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黑色(15)
佐助已经可以把《四季》【注】拉的非常熟练。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的点着,眼睛看着走廊面对着的玻璃。玻璃上可以清晰的倒映着走廊上来往的人群。然后佐助的手指停顿了,轻轻地咳了一声,站起身来,提琴架好,弓也准备完备。鸣人的脚跨进休息室的那一秒,第一个音从绷紧的弦上跳了出来。
鸣人看了过来。
佐助觉察到这点之后立刻闭上眼睛,忽视了鸣人的表情。他不能看,要压下心中小小的波动,越是压抑,那种波动就显得越明显,他眼前的黑暗中好像荡漾开了一抹金色的水波一样。清亮的小提琴声线情绪是这么饱满。或许是这一点点的不同,给那纤细却又缠绵的乐声增加了香艳,使得本来有一些嘈杂的休息大厅安静了下来。这里变得好像是歌剧院一样。从一开始温婉的调子,转向了田园曲的俏皮快活。而鸣人,他现在,站在历史的第一排,看着佐助本来纯技术性的演奏渐渐被灌入了感情。
肩,大臂,小臂,手腕,手指关节,每一个部分都是那么的舒展,非常放松。姿势飘逸而潇洒。琴弦在琴弓下愉快的震颤,过了缓慢曲,突然音线高亢了起来,暴风雨一样急袭而来,快速推进的弓下飞快迸发出来的音节如同巨石从绝顶的悬崖上疯狂地滚落。以为那已经是乐曲的终结了,但是那旋律又变得圣洁而哀婉。不知道何时大厅里静的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鸣人有了一种错觉,自己站在一堆人形石柱之中,这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岛屿,佐助在那中间,有光顺延着从天空像是黄金的水柱一样流淌在他的身上。
最后乐曲在一个华丽的颤音中结束。佐助轻轻松了一口气。用冰凉的眼神看了周围好像还在睡梦中一样的人,视线缓慢地落在了鸣人的脸上,想要确定什么一样细细地观察,又好像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关心一样,朝旁边滑开了。
收好琴,在一边坐下来上松香,偷偷的用余光注意这鸣人的动作。
——喂,走过来啊。
——喂,夸奖我啊。
注视着我啊……
永远的,不要移开你的目光。
现在的佐助有了这样的欲望。就像是他第一次听到小提琴乐的时候,双手颤抖着想抚摸那种乐器。整个脑海整个心胸整个思维都被那种欲求控制。没有办法想其他的事情了。他的生命如此苍白,只要有一抹颜色好像就会代表了全部,代表了一切。什么都可以去做。那就已经是存在的意义了。如此狂热。
“喂喂,你也太厉害了吧,才几天,4天吧?你拿到琴谱就这么几天就能拉的这么好……不,比以前还要好。”果然那个家伙走过来了。在旁边坐下。佐助感觉到了,透过囚服,鸣人皮肤下的热度,和那天他胃痛的时候把他扶起来的那手臂散发的热度如出一辙。他说话的腔调,饱含了大概是被名为活力的东西吧?带着一点点的沙哑,声音很大,那样的充满了爆发力,好像染上了光的色泽一样。不,他整个人就是光一样的。
唯一的光源。
中午的时候,鸣人和奈良派的人一起吃饭。鹿丸前一天晚上监禁期结束,大家说要在今天中午庆祝一番。说是庆祝,其实也就是用奖励的领餐票多领取一些菜罢了。这所监狱里面施行的是表面上看起来很合理的多劳多得制。谁做的多谁就可以领取更多的票,用这些票来换生活用品和食物。但是着看起来很合理的办法最终却还是变成强力者盘剥弱小者的制度。比起铁笼外面社会的剥削也许会更加严重。
不过即使有再多票,菜色也是完全不会变好。奈良派的各位弄来一桌子的菜反而看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喂,鸣人你和宇智波很熟吧?”鼻青脸肿的牙口齿不清地问。
“赶快把他拉入我们的阵营啦!荣誉或者做客成员都没关系!”鼻青脸肿的丁次补充道。
“你们怎么都……鼻青脸肿了……”鸣人有点无奈地看着他们。
“我没有。”佐井微笑起来。
“但是你牙好像被打掉了4个……”鹿丸一边说着一边坐下,不过他的脸明显是所有人中最惨的。“现在就只有2个选择,要么把宇智波拉进来,要么把曼森拉进来。”
“第二个选择根本不算选择吧?!”牙抱怨。
“维尔派的人干的吗?!”
众人当即甩给了鸣人“还能有谁”的表情。鸣人立刻站了起来:“太过分了!”
坐在鸣人身边的丁次一把就把鸣人扯回座位:“不要冲动啦。你知不知道维尔派有多少人。有70人哦,没人一拳你都完了。”
“所以说,把宇智波拉进来吧。”佐井保持着微笑。即使没有牙。他的笑容越发扩大显得非常诡异。
“啪”,这是放下的餐盘发出的声响。
鸣人冲坐到身边的人看去。
别人毫无意外,但鸣人本人却非常吃惊——“佐助?”
其实心里也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惊诧的。暖感氤氲开了。
【注】《四季》由舒缓而抒情的乐章、田园曲、缓慢曲、快板1、2、3、4、柔板2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