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疼你,旁的还疼谁去啊?(錾银的顶盖嵌得严丝合缝,旋将袖炉拢进襟怀)像你与静则、文徵,再推及卓猷、怀昌,哪一个到寿康宫来、在我跟前,甚么也不必做,我看你们都是最好最好的。”
(昔岁我入掖庭前,业曾在母家做过十三年最得偏怜的幺女,到今在椒掖中困囿了三十年,从前许多亲眷是一面也未能再见过了,故此我重情、念旧,早成了深镌在骨血里的本能。我望与我同姓富察氏的女郎毋需复进深闱,可惜这并不能如我所愿,是以,惟想伴她们走得远些、更远些......)
(银匙探往菱粉糕上,截下极小的一角,糕饼融在喉舌内,终于再添以后话。)
“可是——照瑜,慈宁宫是不一样的。姑母不是觉得你做得不够,但有些关节,我总要教你了然。”
(到头来,再功勋卓著的门庭、再溯源深远的姓氏还是撇不开一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紫禁城固然囊括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殿室,而至为尊贵的“帝王家”么——其实便无非乾清、坤宁、慈宁三处......)
“我晓得你为绣衾耗了心力,我还晓得其中钦嫔亦出了主意、丽妃亦作了筹划,偏她们两个的名姓却并未教母后皇太后听到,是不是?”
(犹喟一声:)
“丽妃冠姓乌苏氏,是京中一等的钟鼎将门,先朝惠妃在生时,我曾蒙受她数载的照拂;钦嫔文氏乃汉军旗出身,此番文家幼妹亦是你表兄王邸送进宫。如今你瞧姑母是一人独居寿康,因熬过文宗皇帝的妃嫔确也无几。然而设使再早上二十年,我在东西十二宫内也堪算得遍结兰襟:姑母的意思,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