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从不对自己的父亲形容太多。
某种意义上，是她自己也不了解太多，即使那是他的父亲。
宰相，宰相千金。
她常觉得，与父亲也就只有这点联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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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算忙，只是那些不忙的时间并不是给她的。
这个道理，小月很早就明白了。
他们家有漂亮的落地窗，能清楚地看到沿正门方向的美丽庭院。
小月承认，落地窗是她最喜欢的一双眼睛。阳光，百合，枝头白鸽，习魔法的少年，以及父亲。
落地窗也是无形的墙。
父亲的目光很少从庭院那边望到大厅里来，而小月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只是看着，不曾打扰。
听话又懂事，宰相千金需要的人设，完美地教会了小月接受事实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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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也做过不成熟的孩子。
大羿是个好哥哥，小月不会嫉妒他。
她只是常常烦恼，为何没有作为男孩子出生。
那天她对着镜子，一狠手剪断头发时，凝视地上湖蓝的发丝，一丝眼泪都没有。
但与母亲谈话时，却不自觉伤心痛哭。
“变得更强，父亲就会喜欢我了。”
“那只是因为你还未长大……”
可逐渐成长后，理解的反而是母亲安慰的谎言。
似乎很残酷，不过成长也会带给她别的感受。
就像小月同马修周旋时，在谈话里生出的那一丝庆幸。
还好她不曾对强大抱有那般执念。
唯独这一点，她对父亲没有给过任何希望的疏离无比地感激。

小月知道，父亲眼中，她是作为月族公主活着的。
“朋友再交多少都可以，复兴月族是首要任务。”
当大羿哥哥说出这样的话时，她终是看到父亲在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影子。
如果她没遇见美星和菲洛，没遇见那些重要的朋友，兴许她就毫不怀疑地站在了父亲这边。
可是她遇见了，此后她只会成为一个人。
只会活成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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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记忆废墟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乐遥依偎在莫奈的旁边，小月忽然就开始思念母亲。
也想问问母亲，到底为何选择了父亲。
不过这个一瞬间的好奇与疑惑被她一下子打消了。
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亲是谁。
她只做她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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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段时间，父亲连大羿哥哥都很少过问了。王国政治形势复杂，他有了相当不错的理由。
于是小月，看了许多次他的背影。
偶然一次撞见他自私自利的行为，后来的背影就都笼在了无法消散的阴云里。
那时她才意识到，父亲离去时阳光从不明媚，好像空气总是冷的，远方也总是石灰色的。
即便是晴天，小月眼中依然如此。
这也许是因为她与父亲关系的淡薄。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父亲是那样的一个人了呢，还是说多久以前，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了呢。
兴许是很早以前了，同小月的记忆与印象一点也不违和。
月光在熟悉的落地窗上徘徊，倒映出她的一整个身影，渐趋明显，挣扎中的小月好像看见了未来某个艰难的选择，使她手指一缩。
她暂时还可以说那是被寒意刺痛的。

在经历那些变故后，小月也想象过一场梦。
她同父亲相对站着，直面父亲的目光。
她以前相当渴望父亲认同地看着她，现在是实现了，但绝不是她曾经期望的形式。
天昏暗得好似末日，想必宇宙诞生之际的混沌也不过如此色彩。
但小月还是捕捉到了自己被拉得很长的恍惚光影，一直延伸到接近父亲的脚前。
“你要以月族的复兴为重。”梦里那一瞬间不知是父亲说的还是大羿哥哥说的。
在还梦着这些的时候，她突然惊醒，走过大厅，破旧的落地窗的一道裂痕将庭中月色分成了两边。
瓷砖上是碎片状细碎的光。
小月不是没有理解过月族公主的意义，她也从未逃避过这个责任。先祖们会怎样判断她与父亲的对错，已经无从知晓了，以后会怎样，也是以后的事了。
这些事，她可远比父亲清楚多了。
所以，真有那个时候，她会有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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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选择”的痛苦，还是进入水月沧澜时。
那时小月脑子很乱。
神圣的地方水月沧澜，以及菲洛的过去。
“我很抱歉，菲洛。”小月就只能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她说的当然是宰相的事。
按常理说，这样的无奈总要使她们渐行渐远。
不过菲洛仍然握住了她的手。
这世界上成就了最独一无二的小月的事物，想必就是朋友。
后来她一想到这个词，总是笑意盈盈，转而又在突然间，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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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是温柔的人，宰相冷漠而自私，甚至有些不择手段。
她绝不认同父亲的种种做法。
但小月也有自私的时候，只是这里面有她自己的方式。
当她回忆过往，才发现父亲很多方面是给自己留有余地的。
至少不会过分地严苛，还会担心是否拖累她，也逐渐默许了她个人的人生。
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家人。
落地窗换了新的后，宰相难得坐在大厅里，对着刚从王庭里回来的小月点点头。
“辛苦了。”
小月盯着父亲全白的头发，说着：“父亲，您也快老了。”
那些已经追逐不到的东西，就不要一直错下去了。
她在很久前已经说过这样的话，这次倒是没有说出口。
宰相没回答她，独自一人走进了庭院里，不知道又去思考什么去了。

这算是与父亲的残篇吗，小月想，也算是吧。
她与父亲，所有的篇章都像残篇，总没有个完整的定义。
更多的，她一无所知。
在这之后的事，她也难以预料。
回忆这么多，她还是无法描述父亲。
不过，宰相，宰相千金，哪怕仅是这点联系。
她也绝没有后悔过。

end

庆祝我爱她的又一年

再看一遍发现ooc有点严重请见谅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