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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梦魂惊,落叶西风别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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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1-03-03 22:05回复
    @乌苏九韶


    2楼2021-03-0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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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rk,背景:禄平搁置山东的湖石,被达春亲信知晓,并禄平瞒报之事,一并汇报给达春。达春东山再起后,因曾与郑王手下做事,故暗地里投靠郑王,将其事告知。郑王虽与怡、襄从小交好,但随年纪渐长,问鼎之心愈烈,甚至几位兄长都可能为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郑得知此机遇难得,与宣王筹谋,欲见二虎相争之势,示意达春将此事汇报给豫王(知豫、荣关系亲近),打算暗地里搅弄前朝风云。


      3楼2021-03-0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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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是难得独处的时光。多西晖与雅尔哈正是闯祸闹腾的年岁,白日里我不仅要忙着替他们“摆平”各种琐事,也要经常给奇思妙想爱说话的小孩出出“主意”,随着他们渐渐长大,我在慈母之外更多扮演着朋友的角色。但小闺女不同,将将会走路,晚上也要人哄睡,xx步出后,往花房去的路上,冠云楼内明灯晃着两幢人影,我便知费扬阿仍在】
        【月泻半墙,临走掐了数支芍药并一把熏蚊的夜来香捧在怀里,回到偕臧廊庑下时,已现茕茕身影。随着十二年他同我先后进爵敕位,鸦儿胡同的这座府邸不可不谓赫然京中。静籁如斯夜的王府,我恍然忆起近来频频往来的书信,分明已有波流暗涌】
        【抬步推门到房中,笑瞧他坐在罗汉榻上,只取了瓶坐到炕沿儿,悉心修枝、剪叶,适才道一声】费扬阿到底是长大了,如今也不像从前那样,赖着不走留邸夜宿了。
        【顽笑着打趣一句,随着银剪果断绞落绿枝,徐徐添一句与当下时局无二的不寻常】你们哥儿俩近来聊得也是愈发晚了。


        5楼2021-03-05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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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几之上,仍是一局残棋。】
          【或许,还不到分胜负的时候。在费扬阿离去不久,景泰蓝自鸣钟“嘀嗒、嘀嗒”声中,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即便我仍端详着棋局,业已知是何人来此。这王邸之中大抵除却她,无人会在此刻“叨扰”冠云楼内的郑王。未曾抬眼,只是笑着道】
          原以为你已睡了,还想着这个时辰我便在冠云楼歇着,不去扰你了。【抬眼望过她,添道】孩子都睡了?
          【费扬阿废了的一臂,是我难以言喻的心疾,可惜京中的太医院,江湖上神乎其神的神医、名医,在我眼中皆是昏庸无能之辈,否则怎能无解?一手扶着膝,再闻妻后话之余,并未有甚么隐瞒,直言不讳道】
          当下的廊庙,四位和硕亲王。廉王、怡王、襄王,还有本王——【面上是难掩的得意】趋炎附势者,早已在猜度汗父心思。可帝王心思,如何能轻易教人猜中?门客也好、下属官吏也罢,他们想押宝,也不能不让他们押,那些你瞧见的书信不外如是。
          【我的野心,从未隐瞒过妻。于是便有了当下与她笑谈】我们也在猜度汗父的心思。于他而言,究竟是儿子还是臣子,你出身权门氏族,又见识过紫禁城的风雨,该知我们这家子,争起“祖产”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死一两个无辜者,在悉数平常不过了。
          【随着这句话,便是妻果断的绞落绿枝,窥一眼落在青砖上无用的枝】四川除匪患,修“小路茶道”、“大路茶道”,虽皆是千秋功业,可教他折了一臂,我总觉得难受。好在他这两年行事愈发沉稳,我也算放心了。
          【这大抵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一顿,又道】你知的,我最疼这个小弟。


          8楼2021-03-05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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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眸瞥去案几上棋布错峙,沈静端详片刻,余光一睥我这侧茶盏,从前侍茶便知其早失温度,方才兴味索然地摇头哂道】不下完便散了局,胜负未分,不像你们。
            【费扬阿废其一臂,北国江南再无圣手能治,也令我心痛。抬腕剪去最后一枝,而后将花瓣硕大的芍药高低簇就,扦于瓶中】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小子吃了苦头,你也得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所谓牺牲一两微末无辜者平常不过之言,属实平常到无法在我心里引起波澜;可唯独一句无所不用其极,却很难不教我侧目——我恍然意识到,我的夫君、郑王府的一家之主,胸臆间对黼座与权势的恋栈与渴慕,在我也不知晓的时间里滋生了更多。随着一瓶鲜活的花卉置于桌案,一声话语掷地直白】
            无所不用其极,便是为争这家产,牺牲孰人皆可么?
            【世人,又或是他爱新觉罗家的人,心中所存大道万千,各不相同。我与他虽为夫妻,但有时,譬如这句话语,在我脑海思忖良久,实在不得其解——大道万千,我问的便是他的“道”。】


