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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1-09-21 12:04回复
    箱子来喽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1-09-21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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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还能退出这个地下帮派吗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1-09-21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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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夜里下了大雨。房顶像粥铺老板娘手里的勺子,漏,颤颤巍巍地落下去年秋天的枯叶、淅淅沥沥地滴着水珠。人们蜂拥进仅有几间不漏雨的房子,又欢天喜地在土炕上挤作一团。笋姐儿手脚慢,扒上炕沿儿的时候,七哥用谷壳儿给她装的小枕头已经被吴花儿踹到了脚底下。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吴花儿的肚皮,又拨开小南姐姐的胳膊,把枕头数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呜咽着哭起来】
        枕头漏了……漏了……我的毛耗子呢,孙奶奶给我做的毛耗子呢
        【吴花儿和小南姐姐都说没看见她那个手绢做的耗子,别的人也不理她,笋姐儿拖着鼻涕和枕头,一抽一抽地跑出了门。杂院的廊沿没有几块好砖,像宋艳艳自己用果刀剃的头发帘,狗啃的一样——宋艳艳原先是在一个昆曲班子里唱的,后来生病被赶出来——笋姐儿坐在廊边的台阶上,明晃晃的月光透过狗啃帘落在她的膝盖上,像个笑着的嘴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枕头湿了,裤腿儿也湿了,手上都沾着水。吴花儿她们根本没占着什么好地方,还要在那儿睡一夜呢!想到这儿,她又不那么难过了,用手指沾了沾枕头上的雨水,在灰土地上划拉】
        【笋姐儿没有姓氏,是个野孩子。再小一点时,她连名字都没有,有一次和一排黄竹竿子站在一起,就被呼来喝去的叫做“笋”。她想,要不跟着七哥姓吧,七哥对她们最好了,跟着他姓,他就能管自己一辈子吃穿。但是七哥姓什么呢?他从没说过,听小糊涂说,七哥家里本来有六个姐姐,荒年死的死、散的散,他不愿意提家里的事,只让大家叫他七哥。七哥不要她,跟着孙奶奶姓也行,孙奶奶没有孩子,自己的女儿叫拍花子的拉走了,她可喜欢笋姐儿。想着想着,笋姐儿在地上画了两笔,她当然不认识字,就胡乱把一个十字当成“孙”】
        【如果她是孙奶奶的孩子,那一定能再要一只毛耗子了,可是孙奶奶做不了工,自己还吃不饱饭呢,这么看来,还是陈全哥好。陈全不像七哥,笋姐儿跟他是没有在土地公公面前结拜过的,但是他让大家都叫他哥,不然就会挨打。人家是正经有爹、有娘的,还有一个嫁人了的姐姐,可是大家都没见过。陈全家有自己的一间屋,雨天不用睡冷炕,平时也不挨饿,他有一次和笋姐儿说,等他爹的买卖做大了就把她接去。不过笋姐儿得给他当丫鬟,每天做饭刷锅,还得伺候陈衙内洗脚。其实当丫鬟也没什么不好的,做饭笋姐儿也会,只要有饭,但是陈全说这些的时候牙齿咯吱咯吱地响,好像很生气】
        【上个月,有两位走错路的小姐跑到胡同里来了,跟来八九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在胡同里吆五喝六的。听挑鱼的乔叔说,那叫清道,他在通州码头见过皇上下船,那时候就是这个阵仗。那些伙计们把人都哄到院子里去,命令他们关紧门,又往地上泼水,忙活完了,才发现躲在角落的几个小娃娃,里面就有笋姐儿。眼见小姐们要驾到,他们只好拉过一卷竹席,贴着孩子们的身子围起来,快把他们摁进墙里去了。一起的小糊涂更惨,他连竹席都赶不上,被扔进了大水缸。被人挤在路边,笋姐儿也觉得没什么,她能吃苦,况且,这么折腾一下就能看仙女,还是很划算的。她跟着孙奶奶编过竹席子,也知道怎么把它挖出一个小洞,从洞里看见了小姐们的裙子、鞋子,还听见她们笑嘻嘻的说话。她们穿的是什么,笋姐儿不懂,说的什么话,笋姐儿也不懂,反正就是羡慕。更巧的是,笋姐儿听见了其中一个仙女姓石,她用一个圈代表自己的新姓氏,画得正入神,肩膀上忽然挨了重重的一脚,把她踢得坐在地上了】
        哎呀!
