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颜正要迎着太阳傻傻地笑出来,忽然迟钝地一声大叫,自己的腿也软了——冬末的土地公说了,不能因为开要春了就藐视他老人家的存在,敢不穿厚裤就出来,摔倒就是你们的惩罚。
然后被其他男生扶去医疗室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季远给温牧澜打热水暖手。很远的时候创伤的女孩子就一脸女王陛下样地挥手招呼她,漂亮的五官神采飞扬,“我刚腿抽筋。你呢,怎么也来了?”
她尚未回答,医生就拖过去检查了一番,然后遗憾地表示:“有点像骨折。”
“呃?那不就要休息好久咯?那你怎么上学啊?你要挤公车呢!”温牧澜说着,又自己回答:“啊,说起来赵颜你和季猪头家不远呢……喂,猪头,你反正刚转学过去不久,顺便送她一下啦。”
季远侧脸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眼眸微微一闪,然后他抬起头很漂亮地笑了。橙色的一片暖光像是童话最后定格的场景,他笑起来像是水波微漾一样好看耀眼,像是清晨苏醒后拼命回忆却也只能记得片段的失真梦境。
“好。”
清亮柔软的声音从樱色的薄唇里随意滚落,却掷地有声。
心底的花朵呐,一瞬间开成了最迷人最热烈的姿态啊。
然后的在一起就很水到渠成了。
从第一次被牵着满满爬上6点半的班车,到最后一次可以自己上去他却仍然习惯性地站着用身体建造出一道守护屏障;从激动的辗转反侧睡不着,到最后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期望能在深夜里也遇见——
最后一次被接回去的时候,少年安静得像是一只振翅前回眸朝巢穴投去最后一个凝望的白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老榕树新广告牌以及荫翳的天空的衬托下,隐隐勾勒出了忧伤的味道。
“……呃,你有跟白头发啊。”赵颜忽然轻轻地开口,然后自然地抬手拿起指甲刀一剪。手心里就多了一跟小拇指般长的细发,“啊,怎么是金色的?”
他接过去看了眼,随口接上:“还有许多。”
“好像是呃。”她探过去,毛茸茸的围脖扫过了他脸上的伤痕,他皱皱眉,躲开了。——就在这个瞬间,她捏在食指和拇指间被仔细观察着的头发就被拽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他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可是之后又出现了连续几次看起来很巧合的失误,他略微估计了下,侧过脸,“你好像已经拔了我大概九根头发了。”
她瞬间呆了。
他又淡淡一笑,“要头发干什么?结同心结?”
赵颜张大了嘴巴,呃呃两声后,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很小声地说,“……据说拿着头发就算来世也能找到。”——眼眸闪闪,就是不敢去看他。
季远沉默了好几秒钟,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慌乱逃窜下车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在一片喧嚣中声音低沉清澈地开口说:“何必等来世,来世谁还认识谁?”说着,自然地取出手机,“你号码多少?”
迟钝了好几拍后,她终于慌忙地从口袋里拽出了自己的Blackberry。
于是就知道了他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