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原路返回,一番左顾右盼,皆不见穆羽和卓东来、游所为等人的身影。
她走得飞快,以致于穆羽和卓东来、游所为一时半刻尚未迎头追上。
由于行走得太过匆忙,穆桂英额上渗出了汗珠。
穆桂英收剑入鞘,从腰间取出丝巾。
一阵怪风呼啸而过,穆桂英掌中的丝巾被这阵怪风给刮走了。
穆桂英连忙举步追上。
丝巾一路随风飘舞,忽然笔直坠落,不偏不倚地盖在了一块墓碑之上。
这对逝者大为不敬。
穆桂英赶紧走到坟冢前,朝墓碑主人拱手请罪:“穆桂英无状,无意叨扰阁下长眠于此,这就上前取走丝巾,多有得罪了!”
穆桂英朝墓碑主人拜了三拜,行至墓碑前取下丝巾。
雕刻在墓碑上的七个大字骤然呈现在穆桂英面前——
「师妹简碧瑶之墓」。
待看清墓碑主人的名姓,穆桂英震惊莫名,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究竟是何人诅咒碧瑶?
简直可恨至极!」
穆桂英迅速冲到墓碑前,仔细辨认字迹,耶律皓南的面容在她脑海中一掠而过。
耶律皓南三年前离开华山云台观,曾经修书给穆桂英报平安。
穆桂英大致认得这是耶律皓南的字迹无误。
穆桂英六神无主地仔细回顾前尘过往,内心激起了惊涛骇浪——
「师父不是曾经有言在先,碧瑶福大命大,被跟在师兄身边的四名契丹兵从水中救起来了么?
两年前碧瑶的爹娘和幼弟不幸遇难,碧瑶必须赶回汴京城为简大人和简夫人守孝,然后便一直栖身于相府!
话虽如此,两年来我不过耳闻师父提及,却始终不曾亲眼目睹碧瑶完好无损地立于我面前!
如今回想,即便碧瑶守孝期间必须足不出户,不便前来与我相见,大可托人捎来手书一封?
但碧瑶不曾,他从不曾!
莫非师父有心欺瞒于我?
他惧怕我经受不住碧瑶堕崖身亡的打击,所以不得不扯谎?
不怪我在梦中几次三番梦见碧瑶堕崖身亡的情景!
若非亲眼所见,又为何会周而复始地反复历经同一个梦魇!
如此说来,碧瑶当真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不……不!」
穆桂英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抱头,蹲坐于一座坟冢前。
穆羽和卓东来、游所为追踪至此,见此情景,皆对穆桂英的现状发自肺腑的关怀和担忧。
穆羽快步走到穆桂英面前,伸手搭着穆桂英的肩,神色焦急地启唇问曰:“桂英,为父可算跟上妳了!妳为何身在此处?”
穆羽回眸望向坟冢,只见墓碑之上雕刻着「师妹简碧瑶之墓」这七个大字,蓦然一惊——
「此处竟然是碧瑶丫头的坟冢!
两年前我早已知晓,并不得不接纳碧瑶丫头已然堕崖身亡的事实!
我见桂英为碧瑶丫头的变故终日浑浑噩噩,悲痛不已,曾对他疾言厉色!
我甚至破天荒头一回对桂英动了粗,然而他的情形仍然时好时坏!
迫于无奈之下,我唯有和希夷先生共同隐瞒碧瑶丫头堕崖身亡的真相,唯有顺着桂英的心意含糊其辞!
如今桂英乍然发现这座坟冢,若让他重新面对碧瑶丫头堕崖身亡的事实,只怕悲剧会再度重演!
事已至此,我必须继续隐瞒下去!」
穆羽略一思索,他望向穆桂英,蹙眉曰:“「师妹简碧瑶之墓」?”
穆桂英闻言,徐徐放下双手,茫然地抬眸望向穆羽。
穆羽背对着穆桂英,对卓东来和游所为使了个眼色。
卓东来和游所为很快会意,一同围上前来。
卓东来询问穆羽:“寨主,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穆桂英的目光凝注之下,穆羽流露出极为愤慨的神情。
穆羽迅速回身指向墓碑,刻意怒吼连连:“东来、所为,汝等快来仔细瞧瞧!「师妹简碧瑶之墓」!究竟是何人修建这座莫须有的坟冢,如此恶毒地诅咒碧瑶丫头?”
游所为故意一惊一乍:“竟有这等事?”
游所为和卓东来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同上前一看究竟。
须臾,卓东来和游所为又一同转过来身来,不动声色地配合着穆羽。
游所为连连颔首,下了结论:“唔,小姐绝不可能一时无聊恶作剧!或许是那辽国国师耶律皓南所为!”
穆羽耳闻游所为所言,略一沉吟,若有所悟——
「殿下顾念他和碧瑶丫头的师兄妹情谊,煞费心机地为碧瑶丫头修建了这座坟冢!」
穆羽喟然一叹,颔首曰:“极有可能!”
卓东来故作沉思状,启唇曰:“这其中必定有诈!”
穆桂英闻言一怔,望向坟冢。
她愈想愈不对劲——
「师兄为何要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他如此诅咒碧瑶究竟意欲何为?
这实在于理不合!
其中必有蹊跷!」
卓东来和游所为一同行至穆桂英面前。
卓东来略一沉吟,向穆桂英开口询问:“小姐,妳可有认出方才一路跟踪我们的究竟是何人?”
经卓东来如此一提醒,穆桂英才恍然想起。
她被此事一搅和,竟忘了正事要紧。
穆桂英答曰:“我一路追赶,并未发现那名神秘黑衣人的踪迹!倒是见到一名女子从草丛中步出!我看他并非朝廷派来的爪牙,应当是附近的村民,便随他去了!”
在穆羽的眼神示意下,卓东来和游所为不动声色地配合演出。
卓东来故作沉思状,启唇问曰:“小姐,属下依照常理推断,那名神秘黑衣人可是刻意绕过这座坟冢边上,见妳即将追上他,故意稍作逗留,又慌慌张张地继续逃走?
穆桂英努力回想,颔首答曰:“确有此事!”
游所为煞有介事地提醒穆桂英:“小姐,提防有诈!这名神秘黑衣人如此鬼鬼祟祟,行踪可疑,你不可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