        【她下意识地叫出声来,吓得全身发抖,还没干透的眼泪从睫毛上刷刷地落下来,头也不敢抬。是谁……为什么踢她……是不是不小心的……笋姐儿全都不知道,只晓得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明明是她被人踢了一脚啊!笋姐儿委屈,但是不敢说,万一来的是陈全,是锹杠,是吴花儿她们,非得把她骂一顿不可。她不敢抬头,抱紧了手里的枕头,被她的下巴颏儿一压,谷壳儿争先恐后的从破洞里溜出来,哗啦啦落了一地,她的身子也蜷得更紧了,乌乌地胡说八道】对不起,我撞着您的脚了


        6楼2021-09-22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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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个。
          (我对着月亮说——这是我来到大院子里第五个晚上,一个月前我还睡在东郊的破庙里,拿人家隔三岔五供奉的鲜果粮食填肚子,要说这庙里最好的一件事是,甭管穷富,都不敢拿坏的臭的糊弄神佛,怕遭报应;但是也有不好的,破庙建在犄角旮旯,老佛祖的铜像也蒙了一弹子灰,来往参拜的人都是住在近处的农夫渔民,一两天的功夫,也就剩不下啥了。王婆子收留我的第二天她娃娃喊饿,便打发我出门替她要饭,“这老不死的!”我心里骂着,但又不敢顶着她说话,这庙她说了算,我抬头多瞪她几眼,她就能糊弄七八个汉子拿着长杆揍我。不过,现在她就没这么神气了。从街上回来太阳已经落了,东头却还和猴屁股蛋一样红,我从人群里扒开往里看,有个红帽蓝衣的人说,庙让野火给点了,里头死了二十几个人,魂儿都烧没了)
          (打那之后,我再没看到原先认识的一窝人,好像真是人没了魂散了,且就在一夜之间。我有时候上香也拜王婆子,亏了她打发我去要饭,当然这都得在我偷来好东西,逍遥过后才能想得到的……再后来就遇见了孙奶奶,把我从一对衙门卫手里像捡条狗一样捡回来,我以为她是第二个王婆子,但她没威胁我替她讨饭偷东西,甚至她床边都没有打人的棍子!给我的东西,就是几件破衣裳、一个掉了齿儿的篦子、一碗稀饭,还有剥玉米棒子的手艺,这老东西真奇怪……但愿她不会像王婆子一样,活不了几天就死了,毕竟这个院子比起破庙还是好得太多了,有门、还有炕,不必再听着耗子叫和风声过夜了)
          (我看着笋子颤抖的身子,又气又急,我甚至找不到她的眼睛)你害我输了半个包子!果然像陈全说的,你就会道歉!
          (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地上画的符字,一个圆圈,旁边一个十字,有点像火锅用的盆子)我踹你,你得揍我,(指着自己腰窝,我从街上看着有人干架,就踹了一下,竟能把人踹死)或者抽我两巴掌。
          你们这的人还真奇怪。(恨铁不成刚地摇摇头。青砖砌成的台阶上被月亮照开了一个坑,坐在她那腚后头,把旧毯子包裹在身上,远看就是一个冒头的蛹子,这个毯子是我从烧焦的王婆子身上撸下来的,虽然花纹已经破旧得看不出形状,但也摸得出不错的官料,谁知道她哪来的?但七哥、吴花儿他们自从知道这来历,再也不敢抢来用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外头干嘛?


