎南护在了身后。
“小杰，你先冷静。”左崎拦着他。
邵逸杰拉开了她，“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这才是你要离婚的目的吧？恶心！**！”
邵逸杰担心地看着左崎，“妈，没事吧？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左崎看着黎南脸上清晰的五个指印，心疼了，根本没心思听邵逸杰关心她的话。
邵逸杰还以为她被吓呆了，阻断了她们的视线，“黎南，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妈远一点。我妈和你们这些女人不一样，你要搞不要搞到我们家头上！”
左崎一直不清楚邵逸杰对同性恋的态度，可他刚刚轻蔑的语气，鄙视的眼神，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歧视。
这场闹剧也让她彻底明白了，她和黎南只能是有缘无份，仅此而已了。
黎南一言不发地盯着左崎，只要她一个眼神，她就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左崎在邵逸杰身后，没有再给她一个眼神。黎南盯了她一会儿，最后听到她冰冷的声音：“你走吧。”
“我懂了。”黎南忍住鼻酸，第一次想从她身边逃离。
“等等。”
黎南一喜，还没等她的笑意浮上面容，左崎说：“把你剩下的东西都拿走吧。”
黎南的表情凝固了那么一秒，“我想要的……不是那些。”
左崎这是要和她彻底决断了，黎南忍住眼里的酸涩，深深地看了一眼左崎，似乎是最后的告别。

当那个熟悉的倩影进入眼帘，手中的塑料袋被她捏作一团，左崎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前面。
超市里人多，可黎南似乎有所感应地回头看了一眼……错觉吧……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买完了回去，你说你什么毛病，绕这么远来这买菜，浪费时间。”凌羽真实地嫌弃了一把黎南，是觉得地铁不够挤是吗？
黎南左顾右望的，禁不住凌羽的催促，推着车跟了上去。
左崎等了一会，出来看她们已经不见人影，吁了一口气，失望之余又有那么一丝庆幸。
她们已经63天没见面了……
说什么喜欢自己，两个月就把自己抛在了脑后吧……左崎心里发酸，可她也明白是自己推开了黎南。
两个月，想到黎南，从开始的哭泣到现在的麻木，左崎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她站在原地发呆，丝毫没注意到那折回来的身影。
“左崎。”黎南停在她面前，声音哽了一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脏跳得有多快，在凉快的空调下都无**制兴奋的躁动，连掌心都沁出了汗。
自己的感觉没有错，真的是她！黎南死死抿着唇，虽然每天都会偷偷摸摸来看她，可远远不及现下与她面对面，感受着她的气息。
一瞬间，左崎以为自己幻听，她僵直地抬起头，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就在她眼前。随即，她微微蹙起眉，小黎的状态不好。
往日的黎南精神抖擞，妩媚多情，那双眼睛望着她的时候总藏有一丝笑意。现在眉间飘着若有若无的忧愁，温柔的眼神下是淡淡的苦楚。
左崎的眼神仔细扫过黎南每一寸肌肤，本来就没几两的肉更瘦了，左崎将自己的心疼掩饰的极好，在黎南眼里她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吗？”黎南抓紧了推车的扶手，眼圈极快地淡红了一片。
左崎看她明显伤心的样子，慌忙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想说的却不能说，左崎不知道她能不能感受到，自己其实是很想念她的，手里的塑料袋又瘪了不少。
黎南瞥过头去整理了一下心绪，回过头来却挂上了笑容，她拉过左崎的推车，“可以一起吗？”
左崎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拒绝还是……但看黎南推着车往前走，只好默默跟着。是她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嗯！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
看上去是在挑选，可目光总会匀一点在对方身上，心照不宣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见面机会。
左崎翻了翻黎南扔进车里的东西，趁她不注意，默默迅速放回了原位。
等黎南再看推车，她拿的速冻食品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她喜欢的新鲜果蔬。
