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安门外大街|火锅店]---鱼可兼得
【二月仍寒，趁着初春未至，再次来到鱼可兼得品一次火锅。毕竟这烧锅子的事，如今吃着正好，到了夏时——谁还能耐着热吃？一气儿点了好几份，即便吃不完，也得过个瘾不是？等小二退下，才自行斟茶，虽说品不出个好坏，但好歹解渴。】
【往后挨了椅背，翘了个二郎腿，呆怔着看向窗外，心里到底还是琢磨着老师说的话。如今尚且能自己挑个去处，若真能去刑部，他老也能照看。只是——头疼地皱了皱眉，难受。】

【成光第四年的冬将去，京城草色却不见丁点，院中枣树秃着枝，好在微风依旧，将昨夜星点铺就的枝间雪吹落，高处不胜寒。寒冬二月，不如往年。以往燕子驻足堂前檐下，如今却不见衔泥春燕，二月春尚早，披上外氅，去赶今岁的冬末春始。】
【地安门外有一处火锅，四季皆是来客不绝，凛冬尤甚，今与二十四相约，不论其他，只谈风月。落座前将外氅脱下递于周太平，再与鹤洲对坐。】
是我来迟。【抬首间睐见空空如也的案桌，笑问。】点过了吗？

【出神时，对面来人落座。本与五哥相约，自不意外。素来是个懒散的，可如今当着兄长面前，也不好太过放肆。是以起身帮他张罗，提了茶壶，边斟茶边道。】
刚点过，好几样呢。一会五哥你看着够是不够，不够再添。
【纵然都是皇亲贵胄，但人在京城边上，自不好太过。毕竟朝中有一种人，称为御吏。要参人一本时，才不看人下碟。尤其如今我这未入仕的小贝子，也得战战兢兢的谨慎做人。怕的就是给额涅惹上大麻烦。】
【此间茶斟好，搁壶又道】再说，五哥你也没来迟，不过是我畏寒，路上走得快了些。

【才落座于桌前，便见他提壶灌满了一整盏茶水，温热的茶正好暖身子，来的好是时候，遂暗自赞颂了他甚有眼力见儿。然目光睇于茶水中的薄沫时，轻笑道。】
只喝茶怎么过瘾，前日我同銮驾一道往江南，带了些酒回来，今儿也拿来给你尝尝。
【复自周太平奉过来的食盒中提出那两坛桥酒来，安置于桌案上，再平推过去。】没来迟便好——这酒劲儿不大，正好给你暖暖身子。
【将开坛的任务交给他，直待那一刹那的酒香四溢。】

【原本还拘束着自己，不敢放肆。偏这时五皇兄提起酒，双眼一亮，连忙看着那从食盒提出来的两坛酒。哪里管它是否烈性，忙凑上前开坛，继而一嗅，笑着一拍掌。】
这酒可真够香的，五哥够意思，弟弟这厢先谢过了。【装模作样地起身躬身作辑，骨子里的皮性稍见端倪。礼罢落座，才叹说】说起来，从前在宫里时，额娘便不许我吃酒太多，说是酒多伤身。那时，是真的回回不尽兴。只出宫后，独酌无味，我便也懒得吃上一回了。
【话落一顿，想着五皇兄他们年长些许的兄长，都能伴驾江南，一时又有几分羡慕。】
就是不知这伴驾回来的酒，是否比之还得香醇许多？

【鹤洲年岁尚轻，头年往江南时，他尚且年幼，待到今日，已然成了健朗的青年，与我差的不过半头高。开坛酒香弥漫，其中隐约的桃香弥漫在空气中。他满意的笑正好被我捕捉到目光之中。】你还年幼，最好是喝这种的果酒，正是长身体时，莫因贪杯伤了身子。
【抬手落于食盒边上，继而道。】这有两坛，我们喝一坛，你带回去一坛。
【复再听他言起旧时事，不禁感叹天下额涅果真一个模样，连话也分毫不差。他尾音落下，一副落寞的表情尽收眼底。】差之不多，大清国土辽阔，还怕吃不到地方酒？你也别急，来日还有甚多机会。
【安慰过后，再多一句嘱咐。】到时别忘了也给五哥带一坛。

来日是来日，终究不同。
【到底也并非执拗之人，因此话是如此一句，却也不再多谈。倒是肚里酒中叫香味唤醒，实在也耐不住。忙唤小二送来两只酒杯，一一满上，与五皇兄碰杯后品。是为果酒，其中蔬果味香浓，配之淡淡酒香，倒是另有一番味道。】
其实能吃上几杯已然是不错，莫说贪杯，弟弟如今酒量可不行。这点自知之明尚且有，断不敢吃多了。【边说，边搁下杯】倒是来日若能那机会，甭说带与不带，你我兄弟一道吃才是正经，哪能落下其中一人？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青花盏中飘香，届时已有满座琳琅菜色，安置了整整一桌，复再想起方才他之言。摇首笑道。】方才你且说点了些，如今一看，当真属忒多，再多三五人也是吃不完的。
【木箸夹了块鲜辣多汁的羊肉，送入唇齿之间，再配上一盏清酿，堪称一绝。】你放血啦。
【执起筷隔着雾气又夹起一块鱼丸，搁置在盘中。】一个也不落！五哥最爱藏酒，你若哪日馋了，便来我府上，就在枣树胡同。

哪能？五哥你就吃那么少？弟弟一人至少能吃一半。
【哪怕是未曾开吃，也先夸下海口。至于最后是否真能吃掉一半，那就是之后的事。至少在在任何事里，气势绝不能垮掉。今日出门不曾带何人，倒是累得五哥那边跟来的周太平张罗伺候。但大抵平常也是习惯了，却不觉有甚不妥。】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我还想练得如同兄长们一般，别说千杯不醉，至少也得百杯不倒。骑射读书难挣第一，我寻摸着，总得有能拿得出手的绝活，不然回头也没事能吹嘘了。

【春困秋乏，才一打春便有了食欲不振的预兆，除却火锅烤肉，对旁的炒菜皆无甚么偏爱。今儿索性他选的地儿好，这便多吃了许多，却不想他竟更能吃。】
【畅然碰杯后，各自饮尽，抿去嘴上残留的酒香，再道。】许是天气变化难测，少了食欲，也就是火锅才开了开胃。
【他倒是健谈，话语中可见畅快的如一张白纸，又似跳脱的兔。】你倒是容易满足，既如此，你我好生切磋琢磨，也堪称一代酒仙了。
【桌上水雾腾腾，两厢闲话，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