          8楼2021-10-04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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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笋姐儿听出来是刘青箱,她的声音最陌生。而且,刘青箱说的话也很吓人,竟然叫自己打她。好吧,听你的,笋姐儿心想着,从膝盖弯儿里抽出小小的巴掌,眼睛张开一条缝,对着黑漆漆的“刘青箱”甩过去。可惜,刘青箱早就坐到她身后去了,笋姐儿打了个空,撑着身子半扑在地上,她也不在意,揉揉胳膊又傻乎乎地坐起来】吴花儿睡了我的床,我没地方睡了
            【她没发现,自己把画在沙子地上的圆圈跟十字都扑乱了】
            【苦娃娃身上都带着病,笋姐儿也有一点,天一冷就犯咳嗽,加上收不住的眼泪,更像吞了一条滑溜溜的鱼,说话喘气都粘在一起,佝着腰咳了八九声,才将将缓过来。她把领口的扣子打开,指着自己的锁骨窝,对刘青箱说】你看,这是胎记,可不是谁都有的!等我有钱的爹娘找来这里,看到这个,就会带我回家了……
            【菜花婶带着大家去运河渠边上洗澡,这块红红的胎记被看见了,吴花儿她们就指着笋姐儿笑,说她又脏又丑,把她说哭了。据说,宋艳艳的身子是最好看的,不过笋姐儿也没瞧见过,宋艳艳自己用大布搭着棚子洗澡,洗好了,还要用盆把废水泼得远远的,菜花婶的女儿小罐要去玩她的盆子,被宋艳艳骂了。脏死了,别碰,宋艳艳说。笋姐儿心想,真正干净好看的身子是不给人看的,才不像吴花儿一样蹚水在渠里跑,于是,她也紧张地把扣子又扣回去,不过扣串了,领口高出来一截儿,顶着她的下巴,她把脸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你呢,青箱姐,你家是哪里的?


            9楼2021-10-04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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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灯瞎火的,笋姐儿像喝多了的衙门郎一样耍着猴拳,得亏知道前情的刘青箱此刻就坐在她身后,如果孙奶奶他们出来起夜看着了,还能帮着解释:这是在教她打我呢!)
              (是谁笑了)你还真打呀!(一边笑一边生气,不仅他们奇怪,刚来院子的我好像也变得奇奇怪怪的,要不然怎么她打也生气,不打也生气)你打吴花儿去,她不是总惦着去胭脂铺, 抽她俩匀称红扑的,还能剩银子。
              (笋姐儿真笨,人家好不容易把你扔了,怎么还上赶着来找,我别过脸去,不爱看她发疯,但又在她咳嗽两声之后忍不住偷偷瞟,从袖口里缩着的手臂出洞,支起摊子展开一块空隙,就像半扇风筝翅一样,就感觉冷风嗖嗖地往里灌)喂,鼻涕虫,你要不要坐过来?
              (这可是我第一次肯让别人盖这个宝贝毯子,尤其还是自己最看不惯的笋姐儿,原先在破庙里整天嚷嚷着要当佛祖、做菩萨,只因为光坐在那儿伸手便有香火供奉,还有人拜你,最近倒发现自己越来越像真菩萨了,要不怎么容忍她贴着自己坐,还鬼使神差地替她往下松着领子……只是我光顾着慈悲了,一分钱银也没得见)我告诉你,你可别乱动,当心给我弄坏了。
              (又听她问自己家乡,捏了捏自己的红鼻子,我用宋艳艳的名义发誓,真的只是冻红了)你问这干啥,想跟我套近乎。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我随我娘姓刘,她原先是青楼的婊||子,五岁那年没了,倒是也说了我爹是个贵人,但是京城啥都缺,就是不缺贵人,我虽然笑笋娘儿傻,笑她呆,但好歹她爹娘还给了她一个胎记,自己啥也没有,能去哪找爹?当然,我也没想过找他,连娘都赎不出来的孬货,能有几个钱?)