            9楼2021-03-07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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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2021-03-08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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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上自有几分运筹帷幄之意】不急分一时输赢。
                【实乃当我说出那句“死一两个无辜者,在悉数平常不过了”时,思绪一瞬回溯成光四年,我与费扬阿赴榆林,是一腔热血;是为了树德务滋,除恶务本;是为无辜者林秉中的命。也仍记得,我同彼时仍是女吏的妻道说“世道下的一粒沙、一粒米,落在一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世道缘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本想改变世道,可最终我与范中焘又有何异?】
                【贪恋权位、野心滋生,我妄图执掌神器。我这样的人,若不当帝王,留着一条命又有何用? 当妻的话问出口,我竟有了几分语塞,在静默片刻后,我才道】
                是——
                【我这双手,本应提笔著文章,书写治国良策,不应沾染血迹、不应行诸多龌龊之事。可我又甚至,自我与费扬阿决议搅弄风云始,便无回头路。横渠四句立世的少年,终究败在了欲望、野心之下】
                夫人,古往今来,这天下又有几位权倾朝野的藩王能得善终?


                11楼2021-03-08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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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瓶中开得妍硕的芍药,当下季节里属翊坤宫开得最好,夏时我总喜欢去采几支装点殿中……恍然想起今岁元月吉日的嘉宴中,我与明月再度晤面禁宫,一切却变得微妙。妯娌之间本便是兄弟间关系的延伸,更遑论是皇家?二王之间抵牾既生,所起之风便不止涉及两家王府。如今他野心蓬勃,势位煊赫,即便我安于平日澹然的生活,都不能再目空那些一个个鱼贯而来“押宝”的门客。我的确不再是那个从前荫于权门羽翮长成、对真正的世道一无所知的格格,执掌中馈五余载,而今为了儿女安泰、阖府荣耀,便难再置身事外】
                  可还记得,四年时,我问你世道是如何,你答黑是白,白是黑——
                  【看向他的眸光投向这盘难解难分的棋局,神态端得肃然,似投入其中一方,欲分辨出攻守转换的谋略。棋盘上黑白子分明,但这并不紧要】
                  如今看来,未必不是先分胜负,才有黑白。
                  【胜者能定“黑白”,或许便是古往今来属于帝王将相的秘密,不见于经传,默会在人心。但此刻二人不言自明的却是,昔年横渠四句立世的洒落少年,终也要在野心的裹挟下粉墨登场了。想起那时颓然与我倾诉世道荒唐的他,我也哂笑,讥诮过往天真也好,讥诮我与昔年旧友身不由己的命运也罢,今非昔比,不过寥寥数载。】


                  12楼2021-03-09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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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会忘记?我与费扬阿的落败、铩羽而归,我登曹邸,外翁那一席话却教我心惊胆寒。少年以为的天下、所见的天下,全然不一。当与妻谈及旧事,竟有几分自嘲、失神】
                    快八年了,范中焘、范家的生意,遍布关中之地,“皇商”这块招牌,是当真值钱,无人敢动、只得眼巴巴的给范家送银子。四年时,枉死的林秉中,只剩一座孤坟诉说这一生。
                    【除却我与费扬阿,还有谁能记得林秉中这个名字?而这笔仇,即便贵为当朝亲王、手握重权,尚无可奈何。世道,是甚么样的呢?当我在回溯一切的开端,大抵是自那时起,我与费扬阿的争心,一步一步彰显,而这场棋局,在尘埃落定之际,谁也不知胜负】树德务滋,除恶务本,我未曾有一日忘却这八个字。
                    雁夕,【少有的,唤起了她的字】我从不想害任何人。
                    【望着衣摆上的海水江崖纹饰,伸手去握过妻的手。而不得不去承认的是,横渠四句于我而言,已不在奉为圭臬缓又道】大清国四百余年,列祖列宗创下的基业、立下的基石,这山河让人贪恋,中正的御路,我确是想踏上,可不光是我,荣王、廉王、怡王、豫王——
                    【是至亲好友,也有生死兄弟】他们就不想吗?青史是赢家来写,黑白也未必不是。