黎南扬了扬唇角，盯着左崎的后脑勺，对于这种暗戳戳的关心，她心里十分满足。她就知道，左崎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尽管两人都有意拖延时间，可确实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吧。”黎南不舍，好不容易见了她，能多一秒是一秒。
“左崎？”
左崎回神看了眼她，满满的期待点亮了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左崎还是狠心地拒绝了，“不用了，就两条马路。”
“可是……”
“我该走了，再见。”左崎打断黎南的话，怕她再说，自己就忍不住心软了。
黎南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难过得一脚踢上路边的轮胎，“咝……”黎南缩起了自己的脚趾。
凌羽看了眼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撞了撞她的胳膊，“你咋了？”
……
回到空荡荡的家，思念更甚。
从浴室里出来，左崎凝视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门，鬼使神差打开了。
熟悉的房间里已经没有熟悉的痕迹了，邵逸杰把有关黎南的东西都清了出去。
左崎坐在电脑桌前，她以前就是坐在这里加班工作吗？看向空空如也的化妆台，左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泪不知不觉就装满了眼眶。
低下头，垂下来的发丝掩盖了流下的晶莹。左崎擦去眼泪，打开微信，迟疑了许久还是点开那熟悉的头像。
那张照片是她给黎南拍的，随意地坐在公园的轮胎秋千上，夕阳下的金发遮住了她小半张脸。侧着的身姿，微微弯着的背，温暖恬淡的笑容，那一刻暖到左崎的心头。
她记得黎南当下就换了这张照片做微信头像，还夸她拍照技术好。
忆起甜蜜的往事，左崎悲伤的情绪消了一点。她盯着那张照片许久，然后打开了她屏蔽已久的朋友圈，上一条朋友圈是一个月前。
一张夜晚的天空图，乌黑乌黑的一片仿佛压在人的头顶，配文：守得云开见月明？
左崎关了手机，逃一般似的离开了这间房间。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夹带着微弱的抽泣声。
想起逸杰离开前的话，左崎颤抖的手指打开手机，重新屏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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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要钱
“黎主管，你手机响几次了。”
黎南刚从办公室出来，回到位置上打开了手机。看到来电人，她脸色突变，边叹气边揉着太阳穴。还是逃不过……
黎南撑起身子，打开电脑，投身工作。马上要选副经理了，她情场失意，总要在职场上找回来吧。
可那人偏偏想与她作对一般，又来了一个电话。
黎南深吸了一口气才拿起手机面对，一看，气全从鼻腔里跑走了。左崎怎么会打她的电话？上次分别左崎决然的背影还印在她的脑海中。难道她想开了？
黎南稳住自己颤抖的手，声音带了一丝丝喜悦：“喂。”
左崎看了一眼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人，“你妈妈在我这里。”
蹭的一下站起来，四周射来奇怪的目光。黎南看向凌羽，示意她帮忙请假，立马抄起包，“我马上过去。”
她早该料到的，这火烧眉毛的焦灼感让她满头大汗，憋了一口恶气。
结婚后，她就一直尽量避免双方父母见面。她父母什么德行她可太清楚了，这些年她“割肉放血”才堪堪维持了平衡。
现在她只希望她的母亲还能要一点脸，不要说出什么要钱的话。
……
“哎呀，这个死丫头，早点接我的电话不就好了吗？我还费劲跑这一趟。”黎妈手掌在大腿摩了几下，看左崎不说话，一下子有点尴尬。
左崎暗暗看着她，皮肤暗黄，很瘦，衣服空空荡荡的，眼睛看着一处，时不时张望一下门口。
左崎与这位亲家母只见过几次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印象。看她说话，似乎还不知道小杰和小黎已经离婚了。
“你来找小黎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左崎猜想道。
小黎很少提及她的父母，嫁到他们家以后，过年也是没有回去过，可见与她的父母并不亲近。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也不能让这位亲家母找上门吧。
黎妈坐近了一点，但看左崎神情淡淡的样子，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脸红了一下。“就家里有点事，找她拿点钱。”
左崎点点头，不说话了。