              11楼2021-10-07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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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笋姐儿听明白了,刘青箱没安好心,想看她和吴花儿打架,所以才教这些的。笋姐儿和吴花儿打过好几次,她们认识的最早,吵嘴、闹脾气、抢吃穿的次数也最多,笋姐儿赢得少输得多,渐渐就不敢打了。她不吭声,但是在刘青箱的诱惑下,很快地又没了骨气,巴巴凑了过去】
                【刘青箱展开毯子的样子很像一只大老鹰,笋姐儿就躲在她羽毛蓬乱的翅膀下面,想象自己是一颗幸福的老鹰蛋,不一会儿,全身就暖和起来。她的两个鼻子眼都通了气,立刻稀奇地说】毯子臭臭的
                【孙奶奶把刘青箱带回院子里的时候,她就抱着这个臭宝,当然也有几件旁的包袱,不过她都不许人看。笋姐儿猜,这东西就像自己皮肉上的胎记,是爹娘留给她的东西。笋姐儿的胎记能帮着她找到回家的路,刘青箱的毯子却能让她在雨天里不愁挨冻,到底哪个更好一些呢?笋姐儿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刘青箱现在愿意把好运气分享给她一个角,她很感动,也不敢动,把下巴枕在膝盖上,乖得不得了】
                嗯?
                【刘青箱不喜欢自己,笋姐儿能觉出来,她不喜欢院子里所有人。连对着管她吃穿的孙奶奶,刘青箱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孙奶奶也不生气,反而更心疼,念叨着“苦命的娃娃”,给刘青箱掰的杂馍馍一次比一次大。笋姐儿也想吃多一点的馍馍,但她不想跟着刘青箱学坏,照这么说,她应该拒绝和刘青箱说话的,但是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地,她就问了刘青箱好多问题,现在也只好傻乎乎地在毯子里上下点头】
                嗯嗯!


                12楼2021-10-10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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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笋姐儿把身子窝了进来,自己倒不觉妨碍,这才惊觉这小鼻涕虫本就骨架子小,又饥一顿饱一顿的饿着,身上早没了二两肉,支在胳肢窝底下,便像个长颈小瓶似的,骨头硌得生疼,偏她这时还要说话,本就把嗓子哭成半个公鸭嗓,还总似怕人不嫌厌似的,上赶着顶撞,瞪了她一眼,顿时没了好气)闭嘴!让你待着就待着。
                  (俩人本在别扭着,却因脾气秉性从不是隐忍的,又自顾自地埋汰她道)我这毯子臭,你倒香?
                  (忽然一阵冷风迎面一吹,连忙同她一道缩进这破毯子里,只是上头多少缺个遮盖,被风吹得一激灵便打了个喷嚏,听见里屋的吴花儿啐了一口,直骂吵着她好睡了,自己更不以为意,只是把鼻子揉得越发红了,方才备下的一番叱责的话也被强压了下去,再没数落笋姐儿的兴致)不过前几日,我倒真遇见个香的。
                  (连连忆着那日敲锣打鼓的好几里长的送亲队伍,里头装了个身穿琳琅,满头珠翠的大美人,声势如何大更不必说,一时忍不住叫出声来,“这是皇帝老儿嫁闺女儿罢”,却被人讥笑寒酸,只说是京里的名门娶个正房罢了,家中颇有钱势,却万不能和皇家相比的,方想近前再看,便教几个家丁模样的粗人急火火搡走了,我偷瞄着这些下人的行头,一件小坎儿,不知够我们这大院儿里几日的口粮)那小妇人长得可真是……跟仙女儿似的!
