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哥哥!(宫人将花灯捧来,我便顺理成章地伸臂抱在怀里细看)明岁上元节,我就央求母亲允我出宫过,届时我就带这个灯去——我肯定不往人潮中挤,否则别人给我的灯碰坏了怎么办?”
(忙不迭地道声谢,眸光一时都逡巡在这只工致绝伦的走马灯上,虽还未置明烛于其中,但论及花样、叶轮乃至灯下的铃铎和碎珠子,匠人俱做得用足了心,已叫我能想见似“映光鱼隐现、转影骑纵横”的情状。亦把“不行于色”的教条暂丢到一边——在兄长跟前还有甚么矜庄架势可端的?)
“我听做我侍读的叩德姐姐说,东华门外的灯市口年年都有各色花灯堆出个大鳌山,辉明炫目,好看得很,(青黛稍舒,发下一桩愿)我早晚也要在仰山堂里攒一座小的。”
(内廷并不缺富丽华美的陈设,盛筵上有宝光流离、衣香鬓影,有万国衣冠拜冕旒,却毋见八方烟花、七星宝塔、三山同乐,惟无如坊间烟火气的热闹:这偏偏是长居深宫的年幼帝姬刻下至为向往的东西。)
“哥哥小瞧人,(很不服气地辩驳)九连环怎么是小孩子玩意儿,三国诸葛武侯的夫人黄月英也解这个——她可是位才智卓绝的哲妇,武侯造木牛流马亦有她襄助。”
(神思一转,再作恍然了悟的模样:)
“哦,我晓得了,旁人都说哥哥得皇父看重,现下爵封郡王,来日还要做亲王、做爱新觉罗家的千里驹、巴图鲁,往后怕是不得空再哄我玩,如今看来,哥哥果真已是大人,(脸孔上怎么都欠几分泫然,索性故意垂下眼皮去)就开始嫌弃我稚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