电视机放着，却没有一个人看。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终于等到黎南回来。
左崎开了门，被黎南的金发闪了眼。她似乎很久没有去打理头发了，褪色了，有些枯燥。刚从公司赶来，她穿着蓝色衬衫，只披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脸有些红。
只是黎南一心在黎妈身上，没有看到左崎眷恋又克制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嘴。
黎南直接过去了，低沉的声音里是即将爆发的怒气，“跟我走。”
黎妈怔了一下，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离开这她拿不到钱。她慌乱中看了一眼左崎，淡定下来：“走什么？你赶紧把钱打过来，我马上就回去。”
“你……”黎南咬了咬唇，低下腰沉声说：“不走，你一分钱拿不到。”
看着黎南眼里威胁的光，黎妈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她很不对劲，“我不走，没拿到钱我不离开这。”
黎南眉头紧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和邵逸杰已经离婚了，你赖在这里也没用。你不走是吧，我走。”
黎妈一听这话，马上急了，她拉住黎南的手，“离婚？谁让你们离婚了？你个死丫头，你要死哦！”没有邵家，黎妈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笔债怕是很难还上，一着急就打了黎南几把。
左崎拉开黎南，“这是我家，请你注意点。”
“不是，离婚这么大的事！死丫头，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对吧！”黎妈想着虽然离婚了，可总有点情分在吧，可左崎越来越冷的脸，让她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黎南看着左崎抓着她的手，再看自己母亲要吃了她的样子，鼻头一酸。
“对不起，”黎南顺势牵上了左崎的手，她真的不想让左崎知道这些事，不想自己在左崎心里有一丝瑕疵，“我马上带走她。”
黎南顿了顿，瞥了一眼还在生气的黎母，冷笑一声。她松开了左崎的手，说：“我和这个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和这个家的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在松手那刻，左崎心空了一拍，她抿了一下唇，互不牵扯挺好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呢？
黎南捏紧了拳头，看向黎妈的眼神和刚刚看左崎的截然不同，像是冬夜里的烈风。黎妈搓了搓衣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黎妈着急地跟上去，没有黎南，她根本拿不到钱。她回头看了一眼左崎和这个家，心里对黎南的埋怨又多了几分。
出了门，黎妈的话就关不住了：“你什么毛病，邵家那么有钱，啊，你离婚干嘛，你以后上哪去找这样条件的。”
“我看你婆婆那个样子，肯定不愿意拿钱给咱们了，都是怪你，没离婚说不定还能有点钱。这有钱人家啊，就是冷漠。”
“闭嘴！”黎南停下脚步，怒喝一声，眼底猩红一片，“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
“你除了找我要钱，你还会什么？”黎南盯着她，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我说过了，赌博碰不得，碰不得！！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什么都要向我拿钱，我也是个人，我不累吗？我哪里去搞这么多钱给你！”
吼了一嗓子，黎南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黎妈显然被她吓懵了，一时说不出话，但很快就哭了出来，“你凶什么？我难道容易吗？你倒是给点钱就没事了，不用天天面对你爸。我呢……我说他两句，他就要动手。我……我想他赌博吗，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个白眼狼，自己这么滋润，从来没想过我和你弟弟。”
“呵……”黎南眼前一片模糊，嘴张闭了几次，声音梗在喉咙里。我要是没想过，就不会一次次地给钱了。
心里满是失望，黎南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要多少。”
突然就没声了，黎南回头看了黎妈一眼，心里紧张了。
黎妈不太敢看她，嘴唇抖了抖。
“多少？”黎南也不淡定了，这次的金额似乎不是她“割肉放血”能补得上的了。
“六……”
