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范没有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也不想去一探究竟,这只不过是无聊的旅途中随便开启的话题罢了,打发时间而已,何必费神。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
基范闭上眼睛,感受到飞机慢慢落地在跑道上滑行,稳稳停住。舱门打开,机上的人开始取自己的行李,有秩序的下机离开。
“不下吗?”邻座的女生笑着推推基范。
基范睁开眼睛,对着女生第一次笑了,“坐了这么长时间当然要下了!”
基范的笑容让女生愣了神,温暖柔和,似曾相识。回过神的时候,基范已经站在了舱门口。
当双脚踏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的时候,基范仰头望天,也是一个看不到星星的喧闹都市呢。可是,为什么初夏微凉的晚风吹在身上会是温暖的?基范在夜色中再一次微笑,这就叫属于自己的地方吧,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带有自己的温度,呼吸起来都是那么的合拍。
刚刚出关,就看到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来回走动的希澈和站在一边盯着出关口的英云。因为是半夜,机场人不多,穿着堪称朴素的希澈却仍然引得仅有的几个路过他身边的人再次回头。不管怎样都是会引人注目的人啊。
看到基范出来,英云马上迎上去,拍打起来。
“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基范任由英云拍打,不说话,只是笑。
希澈在英云身后,抱臂而立。基范的眼神与希澈的相遇之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微的僵硬。希澈跨步上前,狠狠的拍了基范的胳膊。
“干嘛一看到我就一副吃了苍蝇噎住的表情,我很难看吗?”
基范并不躲闪,面对希澈的质问,只轻声说:“哥,我回来了。”
希澈动作一滞,瞬间变换了神色。
“回来就好。”
温柔的让基范心疼的语气,蕴藏着深深的哀伤。
金希澈,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长大,聪明,坚强,骄傲,自信到几乎自负的地步。从小到大,他一直被基范当做偶像。儿子,兄长,会长,他所扮演的角色全都无懈可击,无法超越。任何站在他身边的人都会失去原本的光芒。除了李东海。
除了李东海。
小小的基范第一次见到被希澈拉着进屋的东海时,真的被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淋得湿透却挺直了脊背,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污浊与恐惧。白皙的面容因为淋浴而更显苍白,骄傲的表情却没有被雨水冲刷成狼狈,反而更加坚毅。周身散发出的冷然孤寂、睥睨一切的气息让基范觉得似曾相识。后来的日子里,基范看到了东海的单纯可爱,看到了东海的善良活泼,看到了东海的百无禁忌,却再也没看到过在那个雨夜里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那个孤傲的李东海。抱着BADA站在金家花园的李东海在不知不觉中就敛尽了锋芒。
李东海说,在这里,只要金希澈的锋芒就足够了。
英云替基范拎着行李,三个人并排走出机场。飞机上坐在基范邻座的那个女生,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豁然地笑了。原来,他是金基范。
车上,英云坐在副驾驶,希澈基范坐在后面。
“我和始源见过了,带东海一起去的,”希澈想到东海对始源深深的敌意,不由地笑了,“他把他弄的挺惨。”
基范看着笑着说话的希澈,不接话,他当然明白其中的两个“他”分别是指谁。
“范范啊,他把你看得很重……”突然就不笑了,希澈仿佛耳语般说。
“嗯,我知道。”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就像出现在他们电话中的沉默一样灼人,最后,久到英云开始不安地回头张望。
“哥”
“嗯?”
“那你呢?”基范望着窗外夜色中快速掠过的街景,轻声问。那你呢?你把我看得是轻是重呢?为什么后来就不再打电话了呢?对我终于失去耐心了吗?原以为离开你就会长大,就会变成你口中的成熟,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呢,金基范被你称作幼稚的想法依然没有改变,金基范似乎还是那个需要得到重视的小孩子。到最后,叫我回来也只是为了东海吧。这算是谁对谁的妥协呢?毕竟,我也是因为东海才回来的。这样想,我也就不能责怪哥了。哥,我们好像是为了同一个人……
“彼此彼此。”没等希澈回答,基范就转过头,对着他唯一的哥哥说了一句在英云听来与问题完全无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