                  (只恨自己没多识几个字,原先庙里秀才的酸腐味儿是自己瞧不上的,可若现下这般,想好生形容描述一番的场合,脑里空空,嘴上又笨,想了好一会儿,也不过就那几个字,待出口便觉得不足描摹其形神的万分之一,面上又露了些恶光了)
                  (低头瞄着笋姐儿,虽是极干瘦、病歪歪的一副样子,不比小南温婉,更不如吴花儿娇美,却也颇能见些清秀,一双杏子眼忽闪忽闪的,总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下便又起了歪念,擎想着万一这傻妞儿真是个什么有头脸的出身,埋没在此,自己说不定也能多沾分光,自然,光是这毯子远不够,又冲她笑眯眯道)
                  笋儿,你说你自己在这么大一个院子里,又没什么依靠,孙奶奶这个老……(咽了口唾沫)老人儿,年纪又大了,总不能时刻护着你,我看咱俩聊得来,我又也是一个人,干脆咱俩拜姐妹,你不是名儿里带个笋嘛,我便把自己的姓名都给你,打从今晚上起,你就叫刘青笋了,成不成!(说着,把毯子罩着她,又往怀里揣得紧紧的,一副不答应就不放她走的样子)


                  14楼2021-10-1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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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箱骂了一句,笋姐儿吓得眼珠子也不转了,对着眼儿看黑漆漆的夜空,月亮在她眼里分成两个】小妇人,那是官老爷们娶亲吧?
                    【她不服输,赌气地又说】仙女儿我也见过的,就在这儿,在这个院子里,一连两个,我还和仙女儿说话了呢!【小孩子的忘性都大,尤其是不开心的事情,因为太多,新的总是很快把旧的从脑子里挤走。笋姐儿已经忘了那天院子里是怎么人仰马翻、她自己又是怎么涕泗横流,没事儿人一样从腰窝边上摸出一个长着尖刺的螺壳,高高举起来炫耀。这螺壳是个哨子,但笋姐儿不会吹,上面还有三颗亮晶晶的红石头,被她抠下来换饼吃了,不过就是这么个没用的刺头,也该够刘青箱羡慕了!】
                    【她攥着哨子的手一顿,愣愣地】啊……孙奶奶会死吗?【只要熟悉这些无人教养的野孩子便可知道,笋姐儿的话虽然直接得吓人,却没有坏心,只有担心】会什么时候死呢?
                    【笋姐儿是不乐意的,一则她刚刚找到自己本来的姓氏,还等着爹娘接她回家去吃香喝辣;二则刘青箱脾气又差人又穷,跟她当结拜姐妹也没什么实惠。一个不字到了嘴边,她又乖觉地咽了回去:这样说出来,可能会挨打】
                    【她悄悄地低下脸去,想找自己方才画的字,告诉刘青箱:非常的遗憾,不过我可是在逃的石仙女。找了一会儿,乱糟糟的沙土地里又哪有她的画,刘青箱的胳膊紧紧地夹着她,笋姐儿半寸半寸地往远处挪,支支吾吾地搪塞】拜姐妹是要去土地公公跟前磕头的……我已经是七哥的妹妹、筒子的姐姐了……要有供品才行……红苹果、杂面饼子,我也想吃,呜呜


                    15楼2021-10-24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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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楼2021-10-24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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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把仙女儿的东西偷了?真有你的。(这话绝没有丝毫讽刺之意,相反地,我再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了些肯定和称赞。再说笋姐儿,虽踮着脚胳膊举的老长,却像忘了二人身高差别,我同她即使不算老鹰对鹌鹑,怎么也算是大白鹅对小黄鸭,轻松地从她手上将那宝贝夺了下来。看着是个有点来头的器物,上头最关键的几个装饰像是被人取了下来,光芒已失了大半,但握着坚硬圆润,拿去当了说不定能换身好衣服呢?一边想着,一边把那东西往自己怀里揣,面不改色地)仙家的东西就这,看着也就平平无奇嘛……
                        (又听身旁的小矮个儿发问,哈哈大笑道)当然会死啦!你想什么呢 (未经深思便随口答她,而后又想,笋姐儿才六七岁的年纪,识人见事未必有自己的一半,如此坦露真实指不定让她心寒,但也就片刻功夫,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呸!像她们这样的穷命贱命,哪天死在荒地、坟堆子里也未必有人知道,哪配作什么长生不老的春秋大梦)人都会死,咱俩也会!
