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

【难得的假期，回家好好睡了一天，醒来时阿阳交给我一封信，说是襄贝勒府的人送来。尺素寸心，是一份邀请函，邀我去景山前街。待我打扮梳洗完，长松已经备好马车在门口候着，受他一礼，我现在不是宫里的鄂卓女官，而是鄂卓府的大格格。】
【午后的阳光是一种黄澄澄的幸福，金辉落在人肌肤上，干爽而温暖。我已经阔别北京城的喧闹太久了，掀开帘看街上来去匆忙的行人，听商贩此起彼伏的京味儿叫卖，闻路边小摊支起的烟火人间，无不令我动容，几欲落泪。原来只消一堵红墙，就能让人产生乡愁别绪。】
【从宝钞胡同到景山前街，从城东到城北，这样新奇的与他相见的体验，很有一些近乡情怯般的无措。长松领我进门，绕过前殿，复成就站在院里树下，背手望远方的天空，我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就站在原地看着，生怕这副景象被搅乱。】

【这贝勒府建成，并不是头一回请人家中做客，却没有哪一回像这般紧张，早几日前托人捎信入宫，只说在园中栽了红梅，待雪天邀她同赏。而后便得了消息，宫中放假，阿南得出宫省亲，特地着人候着，好带她来府中参观一番】
【连日来督促着府里上下忙活，势必要规整一些，切莫让人瞧了闹笑话。这会儿正指挥人挂灯笼，长松被我遣去接人，余下的事只能自个盯着。望着那屋檐沉思，思考着还缺什么，正出神，长松一句“主儿”把我叫回来。转身便见阿南，一颦一笑，甚是俏丽。伸长手示意她来牵，既是自家的院子，不必守那些规矩】
信里邀你来看腊梅，但这会儿新栽下的树才冒了新芽儿，还得等上好一阵，不过我院中景致不止这个，带你瞧瞧去？
【长松去领人过来前便跟他叮嘱过，待阿南入府，屏退左右，若无召唤，不得靠近正苑。如今这会儿就站着我与她二人，四下静悄悄，只听得风吹树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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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个屁股】

【我是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牵他的手。复成的手比我的大一圈，温暖干燥的手掌将我圈在里头，他牵得太紧，于是我伸出食指轻轻挠一下他的掌心，满满当当的相拥终于松动有了空隙，才得以翻身，五指借机钻进他指间，再回首扣住，这样十指交叠，终于算得圆满。】
【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便装作认真品鉴的模样，听他介绍院中红梅，廊下九曲，实则心猿意马。喜欢已经溢出来，满眼装的都是身边郎君，如何再顾得上树灵回廊这等俗事？不过，他信里那些关于宅邸的一切，渐渐从脑海中具象在眼前的感觉，很让人觉得奇妙的。我虽第一次来这里，却觉得熟悉，一点不像是参观，而像是……】
：我都记得呢。
【没头没脑冒出这样一句，有些羞赧地笑笑。脚踩上院中落叶，分崩离析之时发出脆响，鹅卵石要替它们报复，使劲溜过花盆底，我没站稳，脚底一滑，得亏复成在身边，我连忙牢牢拉住他的臂膀。】

【十指紧扣，围着院子绕了半圈，同她介绍着院里一草一木。当时修葺庭院，便怀着有朝一日要亲自带她观赏的心思，如今也算心想事成。院中还有些空余的位子，想着留给她来发挥】
【正欲开口，她脚下一滑，差点崴着，要出手时已来不及，好在她动作快，紧紧抱住手臂，顺势将她带入怀中】听得这般入神，想什么呢？
【身体接触的事，一回生二回熟，这时可比她得上风寒那会儿顺手得多。虽抱着她，但并非老实得一动不动，时不时拉开距离，低头看看她的害羞的模样，堪比桃枝上的粉朵，娇嫩俏丽，觉得心满意足，又将人搂紧，将头埋在她脖颈】
阿南，我听见你心跳声了。

【猝不及防地被他揽入怀中，我也壮着胆子，回环住他的腰身。不同于上次病中糊涂，我现下放开了全部感官去品味这个拥抱，鼻端是他的味道，指尖是他的温度，耳边是他的心跳。我贴着他的胸膛，羞得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去。】
：我也听见你的心跳啦。
【是炽烈的、热情的，它兴奋得仿佛要将我也烧起来，化成火焰，要我永生永世都沉沦于这段爱恋里。颈边是复成微微颤抖的呼吸，男子温热的湿气喷洒在肌肤，带来几丝绵麻的痒，我舍不得松开抱他的手，便又往他怀里缩近几分，他也将我抱得更紧。】
【到底还是残存一些清明，时间久了，反应过来这样确实有失体统，然情感上还是不愿离开思念已久的怀抱，于是从他怀里抬起头。】
：我在想，你还要牵多久，抱多久。

【偌大贝勒府，此时连风声都止住，只能听见心跳声，前所未有地跳动。两心相近的一瞬，仿佛天地凝固，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无人叨扰。察觉出怀中的人要挣开怀抱，并未让她如愿，继续抱着】
就这么一直抱着，不好吗？【说完还是暂时松开手，将她放开，琢磨着这时说出心里话可还适合？此时心跳仍未平缓，只是紧张的事变成了另一件。对上其眼神，在她眸中，能看出自己的模样。想要说的话反复到嘴边，但又尽数咽下，直至在她眼中看到疑惑，才忐忑开口】阿南——
府上缺个主事的人，你可愿意帮我分担？

【我同他相识多久了？竟是已近四年。四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重九的陶菊已经两开又两谢，中秋的苏月业已圆过四轮。原来我花了这样长的光阴去结识他、爱上他。我用眼睛细细描摹他的眉眼，画笔愈加重一分，心中的喜欢也增长一分。】
：你想好了吗？
【这一段沉默长了点，他几度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可爱。我其实大抵猜到他今日请我来要说些什么，但真正听到之时，还是不免觉得惊喜和紧张。我并不急着给出答案，而是静静地望着他笑，这样郑重的问句，我给了他足够的余地去反悔。】
：我若是答应，你心里便不能有别人了。

【思前想后，用最婉转的方式同她表明了心意，即便没有这番话，我想她也能感受到这份情谊。但我想，这话总是要说的，不然心里总不能落到实处。我期待她能欣喜地答应，但她的回答，总能让我意外。不急着承诺，突然不想太过正经，便打趣道】
天底下哪有人能享受独一份的爱，你未免霸道了些。
【既要捉弄人，便佯装得很真切些，她过去总拿规矩压我，让我束手束脚放不开，如今我也回敬她这个。她若气恼——不知怎的，竟想看人哭鼻子了。忍住笑意，复言】
我既冠得觉罗氏，便有不同常人的责任担在身，你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