                    13楼2021-03-09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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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嫁的女儿与娘家,便如自江中分流的溪水,奔腾徐行便不再交汇, 此后毋论顺涧流渠,冷暖自知,不可回首。而半身骨血相通的兄长,嫁与皇嗣的故友,在这隔纱隔山的罅隙之间,从今往后又能交付几多真心。是以父女早非从前的父女,兄友或则亦然。在这静悄悄的夜里,我恍觉已与从前相去渐远,也第一次感到心中孑然】
                      【女流之辈自不能论说权术,可世事万千大抵相类。静静聆听着他所言,当真是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而这厢话语论起觊觎这江山社稷的基业云云,论索取与给予,这便是前者了】
                      人人都想坐拥江山,可又曾想过能给予这江山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一个不是一代枭雄,可哪朝哪代不是野有饿殍?张载那横渠四句有三句皆是宏大缥缈,唯独为生民立命,能成其事者便不负一世英名
                      【握上他手,想到从前尚很年少时在廊庑袛奉的那几载时日,低低喃一句,唯能是现于夫妻间的夜话】……可做孤家寡人真有那么好么


                      14楼2021-03-09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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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楼2021-03-09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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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是传颂不衰的四句,尤其是为“万世开太平”,文人或可道一句寄寓愿景宏大,可之于政治家而言,实在是夸口狂言。难得与他争辩,反问】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欲为天地立心,天地视你何如?
                          【登得御极便算是好吗?但笑道】你说的这些趋之若鹜流血丢命的故事,皆是听来传来,浑不如我看见的真切。
                          【执过案几蒲扇,轻轻摇起】世人看来,帝王江山在握,执掌生杀予夺之权,无所不能,殊不知紫禁城亦是天下规矩最繁琐森严之地,该有的家事桩桩件件不少断,遑论旰食宵衣为国事操劳,肩上担任何其重也……【真正称孤道寡之人,怎会将悔与愧让他人知晓?】哎,说好了,若有那一日,你可别后悔没择闲云野鹤那条道。
                          【斜靠在他怀中一顿,想到方才所言,蓦地续问】所以牧其现,你可曾想过,你能给予江山什么?


                          17楼2021-03-09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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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人不过如一芥子,在天地之间,又算得上甚么人物呢?这片疆域之上,除却寥寥有踏足、征战过的痕迹,胜于无边无垠的雨林、戈壁、海域,那些千古流传的奇人异事录,都是在无声的诉说人的渺小】
                            【妻的那句话,说的不错。畴昔身为女吏的乌苏氏,袛奉养心殿。而彼时正值盛年帝王、圆明园太上交锋之际。我等身为儿子,从未或许也从未想过父亲的失意、踌躇,却逃不过身为养心殿女吏的眼。可我并未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执过棋,掂量在手,笑道】
                            正红旗固山额真、兵部参议、又添和硕衔,旁人眼里这些皆是顶尊贵的荣耀,可实际呢?能赐下也能随时收回,说句实在的,与棋子何异?
                            【或许,还因费扬阿的失意。低声的一句,有不计代价、杀伐果决】可我不想当棋子,而是要当执棋人。
                            【并不知道,如若来岁得偿夙愿,能给予天下甚么,甚至从未想过。只是当妻如此发问之际,我在沉默的良久之间,却仍是以四个字回她】
                            除恶务尽。唯有这样,才能使得善者善终,恶者归罪。


                            18楼2021-03-10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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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诉说之际,脑海里浮现出袛奉明殿的场景,那本是世间最为考校人心之地。也许牧其现口中这句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谋机心并不寡见,我倏忽在想,我自幼知交的兄长,禁宫熟识的阿哥,会否也如他这般“无所不用其极”?……瞬间油然一份难以言说的苦楚,而后湮没在没有回音的夜里。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时某些方面的颖悟并非一件好事,而在既往情谊的交错之下,去择上善如水的中庸之道,或许是当下于我唯一的选择】
                              黑白善恶可以泾渭确凿,时而又总不绝对,故而才有那句公道自在人心【讲完这话,我看向牖外这轮上弦月】只要无愧便好。
                              【然而谈无愧怍亦不易,便是后话了】


                              19楼2021-03-11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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