“六十万？”
“六百多万……”
天气明媚，可黎南却仿佛中了一道惊雷，她僵了几秒，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六……六百多……万……
黎妈捂着脸，似乎也是没脸见黎南，“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欠了这么多，前几天有高利贷的上门，我才知道他借了高利贷。”
“那也不会有这么多啊？”黎南的声音瘪了，她真的无法想象黎爸是怎么欠下这么多钱的。
黎妈擦了擦眼泪，抽噎道：“之前他每次都说是七八万，其实根本不止，我看他是上了人家的套了。后来还去借高利贷赌，呜呜~”
黎南把纸巾丢给她，自己还没哭呢……
“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天天打电话，天天找上门来催债。你老爸那个死鬼，一点本事没有，根本挡不住。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啊。”
“找我？”黎南冷笑一声，“找我有什么用？上次黎北无证驾驶撞人的事情我已经彻底没钱了。”
惹上高利贷有多麻烦，黎南深知其害，哪怕报警也没有用。上次她把所有存款提了，车卖了才摆平了黎北的事情，这次她是连卖房也补不上这个大窟窿了。
但是……她也不能不管他们。
想到那大山般的六百万，黎南脚一软，差点没站稳，她躲开黎妈过来扶的手，“你先回去吧，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黎妈尴尬地收回手，看了看她，还是说道：“那你得抓紧啊，不然那些人真的不客气的。”

黎南 亲妈先心疼你三秒

第十章 两个月
不到迫不得已，黎南还不想把离婚分来的房子卖了。
过了几天，她接到了来自高利贷的电话，听到了类似“威胁”的话。那一刻，黎南从未如此痛恨过她的父亲。
她不知道黎爸拖欠了多久，这次催债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可黎南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找到公司来。
大伙带着好奇探索的目光看着这群闯进公司并且大声喊着黎南名字的人，又把目光移到黎南身上。黎南一脸懵逼，很快明白过来。
那带头的人朝她走过来，“你就是黎南？”
他非常高，看167还穿着高跟鞋的黎南就像看小鸡仔一样。穿着黑夹克，脖子上几条纹身，气势逼人。
流氓混子黎南倒是见了不少，这种还是头一回遇上，呆呆地回了一句：“我是。”
他抱着膀子，中气十足地说：“你爸说，你会还钱。”
周围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黎南咬了咬唇，顾不上黎爸把她卖了的事情，低声说道：“大哥，你看咱能出去说话不？”
大哥唔了一声，动了动腿，黎南暗自松了一口气。
“说吧，啥时候还钱啊？”大哥上下打量了黎南一番。
黎南后退了半步，被人压一头的感觉让人害怕，“我已经在筹钱了，数额太大了，我能不能一点点地还？”
“哈哈哈哈。”大哥后面的小弟笑了起来，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小弟流里流气地走过来，“别说尼玛的废话，要么拿钱，要么拿命。”
黎南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她盯着那红毛，“杀人是犯法的。”
红毛笑了笑，眼神在黎南的丰满上流转，“我们不杀人。”说完，瞥了一眼大哥，似乎在征求某种意见。但收到大哥警告的眼神后，色眯眯地又看了几眼才后退。
“两个月，全款。不然我们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听说，你还有个老公在北京，还有个婆婆在这里。”
黎南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似乎忘了面前站着的是谁，“你什么意思？”
大哥看她反应，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我们总得拿到钱不是。”他随便说说的，没想到正中小姑娘的要害，“你婆家好像还挺有钱的。”
黎南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看来你的情报也不是很准，我已经离婚了，和那边没关系了。”
“没关系不要紧，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有关系。”红毛贱贱地说道。
心瞬间凉了半截，黎南像是灵魂出窍般的愣在了那里。她相信这些人说得出做得到，她不想连累左崎。像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黎南咬牙道：“我会还的。你们不要去找他们。”
……