                        我哪知道她什么时候死,我又不是算命瞎子,当然算命瞎子也都是骗人的,我通通不信。(这话说的不假,我确实没法预测祸福,就说早前的王婆子,我虽然天天咒她死,却已然有了被她指使一辈子的觉悟,没想到哪一日老天开眼,真替我出了口恶气,现在想想她死前坐在稻草堆上,学着贵族太太,喝着几口拿墙根野菜泡的茶的样子,能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吗?不过这事不能细想,活着未必就比死了好多少)
                        (见她虽然克制,但瞎子才看不见她脸上写的不乐意,先是一烦,猛吸了一口大气,一会儿又镇定下来,心想我刘青箱什么世面没见过,一个小丫头,还能让她拿捏了不成?便见笋姐儿往东挪半寸,自己也跟着贴半寸,知道她再没退路,屁股根儿磕在野花槛子上,我也不脸红,“叭”地一大声,嘬了她脸一口)我的傻妹妹!你说你那七哥、筒子,吴花儿抢你的床的时候,他们哪去了,是不是都猫在墙角里不出声,亏你还认他们当兄弟姐妹。
                        我就不同啦,(把毯子摊开放在她眼前,又指着中间的缝线比划着)赶明儿我就找张裁缝借把剪子去,就从这儿剪开,咱俩一人一半……至于什么苹果饼子土地爷的,(一咬牙,本是随意冒出的一个念头,不知怎地较上了劲)我给你弄去,只要你答应!


                        18楼2021-10-30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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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楼2021-10-30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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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21-11-06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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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孙奶奶会死的,笋姐儿其实知道,是人都会死,大人会死,小孩会死,老人更容易死。孙奶奶的皮肤像干枯的老树皮,眼珠像死鱼一样浑浊,这么看来,真可能不知道哪天就死了,被好心人用烂席子裹起来,从此再没人提起她。笋姐儿心想,到那一天,她要和孙奶奶一起躺在板车上,到郊外去,到埋着好多老爷爷、老婆婆的死人堆去。等把孙奶奶埋了,她就再也不回城里,八个马夫为她泼水清道,一路向西去找自己的爹娘】
                              【至于刘青箱,她就当一只大黄牛吧,用圆粗的缰绳拖着她和孙奶奶,走得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一边走还一边骂。想到这些,笋姐儿便没有那么不开心了,咯咯地笑着,吹破了一个鼻涕泡】
                              【夜色是黑漆漆的湖,笋姐儿的手在湖水里摸来摸去,好容易拎着刘青箱的一只耳朵,像断了腿的虾子,滑溜溜的。她把身子往前一扑,嘟起嘴狠狠地亲了刘青箱一口,气喘吁吁地】不算数……还你了,不算数的……
                              【现在笋姐儿明白了,刘青箱是贴了心要和她当姐姐妹妹。自己怎么就成了个香饽饽呢?笋姐儿不知道,但觉得飘飘然地,还有点开心,她眨巴着大眼睛,抹着嘴边的口水,哼哼着】七哥没猫,他没猫着,他们一定都睡着了
                              【她拎住臭毯子的一只角,胡乱往自己头上蒙,不一会儿就抢了多一半过来。刘青箱这人就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像笋姐儿细溜溜的胳膊,包在毯子里的一段暖和,伸在外面的就冻得发疼。笋姐儿学着吴花儿对陈全说话时的那种腔调,捏着嗓子,像只落水的锦鸡一样呼唤道】青箱姐!


                              IP属地:北京21楼2021-11-20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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