黎南一直是个要强的女人。再苦再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伸手向人借过钱。她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以至于流落街头。
凌羽拉过她的行李箱，“走吧，去我那住。”
黎南刚想张口拒绝，被她一手封住，“别废话，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凌羽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她往地铁走，嘴里还不停地絮叨着：“你呀，就安心的住，我室友人很好的。你来也就是吃饭加双筷子的事，人多还热闹。实在不行，咱一起付房租呗。看在你是我学姐的份上，给你打半折啊。”
黎南心里感动，搂上她的肩膀，故作嫌弃地说：“你怎么和个老妈子一样啰嗦。”
晚上，黎南盘算着自己手里的钱，还差一百多万。
“叮咚”，黎南打开微信，收到了凌羽的转账。她跨下床，推开门对坐在沙发上的凌羽说：“我不要你的钱。”
凌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了，你就别逞强了好吗？”
哑口无言，黎南盯着手机界面，又听凌羽说：“抱歉，我只能拿这么多。”
黎南摇头，几步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你帮我交房租吧，这钱我不会收的。”
凌羽气得直接捶了她一拳，认识她这么久，一直是这个倔脾气。“现在不是耍个性的时候，黎南。”凌羽想到下午来的那几个人，脸上就差写着社会两个字了，她是真的担心黎南。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赵总，您能不能预支我半年的工资？”黎南站着，微微低下头。她不喜欢赵总，第一次见他，透过他的眼神黎南就能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可是他有背景，不用努力就能得到别人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位置。这是黎南第一次在他面前服软，虽然面上恭敬，但她知道自己内心是多么不甘愿。
赵总从自己的椅子上起来，笑呵呵过去把门关上了。黎南被他拉着坐在沙发上，“预支工资，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呀。”
黎南面向他，“我知道，可是我非常需要钱，您能不能宽容一下？”黎南使了使劲，把手从赵总手里抽出来。
“这……黎主管，你这就很难为我了。你也知道，这种事我是做不了主的。”
黎南不是没有看破赵总假装思考的样子，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扯出笑容：“赵总，您帮我说说话，总部一定会答应的。”
虽然半年的工资也没有多少，但这是目前黎南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了。
赵总看了一眼黎南包得严实的腿，快要没耐心的样子，“黎主管，我知道你欠了钱，但这事我真的没办法帮你。”
黎南早就预料到了，她不过就是来碰碰运气。
想让赵总帮她，她知道自己得付出一点代价。果不其然，赵总马上就接着说了：“小黎呀，你缺钱也可以跟我说啊，”赵总起身过去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晚上你来，我们好好聊聊。”
一直勉强的笑容此刻直接僵在脸上，黎南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张房卡，仿佛能把它盯穿似的。赵总知道她性子烈，一下想不过来也正常。他笑着把房卡塞进黎南的手里，顺道揩油，“好好想想。”
……
看着数字只减不加的状况，黎南瞥了一眼放在包上金灿灿的房卡。
“我出门一趟。”
凌羽抬头看了她一眼，化了精致的妆容。“你这是去哪？”
黎南身上散发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让她不得不注意到，她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黎南对她笑了笑，“出去办点事。”没等凌羽回话就急匆匆地出门了，“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室友端着泡面，把嘴里的嗦完，含糊不清地说：“你朋友打扮起来真不是盖的，她出去约会吗？”
约会……约个鬼！
奢华明亮的酒店大厅，靓丽的美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黎南按下电梯键，随着电梯的不断升高，她内心也越发的忐忑。
驻足在门前许久，黎南能听见里面电视播放的声音。打开这扇门，她会陷入什么样的境遇，黎南心里很清楚。
打开包拿出房卡。赵总穿着松垮的浴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很明显刚洗过澡。他对黎南的到来表示很开心，开了一瓶酒。
“小黎啊，我就知道你是个识趣的人。”赵总笑出大牙，凑近黎南。手摸上黎南的大腿，缓缓摩擦，另一只手从下面想撩起她的裙子。
黎南忍住烟酒味的恶心，抵着他的手，微微往后退。感觉被他摸过的地方都充满了恶臭，“赵总，我想你误会了。”如果说来的时候是带着那样的想法，这一刻的黎南简直想抽死之前的自己。
在赵总靠近的时候，她的心理和身体都在告诉自己做不到。
“小黎，在这种时候就不要装矜持了。”赵总闻到黎南身上的芳香，有些难以克制了，他压着黎南的肩膀，那只手熟练地从下面直驱而上。
“啊！”黎南惊呼，下意识护住自己，见他已经不能交谈，脑子一热直接顶上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赵总立马弹开来，捂着自己的命根子，疼得脸发红。“疯女人！”
黎南慌忙摆好裙子站起来，看着他还要过来，下意识甩了巴掌出去。赵总似乎没想过自己被打，愣住了。
还不解气，黎南拿起一边的酒杯泼了出去，红酒顺着他的脸往下流，染上了浴巾。黎南镇静下来了，往外跑，丢下一句“恶心。”

第十一章 跟我走
赵总的话语还回荡在黎南的耳边。
“你要是真高洁，就不会来酒店。尊严算什么？能给你钱吗？能帮你还债吗？尊严算个屁。我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
如果说黎南一身傲气地离开了公司，过了几天，生活狠狠地打击了她。没有公司让她去面试，她彻彻底底地失业了。
夜市里，车水马龙。黎南蹲在马路边，望着长长的车队伍。路上的行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开怀大笑，有的愁容满面。
她不过就是芸芸众生中的沧海一粟，在自己的生活中摸爬滚打，苦苦挣扎。都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父亲赌博的这些年，逐渐掏空了整个家庭，也掏空了她。
赵总说得对，尊严算个屁，自己这点可怜的自尊给自己带来过什么吗？黎南自嘲一声，抹去眼角的晶莹。
曾经的她一身傲骨，可也被这巨额欠款砸碎了。
……
周婕叹了一口气，不过不是为自己叹的，而是为了她的好朋友。
左崎盯着桌面上的一杯水已经几分钟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问她，她又总说没事。周婕觉得自己不瞎，不至于有没有事都看不出来。
敲了敲桌面，周婕忍不住开口：“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小杰出什么事了？”
左崎僵硬地摇头，她终于抬头看了周婕一眼。抿了抿唇，“我没事。”
周婕气急，“我又不傻！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啊。”
“真没事。”左崎尝试笑一笑，又觉得嘴角很重，扯不起来。她总不能告诉周婕，她爱上了自己的儿媳妇儿，甚至因为儿媳妇要和自己撇清关系让她感觉难受？
而且，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之前，虽然和黎南没有任何的联系，可左崎总感觉她们并不远，不然也不会在超市遇见黎南。
可自从上次见面分开后，黎南好像真的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明明她们就在一个城市里……
左崎知道自己很矛盾，可她无法忘记黎南。家里的每一处都能让她想起黎南，她们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在厨房里研究新菜品，在卧室里做瑜伽，在浴室在床上做爱。
那些日常温馨的画面一帧一帧在她脑子里无限循环播放，每一次她都是又笑又哭的。
“哎！？”周婕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左崎看向她，不知道她在惊讶什么。周婕把手机转过来，给左崎看照片，“这是不是分给小南的那套房？”
左崎拿过手机，仔细看了这几张图，当初装修她是盯过的，就是那套房。“照片哪来的？”
周婕吸了口饮料，“我朋友发给我的，她说她搬家了。所以……小南把房子卖了？”
左崎没说话，周婕又说：“不会吧，好好的干嘛卖房啊，再买可就难了啊。”
卖房……左崎微微皱眉，突然她坐直了身子，吓了周婕一跳。她想起来了，上次黎母过来，是来要钱的。
要到卖房的地步？
左崎下意识拿起手机，要打电话给黎南问问。点击的手指顿住了，“我和这个家的人也没有任何关系”，左崎咬了咬唇，把手机放下。
既然没关系了，她以什么立场去打这通电话呢？

今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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